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年华非似锦- 第7部分

　　　　“你明天来上班吧，试用期两个月。”

　　　　“啊？”太出乎我意料了！

　　　　“有问题吗？”

　　　　你们有谁经历过这么言简意赅的面试？对方没给你说话的机会，甚至连你长什么样儿都没搞清楚，就让你来工作了。这事靠谱吗？

　　　　在我说出我的疑问后，“老大”终于抬头瞥了我一眼，仿佛那对我是莫大的荣幸。经过他不厌其烦长达二十分钟的详尽介绍，我终于对这份工作有了初步认识。每周上班五天，八小时工作制，早十点晚五点，具体工资待遇没谈，据说是基本工资加提成。而我每天的常规工作是负责为公司发掘更多有潜质的女艺人，其实就是星探。

　　　　我随便编了个借口便告辞了。

　　　　午饭时又想起这事儿，越想越觉得不靠谱。我哪里适合做星探呀，暗恋韩梅梅那么多年都不敢开口，哪里还敢当街搭讪啊。

　　　　除了工作，还有一件事让我很纠结，就是我怎么跟韩梅梅说我被顶替的事情。这真让我有些难以启齿，说实话，我特别不希望让她看到我的窘迫。可是我论文还在她那，我可不想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做无用功。

　　　　我犹豫了好久，一直下不了决心拨她电话，直到我在邮箱里看到她发来的全篇论文的英文翻译。她效率太高了！

　　　　电话里，我尽量压低声音，以掩饰我的不安。

　　　　“我把工作丢了。”

　　　　听得出来她有些意外，语气很急切地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努力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向她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告诉她，是一个父母在学校任职的学生顶替了我的位置。我之所以没告诉她实情，是不想把高杨扯进来，让事情变得复杂。

　　　　我敢保证，韩梅梅是我第一个告诉这件事的人，我家里那边我还瞒着呢。

　　　　论文的事情，也让我有些内疚。收到邮件后，我把论文全篇通读了一遍，毫不恭维地说，翻译水准很高，除了几处专业用词错误，全文严谨流畅几近完美。为表示歉意，主要也是想见她一面，我邀请她一道吃饭。

　　　　电话那边，她似乎想了一下。

　　　　“几点，约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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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002
更新时间：2010…5…31　14：07：00
字数：793

　　　　002

　　　　早上起来我的状态就开始不对了，总觉得什么地方别扭，却找不出是哪儿。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不出一丝端倪。我乘公交车再转地铁，一个小时后到了大望路的匹萨店。

　　　　时间还早，店里的人不多，临近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

　　　　韩梅梅就是在阳光的围绕下走进店里的。

　　　　我的心情慢慢好起来了。

　　　　她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快，怎么回事？我心想，不会因为我的缘故吧，我心里一直在打鼓。她看见我，冲我欢快地一挥手，很快走了过来。

　　　　“让你久等了。”她拢了拢头发，笑容里满是歉意。

　　　　“你喜欢吃什么？”她继续问。

　　　　两份披萨。我特意向服务员嘱咐说“不放蘑菇”。

　　　　晚上我又失眠了。

　　　　明明很困，睁不开眼睛，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听韩梅梅说了Jim公司的事，我心里不由地纠结起来。我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当年那次在苹果树下面，Jim喊“Be　careful”一样，我又一次落在了他后面。我不敢显露自己喜欢韩梅梅，我也没能力为她提供一份“随你选”的工作。

　　　　这感觉真差劲。

　　　　我还是把心里的小秘密藏了起来。

　　　　我从容不迫地向韩梅梅讲我这几天找工作的经历，遇到的趣事和总结的经验。看起来我们之间找到了共同话题，赴约以前我还在忐忑会不会因为自己紧张而冷场，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你瞧，我隐藏得多好。

　　　　“Lucy怎么没来？”她突然问我，然后像解释一样加了一句，“你的女朋友。”

　　　　我一愣，这是哪儿跟哪儿啊？Lucy什么时候成我女朋友了？我知道这种事多说无益，于是无奈地笑了笑，说那只是双胞胎的恶作剧。

　　　　这个话题终于没有继续下去。我们互道再见，我远远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口。

　　　　像只梅花鹿一样优雅。

　　　　李雷，你要加油了，你还有要守护的人呢。

　　　　心里有个声音小声地说。

　　　　轻轻地，暖暖地，整颗心仿佛都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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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003
更新时间：2010…5…31　14：07：00
字数：807

　　　　生活仍在继续，工作依然难找，不同的是我的心态变了许多。我每天仍然在招聘网上投递简历，每隔两三天便会接到一个面试电话，只是我已经不再会贸然跑去面试。我会在电话里先提几个问题，以便对公司和职务有个大概了解。

　　　　和韩梅梅打电话也成了常事。

　　　　她告诉我，她在这周接连面试了十八家公司，明天还有一家外企的面试，据说公司不错。正好第二天我也有个面试，于是两人没有多聊，互相勉励几句，便互道晚安。

　　　　“早点休息，”我打趣说，“养足了精神对付面试官。”

　　　　你猜怎么着？

　　　　当我第二天坐在索漫公司明亮高大的落地窗的办公室里等待面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我眼帘。

　　　　“Hi！”齐耳短发，那么自信。

　　　　我走到她面前，故作惊奇地说：“真巧！”

　　　　哈！真奇妙，这次我们成了竞争对手。

　　　　索漫公司是世界知名的五百强企业，无论平台还是待遇都属上乘，这对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知道韩梅梅这些天为了工作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这份工作对她也许比对我意义更为重大。我希望拿到offer的是她。

　　　　“谁都不许放水。”进面试室前，她低声对我说，“我们要一决高下！”

　　　　我冲她做了个OK手势。

　　　　最终是我得到了offer。

　　　　很难说高兴，毕竟这意味着韩梅梅又要踏上漫漫求职路。我给她打电话没人接，后来她回拨过来说正在面试另一家公司。

　　　　“昨天看到你，我就知道没戏了，哈哈！”她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恭喜你，李雷。”她继续说。

　　　　“不要为我担心。”她笃定地说，“刚才这家公司我发挥不错，没准儿也跟你一样明天就拿到offer了呢。”

　　　　她的自信透穿无线电波感染了我，我也笑了。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昨天第一轮单独面试的时候，面试官问起我的英文水平，我很坦诚地向他推荐了韩梅梅，完全不顾对方一脸诧异“你们是竞争对手啊”。

　　　　不是，一直都不是，我宁愿做她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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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004
更新时间：2010…5…31　14：08：00
字数：1428

　　　　004

　　　　再接到韩梅梅的电话是一个星期后。

　　　　我人正在索漫，坐在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里填表，医疗保险、失业保险……一大堆表格齐刷刷地摆在我面前。我心想办个入职手续这么麻烦啊。

　　　　上周的入职体检已把我折腾得够呛。因公司指定的医院朝阳区的分院排不上号，于是我不得不预约了石景山分院，可是还必须十点前到。我大清早的起床，乘公交转地铁，到了医院一看人满为患。为了做其中几项检查，早餐没吃，空腹耗了一上午，等体检完想起该吃饭了，肚子又不饿了，早饿过劲儿了。

　　　　电话里韩梅梅有些兴奋地告诉我，她拿到了一家广告公司的offer。

　　　　我真为她感到高兴啊。

　　　　那家公司我知道，名气很大，曾经给很多知名品牌做过广告。比如那个脍炙人口的“今年过年不送礼，送礼就送鼠鼠鼠、牛牛牛、虎虎虎……”，在国内引起了强烈反响，妇孺皆知，一跃成为年度流行语。

　　　　“我以后可要看梅梅你策划的广告呢！”

　　　　“谢谢你，李雷。”她停顿了一下，“因为有你在。”

　　　　突然我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血液急速全部涌上了头顶，如果这时候能给我一面镜子，我一定是脸红了。

　　　　“那个……”我语无伦次地又一次向她发出了邀请，“周末一起庆祝吧。”

　　　　“好啊，去哪儿？”

　　　　“欢乐谷如何？”我提议道。

　　　　如果不是因为大脑充血，我肯定不会选欢乐谷作为约会地点。

　　　　我以前没去过，只是听朋友说起过几次，据说很好玩。当然，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好玩是建立在漫长排队的痛苦之上。整整一个上午，从我们买票入园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排队中度过，确切地说，是在排队等候太阳神车的过程中度过。

　　　　天哪，我们等了一个上午，还没玩一个项目呢！

　　　　而韩梅梅显然没被排成长龙的队伍吓到。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她突然很兴奋地告诉了我一个重大发现：排在我们前面的人终于进入两位数了。按照每次乘坐三十人玩十分钟计算，最多还过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坐上太阳神车，体验那无与伦比的刺激和乐趣了。耶，真棒！

　　　　当我终于在空中飘荡起来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我想对着摇晃的大地大喊一句“韩梅梅我喜欢你”。

　　　　可是，我没有喊。

　　　　我带着这份冲动，又排了一个小时队，坐上了水晶神翼。极速滑行的过山车在陡转的车道里疾驰的时候，这份延续的冲动再一次涌入我的脑海。我做好了准备，准备喊出那句在我心里压抑了八年的话——

　　　　车到站了。

　　　　那天，韩梅梅就像个终于藏不住快乐的小孩子，一路领跑。真看不出来，她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丝毫不输给Lily嘛。

　　　　真是搞不懂女孩子，明明就是胆子很小，却非要去鬼屋玩一遭。进去之后又不敢睁开眼，一直用手捂着，偷偷露出个小缝。既然害怕，却又不快走，犹犹豫豫地不敢往前，无形中有一股往后的阻力。

　　　　慢慢地，我们被大队伍“遗弃”了。

　　　　“别怕，有我在。”

　　　　我紧紧地搂着韩梅梅的肩膀，艰难地向前挪动，阴森恐怖的音效让人不寒而栗。我们彼此挨得那么近，我能清晰地嗅到她的发香，感觉到她因为恐惧而微颤的身体。本来正常行进只需五分钟的鬼屋，我们却在里面足足待了二十分钟。

　　　　如果问我去过最浪漫的地方是哪里，我回答是鬼屋，有人会相信吗？

　　　　以前读金庸的《天龙八部》，每次读到段誉与王语嫣困在枯井里，都会觉得矫情，对王语嫣感情的陡转很是不理解。然而，鬼屋里短短的二十分钟，却使我第一次强烈地产生想要拼尽全力守护谁的欲望。

　　　　韩梅梅就是我的王语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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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005
更新时间：2010…5…31　14：08：00
字数：826

　　　　005

　　　　这次约会后，我们俩的关系升温许多。我和韩梅梅的公司都在国贸，相距不远，经常会约在一起吃饭。我们见面的次数虽然还没有夸张到每天一次，但每两三天便能见到一次。我们很少聊到工作的事，毕竟隔行隔山，而且我们都不想连这宝贵的约会时间也搭送给资本家创造剩余劳动价值。

　　　　有几次下班后送她回家，她邀请我去家里坐坐。唉，我的羞怯啊，使我每次都找一个借口推辞。

　　　　我到底是咋想的？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我再怎么后知后觉，也能感觉到我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变化，有一种叫小暧昧的东西悄然滋生。只要有人，哪怕只是前进一小步，这种小暧昧便会发生美妙而激烈的效应。

　　　　而这一小步，谁先迈出？

　　　　我真该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李雷啊，你丫就一胆小鬼！暗恋人家那么多年不敢说出口，难道你想让人家女孩向你表白？再坐一次过山车吧！

　　　　这种犹疑的状况持续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们见面少了许多，因为各自的工作已渐入佳境，手头的活也多了起来。我们偶尔会通一次电话，聊聊近况，聊起公司的人和事，让我们不由地感叹职场的复杂。每次电话都跑题，唉！

　　　　像是个临时决定，我想好了，明天一定要向她表白。

　　　　计划如下：

　　　　下班后先约她，我会在一个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走到她面前，走的过程需表现出那种紧张又故作镇定的神情（这一点很重要），直视她的眼睛并深情款款地叫她的名字，当我们眼神交汇，停顿三秒钟，让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