《糖果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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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的子弹-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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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十三、苏长信,你是我的天空(2)         

  回到成都,随身听坏了,拿去电器维修行,也说修不好了。这个笨重的黑色的老式“索尼”音乐匣子,只好永远地关上了。蛐蛐说,虽然很难过,但还得买新的呀,歌得继续听啊。   

  蛐蛐还是那么瘦,胸也依然小巧,头发倒长长了一大截,披坠在肩上,很温柔。我们去春熙路看人流,坐在石凳上,一人捏着一纸杯可乐,兴高采烈地聊天,说着说着,突然两人都同时停下来了。有人说,这时候,头顶上有天使经过。   

  停了好久,蛐蛐说,我们越来越好了,每周都能见面,可他依旧在犹豫,是该接纳我,还是继续爱她?而我,也在犹豫,我要不要继续努力。   

  阳光淡淡的,我穿着阳宝的SNOOPY灰色外套,灰头土脸地,坐在繁华的春熙路,第一次,对我的人生去向,感到茫然。像一个在暗夜里摸索的孩子,每一脚抬起来,都不知道要落在哪一块土地上。   

  青春已到末期了,往前一步,不知是柳暗花明,还是山穷水尽。   

  蛐蛐说,我需要一个能给我指引的人。   

  我说,我也是。   

  我真的就这么觉得了。   

  西米露一看见我,很惊悚地后退两步,糖果!你又胖了!还有这衣服,是什么啊!简直就是鼹鼠的故事嘛!   

  西米露穿着长风衣,高跟靴子,看起来光彩照人!第一次,在她面前,我自惭形秽了!西米露宿舍的姐妹们也穿得时髦又精致,个个都亮闪闪的。高我一届,又身在大都市,果然不同凡响啊。   

  那些姐妹们,说起英语四级,也根本不是我在我们学校看到的,清晨,晚上,中午,都有很多姑娘,戴着耳机像天线宝宝一样,争分夺秒地听英语。A姑娘叹息着说,唉,这次四级又没过,买的答案很本不准!B姑娘说,我爸说了,过了四级奖励我1000块!   

  虽然对她们的这番言论直冒瀑布汗,但她们的衣裳确实得体又好看,于是,我在她们的簇拥下,要去买新衣裳了!买衣服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连XL都穿不了了!我的胸围,也一路突飞猛进。看着她们“啧啧”咋舌,我心里在怒吼:减肥!   

  我的头发也毛毛糙糙,像被大火烧过的米粉一样,和西米露绸缎一样的长发同时映在镜子里,更是叫人不忍细看。我要告别米粉头!决定好,立即就去了美发店,僵尸一般坐了5个多小时,花去120元人民币,终于换来一头还算顺滑的头发。想了想,我再忍痛花了30元,把头发染成了栗子色!   

  我看着头发一点点变得直顺,颜色一点点变亮,我知道,我的人生,在耳洞过后,在19岁快过去的时候,要又一次点点改变了,这次,会变得,精彩,美丽。   

  带着这一头风评颇佳的头发回到学校那天,正是情人节。   

  学校没什么气氛,就300多人,全体恋爱也就那样。就我们宿舍和对面509的情况来看,男朋友是本校人士的,比例为0。何况,我们508,一点也不招男生喜欢。   

  我们号称“嚣张508”,因为军训时,老幺在严酷的站军姿训练时,竟然能笑得浑身颤抖。我们也被传染,都开始颤抖。结果是集体出例,罚站,可是,谁知道是为什么呢,我们还是笑个不住,都快笑到抽筋了。   

  夜晚有电话打来,要求联谊,接电话的人,不管是谁,也不管对方说什么,应答词只一句,你知道这是哪个寝室吗?这是508!你也敢说联谊?“卡嚓”,电话挂掉。   

  所以这一天,上网的去网吧了,学习的去教室了,约会男朋友的去重庆了。   

  我去上网。   

  路过必经过的饼屋,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买点桃酥,边走边吃,走到网吧刚好吃完。我要减肥了,从不吃桃酥开始。   

  QQ里人不多,有人加我,他说,丫头,我是苏长信。   

  如补习时知道高考成绩一样,我认为这结果很自然,我受得起。可我的心,还是稀哩哗啦土崩瓦解。也就像雨刚停,从树下路过时,伙伴促狭地冲上去猛摇树干,让雨水从树枝间噼里啪啦全落在你头上身上时的感觉。   

  他的头像是这时的版本里最冷峻的那个红头发男孩。他又闪了起来,丫头,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欢◇迎◇访◇问◇BOOK。◇  

第47节:十三、苏长信,你是我的天空(3)         

  我打字的速度仍旧慢,一激动更是敲出乱七八糟的字来,最后,我憋足劲,才敲出几个完整的字:我恨你!   

  敲完了我就解气了,仿佛打土豪分田地了,但我又后悔了害怕了,害怕我这重重的一句,会吓跑了他,害怕他的头像瞬间变成灰色。整整一年零八个月,他没有一点消息,是找不到我吗?是不敢吗?还是不愿?已经将我忘掉?   

  他说,一年前是不敢找你,然后是觉得自己没资格找你,再然后,我就找不到你了。刚才,我在初中校友录里,突然发现你留下的QQ号。就算你不肯原谅我,我也很满足了,我总算,有地方知道你的消息了。   

  我真是一个没出息的姑娘啊!我立刻就原谅他了!   

  我小时候贪玩,放学后,蹲在路边蚂蚁搬家,跑去田野里采野花吮花蜜,一玩就天黑了。我爸急得四处找我,他怒气冲冲拎着一根细竹枝,一定打算找到就狠狠让我吃上一顿“笋子炒肉”。可他看见我安然无恙时,怒气便全消了,他拿过我的书包,拉起我的手,说,以后别玩这么晚了,免得大人担心,知不知道?   

  我爸当时要的,和我现在要的,都一样,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安心了放心了,我哪还忍心将你责怪?   

  我妈的意见略有不同,当年,她教育我爸,这样会惯怀她的!后来她教育我,该生气时就要生气,对男人不可太纵容,就算你心里没事了,也要装作有事,不可以那么快地原谅他。我得承认,我妈的观点,更科学,更技巧。   

  但我在情人节这天,抛弃了科学和技巧,用迷信笨拙的方式对待苏长信,我恍惚以为,昨天我们还在麦田边说话,在酒吧里喝酒,他才亲吻了我呢。于是我说,你这个混蛋,以后不许再玩失踪了!   

  苏长信很乖地答应,我现在有正当工作了,虽然不稳定,但我今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给你写信的。对不起。   

  他还说了关于那个姑娘的故事,他说,她很好。我一点也没有吃醋,真的,我反而心生感激,在苏长信悖时落难的时候,她依然愿意陪着他,这应该是那段灰色日子里,最明亮的火焰了吧。   

  最后我问苏长信,你在哪里?他说,离家几百公里的一个城市,做小厨师。以后我可以做饭给你吃啦。   

  还是在湖南,和我隔着千山万水。但是,火车,也不过一天一夜的距离。   

  我们一直聊到半夜才同时下线。刚回到宿舍,电话就响了,他只说了一句,丫头,好好睡觉,晚安!我只说了一句,嗯!   

  可这个电话让我的激动达到高潮,我跑去敲阳宝的门,她们的宿舍就在隔壁506,我说,阳宝,明天咱们去江边吧,我有话和你说。   

  嘉陵江的水,在这一段,又清又浅,江边的骆驼们也又大又干净,我们就在骆驼上散步,坐下来聊天,看江边的行人和油菜花地。   

  苏长信他已经不是那个摸不着看不见只存在于我记忆里的男人了,他现在确定就在某个地方,想念着我,我又听到了他的声音,温暖又柔和。我快收到他的信了,他的字写得很好看,到时候给你看信封啊。   

  我对阳宝絮絮叨叨。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她说,糖果,我真替你高兴!   

  那天,我们沿着江边一直走,还爬上山,闯进一座苗圃,看到了很多见都没见过的植物,最后,一路飞奔着下山,疲惫又兴奋地回到学校。   

  在黄昏的窗口,对着一座挖掘机正在作业的小土丘,我用从同学那里要来的的3张散发着茉莉香味的粉红色信笺纸,给苏长信,写信。   

  我写道,我的对面是一座土丘,去年它比现在要宽一点,高一点,秋天的时候,它开满了黄色的小野菊。   

  我还申请了一个电子邮箱。   

  我的第一封邮件是发给苏长信的,我说,嘿,我也有邮箱啦。   

  可笑的是,我的邮件,是苏长信拥有邮箱以来,收到的第一封邮件,他还不知道怎么打开看!我也不知道,于是说,这样,你到我的邮箱里看吧,在草稿箱里。   

  这时阳宝会利用邮箱论坛聊天室等等和她的男朋友谈恋爱了。         

虹桥书吧BOOK。  

第48节:十三、苏长信,你是我的天空(4)         

  那个男生叫TOYOTA。他在上海某个大学念书,住在上海的某一栋老洋房里,喜欢BEATLES和画蜡笔画,有时会出现幻听和幻视。他总是用铅笔给阳宝写信,但他不肯给她打电话,无论如何也不肯。   

  4月的时候,阳宝在楼梯上摔伤了脚,我去看她。我们坐在走廊上冰凉的地板上,望着左边尽头明亮的阳光,说一些诸如此类的傻话:有时候人就像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看得见尽头的阳光,但却一直无法抵达,那种心情,很惶恐。风沿着走廊灌进来,我们的头发都乱蓬蓬的。   

  阳宝说,今天他给打电话了,问候我的脚。他的声音,有种不真实感。   

  他们也常呆在一个聊天室里,不说话,就呆着,各自做别的事。那个聊天室后来我也爱去呆着,是腾讯论坛里,一个叫“灯下文字”的聊天室。一群网络文青在这里出没。   

  我和阳宝都开始以文青自居,并开始写小说,写故事。写完了就贴在论坛里,等大家来电击来评论,如果有人叫好,那我们也都得意洋洋。   

  还有一个常去的地方就是“榕树下”。这时的“榕树”,说它是网络文青们的朝圣之地也不为过。至少,在我和阳宝的心目中,文章发表,并得到万次以上的点击率,那就是我们的所期望的价值所在了!   

  我们都没电脑,又不习惯在电脑上写作,何况那样的话,成本太高。   

  于是就在纸上写好,认认真真的写好,完整地写好,然后专门抽时间,关掉QQ,不聊天,只听着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到电脑里去,再贴到论坛里。有时会忘记保存,网吧的电脑又很破旧,它一抽筋,屏幕一黑,什么也没有了,又得心怀悲愤,重头再来。   

  我们斗志昂扬地花很多时间来做这件事,奇怪的是,也没因此而逃过课。   

  不只是我们,在绝大多数同学的心里,学习,考试,那仍然是第一位的。虽不指望力争上游拿奖学金,但至少,不能弄个不及格要补考啊。平时都认真做笔记毫不懈怠不说,到考试那段日子,还夜夜点着蜡烛熬夜背书,我还被蜡烛烧去几根头发。   

  可在考一门公共课时,系上有2个同学因为作弊,被学校宣称,要开除!   

  开除?一门作弊,直接开除学籍?这跟封建社会一人犯罪诛连九族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基本上正规大学包括校本部,作弊的后果也只是该科目做零分处理而已,一个人不过偷了一只鸡,至于要杀头吗?   

  但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再说我们学校若要按军队类别划分,可能更接近于非政府武装力量吧。   

  家长接到通知,赶来了学校。   

  在一楼的办公室里,一位头发花白的父亲,低着头,局促地坐在凳子上,面色凄苦,不停地在说着什么,最后,他几乎就要跪在地上了。门口靠着一只大蛇皮口袋,几只鸡,正茫然地从袋子里探出头来,那表情仿佛说,关我什么事?那是那位父亲带来的鸡吧。   

  很多同学都拥挤在对面二楼的阳台,望着一楼的办公室议论纷纷。   

  后来,学校贴出通知说,酌情考虑,给予留级处分。就是说。因为一门作弊,得多交一年的巨额学费。那些学费,要多少粮食多少猪多少鸡才换得来?   

  恋爱,读书,哭泣,失望,相信,勇气,茫茫然向成年人过渡,大一就这样过去了。流着大汗考完最后一门,把行李全部打包贴上名字放进仓库,来年要搬到据说是山青水秀好风光而且有很多现代化教学设施的新学校了。   

  然后我拿着火车票,兴冲冲地,回家!骆驼在放假前写信给我说,你要是暑假再不来找我,你就去死吧!他不再称呼我为“猪”,而是喊我小果,果果,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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