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跳舞的青春- 第23部分

第三十九章　梦短遗憾长（二）
<；是我欠你的，我会还你>；

　　我穿过舞池，穿过摇着头晃着脑的人群，穿过浮躁，穿过不安分的心跳，抵达不了的是宁静的港湾。

　　哟，雨哥，你怎么有空上这来玩了啊。来，先喝一杯。鹏倒起一杯酒递过来。

　　我接过酒杯，对鹏微微一笑，说：最近都好吗？

　　一瞥眼，看到醉眼迷离的罗露半躺在沙发的一头，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年纪大过我们一圈的中年男子，脸上堆放着谄笑，额头的皱纹让看着的人有会掉进手中酒杯的担心。他的肚子仿佛听得见我心里说的话不肯服老，鼓起腮帮子，像孕妇怀胎了几个月又像是被毒蛇或毒虫蜇过一口之后的肿起。该男子身着红色T恤衫，下半身一条花布沙滩裤，脚上趿了一双拖鞋，丝毫不曾注意到我的到来，手舞足蹈地在跟一边的罗露比划着。

　　别装了，跟我还来这一套，我不好还能站在你面前吗？鹏说着自己也端起了一杯酒。

　　我的客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脱了个精光，尴尬不已。和鹏匆匆碰了杯后只顾喝酒，仿佛尴尬能放进酒里和酒精厮混。一杯酒艰难下了肚，留下一嘴的苦涩。放下空酒杯的时候我注意到桌子上放了一粒半的白色药丸，我想只要不是小时候脑袋被家人用来磕山核桃磕着长大的所以可能智商会有问题的人都不会相信那是感冒药。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氤氲。

　　我指了指罗露，说：我要带她走。

　　鹏没听清，问：你说什么，这里吵，听不清。

　　我提高嗓音：我说我要带罗露走。

　　鹏听清后拍着手掌叫：好好好。

　　中年男子立刻有了反应，像一只被火点着了的蚱蜢，几乎是从沙发上蹦起来到我面前。其反应速度之快，若让古周穆王见到，会立即下道诏书将厩中八骏牵出换其入住。

　　鹏，他是谁啊？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鹏对他摆摆手，问我：颖是你女朋友，她又是你的谁？

　　谁也不是，是她打电话给我让我来带她走的。

　　走？你一句要带谁走就带谁走，我还怎么混下去？鹏瞪起了眼睛，挺直了身体。

　　是我欠你的，我会还你。

　　还？你要怎么还？

　　鹏扔出的两个问号，像两根鱼刺梗在我喉咙，能不能咽下去，自己心里也没了底。

　　正僵持着，鹏突然说了一句：你带她走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刚想再问一句，不想中年男子下半身一蹲，上身前倾，双足一发力又蹦到了鹏的身边，抢着话头问：鹏，你有没搞错啊，你说她今晚会陪我的啊。

　　我沉下脸，走到沙发边上，扶起罗露，对她说：我们走。

　　走出酒吧，被迎面而来的热风一吹，罗露蹲在路边吐了。我背对着她蹲下点了根烟，刚才那杯烈酒产生的晕眩在我大脑里来回撞击，一股暖热在体内流转，有一种情绪似乎压抑了太久就要喷薄而出。

　　我送你回家吧。

　　今晚不回家了，这个样子回到家给他们看到他们得担心一晚上。

　　你也知道他们会担心，你怎么不收敛着点？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教训人的毛病又犯了。

　　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女人楚楚可怜的一句对不起向来是唤起男人胸口那部分柔情的利器。所以我很疑惑，郦姬的一句对不起间接杀死了申生之后让奚齐继了位，可是郦姬该怎么教育她的儿子，像后来的殷素素一样直接送她儿子一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还是像赵武灵王在两个女人之间像个秋千一样徘徊最后以自己饿死收场来言传身教。

　　那你打算睡哪里？

　　陪我开个房好吗。罗露恳求。

　　起来吧。我灭了烟过去扶她。手一碰到她手臂上的皮肤才发觉她穿得好少，两条胳膊一点儿也不害羞地暴露在空气里，仔细一看，明白她确实不用害羞，皮肤好得能让这城市的空气羞愤得去自杀。我的手指微微发热，想抽手又怕她摔倒，手指触及处，重也不是，轻也不是，恨不能有人替我戴上一双棉手套。又怕罗露发现我的尴尬，只能憋足了一口尴尬，希望它不要泄出。

　　最后，我陪罗露在开心宾馆开了一个单人房。门口开心宾馆四个大字下面有一本地名人的名字作陪，意为此宾馆为该名人题的字。然而走进一看，丝毫不见开心，前台的两个服务员哈欠连天，眼皮都懒得一抬。今日价牌上开心宾馆的“心”字已经不亮，不知是暗示着商家缺心眼还是故意留个悬念给住房者，意思是来这里开什么你们自己随意。

　　见有客人进门，两个女服务员强打起精神，问：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我递上罗露拿出来的不知道是谁的身份证，说：开一个单人间。

　　伸手接过身份证的女服务员盯着身份证看了半天，说：这不是您本人吧？

　　而我不可能说一些诸如“XX减肥茶，让我变瘦了”或“我用了XX牌子的化妆品，没皱纹更年轻了”之类的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话的，所以我说：开不开？不开我去别的地方。

　　只见另一个女服务员轻舒手臂，以闪电般的速度将此女服务员手上的身份证夺到了自己手中，看都不看，说：押金五百。整套动作有张有弛，一气呵成。

　　就这样，我开到了一个房间。

　　送罗露到了房门口，我说：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你不陪我坐一会儿吗。罗露说，那我摔倒了都没人扶了。

　　我心里想再陪下去我三陪都不止了，嘴上却说：那你先去洗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第四十章　梦短遗憾长（三）
<；梦醒了>；

　　那椅子仿佛有催眠的功能，没想到这一等我竟睡了过去。如果说瞌睡是身体对劳累的反应，那做梦就说不过去了。

　　梦里面，云、颖、罗露、鹏不分先后出场。时间依然是某个极其平常的夜晚。地点就在刚带了罗露出来的酒吧。也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对才去过一次的酒吧会那么熟悉，哪怕是一根柱子一个灯饰上的几条花纹在醒后都能历历在目。这一点也是最让我惊奇不已的，一度让后来的我以为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超凡能力。

　　云第一个出场，一身小太妹的打扮，身上到处可见一个一个的孔，当然，这些孔不会无故空着，纷纷穿着口径大小不一的环，大有嘲笑奥运只穿五环的架势。伴同云一身让人*穿者无畏装束的开场白也一样让人感叹闻者足惧：有免费给你的药还不磕，装什么X。

　　鹏听后，拍茶几而起，叫一声：好，不愧是女中豪杰。

　　豪杰个屁，我又不是播放器，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云不买账，劈头回了一句。鹏讨了个没趣，低头不语。

　　罗露接过话茬，对旁边的颖说：没事的，我已经叫了雨来了。

　　颖疑惑地看着罗露：你认识雨吗？

　　罗*了点头。

　　眼看着自己就要推门进去了，鼻子底下突然飘进了一股幽香。紧接着一团湿湿软软的物体搭上了我的手背。

　　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及处，竟是一只手，而手的主人——正是罗露。罗露只用了一条浴巾从胸口上方围住，下摆刚好盖住臀部，两条纤长的腿吸水有术，晶莹剔透恨自己不能做成标签往上贴。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我差点脱口而出：好一个水做的娃儿。幸好及时掩了口。

　　罗露见我醒来，并不把手移开，微微张开嘴唇，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你醒啦，我见你睡着了就没好意思叫醒你。

　　我脑袋一阵涨热，呼吸变得短促而凝重，眼睛渐渐失去看清物体的能力。我不知道当时是不是因为缺氧，但是我想我能够体会到生活中开了煤气或者割了手腕自杀的人临时突然又不想自杀了因为发现促使原本的自己下了自杀决定的原因原来那么幼稚而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于是想要施展自救却苦于没有力气了而不能动弹的痛苦。

　　于是，他们还是死了。留下来的是身边的人的惋惜其太过年轻好象年老的就该自了觉去自杀一样，或是赞叹其有敢于和世俗决裂的行为而自己只能有心没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和罗露完成了长达几分钟的吻。我的一双手放在了她的背上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我的喉咙深处一阵干涸，我把双手从罗露背上移开，托住她的脸，将贴着的四瓣嘴唇分开。

　　罗露缓缓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水珠，下面一对乌黑水汪略带羞涩的大眼依然望着我。

　　罗露先开口说了句对不起。我有些诧异，我不懂她说这句话的意图，只是习惯性的礼貌还是在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应该向罗露解释点什么再补充一句对不起以免让她觉得是她占了我的便宜。

　　罗露说完对不起后面露笑容，对于她的这个笑容我是这么理解的：她觉得说了这句话就像上完厕所洗过了手就算是直接拿起东西吃也不会觉得恶心了。

　　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回光返照。

　　于是我就不做什么解释了，但也没厚脸皮地回应一句没关系。转了话题问：现在几点了，我该回去了。

　　现在快到一点半了呢。罗露回答。

　　最后，这个夜晚我是和罗露在同一个房间里度过的，她在床上我在地上。原因就是我出门没带钥匙。

　　故事到了这里就该重新开始了，如果你觉得扫兴觉得不该就这么结束应该有点什么的话那么你去写吧。我无法阻止却也没必要完成你的意淫。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雨，你在哪？

　　我在……家。几乎没有犹豫的，我撒了一个谎。通话结束后，我为这个谎言找理由，我为什么没有告诉颖我正要从罗露的房间里出来。然而云才是我的女朋友，我这么做是不是在心底并未舍弃对颖的感觉。这么想的时候我难过不已，这好比你刚对爱人发完誓说绝对不会碰别的女人一个转身就被捉奸在床的痛苦与绝望。

　　昨晚，你是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吗？颖接着问。

　　是的。

　　你喜欢她，对吗？

　　没有。

　　你和她在宾馆过了一夜？

　　我惊讶得话筒都要拿不住，赶紧将刚拉开的房门关上，颖得到消息的速度让我有上了当地晨报头版头条的怀疑，那么标题能写什么呢？八十后少男少女与宾馆的不解之缘，还是关注高中生开房，难不成是揭秘剥夺了高中生开心生活以致走进开心宾馆寻开心的元凶。

　　是的。我没做任何解释地回答。

　　看来鹏都没说错了……唉……电话里传来颖深深的一声叹息，像是失望，又像是绝望。

　　雨，你能明白有一种爱叫做等待吗，你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枕着同一份想念入睡吗，你能体会自欺欺人的无奈吗？当你没有回信息，我告诉自己或许是你忘记了，当你一个电话也没有，我说服自己是因为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有时候我觉得像是在跟自己的错觉恋爱，但是身边的你又是那么真实。我知道，爱上你可能永远不会有我想要的结果，可是我还是爱上了。你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哪怕短短的几分钟，我都是幸福的。可是，你却无情地让我的梦醒了。说到这里，颖已经泣不成声：以后，我不想看到你了。

　　我靠着墙壁滑下，点了一根烟。

　　有些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已经成了回忆，比如我爱你。

　　泰戈尔说，我的白昼已经完了，我像一只泊在海滩上的小船，谛听着晚潮跳舞的乐声。　。。

第四十一章　高中二年级（一）
<；高二开学>；

　　随着秋天脚步的逼近，开学成了理所当然，但我依然有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感觉。

　　隔了两个月再次踏上这片学校土地的感觉是陌生的，也是寂寞的。它仿佛两个月都在冬眠，刚刚苏醒，灰尘覆盖了它的生气，让人无从找寻昔日的痕迹。

　　我站在新的教室门口，看到里面几十张新的面孔有笑着的有沉默的有伪装的，却再也没了久违了的感觉。我开始想念寒锋那张装载着肆无忌惮的表情的脸，想念石头堆满温暖笑容的脸，更想念颖回过头跟我相视一笑满是温情的脸庞。

　　可是，这一切，都不会再有了。

　　我走进教室，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身高与我相近的男生，后来我知道他叫苗若西。我首先想到的是金庸笔下《雪山飞狐》里的一个叫苗若兰的女子。小学二年级时候看那部电视剧还暗恋了那个女演员好久。所以当他跟我讲第一句话时，我还微微窘迫了一会。

　　新的班主任是个男老师，教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