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蝶- 第1部分

01　邂逅
/序

　　表情呆滞冷漠的路人匆匆而行

　　偶尔有一只蝴蝶从眼前飞过

　　如此美丽又神秘的生物

　　显然与这个钢筋、水泥与尘埃组成的世界格格不入

　　显得有些突兀

　　呆立着看了很久

　　回过神来

　　却只看到对面大楼玻璃窗上映着的自己

　　有些模糊

　　……

　　幼虫时期的蝶会有一点小小的不安分

　　慢慢成虫之后，会织一个蛹将自己裹起来

　　等待着破蛹而出的时刻

　　到那时，就能够舒展着美丽的翅膀

　　在天空中自由的飞舞

　　……

　　/邂逅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那年的夏天……）

　　我曾对雪莉很迷恋……弯弯亮亮的双眸，细滑白嫩的肌肤，像丝一般秀丽的长发整齐排列地自然垂下，笑起来十分可爱，走路的样子也十分轻巧，哪怕是回头或转身也让人感觉到优雅……

　　每天下课后，她都会独自一个人坐在教学楼顶的小木屋上仰望着天空，哼着曲子，双脚搭在屋檐边一荡一荡的。

　　咖啡色的格子长裙，白色上衣，和裙子一样图案的领结，这是女生的制服。

　　常见她穿着一双黑色的扣带皮鞋，白色镶有蕾丝花边的布袜，袜筒以下的部分蓬蓬松松的，随着两脚荡来荡去之间若隐若现，让人不自禁去幻想里面的味道……

　　她总是笑脸迎人，但是笑容之中却带有一丝哀伤……

　　新学期第二周的星期三，下午四点三十分，我鼓足了勇气推开顶楼大门向木屋走去，却被楼顶的水管给拌了个踉跄。先前想好了的打招乎的话全都忘的一干二净，傻傻的站在楼顶木屋前，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在夕阳下的侧影，秀发披在肩后随着微风摆动，霞光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添了些浅浅的红晕……

　　雪莉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这副窘相，笑了一下又抬起头，继续仰望着天空，

　　我呆呆地站着想了很久后，才想出了句能搭得上腔的话，说的非常小声。

　　「看着灰色的天空，心情就能变好么？」

　　她好像听到了我的说话，看了看我，又继续抬头仰望，仍是一言不发。

　　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虽然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无法去体会她的心情。但像这样，能跟她呆在一起，望着同一个地方……虽然还是有点不太满足，但也只能这样了。

　　随后的第二天、第三天，她都在这里，看来这里是她的密秘基地了。我也来了，不过没有上前打招乎，只是躲在木屋的后面，打着瞌睡，偶而也会抬头看看天。最后一次睁开眼时天色已晚，雪莉也已经回去了。

　　三天之后的下午，又看到她坐在木屋顶。

　　「每天下课后，都看到你在学校徘徊……」

　　听到了我的问话后，她并没有转过头来确认说话的人是谁，本以为她也不会回答……

　　「徘徊！？这么文雅的字眼用在我身上并不合适。」

　　我觉得很合适，这是我在脑中的词海里再三筛选，才选出的单词。

　　「那怎么……」

　　「因为没有非得要回去的地方。」雪莉转过头来，语气非常冷静地回答道。然后，第一次面对我露出了那样的微笑，这是个让我永远也忘不掉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微微上扬的嘴角，虽然微笑着，却让人看了有一种好像坐大下坡快车的感觉。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你和家里人吵架了么？」我问道。

　　「没有，连吵的对象都没有，跟谁吵……」

　　「哦，你的父母没在家啊，那……」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问了有些过头或多管闲事的问题，便把说了一半的话收了回来。

　　气氛沉静了好一会儿……

　　「你叫什么？」她突然问道。

　　「呃，我叫……尉迟……星空……」我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这个连我自已都觉得有些做作的名字。

　　「尉迟？嗯，很少见到的姓氏，名字也很奇怪，什么样的父母会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呢……」雪莉说。

　　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傲慢，询问别人名字之后，不但不自报家门，还对别人的名字说三道四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一点儿也不介意。即使她不做自我介绍，我也知道她的名字，因为以她超凡的容貌和独特的个性，早已成为了众人谈论的焦点。只需将随耳听来的有关她的传言的各种版本，进行筛选整合，便可对她的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

　　我居然还对她解释起自己名字的来历……因为当年母亲怀着我在临产期住院时，恰巧病房里的室友经常放《LyphardMelody》这首曲子，我的母亲非常喜欢听这首曲子，便向病房里的室友借来听，当接到磁带看着封面时，却发现封面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当中，只有‘星空’这两个汉字她认识，其余的文字一律看不懂。经过向室友讯问后才得知，这是这首曲子的中文译名，所以便给我起了‘星空’这个名字……

　　雪莉没有任何反应，仍在看着天空，一言不发，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我的说话。

　　而我则不停地变换着话题来引起她的兴趣。从来待人冷淡的我，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与别人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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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学期开始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忙活着办理转校的手续和申请住校的事情，现在总算可以告以段落。这里是全市最好的几所重点高中之一——念寺高中。家里人花了不少的钱，也托了很多的关系，才得以让我转入这所学校。校名听起来很像法号，却和佛教没什么关系。

　　新学校离家很远，每天早上上学大概需要五十分钟的车程，外加十分钟的步行路程，所以不得已而选择住校。

　　这是一所全天制的走读学校，所以全校就只有我一个住校生，我入住的是一座非常老旧的宿舍楼，现在多半的地方已经改做仓库使用。管理员对我说「请随意……」，我便在三楼随便找了间屋子住下。

　　上个周末，我在附近的旧货市场淘动来了一个小冰箱，费了好大的劲才捣动上来，安置在靠窗边的墙角。

　　因为夏季还没有完全过去，可以用它来冷藏一些食物和饮品。

　　仓库的管理员名叫秦岚，是个二十七八岁样子的高个子女人，看起来有点儿阴郁，不过还是挺容易说话的。

　　晚上打更的据说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没见他上来察过房，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知道我入住的这件事情。

　　电和水可以随便使用。

　　由于入住时非常仓促，所以大部分的行李还没有来得急整理，仍是封在几个大大小小的纸箱子里，堆在靠近门口位置的空床铺上，只取出一些必备的日常生活用品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必竟现在只是找个地方栖身而已，不可能像住在家里时那么摆谱。

　　已经到了九月中旬，所以夜里会起风，宿舍楼走廓的窗子被风吹的吱吱直响，空荡荡的旧楼显得格外阴森，简直让人联想起某电影或电脑游戏中，荒废的欧洲古堡。虽然我并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鬼魂什么的，但还是会把台灯调成微亮，才能安心入睡。

　　凌晨两三点钟起来上厕所时，听到有脚步声从楼上的地面传来。这座旧楼里应当只住着我一个人才对，怎么会在这个时间传来人的脚步声？难道是夜间打更的人在巡查么？可是看看表，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四十五分了，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间查巡？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会儿不呆在家里看欧冠比赛，却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的……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拉动桌椅和锭东西的声音。

　　我提着手电筒，从宿舍楼三楼走廓尽头的铁拉门穿过，里面左转有个能通向四楼的楼梯。说起来这座旧楼的结构非常奇怪，正门的楼梯只能通到三楼，而通向四楼和五楼的楼梯却在三楼走廓的另一端，这也是一向喜欢住得高一些的我，只选择住三楼的原因。

　　从楼梯上到四楼后，发现正对着楼梯的方向有两个没有把手的木门，全是关着的，四楼走廓入口处的铁拉门是锁住的无法打开。刚要转身上楼梯到五楼看看时……

　　突然间，身后有只冰冷僵硬的手在我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一下。顿时感到心脏好像要直接跳到喉咙处似的，浑身肌肉紧缩，每根汗毛简直都要直立起来。

　　我努力地克制住惊吓，想要转过身来，脚却不听使唤，一步没踏实，摔坐在楼梯上。手电筒也摔在地上，息灭了。

　　「同学，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处乱晃什么……」一个阴沉的声音说道。

　　从说话的声音处，射过来一道刺眼的光柱，照在我的面部，我本能地用手挡着眼睛。由于光线太过刺眼，所以没能看清对方的面容。不过从高壮的体形和服装上判断，这个人应该是那个夜间打更的中年男人吧。

　　在这个人的搀扶下，我拾起手电筒，缓缓站起身来，跟对方道谢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门反锁。

　　在床边呆坐了老半天，才从惊吓的状态中回复过来。由于非常困倦，对于刚才的突发状况没有多想，便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还非常安稳……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转头想看看时间时，突然醒悟——我居然忘记给新买的闹钟安装电池了。

　　脸没洗，早饭也没来得急吃，将桌子上的书本全数塞进书包里，便匆忙地跑下楼，向教室的方向急奔。

　　我被分在了高二&；#8226；十一班，坐位是在教室靠走廊窗户边倒数第二排，雪莉就坐在我的斜对面。

　　说起来……最近好像没怎么跟她在顶楼碰面聊天，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貌似是多余的担心吧，人类的记忆力应该不至差到如此地步。

　　当我满头大汗地冲到教室门口时，已经是上午第二节课的时间了。不管有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全校就只有我一个人是住在学校的，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看，我的住所与教室之间的距离是最短的，可我却迟到了近一个小时。而且还正巧赶上了班主任老师的课，这是个被同学们戏称作‘老妖婆’的脾气暴戾的奸巧老妇。

　　我低着头，战战兢兢地推开门走进教室，硬着头皮准备接受责骂时，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受到任何责备，就被允许回到坐位上听课。以为会就此逃过一劫，但还是在下午下课后，被留了下来。

　　与其说是被责骂，不如说是被辱骂或嘲笑更恰当一些。辱骂的内容也与早上迟到一事完全没有关联。

　　「你们那里是农村么？是乡下地方么？难道你们农村人就这么没有教养么！？不知道受到别人的帮助要回报送礼的么……」班主任老师一直在咬牙切齿地重复嚎叫着诸如此类的话。

　　也许是因为我当时涉世未深或者太过迟钝的关系，老半天才听出来是和我申请住校的事情有关。

　　我申请住校的时候，班主任老师在校长面前帮着说过几句好话，所以她正在为我的父母没有及时给她送钱或送礼而耿耿于怀。至于早上迟到的事，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

　　为人师表的人，竟然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大意凛然地向我这样一个没有工作收入的学生公开地索要报酬，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我原本想着，父母为了送自己进这所学校的事，已经花费了不少的心力和金钱，不想再给他们增添任何麻烦了，才自己去办理入住学校宿舍的手续。被班主任得知后，见她乐于帮忙，我也很高兴地接受了帮忙，并没有多想，看来……我还是太小看这个社会了。

　　正当我打算向班主任老师详细解释整件事情的时候，身旁有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并把一个空的水桶塞到了我的手上。

　　「星空同学，今天你是值日生吧！去提桶水回来，大伙正等着用呢！像这种力气活儿，你身为男生不赶紧抢着去干，难道要我们几个女生去提水么……」说完便转身离开。

　　说话的人是雪莉，正当我暗自惊喜雪莉居然会主动向我打招呼，而且还亲切地直接叫我的名字时，班主任老师在一旁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雪莉，又瞪了瞪我，说道：「今天这件事还没有完，你先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回头我再找你谈……」说着便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式，夺门而出。

　　先不管这件事有完没完，至少暂时我可以松一口气了。

　　「刚才的事，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连忙向帮我解围的雪莉道谢。

　　「啊，那个啊！没什么，只是……看不惯那些满脑子世故的老家伙们的嘴脸罢了。不过……还是劝你最好能把这件事给圆满解决了，希望你不要成为那老妖的眼中钉，否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