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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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如许-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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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映绿转过身,用大剪刀剪开一节大肠,一股恶臭和着血腥味,在室内弥漫开来。竹青按住喉咙,感觉早晨吃的东西不住的往上涌,再看云映绿,眉头都不皱一下,果断、冷静,

  坚决,沉稳地把坏死的大肠剪掉,剪刀快要靠近隆起的那一节大肠了。

  “痛。。。。。。.”躺着的秦论在这时突然发出一声低喃,然后手和脚拼命挣扎着。

  坏了,胡麻散的药效已经过了吗?云映绿头“嗡”.地一声巨响,眼前直冒金星。她有力而坚决地按住秦论的手臂,““不准动!”.她大声叫道,““别动!竹青,拿一块干净

  的布巾塞进秦公子的嘴中。”.

  她俯身,盯住秦论疼得扭曲的俊容,“痛也要忍住。”.秦论闪烁着眼睛,映绿的脸在晃,映绿的脸很朦胧,他懒懒地张开唇,任由竹青将布巾塞进他唇内,然后他感到竹青汗浸

  的小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秦公子,我和你一起咬紧牙,紧紧的咬。”.

  秦论忍着那火热的尖锐的疼痛,布巾咬得渗血,但他纹丝不动。云映绿收敛住心神,重新拿起剪刀,一点点的剪向那隆起的大肠。一寸,一寸,又一寸,肠衣慢慢的裂开,云映绿

  看到在一堆污渍之中,蜷缩着一

  条头扁扁的、身子曲曲长长,颜色绿盈盈的象蛇又象蜥蜴的怪物。想必这就是蛇蛊吗?集众毒于一身,让人闻名丧胆的东西。

  她的双臂一沉,身子晃了晃,““竹青,拿大长夹。””她镇定地命令道。

  大长夹是她特地为夹蛇蛊而定做的,她考虑这个怪物用手捏、用棒子挑都不合适,唯有夹子安全而又快捷。大长夹柄长长的,口宽宽的,夹着它时,不能惊醒它,也不能弄疼它。

  “给!.”云映绿话音刚落,身后就递过来了大长夹。她微微侧目,小德子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坚强地立在她身后,手中干净的布巾替她在颈后在额间不

  住的拭着汗。

  云映绿释然一笑。

  她小心地握紧大长夹,缓缓伸向蛇蛊。

  不知是被浓厚的血腥味诱惑了,还是迷药的药效已过,还是蛇蛊警觉地感到了危险。

  蛇蛊扁扁的头突地动了动,头上一对三角形的眼睛慢慢地撕开了一条缝,卷着的小尾巴抬起来,在空中晃了晃,曲着的身子渐渐伸长。。。。。。

  第一百二十七章,话说峰谷浪尖(六)

  “云太医。。。。。。”小德子倒抽一口凉气,身子僵在原地,眼惊恐地瞪出了眼眶。

  竹青抱着秦论,感到全身的血液都象冻结了。

  云映绿抿着唇,鼻尖上冒着汗珠,她命令自己冷静,不要慌,不要慌。蛇蛊正在徐徐苏醒中,杀伤力还没那么强。

  “把巫士拉到这边来。”她深呼吸一口,冷静地说道,同时急中生智在长夹上涂抹了一层麻沸散。

  小德子转身一把揪住巫士。巫士是第一次见到蛇蛊的模样,早吓得魂不附体,站都站不住。小德子揪住他的后衣领,在后面托住他的身,咬牙切齿,“念咒,念咒,再不念,蛇蛊

  就会扑向你,钻进你的体内了。”.

  巫士两眼直往天翻,白的多黑的少,但生存的渴望让他陡生出一股勇气,他举起拂尘,竖起手指,集中精力,对着蛇蛊,口中念念有词。

  蛇蛊象是在伸着懒腰,头越抬越高,眼睛越睁越大,蛇信子不住吞吐,它张眼看看四周,又俯下头看看满腹的鲜血,样子渐渐兴奋起来。

  巫士念咒的音量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不要完全否决迷信,有时,迷信也是能起一点点用的。

  云映绿感到象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兴奋的蛇蛊突地一抽搐,扁扁的头耷拉了下来,懒散地甩着尾巴,身子慢慢又缩成了一团。

  云映绿眼疾手快地一举长夹子,准确地夹住蛇蛊。

  “小德子,打开刺猬笼。”她的手哆嗦着。

  小德子一松手,巫士“咚”地一声栽倒在地,跌得鼻青脸肿,但此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德子拎过刺猬笼,看到蛇蛊在夹子中不舒服地扭来扭去,麻沸散催眠着它,咒语束

  缚着它,它无力地环着身子。他拉开笼门,云映绿连夹子整个扔进笼子,刺猬一见是条蛇,浑身的刺立马倒竖着,小眼睛聚成一条缝,它奋力跳上去,蛇蛊正在昏昏欲睡中,没动

  弹几下,就被刺猬吞进了口中,小德子快快关上笼门。“好,出去把刺猬给烧了。””云映绿白着脸,颤声道,提在嗓子眼的心缓缓回落。“我。。。。。。来。。。。。。。烧

  。。。。。。。你们继续。”.巫士见蛇蛊被刺猬吞下,来了点精神,也急于逃离这座恐怖的厢房,主动请战。

  “好!””他呆在这,也无用处了,云映绿点头,转过身继续手术。

  “小姐。。。。。。。.”竹青这时哽咽着抬起头,““秦公子他。。。。。。。”.云映绿打了个寒战,探身近前,发现秦论双目紧闭,已是气若游丝。

  “没事,他是痛昏过去了。.”她安慰着竹青,也在宽慰着自已。“小姐,秦公子的身子越来越冷,手冰凉冰凉的。”.竹青抚摸着秦论的脸颊,哭着说。

  云映绿收回目光,““那是失血过多,体温有所下降,很正常。小德子,准备肠衣线和银针。”

  小德子颤抖地递上去,看见云映绿小心谨慎地缝合着肠衣,那动作娴熟而又快

  提。肠衣缝合好,用剪刀剪断,云映绿把大肠归位,细细地察视着腹腔,看看有无遗漏下的纱布、剪刀。

  确认完毕,她又深吸了几口气,准备缝补腹腔。

  耳边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惊愕的“嘘”声,接着,桔红的火焰在院中燃起,刺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定定神,让小德子准备另一根肠衣线。

  “小姐,.”竹青快快地又唤了一声,抹了抹泪,““你。。。。。。给秦公子把下脉,我觉得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云映绿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似在专注地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她拿起一旁干净的布巾缓缓擦去满手的血迹,然后俯身摸向秦论微凉的手腕,探到脉门。

  她的神情很平静很平静。

  她所担心的事发生了,秦论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生命正在缓缓抽移,他的脉象已若有若无。

  血色从她的脸上一点点地褪去。

  她轻轻地放下秦论的手腕,镇定地拿起针,撤去止血失,低头细致地缝补着伤口,边缝,边轻柔地拭着小腹上的血迹。

  “小姐。。。。。。.”竹青眼泪汪汪。

  “云太医。。。。。。.”小德子骇叫。

  云映绿淡淡地抬了抬眼,““我知道,现在就看秦公子自身的求生能力强不强,还有老天会不会降下一个奇迹,如果没有,那么,手术就失败了。”.

  “小姐,那么你。。。。。。。”竹青又哭哭啼啼起来。

  “不要妨碍我做事,保持安静。”.她的心也慌、也乱,但该完成的步骤一点都不能出差错,她要一一完成。

  小德子咬着唇,满眶的泪水忍着不掉下来,他看到云太医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身上的医袍不是汗就是血。他俯身过来替她拭着汗湿的脸,““云太医,你别怕。真的失败,小德

  子会保护你的。.”

  云映绿拿过剪刀,剪断线条,用湿布巾拭去秦论腹上的血迹,然后替他扎上涂满云南白药的纱布,站起身,感到头晕目眩,腰酸腿痛,浑身如散了架般。

  如果估计不错,从手术开始到现在,只怕三四个时辰过去了。

  秦论俊容扭曲着,昏过去前,想必很疼很疼,眉宇皱成一个重重的川字,干燥的唇上裂着血口子。

  他的体温很低。

  “手术失败,你们两个赶快离开,不要管我。”.她小心地替秦论穿好长袍。这么一个翩翩佳公子,很注重形像的,她不能太让他羞窘不安。

  手术结束了,但是她一点底都没有。

  按照常规手术,手术结束后,病人留在手术室观宗二个小时,这时会输液,会输氧。

  而现在,她除了等待,什么也不能做。

  这手术,真的是一次冒险,云映绿想自己骨子里可能有赌徒的潜质,不然怎么敢做这样的决定呢!

  “小姐,你在乱讲什么,有什么不测,竹青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

  云映绿苦涩地一笑,拉下口罩,摘掉医帽,任一头乌丝披散着,她无力地坐到椅子里,凝视着秦论,十指不住地颤栗着。

  时光默默地,一秒长如一年般,向前流淌着。

  一个时辰又过去了,床上的秦论生命的迹象已经寻不到几丝了,竹青看到云映绿几次为秦论诊脉,脸色凝重得令人心悸。

  天,悄悄地黑了。

  外面等待的人群渐渐不耐烦了,院外的大夫们先是吼叫,然后是擂鼓鸣锣,要云映绿出来交待下手术结果,不要总缩在厢房里。

  秦府的人也是胆兢心惊地,不住在厢房门前转来转去,想敲门又不敢。秦员外夫妇愁得额上的发丝明显地白如霜花般。

  “吱”地一声,门终于开了,云映绿走了出来。

  “怎么样?”一群人“呼”地一声围了过来,秦员外虚弱的蠕动着干燥的唇,挤出一句问话。

  云映绿挑挑眉,““手术已经结束,秦公子现在昏迷之中,等到三更时分,如果他没有醒,手术就不算成功。.”

  秦夫人一听这话,两眼一翻,再也支撑不去,往后一倒,晕了过去,丫环们手忙脚乱地扶住。

  “那论儿他。。。。。。到底会不会醒呢?”.秦员外急促地问。云映绿抬手拨开额前汗湿的发,淡淡一笑,“我也在等。”.

  “别听她的话,她在狡辩,烧死这个妖医。”.院外的人群中,不知谁跳起来,大吼一声。

  瞬即,响应声一片。

  云映绿平静地注视着外面,““今天到三更时分,才算一天真正结束。如果秦公子那时还没醒,我随便大家发落,现在请保持安静,我很累,病人也需要安宁。”.“妖医,你是

  在故意拖延时间,方便你好逃脱。什么三更、四更的,不要听她的,烧死她,烧死她。”.人群中,有人在振臂高呼。

  云映绿失笑地摇摇头,““大家不要担心,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站着,直到三更时分。””

  “云小姐。。。。。。.”秦员外现在已是一点主张都没有了,““论儿生前说,如果。。。。。。”.

  云映绿摆摆手,““秦员外,秦公子并没过世,不要说生前生后的。我知道你要讲什么,不需要的.就按我们前面约定好的办吧!”.“何必呢?”

  “我坚持。”

  “那好,咱们就等到三更天,看她到时还能耍什么花招。””人群慢慢安静了下

  来,但是有好事者不知从哪里抱来的木柴,堆起来,手中拿着火把,狞笑地瞪着院中。

  黑幕缓缓地拉开了,笼罩了整个院落,笼罩着云映绿。天地间,是令人窒息的静默。

  她很累很乏,只要一闭上眼,一放松,她就会睡过去。但现在不行,她要撑着。穿过夜色,她看到一辆泊着的马车,马车的车帘拉着,她微微一笑,心中突地一暖,此刻,好想好

  想钻进马车中,扑进某人的怀抱,让他安慰,让他怜惜。

  她其实并不坚强,也不冷静。她脆弱的时候,也想有个宽阔的肩依一依,靠一靠。他尊重她的决定,没有动用职权插手这事,他象一个普通人一般,在外面静静地等着结果。

  因为这个,她感到特别的窝心、特别的心动。她隔着夜色,隔着车帘,与他遥遥相望,不能感受到他的抚慰,她却是幸福的。

  哪怕手术失败,也无憾。

  今夜,更夫的梆子敲得特别的响亮。

  一更。。。。。。二更。。。。。。

  夜色越来越浓重,黑暗中,别人看不到云映绿脸上的表情,她站在那里,象被石化了。

  火把的亮光映射出好事者兴奋着、雀跃着,摩拳擦掌。更夫举起梆子。。。。。。。

  院门被缓缓拉开,马车中威仪的男子眯起,俊美的唇微微弯起。“云太医。。。。。。”.

  好事者正要冲进院中,梆子正要落下,威仪的男子正要挥手,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叫声从厢房中传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话说峰谷浪尖(七)

  小德子满脸是泪的站在厢房门口中,又是笑又是哭,面容不住的痉挛着,指指身后的厢房,又指指云映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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