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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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鲤-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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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一边堆雪人,一边啃萝卜,结果一整个大萝卜全给吃掉了,雪人的鼻子依旧没有着落。

中间华余使坏,往庆余头上扔了一只雪球,这下便乱了,三个人谁也不管没鼻子没眼镜的雪人了,各自捏起雪球,打起了雪仗。

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谁砸中了谁也不知道,只看得到松散的雪粒子四处飞散,小芦花在混乱之中扑棱着翅膀躲避。

打呀打呀,终于累了,三个人便往雪地里一倒,继续犯愁雪人的五官。

“萝卜没有了……小俏儿你找别的菜蔬来吧!”

“只剩两棵大白菜啦!”

“中午难道只吃大白菜?我要吃肉!”

“那你去买咯!”

……

说着说着,话题便歪得不成样子,没有五官的雪人背影看起来好伤心。

庆余打了个嗝,挠头道:“这怎么办?说了这么久,还是眼睛也没有,鼻子也没有!”

小俏儿忽然灵光一闪:“等等,我有办法!”

说着她便回屋去,翻出自己最宝贝的小首饰盒,打开一看,是一堆漂亮的五彩琉璃珠子。这还是她之前在一个小首饰摊子上买的,一水儿的没打孔原色珠,她素来不喜欢戴首饰,可这些小珠子又实在惹人爱,所以干脆买了这一堆未用的原料。

珠子琳琅多彩,有红有绿,多是混色,挑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颜色。

小俏儿想了想,最后在里面挑出两颗比孔雀蓝还要深的蓝色珠子,嵌进雪人的眼眶里:“没办法,蓝眼睛呢……这个雪人,就当公子吧!”

“蓝眼睛?小俏儿你蓝黑不分么?算啦,依我看,用煤渣!煤渣最合适!”'TXT小说下载:。。'

小俏儿把那两颗蓝色珠子上沾的一点雪粒抹掉,笑起来:“不,公子的眼睛就是蓝色。”

公子轻轻拉开门,小院子里空无一人,倒是一墙之隔的侧院里有些动静,他便踩着松软的雪一路悄悄走过去,站在院门口,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光景。

三个人并一只鸡,围在院子的角落里,勾着头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做什么。

隐约听到他们在说话:“那鼻子呢?庆余都怪你,吃那么多,萝卜全被吃掉啦!”

“凭什么又怪我!”

“算啦算啦,用树枝好了!”

“唔,树枝。”

“早讲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三个人手间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而后三人动作一致地直起身,不约而同地叉腰叹道:“大功告成!”

满头雪粒的庆余更是乐得大叫:“这简直是世间珍品啊!”

“什么珍品?”公子忍不住,出声道。

三个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慢慢地慢慢地,回转过头来。

“让开,给我瞧瞧。”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认命地让到一旁。

于是站在他们身后一直很纳闷的公子终于看到了他们口中的这件“世间珍品”。

一只几乎一人高的大雪人,头顶上盖着一片白菜叶儿,叶子底下还露着几根鸡毛十分轻盈地随风飘动,两只蓝色珠子做的眼睛倒十分好看,亮晶晶的,剩下便是细细长长的树枝鼻子,煤渣画的嘴巴,而雪人那圆滚滚的肚皮上,赫然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公子”。

三个人眼看着公子的眉毛皱了起来,顿时噤若寒蝉。

公子俯身仔细看了那雪人一眼,不置可否,反而深深地看了小俏儿一眼。

小俏儿吐吐舌头,眼神望旁边飘,试图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

可公子并没有责备什么,眼神里倒有羞窘似的神色一闪而过,而后转身回去,留下一句:“那双眼睛,找的不错。”

没了?这……这算什么?默许?

庆余华余对看一眼,先后追了上去,献殷勤似的围着公子嘘寒问暖去了。

小俏儿在雪人面前站了一会儿,抬手点了点雪人那根细细的鼻子,甜蜜蜜地笑了。

早饭过后,小俏儿打算去街上转一圈,看看能不能运气好遇上一两家卖菜的。毕竟刚下过雪,前街上出摊子的机会实在渺茫。顺便还要去前街上那家做皮货的铺子里去取公子定做的大氅,以备不久后进京路上御寒之用。

不过想想公子一听说她上前街的时候那黑得像阴云的脸,她果断决定,偷偷地去,快去快回,反正先斩后奏,公子再生气,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这样的想法一定,她立时觉得自己好像也涨了几分气势了。

可巧公子今日心情好,带着庆余华余到前面铺子里去摆弄鱼了,小俏儿瞅准机会,一溜烟地从后门处跑掉了。

后门外的积雪足有半膝深,幸亏她穿了毡靴,要不这会儿鞋子肯定早湿透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前街,路倒是好走了许多,许多早早开店的店家都已经将自家门前的积雪扫净了,只是不见菜贩,这让小俏儿失望不已。

于是她便先去了那皮货店,取了公子的大氅来,那大氅做的极漂亮,黑色外披,内里一层极细软的毛里儿,手感顺滑,只是有些厚重了,抱在手里沉甸甸的。

验过手工后,小俏儿便将大氅交由店家打包去了,趁此机会,她走到门口,踮着脚向桃花醉的方向远远地瞧了一眼。

这铺子离桃花醉还很远,根本看不到什么,深巷里的铺子开张的时辰都晚,也不见有人出来扫雪,想来,桃花醉也应该没有开门。

小俏儿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瞧一瞧,却听得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来:“哎唷,白姑娘,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小俏儿回头一瞧,发现是之前买菜时时常遇见的一位大婶,便笑着招呼道:“大婶你这么早,也出来采买啊?”

“原今天雪大不该出来的,可是不巧家里酱醋都短了,这才出来了,倒是白姑娘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有什么事情么?我只是过来取我家公子订的大氅。”

“原来你还不知道呢,估计那人这会儿都抬到你们莲鲤斋门口啦!”那大婶惊讶道。

小俏儿不明所以:“什么人?去赏鱼的客人么?这大雪天的,亏得那人有好兴致。”

“哎呀不是不是!”大婶摆手道,“是个快死的——呸呸,不吉利不吉利。是个奄奄一息的人,还是个女的。”

“怎么回事?大婶你仔细说给我。”

“我方才从城门楼子那儿过来的时候,瞧见一群人打围,我这不是好奇么,就过去凑了个热闹。这就看见地下雪窝里躺着个冻僵了的人,缩着身子,可怜哟。我寻思大概是哪儿来的花子,夜半无去处,白白在这城门楼子底下冻了一夜。你想,昨儿晚上那么冷的天,啧啧,你是没见着,那脸都青紫青紫的了,一圈人都说,大概没救了,偏李家那后生胆子大,上去探了探鼻息,你猜怎么样?那人居然动了,不光动了,还一把拽住了李家后生的手,这一下可把大家骇得不轻,接着那人就开口说话了,这一说话,才听出是个女子,话也只说了一句,要去你们莲鲤斋。都说好人做到底,这不,李家后生他们几个找了块板子,往莲鲤斋去了。”

女子?那会是谁?小俏儿有些疑惑。

却听那大婶又道:“白姑娘,那女子是谁呀?总不可能是许公子家亲戚吧?不能够呀,许公子那么体面的人——”

“大婶,我也不清楚呢,我得回去瞧瞧。”小俏儿没心思听大婶继续说,她得回去瞧瞧。究竟会是谁?

大氅已经打包好,她匆匆与大婶道别后,便往回赶。

一拐进巷街,果然正瞧见几个后生堵在莲鲤斋门口,与华余说着什么。

她赶紧跑过去。只听得他们道:

“华余,这人自己说要来你们莲鲤斋的,你们还是接了去问问清楚吧,好歹是条命,就在眼皮底下,我们也不好见死不救啊。”

“可这人……我们这儿没人认识她,见都没见过,又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扔给我们也不是个事儿啊。”

“哎,不管怎么着,这人自己说了要来,你们先接了再说吧。”

“哎哎哎,李大锤!你怎么能这样!”

争执间,小俏儿到了跟前:“怎么回事?”

那李家后生指指小俏儿道:“说不定是她认识的人呢?我们走了啊!”

“哎,等下——”

那李家后生一群人根本不理华余的阻拦,硬是将那人往门口一放,脚不点地地快步离开,避瘟疫一般。

小俏儿顾不上拦阻他们,先蹲下/身子将那蜷成一团的人扳正了脸过来。那人脸上冻得到处都是青紫的颜色,此时她正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

而小俏儿一见那张脸,吃惊得差点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狂奔中!!!

50

50、琉璃色挂件 。。。

是阿楚!

可怎么会是阿楚?

华余牢骚着走下台阶:“这帮人真是,怎么莫名其妙地抬了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扔到咱们门口,这个李大锤,怎么净给人找晦气……不过话说回来,小俏儿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小俏儿哪儿有心思回他的话,只把手里的大氅往他怀里一推,急道:“别废话,救人要紧!把庆余叫出来,过来抬人!”

从来没见过小俏儿这般凶狠模样的华余被她说得一怔,好在他比庆余心眼灵,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进店里去了。

阿楚身上早已结了一层冰壳,小俏儿挪动她身体的时候发出细微的嘎啦声,她头发上也结了大片的冰,乱发纠结着贴在脸颊上。

小俏儿替她将乱发拂开,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是冷冰冰的。她赶紧把双手捂在她脸上,巴望着能给她一点温暖。

阿楚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呢?她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这才过了多久,怎么会弄成这样?

想想当初阿楚离开时那张明艳的脸,小俏儿鼻子不由地一阵酸涩。

庆余很快被华余拉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公子,公子是一贯的那张冷面孔,站在阶上,看着庆余华余将阿楚抬进莲鲤斋去。

小俏儿走上台阶的时候,公子轻轻拉住她的手:“她是谁?你那个道士小姐妹?”

她拿一双泪眼盈盈望着他,点点头。

他握住她的手上稍稍用力:“哭什么?不会有事的。”

她没有回答,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再次点头。

尾随庆余华余进院子的时候,小俏儿莫名想起当初阿楚离开时自己说的话来,她记得自己说阿楚没有钱或者找不到驿馆的时候便可来莲鲤斋的,那么阿楚便是因为这句话才一路找来的么?那她有没有到京城呢?

庆余华余将阿楚暂时安置在小俏儿房间里,然后听从公子吩咐去烧炭炉了。趁此空档,公子拉着小俏儿到了阿楚跟前。

公子俯身握住阿楚的腕子,指尖点她掌根正中心,想要续些仙气给她,却意外地发现,仙气被阻挡在她体外,根本无法续入。

可此人明明是肉体凡胎,即便是修行的道士,按理说也并不会出现无法续入的情形,公子蹙眉,手指由她掌根正中心向后划动,指端带出一抹青色的光,而后阿楚皱巴巴的衣领里便露出一圈白光来。

公子将她衣领微微拉开,一块不过一寸长宽的四方挂件便掉了出来,细看过去,那是一件琉璃质地的四方挂件,正面微微凸起,刻着一只精致的兽头。

“这是什么?琉璃么?那兽头是什么东西?”小俏儿不由好奇道。

“这上面刻的是霸下。”公子瞥了一眼阿楚,沉声道,“这也不是琉璃,是霸下的鳞甲。”

“霸下?那又是什么?”

“上古时有龙神,龙神生九子,子子不同。这霸下,便是龙神一子,形似龟,随禹治过水。”公子指尖一点那琉璃,那琉璃便再度闪起白光,“得他一片鳞甲,无忧性命。放心吧,这姑娘不会有事的。”

小俏儿脸上的泪将将干了,一听公子这样说,竟又哭了。

“不许哭了。知道她没事还要哭,哪里有这样傻的人?”公子逗她,“懂不懂物以稀为贵?少掉几颗金豆,兴许还能拿去换银钱。”

她想笑,可又憋着泪,一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公子见她傻傻的反应,自己倒先笑了。转头又瞥见那片琉璃色的霸下鳞甲,他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霸下早已在世间匿去一切踪迹,连他也并不知晓他的行踪,这姑娘身上又怎么会有他的鳞甲?是家族世代流传?还是得人赠予?

记得小俏儿曾说起过她是在玉龙山上长大的,玉龙山上的扶云观是座久负盛名的道观,几百年常青,道长多擅伏魔降妖,而这道姑小小年纪,竟孤身一人闯入深宫去,多半道法也是不能小觑的。

难为她能逃脱,路上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吧。

公子起身:“你照顾她吧,有什么事只管来叫我,另外我再叫华余去请个大夫来,霸下的鳞甲虽有咒力,这姑娘到底还是肉体凡胎,需吃些药调理的。”

小俏儿应下,公子又叮嘱几句她不许再哭之类便合门而出。

将将出得门来,公子踩重步子走在积雪之上,来至合欢树下:“合欢。”

合欢由本体中幻化而出,伏地叩首:“公子有何事吩咐?”

“你可知霸下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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