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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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歌-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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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怪的事。被警察嘲骂了不算。过后两人竟再也未交一语,她更哭成这样!         

◇欢◇迎◇访◇问◇BOOK。◇  

第141节:未央歌(136)         

  如果谈到恋爱,他可以说,人人在恋爱这个女孩子,大余,范宽湖,以及他自己。他们都拿得出同样重量的恋情。他觉得这是公平的,如果有人起意,暗中下功夫挤开别人,那简直是不可想像的。   

  他又觉得好像是几个人一起在欣赏一树好花,在爱悦无语之时,忽然一个人伸手折了花下来,使大家心上痛惜,而花亦遭凋零。这真是可愤的行为。他决不会去抢夺,而弄得花瓣被揉得纷纷零落。他只有默默走开,去悲恸造物不仁,既造花,又造折花者。   

  但是眼前是他对了这朵花,他一心狐疑,却开不得口。他本性地不愿再谈伤心事,他便谈自己爱谈的事。不久,车到了昆明。   

  下了车,蔺燕梅说:〃小童,我想坐辆车一直去平政街天主堂找我阿姨去了,你告诉伍宝笙同史宣文,说我在那边行不行?〃 说着便上了一辆洋车。   

  这句问话既是不打算听别人意见的,小童只有把提包送上车去,看她扬扬手,走了。自己也低了头,默默地走回学校去。一路上盘算见了史宣文,伍宝笙如何说这件事。   

  ……   

  小童那边可是不同了,一心的烦恼,恨不得一步跑到伍宝笙那里好对她们说一下,把自己心上这件事挪到伍宝笙她们心上去,再听听她们的解劝。她们必会看出自己为蔺燕梅愁苦的情形而暂时捺住这个疑团的困扰来劝解他的。没想到赶到那里,门反锁着,人出去了。他又跑到试验室去瞧也不见。只有翻回身来到南院去找。连顺便回新校舍去看看兔子、鸽子的心都顾不得了,又怨自己方才忘了问大宴梅吻回来了没有。   

  南院是非等通报会不到女学生的,他等了半天,不等老妈子出来,只有抓一个人去问。偏偏出来的是一个新考取刚搬进来不久等候入学的,他想问的人,她虽个个闻名却都不认识,红了半天,凌希慧同乔倩垠出来了,他也没发现。她俩看不出她们是说什么事把他急成那样,就走近来问:〃小童,你的女朋友呀?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小童才念一声佛,说:〃可出来个人了。〃   

  那个女孩子耳中听见是小童二字,便难羞了,却站住不走。又听见这小童说话不伦不类,噗哧笑了,说:〃跟我麻烦半天,就说是没有帮得了忙罢,也不能不算是走出来个人呀!〃凌希慧听见便问是怎么一回事,又互道姓名,那个新学生才知道眼前这三位全是校中风云人物也便站在一起听他们谈话。小童也顾不得有她在身边,就先不说闲话,要找伍宝笙,凌希慧说:〃怎么会在南院?〃   

  〃我到她屋里去过了,门锁着。还有史宜文呢?〃   

  〃她暂时住在舍监赵先生屋里,方才我们走过,她也不在。〃乔倩垠说。   

  〃她有事找她们。〃凌希慧对乔倩垠说。说着又问小童:〃有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们,见到了好替你说一声?〃   

  〃没法子讲,事情要紧得很!〃小童说:〃蔺燕现在在平政街天主堂,要她们去看她。〃   

  〃天主堂?〃她们个个听了彼此看看问:〃回来了!病了?怎么不回学校来?〃   

  〃没病。天主堂又不是医院。〃小童说:〃我也不懂为什么不回学校来。可是下了火车,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等我回话,就走了。〃   

  〃也许是随便那么一说?〃凌希慧猜着说:〃她想见史宣文?…可是全不像那么一回事。哪有回到昆明又藏起来的道理?小童,你觉得是怎么样?有什么事不能说没有?看你神气也看得出来,瞒着也怪苦的!若是我们不能听,痛痛快快说不能听。也没有什么,我们照样替你传话,就说你说的,蔺燕梅要她们到天主堂去看她,事情要紧的很!小童急得不成人样了,抓住不认得的人不放?〃   

  小童想了想,说:〃就这样,你就这么去告诉她们。〃   

  〃不过。小童,你知道,蔺燕梅从来没有什么事告诉不得人的。可以说用不着你这么鬼鬼祟祟的。我们几个人,从她一进学校就是朋友,关心她一点也不比别人少。如果你不肯说,是因为这里头有你的份儿,你想为自己瞒着什么,将来事情早晚明白,到时候,我可不饶你,你仔细着。〃   

  小童想了一想,还是不能说,记起在车上蔺燕梅咬破了嘴唇流了一脸血的样子是太可怕了。他自己也是个从来无一事不明白磊落的,也不用怕凌希慧挤落他。他便仍不说。旁边那位女孩子听说又是蔺燕梅的事,这位更是大名鼎鼎了。她索性要听个明白。   

  乔倩垠不高兴听凌希慧斗口。她就说:〃我们听出你话里有话,这既是她的事,我们是不听明白再也放心不下的。况且,你知道这里谣言传得多么快,她的事情偏生又多。你不记得上次范宽湖把邝晋元丢下池子去的事么?那一次你还辟谣呢。现在你正相反,倒造起神秘空气了。蔺燕梅的事最经不起别人造谣了,她又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何苦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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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未央歌(137)         

  小童忽然意识到流言之可怕,呈贡方面一定已经闹得天翻地覆,有一个小范在中间,说不定还要夸张、鼓吹,为她哥哥造机会。她这点用心是谁也看得出的。何况今早在车上蔺燕梅曾说:〃你们躲开我,躲开我,走!〃这话分明不包括自己在内,显见这场事是他们两兄妹串演的。他们必定会再演下去。再说蔺燕梅下车一走,到天主堂去。不说去一下便回校来,反要两位姊姊去看她,也要引起猜疑。将来造成疑团的可能还不知多少。自己既是当场的人便义不容辞来辨别是非。那么与其等谣言既成,再来争辩,真不如此刻先打底子。   

  况且一个吻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也不必吞吞吐吐。他无法讲的是后来蔺燕海这一场可怖的伤心景象,及范宽湖临走时所说的〃保留解释权利〃的一句话。这些他固然不清楚,甚至连商燕梅说的什么梦不梦的话也难捉摸的很。但是他至少可以把事实叙述一遍,为实情打下基础,不令谣言可以任意飞短流长。这事需要他做,他躲不得懒。   

  他便仔细回想着讲了去宜良一事。最后说他下车去吃豆浆,才一刻钟多一点的样子。下车时他们三个还睡着,再上车已闹得鬼哭神嚎了。〃也许是路警一句:〃〃这些学生们!〃〃所辱。〃他说:〃但是后来从她口气中听,不像。她仿佛真生范家兄妹的气,又仿佛很因这事受了打击。可是我不能明白,我上车时看见她才从范宽湖的脖子上松下手来,何致后悔得这么快?   

  〃我到呈贡看她跟范宽湖很好,传说梁崇槐和范宽湖的事倒一点也看不出来。今早上,我上车只听见她说了一句话。范宽湖又没回答她。他一直不开口,直到下车才说了那么一句奇怪的话。〃   

  小童仔细用了极客观的语句,回述了这经过,他也温习了这件事一遍,那不愉快、厌恶的感觉又从新袭击了他。他颇觉为这事如此用心,所为何来。却又本性地躲不了这份儿懒。   

  乔倩垠、凌希慧也惊住了。这事显然是意外。早知如此,她们倒要考虑是不是要问了。她们俩互看一眼,又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不知说什么好。那个女孩子一低头走了。   

  凌希慧说;〃怎么办!又找不着伍宝笙史宣文她们俩。我又想去看看她。这不是急死人吗?〃   

  乔倩垠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现在在她那阿姨那儿,比较要好得多。她未必希望我们去。我们只有等她来。现在分头去找伍宝笙要紧。干着急也没用。〃   

  说着三个人走出南院来。小童顺便告诉她们早上遇见冯新衔他们的事。又说:〃沈蒹沈葭他们、梁崇榕、梁崇槐她们似乎上帝都看待得好得多。怎么像蔺燕梅这样的倒舍得不管呢?〃   

  凌希慧有话要问乔倩垠,便催他快去金家办事去,就说:〃她这个角色事情太多了,上帝照管不过来!从古以来都是这样!〃便打发他走了。   

  她等小童走远便小声儿问乔倩垠说:〃燕梅暑假前那一阵念死书运动之后,听你们说,不是和大余很好吗?是不是一次撞车,两个人就吵翻了?不过就跑到呈贡去找范宽湖,也不至于呀!〃   

  〃她为什么跑到呈贡去我也不大清楚。〃乔倩垠说:〃有一次小童解释是要去作点工作,争争气,这个又太认真了。总之,她对范宽猢可以确定说,感情是不会很深的。况且这边闹了气,就到那边去,决不是蔺燕梅的行径。事实上,撞车出事,对她跟大余感情说,倒不见得有害。大余那天下了办公就来找她,是碰见了我,由我去找的,据有人看见的说将将晚了一步,出去了。大余还不信,他以为是蔺燕梅生他的气不见他。言下很后悔自己说话太伤人,求我替他解释。我还借此为燕梅出了一口气,把他平日伤蔺燕梅心的地方搬了出来,数落了他一顿。他老老实实地听着,越听越难过。过后知道燕梅到呈贡去了。他真是有苦说不出,闷了许久。大家都看出来的。〃   

  〃这么说来,她不去呈贡倒不好了。〃凌希慧说:〃可是去了呈贡,弄出这么一个疑团,那就更糟了。大余对学校里男女同学交际的事,言论多么苛刻、古板,他的论调几年来就没有变过。他尤其反对出风头的人物那些拢在大家眼前,像电影似的浪漫事件。你说这一下子,燕梅怎么解释?〃   

  〃燕梅我想根本不会去解释。我知道她不爱范宽湖。人人也都知道,所以对谁也不用解释。不过大余那边想完全不解释就难了。〃乔倩垠说:〃我当然希望他受这一刺激,马上正式表明态度,向燕梅求婚或是怎样,都好。但是太不可能了。在这以前,你知道,大余的论调我自己是全盘赞成的。不论男女,没有道理朝三暮四的。哪国风俗也没有今天咱们这么乱。所以我觉得燕梅确实可贵。她的人品,锋芒,硬收起来是不容易的。我真盼望能作成他们。现在看看要完了。〃         

◇欢◇迎访◇问◇BOOK。◇  

第143节:未央歌(138)         

  〃这就是我要问你的话了。〃凌希慧说:〃我离校一年多。我不大清楚。你说燕梅跟什么人特别亲昵过没有?我是真觉得燕梅这次哭成那样,与其说是气别人,不如说是气自己。你听小童说,范宽湖临下车时,她并没有骂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她没有哭着打他骂他,光是把自己弄得那么苦,她仿佛是非常重视自己的情感。尤其是一个吻。索性明白地说罢,知道她吻过什么人没有?我该不该这么问?〃   

  〃我倒希望人人都这么问我。〃乔倩垠说:〃我也想这样问问所有关心的人是不是和我同感。燕梅对谁也一样好。当然有些人特别令她喜欢,比如说大余,她管去顾一白先生家和她的大余见面,叫做朝圣。他俩个之间令谁也想不起学问以外的事来。他们虽然在别人眼中已经成了一对情人,再也无疑,只是这对情人作风太不同。燕梅又是那种冰清玉洁的神情。明爽,流丽得生活之中再也没有半点疑影。令人只有敬重不敢轻薄。还有,就是小童,他只能算是她的小朋友,这两个孩子混到一起,真气得死人!全是些孩子话,倒像一对小弟妹。他们总是跟伍宝笙或是别的大些的女孩子一块玩。小童很少来找她过。只有碰上了,才在一起,却又偏有那么些说不完的几车子的话。   

  〃你问的这件事,我单凭感觉就敢保没有。我觉得她这种作风一点勉强也没有。她平常生活是好感情用事,恋情时却用的是脑子。她自觉身份不比寻常,这是自然又自然的事。不光是我。无论谁,只要真熟悉她的性情,一定忍不住要为她具保的!〃   

  〃至于这么掳袖攘拳地!〃凌希慧笑着看了她说。她也实在有同感,她竟觉听到这种恳切的辩护,使心上想像与事实符合,快乐得到了极点:〃当然你的意思并不是说,她是个心冷寡情的人?〃   

  〃当然不!〃乔倩垠更兴奋地说:〃若是一天到晚嚣张着闹恋爱就是热情,我真不知道情是什么东西了!她是一团真情,真火在心里,才能镇定得这样!她才是真恋爱,我想这次如果吻她的是大余,我才一点不奇怪。女孩子不用去电影里学拥抱,再到男同学中找对象练习。她自然会!可怪的这回是范宽湖而不是余孟勤,她会热烈的那样,当了小范的面,又在车上。〃   

  ……   

  大余却想起早上未问他的话,但是他是精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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