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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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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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加了一张床,她一辈子都要强,就是我们住铁皮屋,也得要收拾得利利落落才出门见人,结果临到快死了,却像个要饭的一样躺在那里,医院里医生看病人也看得多了,谁也没把谁当回事,她就自己死扛着,实在疼狠了才叫护士,护士来了什么也不问,打完一针止疼剂就走。止疼剂顶什么用?无非也就是个心里安慰。她一直再跟我说:‘我不要死,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你还这么小。’”  

  甘草听他说的凄然,心里也不好受:“她对你真好。”   

  宣椱转过脸去,睫毛上似乎被灯光晕上一层薄薄湿气,让人无法知道他是不是哭了:“医生说她最多能活半年,结果她硬是拖了两年,其中有一年半的时间,还没事人儿一样给我做饭洗衣服,帮我温书带我去公园玩。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撑下来的,但是我知道是谁害她变成这样的。我当时就想,汪青碧,华时,我一个也不放过!”  

  这话里有着穿透漫长的时光依旧化不开的怨恨,在这样的夜色灯光下一衬,却又是那样地凄然萧索。甘草知道他有些醉了,于是顺着他说:“她是舍不得你。”   

  “她舍不得我,她一直都最疼我,生怕我受伤害,生怕我知道太多。”宣椱又灌了一口酒,“她还知道自己死了汪青碧绝对不会善待我,果然被她料着了,汪青碧不但处心积虑想赶我走,甚至还想把我从九楼推下去摔死。”  

  甘草听地大惊:“她推你?”   

  宣椱冷冷转过脸,面无表情:“你不要跟她走的太近,她不是好人。”这句话说得寒气逼人,甘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桐城的夜更深了,酌情酒吧的一隅,宣椱与甘草一个仰头喝酒,一个低头沉思,谁也没有发现离他们不远处那一双清冷的眼睛,正静默地关注他们每一次唇齿开阖,每一个对视。  

  宣椱终于从酌情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走不成一条直线了,歪歪斜斜地倒在路边,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甘草这才想起来问他还记不记得家里地址。宣椱偏着头想了一会,含含糊糊报出一个地方,甘草也不大确定这个地址到底是不是宣椱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拦了个出租车,硬把他拖了上去。  

  宣椱说的这处地方,是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处楼盘,里头都是专供单身上班族使用的精装小户型。甘草半拖半拽带着宣椱到了他说的房门前,从他上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挨个试着开门,接连好几把塞都塞不进去,宣椱在旁边看着只是傻笑,气的甘草冲他猛一瞪眼,等到都快放弃的时候,终于用最后一把钥匙把门捅开了。  

  等到拽死狗一样把宣椱拽进屋里,自己也没了力气,坐在没开灯的客厅地上只喘气。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正摸索着打算站起来去把灯打开。宣椱的却双臂猝不及防地袭来,将她死死在箍在怀里,甘草一时吓傻了,怔怔地坐在地上,由着他就这么从背后抱着自己,感受他带着酒气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在脖项里,觉得自己的毛孔一下全炸开了,脑子里嗡嗡只打转,却怎么也转不出个完整的念头。        

◇。◇欢◇迎访◇问◇  

第39节:旋抹红妆(4)         

  “甘草,你不是喜欢我吗?”背后像蛊惑一样沙沙的声音灌进耳朵。   

  “你喝醉了。”甘草脸上一红,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   

  “你喜欢我吗?”甘草简直要惨叫了,宣椱喝醉了酒居然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不依不饶。  

  “唔。”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她觉得自己是要疯了。   

  “我喜欢你。”宣椱自说自话喃喃呓语,将头整个埋在她的颈间,干干的唇贴着她颈上裸露的皮肤,激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他这时候早已醉得神鬼不知,说的话也不知道几分真假,甘草明知道如此,却忍不住泛起甜意,一颗心悠悠地快要飘起来了,嘴上却说:“你再乱说话,我一会全给你录下来,等你醒了拿到院里去放给大家听。”   

  “陪着我。”他继续说,用脸颊轻蹭着她的耳际。   

  “好。”甘草应着,心脏跳的快要从破喉而出似的。在只能看清轮廓的房子里,时间也失去了边界,直到甘草听着他气息渐渐沉稳,扭过头去一瞧,他竟是睡着了。轻轻地挣开了他的怀抱,将他半靠在沙发上,自己试着站起身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才发现脚已经麻了,甘草耐着麻劲过了,拧开了沙发边上一处落地台灯,暖暖的黄色柔光登时铺展。   

  一个很小很小的客厅,只放了一个沙发跟茶几,茶几上还摊着两本翻开的中医期刊,屋里素净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与颜色。甘草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暗叫糟糕,忙给爸爸打了个电话,说是玩得晚了,今天就在穆璞云家里过夜,因为她时常住穆璞云家,爸爸倒也没有多问,只是嘱咐她早点睡就挂断了。   

  甘草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呆愣了一会儿,甩了甩刚刚被宣椱紧箍地有些发酸的手臂,站起身打探地形。  

  连着客厅的是小卧室,放着满墙的书柜与一个单人床,虽然早知道是如此,甘草也还是有些高兴,铺好了被子垫好了枕头,又跑回客厅去把宣椱弄进来,宣椱迷蒙着双眼一头栽倒在床上,突然又开始干呕。  

  “哎,等等。”甘草冲进卫生间去拿出个盆子递给他,等他吐地差不多了,又倒了杯水来给他漱口。   

  宣椱吐完之后神智倒清醒多了,问了时间,自己又扭头看了眼床头闹钟,皱着眉打算从床上起来:“太晚了,你睡这里,我睡沙发去。”  

  “不用不用,我再去给你倒杯水喝。”甘草记得刚才倒水的时候,在厨房里看见有一罐蜂蜜,又跑进厨房用温水冲了一杯蜜水,宣椱有些倦怠地接过来喝了,道了声谢。竟从床上站起来,打开柜子拿了床薄杯子出来就往外走:“我就睡在外头。”  

  甘草知道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强势性子,也就只能点点头。折腾了半晚上,自己也累透了,靠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好端端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甘草埋着脑袋偷偷一笑,很没出息地深深吸了口被褥里的气息。   

  “醒了吗?醒了就赶紧起吧,上班要迟到了。”宣椱穿着宽松的大T恤,走到卧室门口对她说。   

  “哦。”甘草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花痴行为有没有被发现,红着脸瞄了一眼手表,果然要迟到了。忙蹿起身跑去卫生间收拾了一番,昨天睡得太晚,结果导致脸上挂了一对大大的熊猫眼,她冲着镜子心情很好地做了个吐舌头的表情,随意梳了梳头就冲了出去。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牛奶跟两个包子,宣椱已经换好了衣服正靠在沙发上翻看杂志,见她出来了,指着桌上的东西说:“快吃,吃了好出门。”  

  “你呢?”   

  “我早就吃了,别废话了。”   

  “哦,”甘草吐了吐舌头,三两下把桌上的包子全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拍拍手,“吃完了,咱们走吧。”   

  宣椱皱着眉一抬头,就看见甘草瞪着大眼睛,鼓着两个腮帮子一个劲地猛嚼,忍不住好笑:“过来。”  

  “唔?”甘草虽然疑惑,也还是走进了半步凑到他面前。还没反应过来,一张餐巾纸覆上了自己的嘴角。 

  “你多大的人了,吃饭也不会。”宣椱努力将声音板得很凶,手上用劲在她嘴角狠狠蹭了两下:“走吧。”  

  甘草懵懵懂懂地跟着宣椱往外走,魂魄还因为刚才突然的亲昵举动而飘忽不定。  

  “你去哪儿?这边。”宣椱站在电梯旁边拦住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硬生生要往楼梯间走的甘草,这女人真是笨,这里是二十楼好不好,还是赶着上班的当口,她难道还想走楼梯下去不成。  

  电梯门在两人面前打开,宣椱拽着甘草一脚踏了进去,甘草一抬头看见电梯里的另外两个人,更是傻了眼,居然是沈燔跟另一个院里的医生。        

虹桥书吧BOOK。  

第40节:水画屏幽(1)           

  水画屏幽   

  那次相遇,夏甘草才真正看懂懂沈燔的眼神,是怎样一个悲痛欲绝又强装笑容。只是,当时的她太过慌乱,来不及去细品。   

  如果那个时候就懂了,后来会不会少很多悲伤?   

  电梯里的情景登时变得很尴尬,四个人谁也没说话,大家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于是都无聊地看着电梯一角。四人目光集中在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上,只有宣椱还是跟平时一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甘草手忙脚乱又想解释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中途陆续还有人上来,时间被最强力地伸展拉长,甘草觉得头上已经隐隐冒出不少汗来了。  

  “你怎么了?”宣椱看她有些不对劲,伸出手要就要往她额头上覆,甘草微一愣神,侧开脸躲开:“没事,就是有点热。”  

  另外一个医生见到这情景,脸上渐渐挂了些暧昧的笑,倒是先缓过神来打着哈哈说:“还真是,挺热的。”沈燔一直有些反常地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好容易到了一楼,甘草故意挨蹭着慢慢走,直到沈燔他们走的远了,这才觉得略略松了口气。   

  “夏甘草,你昨天晚上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宣椱突然有些神色古怪地回头问她。  

  甘草一愣:“我说了什么?”   

  宣椱脸一沉:“不记得就算了。”说完头也不回甩下甘草快步先走了。留着她一路走一路纳闷:我昨天说什么了?我没说什么吧。  

  坏事传千里的意思就是,你越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越是传得快,就好比甘草夜宿宣椱家一样,火速地传遍了全院,并且被无数穷极无聊的好事之徒添油加醋,演绎出无数狗血火辣版本。  

  所以等甘草一到办公室,就被小芩绕着她前前后后转了七八个圈,边转还边咂着嘴说:“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甘草你的保密工作还真是超一流。”   

  甘草脸上一红,已经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里暗骂沈燔他们八卦,一推小芩说:“别转了,快干活吧。”   

  干活也干的不利索,老有别的科室的人打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跑来药房,眼睛滴溜溜直往甘草身上看。到后来连齐主任都知道了,得闲的时候凑到到甘草耳边,遮着半张脸悄声说:“宣椱?就是朱塌老头儿那个徒弟?不好不好。那老头儿教不出个什么好来,甘草,你听我的,赶紧把那小子给踹了,一准没错。”  

  甘草听得简直哭笑不得,也学着他的样子遮遮掩掩地凑到他耳边:“您是怕我以后临阵倒戈,以后再也要不来药了吧。”   

  一直被骚扰了到中午,甘草抓起钱包就往外飞奔,食堂是不敢去了,打算去医院外头找点吃的顺便寻点清净,还没跑到医院大门就被人叫住了。   

  “我也出去吃饭,一起吧。”沈燔像是对甘草的动向了然于胸一样,微笑着跟上来。   

  甘草暗自叹了口气,清净是寻不成了。   

  两人去了一家云南米线店,甘草点了两碗排骨米线,一碟灯影牛肉,一碟米豆腐。甘草像是看救星一样看着桌上的吃食,卷起袖子就开始吃米线。她觉得沈燔找自己应该是要问宣椱的事情,但是她不知道,如果真的问起来,自己要怎么说才好。宣椱昨天喝醉之后是说喜欢自己,不过那也就是醉话,当不了真的,况且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就翻了脸。自己跟他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实在是没法跟人解释。  

  沈燔看甘草吃的欢实,嘴角也微微挂了丝笑。自己随意吃了几口,直到甘草吃的差不多了,也跟着搁下筷子:“夏妍是你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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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水画屏幽(2)         

  甘草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是这个,点点头:“是我姐姐,怎么了?”   

  “她昨天来中医院了。”   

  “嗯,我知道啊。”甘草有些奇怪,沈燔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你知道?”沈燔倒是有些讶异,“她都跟你说了?”   

  “说什么?”甘草皱眉,“她说是来看住院的客户的。”   

  “这样……”沈燔听甘草这么说,稍稍踌躇了一下,还是继续说,“她昨天挂的是我的号,她怀孕了。”   

  “什么?”甘草大惊失色,“怀孕了?”   

  “嗯,把了两次,的确是滑脉,而且她自己好像也知道了。只说是让开点安神的药。我就给她开了几幅补肾健脾的安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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