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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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全-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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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偏偏不信自己的感觉!
   北京的深夜,天气很吓人。早晨还能看到淡黄色的阳光,现在已经狂风肆虐,仿佛在为我的孤单气节而呜咽哀鸣,更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氛。
   我没胆壮胆的再次来到那个17栋,按响了那个2301的通话键,没人应我,但大门主动开了。我坐上电梯,一直到了23楼,2301的大门敞开着,我狐疑的走进门,
等身后的门“卡嚓”的关上,我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没有阿布,更没有吴明明。只有打手黑妹,冲着我怪笑了一下,就把刚进门的我给绊倒了。
   除了束手就擒外,只有一个词能形容我此时的绝境,那就是:送上门来——如果这也算一个词的话。
   这是一间空房。墙壁雪白,地上铺满旧报纸。角落里放着一张凳子,对面放着一台小小的电视机。
   我刚从地上爬起来,黑妹就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握往角落里拖,差点把我的脑袋拆下来,我只能大喊:“三八!放开我!”
   事先准备好的胶布被迫不及待地贴上来。我就这样被轻轻松松的五花大绑,发根剧痛,全身发麻却挣扎不得。那根绑着我的麻绳绝对可以给相扑选手拔河用。
   情急之下,我用力一脚甩出,我的高跟鞋飞了出去,真砸中黑妹!
   我用滴血的眼神看着她,不过没有用。这个头脑空空光有一身傻力气的非洲野蛮女此刻正坐在那台电视机上,笑嘻嘻的展示她的白牙,同时对我说:“你最好
乖乖的,马上给你放个电影。”
   这是有预谋的。——当然,鬼得看得出。
   我本来不想理他那个劳什么电视,可是电视里随即传来的声音,却把我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没错。是阿布。
   这么冷的天,他的身上居然没有穿衣服,手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头顶那盏很刺眼的灯照得他两眼眯缝。

   “可不可以把灯关掉?”阿布小声提议。
   有个女的——也是个女的,比黑妹长得少许好看些,但是和黑妹一样的打扮,她二话没说冲上前去,给了阿布一巴掌。
   我的左脸也跟着一起刺痛了一下。
   我靠,吴明明是不是私下搞了个女子军团?专门训练用三步上篮的姿势打别人耳光?
   阿布的头晃了几晃,很奇怪,他没有反抗,也没喊疼,而是犹豫很久才古里古怪地说:“你们是不是——莫醒醒派来的?”
   电视放到这里停住了,黑妹再次走进我,她在我面前蹲下,撕下我的胶布,饶有兴趣地问我:“莫醒醒是谁?”
   哪门跟哪门,这简直太搞了!
   我哈哈笑着,笑完后,我用力吐了口口水在她脸上。刚刚吐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实在没有必要放弃如此大好的求生机会,我该喊的是救命!
   毕竟只有我出去,才有可能救阿布!
   果然,她用衣袖擦了一把脸,又一次把我的嘴缝得严严实实,恶狠狠地说:“调段好戏给你看。”说完,她又按了快进键,屏幕迅速滚动,接着定格在一个场
面上。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那是阿布吗?
   满头满脸的鲜血,让我几乎认不清他的面目。只有脚上那双十年如一日的跑步鞋提醒我,这是那个带着我满大街飚车,请我喝酒,陪我失落,借过我钱的男人。
他曾在喝醉酒的时候把我的头当篮球按在胸口,任凭我尖叫也不松开,直到我猛然踢他一脚,他才发现是我,“对不起”还没说完整,就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吐起
来。
   有人掩鼻而过,也有人叹息,更有人小声诅咒。
   那段时间正值他和他爸闹决裂,我被好几个广告公司放鸽子,也不顺。我们当街坐着,叼着烟,对路人一个一个对我们投以不正常目光的人大骂特骂,不要太
爽。当然,我为了面子,把头发全弄乱,遮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来。我一直都是一个如此虚荣的人。
   直到城管追来,我们又飞奔到摩托旁,由他带着我在四环线上飞奔。
   人们都说我是凤凰,于是我来到北京,寻找我能惜息的枝头,可是最终,我不仅飞不起来,反而摔得皮开肉绽。
   我喜欢站在他的摩托车上,展开双臂,让我的长发随风飞舞,那感觉,跟飞一样,我永远记得。
   我永远记得,是他带我一起飞。
   他曾经是一个浪荡而桀骜的一个爷们,现在他们把他绑在那里,打得浑身是血。可是,他和这件事一点儿都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真的没有!
   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知道这样很丢脸,但是我没法控制住我自己。我的嘴被胶带封住,喊也喊不出,心里的悲伤全部转化为愤怒,我发誓,只要我能
从这里活着出去,我一定要把吴明明那个女的碎尸万端!
   “你们把蒋蓝弄到哪去了?”录像还在播,我看到血人一般又被绑住双手的阿布蹲在地上,忽然他又猛得站起来,他冲到那个飙女面前,低着头,弓下腰,像
一头发怒的牛一样狠狠地顶了一下那女人的肚子,用和以前在酒吧喝多了酒和别人吵架时一模一样的口吻大声喊:“我他妈弄死你们!!!”
   阿布,哦,我英勇无比的偶像,你又回来了?
   可是,女人捂着肚子走到他身后,用力一踹他的膝关节,他又一次跪倒。
   我再也克制不住,呜咽着爬到电视机前,想要砸掉它,砸掉这一幕幕我不想看到的场面。
   我终于为自己的行为深深后悔:我后悔来北京,后悔想当明星,后悔把我妈一个人丢在家,后悔跟着那个鬼男人走,后悔为了钱没有把那个狠毒的女人的一切
告诉警察,后悔把阿布扯进整个事件。
   可是一切都晚了。
   在我的泪眼朦胧里,我看到被制服的阿布,沾满鲜血的额头一声一声磕在墙上,他口中低低呜咽,带着哭腔:“蒋蓝,蒋蓝‘‘‘你在哪‘‘‘你在哪‘‘‘”
   他喊得分明是我的名字,而不是莫莫。
   我终于赢了,我终于赢了,可为什么我宁愿我永远是一个输家?
   阿布,对不起。一万、百个对不起,一千个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好似被一根闷棒击醒,我的鼻子巨酸难受,我百口莫辩,只剩下深深的自责,自责得恨不
得这里有一把手枪,可以让我说死就死,一秒钟后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眼泪全部滴在肮脏的地板上,变成一颗一颗蒙着灰尘的小水珠,但我的眼泪,比之前流
过的任何一次都干净,都干净,我发誓。
   “感动了?”黑妹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嘲讽的看着我,“你也看到了,这哥们装傻。我们都是替人卖命,看得出来他也是,看他受苦我们也不忍心,谁不是
混口饭吃呢?所以,你就别再让我为难了‘‘‘”
   我示意她揭下我的胶带,她犹豫了一下照做了。
   “吴明明给了你多少钱?”我问她。
   她不答我。
   “救出我朋友,我给你十倍。”我说。
   她笑了:“我凭什么信你?再说了,钱往往会把人害死。不该我的我不要。”
   该死的女特务!看来不想点别的办法不行,我逼自己冷静一点,这才对她说:“你开一下窗,我看看下面是不是停了一辆车。”
   “什么车?”她警惕的说。
   “我朋友送我来的,我要是老不下去,兴许他会报警。”我威胁完她,静静地往地上一躺,装着在等死。
   她很聪面的继续封上我的嘴。独自走到窗前,她把窗子拉开一道缝,好奇地往下面探望。
   其实刚才我已经拿定了主意——我要跳楼。
   跳下去,才能有希望。虽然这希望迟早变成绝望,但是诺我不条,必死无疑的一定是两个,我,还有阿布!
   而吴明明,或许一辈子都安然无恙,一辈子花天酒地,享受到老。是有人有这种命,当我十三岁那一年第一次看到蒋皎穿着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裙邀请我进她家
做客时,我几乎就确定地相信:谁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可是,有没有搞错,当我半个身子都趴到窗口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里是23楼!
   命运有没有可能让一个必红的明星从23楼摔下来却毫发无伤呢?
   好像有点悬。
   就在我和自己做着最后的斗争,想象自己有没有可能做一回蜘蛛侠的时候,客厅的门忽然打开了,由于刚才撞得过猛,我的眼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处在充满金
星的状态,没回过神来,身边的黑妹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看到那个黑婆娘被压在来人的身下,很快就和我一样的待遇,被绳子绑住了手脚,被胶布贴住了嘴。然后,像扔破麻袋一样被扔到了墙角。
   我没有变成蜘蛛侠,难道,蜘蛛侠来了?
   看着黑妹的熊样,我想笑,可是我的嘴也是被封住的,笑不出来。就在这时,我的嘴巴忽然一阵剧痛——胶布被撕开了。接着来人掏出一把刀把我身后的绳子
一把割开,接着抓着我的胳膊就跑。跑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什么,冲回电视机旁,取出DVD里的那盘碟,这是不能少的证据,我差点就要为自己的聪明鼓掌
了!
   我们出门后,在我膛目结舌中,救我的那个英雄忽然掏出一把钥匙,把门反锁了!
   什么情况?!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戴着一顶帽子,低的让我看不清他的面目,也来不及看清,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任凭他拉着缺了一只鞋的我狂奔到电梯前。电梯也神
了,老早就开着门等在那里,好像就为了让我们逃跑一样。在他的牵引下,我脚一软,跌进电梯。电梯门迅速地关上。
   我心里的大石头轰然落地的声音太响太响,以至于我快要耳鸣了。
   我早知道,我命不该绝!
   我光着的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的脚面才好不容易站稳,我使劲把头发往脑后弄,一边偷偷瞄我身边的大侠,他并不看我,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看地面还是在看
他自己的鞋。由于实在是太好奇了,趁着他不注意,我动手一把摘掉他的帽子。
   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但那张脸,正式我日日夜夜惦记着,化成灰我都认得的——酒吧男古木奇!!!!!!!!!
   当我再见到这个人时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他杀了,大卸八块,扔到荒郊野外去喂狼口。或者逼他给阿布下跪磕头,直到他额头出血,一辈子毁容加失去
记忆。
   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说的都是实话,若不是他,我蒋蓝最多也就是没钱,生活也不至于搞得如此乱七八糟。如果我继续留在那间酒吧做我的酒吧女,没准早
就掉上个有钱佬,把我养在金屋里,每天只要听听音乐做做面膜养只小狗淘宝购物,过得不知道有多爽呢。
   但是‘‘‘
   只恨我没有立刻认出他来,不然我死也不会跟他走,我会把他交给黑妹,交给变态的吴明明。就回我的阿布,让他去死!所以,当他把我从电梯里硬拖出来,
再把我拖到他车里去时,我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跃起,一巴掌当机立断地挥了上去。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并没有打到他,他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很知趣的对我说,“你要是想干掉吴明明,救出你朋友,就跟我走。”
   “不。”我说,“你休想再利用我!”
   “那就再会。”臭小子没想到比我还酷,听我这么一说,下巴一昂,意思:车门在那里。我纵有万般不情愿,也不可能再跳入火坑。我只能装做没看见地大声
问他:“你在耍什么花招?”
   “我以为你不感兴趣。”他说着,已经发动了车子。
   “不感兴趣也要感兴趣。”我捏了捏我酸疼的肩膀,“我他妈还不想死!”
   说罢,我狠狠地踢跳了我脚上的另一只鞋,抱着自己冻得麻木的双腿严肃的坐在副驾驶上。
   他仿佛对我另眼相看,侧身看了我一眼,一面开车一面对我说:“你知道你,吴明明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把她逼急了,她只会杀人灭口。所以,不如跟我合作。”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才不想上他的当。
   “我叫古木奇。”他说。
   去他妈的古木奇,要是真名那才叫太稀奇!
   我朝他摊开手:“身份证。”
   “没有。”他说,“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
   我屏住我的呼吸,看着他,那一瞬间,我真的真的很想知道他是谁,一场大火,烧个精光,一场大火,烧个精光,一场大火?????烧个精光?????
   我反复回味着这句话,脑子高速运转终于问出我的问题:“我姐姐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现场?”
   他不答我,而是问我:“我要是说我是你姐的朋友,你相信你?”
   “吴明明害死了我姐,所以你要替她报仇?”我说。
   “也可以这么说。”他点点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问他。
   “把坏人绳之以法。”他像个法官一样回答我。
   “你不是抢了她的硬盘吗?”我说,“是不是已经有证据,为什么不去告她呢?”
   “证据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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