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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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全-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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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吗。在外面有什么好,想想你姐‘‘‘”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又要开始抹眼泪了。自身难保的我对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把头扭到另外一边去看黑漆漆的天。还记得以前我妈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等哪天天上掉下钱,我就给咱家买个‘‘‘”搞得我在十岁以前,一直以为天真的会下钱的,靠。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放进口袋里,触到放在那里的冰冷的意境被我关掉的三星手机,想到北京生死未卜的阿布和神秘莫测的吴明明,心乱得像一推无论无何也解不开的毛绒球。
   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天会下钱,人却永远不会长大。
   这是一个让人痛苦的希望,所以我决定停止一切思想,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婉转的鸟鸣声惊醒的。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清晨有这么好听的鸟鸣声。所以醒了好几分钟了还疑心自己还在梦中。比起北京那个又脏又乱租金乱贵的小屋,我第一次感觉到被我在心里诅咒了很多年的家的珍贵。我爬起身来,走到屋外,发现妈妈还躺着,老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烟头不知道是早上的还是昨天累计起来的,反正一个烟灰缸已经堆得满满的,再也没有空隙。我走过去,替他把烟灰缸倒掉,他拍拍沙发,示意我坐下来。
   “别抽了。”我拿起他的烟点燃一根,在他身边坐下说,“抽太多对身体不好。”
   “好。”他听话地说,“不抽。”
   “她这样多久了?”我指指里屋。
   “就这几天变得严重。”他说,“你大伯找了医生上门来看,好像也没什么起色。整天就这样怪头怪脑的说些疯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噢!”说到这里,他深深叹了口气,忽然用手用力抓住头发,埋下头,当着我的面,呜咽起来。我看着他抽动的肩膀,听着他的呜咽声,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爸是个硬气的人,虽然比起我那发财的大伯,大家都觉得他没用,但他啥也没求过我大伯,要不是为了我妈,他也不会答应让我去北京当什么明星。从小到大,我没见他哭过一次。
   我觉得悲伤,更多的是泄气。我把自己的烟头也按灭,从抽纸盒里一下抽出了数张纸,急急地塞到他手里。
   在生活的重担面前,我帮不了他。
   我是个不孝女。
   我站起身来,没有跟躺在家里的妈妈靠别,拎着我的包,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门。
   还是要去面对我该要面对的一切,不管结局是如何,不再给他们曾加任何的负担,是我必须要做的最最重要的事。
   我抬起头看了看澄澈如水晶的蓝天,然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扬起头,挺起胸,加快了脚步。蓝色高跟鞋因为连续穿了太长时间,已经磨破了我的脚根,但是我却没有一次走得比这一次更加优雅个高贵,更加勇敢和坚强。
   当我再回来的时候,一切绝不会是如此的乱七八糟,我保证。
从幼儿园其我就知道,我是一个人缘尤其是女生缘糟糕的女生。为什么丢手绢的时候从没有人丢到我身后?为什么午睡时只有我一个人睡过头只有老师才肯来叫醒我?我没有一起玩芭比娃娃的好姐妹,没有一起上学放学回家的朋友,唯一的伙伴就是成天一声不吭只会盘弄树枝之类的阿布。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理所当然把这一切理解为嫉妒。美女就是走路摔一跤都会让丑女们感到分外痛快,我不要太了解太明白。这个时候,我就要适时地改走“超然脱俗”的路线,来配合她们无比嫉妒的心理和躲闪不及的目光。
   我非常非常讨厌莫醒醒和米砂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们在我面前有了她们不该有的嚣张。整天凑在一起耳语,吃一个饭盒里的饭,连唇彩都混起来用,说她们不是有吴明明那爱好,谁会信?哼哼。
   不过,离开学校后,我其实很少想起这些人,包括米砾,包括路里。当我刚刚踏上北京的土地那一刻,我就决心忘记我以前的一切,一切风光历史一切无光紧要的人,只因我就要飞上枝头,成为名副其实的凤凰蓝。但这一趟回家,却又将我再次打回原形,我无法阻止自己怀念自己坐在教室里享受别人羡慕目光的那些日子。那是的我,至少特别鲜亮,头饰高高昂起的,拥有足够用的骄傲资本和无限希望可能——
   只是我很随便地就把它丢弃了。
   我恨吴明明。
   同时我也恨自己事隔这么久,才懂得在这件事上恨她。
   北京的秋天真的是很冷。我走出车站,一眼就看到吴明明的司机黑妹,那个梳这黑色马尾辫穿着黑色夹克衫黑色皮靴站的笔直的间谍造型女,木偶一样捏着她醒目的黑色iphone当手枪一样指着我说:“怎么晚点这么久,吴姐等着你呢。”
   我说:“你问火车司机去。”
   她并不欣赏我的幽默,而是黑着脸对我说:“车子在停车场,跟我来吧。”
   我跟过吴明明那么长时间,还没有过如此好的待遇,专人等待传车接送。这么想来我心情大好,跟在黑妹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停车场,才发现吴明明又换了新车,银色的保时捷,真是有钱的人不要太有钱,没钱的人不要太傻眼哦。
   一路上,黑妹都没有说话,嘴巴如被冰冻住。我故意逗她:“还跟着老吴混啊,工资涨没涨啊?”
   她正视前方,说话掷地有声:“我就是混口饭吃,没你们要求那么高。”
   “比我好。”我说,“我连饭都没得吃了。”
   我话音刚落,她忽然一个急刹车,吓得我一机灵,连忙问道:“怎么了?”
   “红灯。”她说。停了两秒,又说道:“蒋蓝,我多句我不该多说的嘴,其实吴姐带你不薄,我们一大票人跟着她混,把她逼到绝路,对大家有什么好处呢?”
   我?把吴明明逼到绝路?
   我?有这么大能耐么?
   要真有,我他妈就真的是太爽了!
   我指着黑妹能说出一些让我更爽的话来,然而,遗憾的是,说完这话,她再也没张过嘴,就这样一路把我送到了吴明明的楼下。
   其实说句心理话,我也并不想把吴明明怎么样,虽然我知道她能有今天,一定是做了不少违背良心的事,但这些是都不归我将蓝管,我想管也管不着。
   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金钱,除此之外,一切都和我无关。
   金钱才是这个世界最牛逼的魔术师,才可以在一瞬间让一个人长就长让一个人短就短,让一个人智商说变低就变低,让一个神经病说复原就复原,让一个人完全丢失自我后还不知廉耻的自得其乐。
   我独自上了楼,推来们,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吴明明背对着我,我却感到一股不详的气息,我走近她,她倒是有闲情,居然把着一杯红酒,奢侈而欠扁,可脸上的表情却疲惫得很,像是有两天没有睡觉。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对面超大等离子电视机,屏幕上放的,竟然是我的堂姐蒋皎的MTV。那是一首我并没有听过的歌,在我心里,她其实一直就是个空有外表重金打造的玻璃人儿,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会唱这样有气质的哀怨的歌:“你在很远的地方,思念她鞭长莫及,我在漆黑的夜里,听过的每一首歌曲,说的都是阿,关于爱情的道理,那些咫尺天涯的安慰,让深情继续燃烧,不曾停息‘‘‘”
   那幕上的她皓齿明眸白衣飘飘,我听得呆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那一瞬间,仿佛她从未远离,甚至,就在这间屋里。
   这样想着我浑身一颤,又回到现实里。
   吴明明用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叹息一般的声音对我说:“你认真听过你姐姐唱歌么?你对她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想打断她的思绪,预感告诉我,她将要说下去的,绝对是我感兴趣的东西。
   “我承认我喜欢她。但我从来没有碰过她你知道吗?”吴明明靠近我,“她出名,靠的是她自己的本事,她的机遇。相反,我倒是因为她才有今天的。”
   “恩。”我说。
   “你不要恨我,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因为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残酷,没有公司愿意做你,我要是硬撑下去,也没有意义,反而误了你的前途,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确实不明白。
   她轻笑:“慢慢你就会明白的。”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不想跟她纠缠这个我会红的绝对正确命题,于是随口问道,就在这时,MV播放结束,她的身影渐渐隐去,电视只有一片蓝光,更加闪得让人心里发寒。
   “为爱而死。”吴明明用飘飘忽忽的声音回答我说,“你姐是个情种。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最后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惜她没有你那样爱好,听说她男朋友是一超级大帅哥。如此说来,真是遗憾啊。”想不到老奸巨猾的吴明明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虽然这有点恶心,但我正好利用来打击她。
   “呵,是啊。”没想到她却乐于承认,放下红酒,换了种语气说话,“不说你姐的事了。坦白跟你说,在这个圈子里,我得罪了要人。”
   “哦?”
   “不过这件事你还是值得越少越好。”她继续说,“我被抢劫了,昨天晚上十一点,在后海,有人抢走了我的包,他们不会放过我,想置我于死地。蒋蓝,我希望你看在我和你姐姐过去的情分上,能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些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我相信你也是被利用的。而且话又说回来了,我真要有什么事,你也落不到任何好处。你被指望那些人能给你一个子儿。
   “了解。”我说。
   “拿呢告诉我他是谁。”吴明明充满期待的看着我。
   “不知道。”我没有说谎,我确实不知道嘛。
   “操,死丫头,还嘴硬。”吴明明压根也不信,她指指门外,傲慢地说,“你信不信,我现在打一个电话,就有人冲进来把你给办了,到时候就怕你想说真话都没有机会。”
   我蒋蓝虽然是个赢弱女子,但我也不是吓大的。不过聪明如我还算明白,此时此刻还是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很恐慌的样子来满足她比较划算:“好吧,你先告诉我,我要是交出那人来,你给我多少钱?”
   “按你说的价。”吴明明豪爽的说,“我欠你姐的那一笔,全还给你。满意了吧?”
   “我怎么知道还有们有别的欠条呢?”我继续绞劲脑汁地与她周旋着。
   “不要太贪。”吴明明继续提醒我说,“适可而止。”
   其实我很怕她说狠话,因为本来就没有任何实力可言,一旦被她识破了我在硬撑,我恐怕活着走不出这件屋子,就要在我姐的歌声中死去,那该有多悲凉。
   “五十万。”我也知道久拖不是道理,干脆豁出去说;“给就成交。”
   吴明明眼光炯炯地看着贼胆包天的我,仿佛真正认识了我一样。我才管不了这么多,反正她爱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更得答应,我逼她我容易嘛。
   “交出人来我给你一半,事情了结后给你另一半。”吴明明咬着牙说,“别再耍什么花招。”
   “岂敢。”我说。
   “那你约他。”吴明明说,“我要见见那人的真面目。”
   “哦,好咧。”我一边应着一边点头,硬生生把一颗扑腾扑腾乱跳的心压了回去,朝着她妩媚地笑了。
   其实,在笑的那一剎那,我就有了主意。或许,这个主意太过丧尽天良,太过铤而走险,但请你想想看:如果有一天,你把车全速开上了跨海大桥,而刹车也忽然失灵了,难道,你除了跳车还有别的选择吗?
   生还是死,就在这一搏。我在万念俱灰中,压上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赌注。
   如果我赢了,那我那半疯的妈咪或许能看在那五十万的面子上多活几口气。如果这次我真的走错了,那我也只能拍拍屁股对这个世界说声:“撒扬娜拉,红颜薄命。”——就此走人。
   哦,我苦命的姐姐,你得保佑我,比你命好不到哪里去的妹妹。
   是的,阿布,没错。
   我把黑妹带到了阿布的病房。要知道此时此刻,对于接近疯狂要找到“幕后黑手”
的吴明明来说,一个失忆的人是最适合不过了的。
   阿布的病房被换成单间,在住院部的最高层。我还给他请了特别的护理,当然这一切都是用吴明明给我的钱来操办的。当我带着黑妹推开门走进病房时,一切都风平浪静。
   他正在剥一个绿色的小橘子,同时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绿色的橘子,有着清香却酸得彻骨的滋味,这该是秋天新上市的水果。令我惊讶的是,失忆的阿布,口味却未变,就像他还记得他的莫莫一样,他仍然和以前的他一样,喜欢这种古怪口味的小橘子。
   他见我们进门,忽然咧开嘴对我笑了,还扬了扬手,对我说声:“你来啦?”
   “哈罗。”我也故作轻松的回他。真希望这件事能快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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