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拾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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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拾回春-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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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这纱帘不错呀,我是最不耐蚊子咬的了,回头让我爹也去买些来挂上——你二哥怎么大白天就睡起觉来了?”
  温华见她自说自话的去掀帘子,已是不悦,此刻又见她打问邓知仁的事,就觉得这姑娘说话做事真是不守规矩,于是面上也就淡了下来,只道,“二哥醉酒难受,所以歇下了。”
  素娘看出温华面色不豫,便坐了下来,似是没话找话说一般,“听说你二哥在镖行里做事?怎么样?能挣不少银子吧?”
  “哪里啊,不过是挣碗饭吃罢了,真要能挣大钱,”温华抬起头来指指头顶,“就该把房顶换一换,前儿下雨还漏水呢。”
  素娘一脸不信的样子,“都是邻居,瞒我做什么?你家买驴又买羊的,不是挣了大钱又怎么置办这些?哎——听说你家大哥到京城去做官了?做的什么官呀?”
  温华懒怠跟她解释,描完了半朵牡丹才抬起头来,“蝴蝶在左边还是右边?要跟另两只相对还是相背?”
  “要相对的,站在花瓣上,对,就是这样。”素娘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咬了咬唇,又开始介绍起白金枝,从她今天的衣服用料、样式、打扮到女红、家务,再到家里有几口人、棚里有多少牲口、地里有几亩地,详尽无比,就差挂上块牌子——“贤良淑德,居家必备。”
  温华早就注意到金枝那不断看向西屋的紧张眼神,听到后来,她不想明白也明白了,感情这两位是冲着二哥去的呀!早说呀,二哥也到了找对象的年龄了,要真是合适,她也乐见其成。只不过——她看看素娘,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素娘一看就是个不规矩的,和这样的人玩的好,这个金枝……
  罢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回头和婶子说一声,愿不愿意是人家的事。
  手上加快速度,总算是在太阳触到树梢前把花样子描完了,好不容易送走了磨磨蹭蹭的两个姑娘,她关上院门,回屋叫醒邓知仁,“二哥?二哥!她们走了。”
  “走了?”邓知仁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可算是走了,我都睡了一觉了。”他转脸看看一旁睡得正香的平羽,“他什么时候睡的?”
  温华摇摇头,“不知道。晚上炖豆腐不?”
  邓知仁摆摆手,“行行行——你烧什么咱们就吃什么,没意见!”说着跳下炕来伸伸胳膊伸伸腿,戴上草帽,出门扛上背篓拿起镰刀,“我去打些草来,一会儿就回。”
  温华抓了两把毛豆洗净了,放到锅里加水加盐,又捏了几粒胡椒丢进去,烧火煮熟了便放在一旁晾上浸味儿,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正好腌透了,也算是一道菜。
  晚上吃完了饭,她趁着坐在宋氏身边纺纱的功夫,把下午隔壁素娘带白金枝过来的事说了一遍,“我看她俩总往二哥住的西屋瞧,好像是那个金枝对二哥有意思。”
  宋氏瞥了她一眼,顺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小孩子家懂什么?素娘家不是本分人,你少和她来往。”
  温华摸摸头上被敲疼的地方直抱屈,“又不是我愿意搭理她,明明是她找上门来的,偏偏还捡那最难画的花样让我帮忙……”
  河边的弃婴
  为了节省灯油,宋氏晚上纺纱的时候只点一盏灯,因此全家人的生活就都挪到了堂屋。邓知仁吃完晚饭就出去了,朝英朝益这时候也回家了,那张大桌子因为太占地方又被邓知仁挪回了墙角,平羽跑到堂屋趴在饭桌上就着昏暗的灯光写写划划。
  “我有时候真不知该怎么拒绝她们……”
  宋氏不做声,手上的纺锤摇得飞快。
  温华讨好的往宋氏身边挪了挪,扥了扥宋氏的袖子,“婶子,她们今天没见着二哥,要是明天再来该怎么办呀?”她可受不了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的盘问,真要是翻了脸,她怎么闹得过她们?以后还出不出门了?
  “她们再来的时候你少说话,有我呢,你怕什么?”宋氏看着她直摇头,“她们让你帮忙你就帮忙?你自己的活儿都还没忙完呢吧?给人帮忙是好事,可是不能因为这个就任人揉搓吧?不懂得怎么拒绝人,以后有你吃亏的地方呢。”
  温华讪讪一笑,这确实是她的软肋呢,人家要是跟她对着吵对着闹,她大不了顶回去就是了,可若是轻言细语的请她帮忙,哪怕明知是软刀子,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往上凑。
  想到这儿,她抱着宋氏的腿晃了晃,娇声道,“我不懂的婶子你教我就是了——”
  宋氏戳了戳她的额头,“我看出来了,你也就是个‘家里花’,到了外面指不定怎么让人欺负呢。”
  温华嘿嘿笑了两声,瞥见平羽在对面朝她招手。
  “怎么了?”她起身来到桌前,看见平羽手里倒扣着一张纸,“这是什么呀?”
  平羽朝她得意的一笑,把那张纸翻了过来放在图画书旁边,“怎么样?不错吧?”
  原来是他模仿书上的一页打斗场面细描出来的一幅画,两员武将骑在马上,一人举枪、一人持剑在校场上比斗,虽然笔法还略显生硬,但画的很细致,显然他的确是用了心的。
  她细细的看了,赞道,“啊呀,画得很好呢——不过,”她伸手点点马下的青石砖,“这里的石砖其实不用画那么清楚,留白也可以呀,关键是突出这两个比武的人,如果纯粹是为了写实,那岂不是连草上的蚂蚁和鸟的羽毛都要画清楚了?”
  平羽听了她的话,细细琢磨了一会儿,笑道,“我说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温华坐在他旁边,拿起那厚厚的一摞纸,“抄了这么多了?这些是多少篇?”
  “这些是一百八十首,剩下的再有四五天就能抄完了。”他捋了捋手上洁白的纸张,“到装订的时候可得小心些,这纸本就厚实,钉成一册就更厚了,打眼的时候若是打歪了可就难看了。”
  温华歪了歪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建议道,“既然一册太厚,就分两册装订吧,反正也是自己看,薄一些拿在手里也轻省。”
  平羽盯着那一摞纸,突然一拍巴掌,“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风’、‘雅’、‘颂’中‘风’有一百六十篇,恰恰占了一半,正好集成一册,剩下的雅’和‘颂’又可以集成一册!”说着他催促温华,“快去快去!拿针线和锥子来,今天晚上就能做好!”
  温华取了纳鞋底的锥子、针和麻线放到了桌子上,见平羽将每一张纸从中间反向对折,有字的一面朝外,便坐到旁边帮着他一起折,“封皮用什么样的呀?”
  “封皮做起来麻烦着呢,还是用这样的纸吧。”
  温华想了想,转身进屋拿出一大块袼褙,“这个行不行?”那是她第一次学着打袼褙,因为不熟练,晒干了以后才发现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根本不能用来做鞋,白白浪费了不少布头。
  平羽瞟了一眼,摸了摸,“厚倒是挺厚的,可是碎布头拼起来的多难看啊。”
  要是连书皮也做不了,就只能把它塞在墙角等着落灰了,温华看看手里的这一大张袼褙,很是心疼做它时耗费的那番功夫,“给它正反两面各粘一层布不就行了?到时候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袼褙的颜色,今天晚上弄好,明天上午就能晾干了,到时候再装订就是了。”
  宋氏在一旁听了半天,想起温华得知那张袼褙不能用的时候的表情,笑着劝道,“装上厚封皮也可以用得久一些,现在省事了,将来三天两头的换封皮就麻烦了。用掉它吧,温华做它的时候可费了不少力气呢。”
  温华哼着小调去糊她的袼褙,平羽撅了撅嘴,转而又去折纸。
  宋氏看他们两个你来我往,觉得有趣,想起自己两个儿子小时候的调皮模样,想到他们长大以后却都离家在外讨生活,叹道,“大好时光一眨眼就过去了……”
  夏日的微风吹拂,屋里灯火闪烁,人投在墙壁上的影子不停的晃动着,平羽手上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婶子,以后我放羊回来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看书?”
  宋氏手里的纺锤不停的摇动,“识字的总比睁眼瞎要强,你愿意上进,别人还能拦着?”她抬头看看平羽,“能读书的时候就好好读书,省得以后出苦力。”
  温华收拾好了手上的活儿,把袼褙用麻绳穿了挂起来晾上,回屋继续纺线,一边纺线一边和宋氏聊天,说些农事和乡间的趣事。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邓知仁却仍然没有回来。
  宋氏不由抱怨道,“这孩子一跑出去就不知道回来!”
  她一直心神不定的,最后索性起身从墙上取下灯笼,“平羽你守在家里锁好门,温华陪我出去找找。”
  两人来到邓五爷隔壁的朝英家里,朝英娘正哄孩子睡觉呢,见到宋氏面上的焦急神色,劝慰道,“你别着急,朝英他爹在山上设些机关陷阱,逮些野味,叫知仁帮忙收猎物去了。他们爷俩是在山上跑惯了的,这会儿还不回来必是去了山脚下李四家里喝酒去了,估摸着过会儿也该回了。”
  宋氏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那我就回去等他吧。”
  回到了家里,宋氏坐了没有一刻钟,就又站起来了,“我去石桥那儿等等他。”
  温华和平羽对视了一眼——宋氏年纪大了,河边的湿土又滑,她自己一个人出去了,万一出点事连喊救命的都没有,于是站起身来,“婶子,我们陪你去吧?”
  平羽把灯笼攥在手里,亦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婶子,你出门不在家,我们俩害怕……”
  宋氏拧不过他俩,只好同意了,现扎了几个火把,锁好院子出门了。
  一路上宋氏不断的叮嘱着他们,“跟紧了。”“这儿有个水坑。”“离火把远些,别烫着。”
  温华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候出来过,天空蓝的发黑,有无数的星星点点,点点星星,河边的蛙鸣“咕呱咕呱”,一声强一声弱,伴随着蛐蛐的叫声,河面倒映着天幕上的星星,石桥在月光之下显出灰白色的轮廓。
  三个人站在离桥不远的树下轻声的聊着,两支点亮的火把将周围照得明亮了许多。
  突然,平羽“嘘”了一声,宋氏和温华都静了下来,平羽侧耳听了一会儿,“好像有什么声音?”
  这时候那声音突然大了不少,是婴儿的哭声!
  温华一个激灵,没拿火把的左手立刻拽住了宋氏的衣襟,平羽也紧紧的搂住了宋氏的胳膊。
  宋氏拍拍他们俩,“不怕不怕,可能是被扔掉的孩子。”
  “扔掉的孩子?”温华和平羽几乎是异口同声,一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扔掉?”
  “养不起了,要么就是嫌生的是女孩儿,自己下不了手,就干脆扔掉,让他自生自灭。”宋氏朝左右看了看,“婶子的耳朵不好使了,你们听一听是哪边儿传过来的声音。”
  温华心里腾起一股怒气,怎么有人舍得扔掉自己的孩子!她擎着火把向河边跑去。
  来回找了几圈,才在一丛芦苇里找到了一只长条提篮,她一把将篮子提上来,轻轻地没有几斤重,里面躺着一个被一件带补丁的中衣包裹起来的女婴,女婴哼哼唧唧的哭着。
  “抱过来我看看!”宋氏把手里的火把交给平羽举着,仔细的看了这婴儿的五官和四肢,发现没有残缺,又翻开那件中衣看了看肚脐,“这孩子应是才生下的,是谁扔的?真是狠心!”
  这时候河对面闪烁起火光,那火光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上了桥。
  宋氏喊了一声,“仁儿!是你么?”
  那边回应道,“是我!娘你怎么出来了?”
  宋氏抱着篮子迎了上去,顾不得骂他,急急说道,“不知是谁把这孩子扔到芦苇丛里了,幸亏有篮子,要不然早淹死了,上天护佑,平羽耳朵尖,听到她哭的声音,要不然就错过了。赶紧回家!得烧些汤水喂给她。”
  背着山鸡和兔子的朝英爹在后面听得真切,他开口道,“还是去我们家吧,这些日子朝荣正慢慢断奶呢,让他娘喂喂看。”
  有乳汁喝自然是比只喝汤水要强得多,一帮人呼呼啦啦的到了朝英家里,朝英娘见了孩子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便抱着她进了内室喂奶,宋氏兑了些温水,待喂完了奶就用帕子把她身上擦拭干净。
  邓知仁拿着那个装女婴的长条提篮,问朝英爹,“大伯,咱上山之前在河边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抱着的这个篮子?”
  朝英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点点头,“像!真像!好像就是它!”
  宋氏赶紧问道,“看清楚是谁了么?”
  朝英爹摇摇头,“是个老婆子,看着面生,没见过,不像是附近的。”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定下今晚先把这孩子放到朝英娘这里,宋氏不方便在这边住下,就先回家,等到明天一早再过来。
  愿闻谁家女
  闹了一晚,几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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