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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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春天-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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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喝水不忘掘井人
一、喝水不忘掘井人

  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现在我所说的这座城市,地处长江苏中位置,位于长江下游北岸,南临长江,北接淮水,中贯京杭大运河——一座具有2千多年历史的古城,有着“唐宋元明清,从古看到今”美誉之称的钟扬市。

  这座美丽的滨江城市一直延续着历史文脉,祖先留下的白墙黛瓦、小桥流水、名宅老巷和城市建设和谐地融合在一起。难怪当年度城市论坛会议上,大红标副就打出了‘宜居天堂在钟扬,投资兴业好去处’的口号,吸引了很多知名人士的眼球。

  更有一名资深导游,带着对家乡的无限热爱与推崇,讲解城市概貌时,脱口吟了一首诗:人文荟萃明月城,古今传承在名都。世人不识杨柳风,纵会旅游也枉然。据说外行人觉得这名导游夸词有些托大,一位内行游客,用自己丰富的历史知识,给大家上了一课,原来在这位导游的诗歌中,已将钟扬的月亮、地域古名、市树杨柳巧妙地宣传了一遍,许多人释疑之后,如饮醍醐,忍不住啧啧称绝。

  一个晴朗明丽的早晨,夏日的灼气被隔在市区淮海路的林荫中。生命的绿色,饱含着强烈的张扬。一阵风吹过,这片长势饱满、粗犷的法桐浓荫,沙沙地随风响起一阵晨鸣,让路过的每位市民感到沁入心田的舒畅。

  淮海路中段,钟扬市教育局的大门朝东开着,进入门内,绿荫遮日,佳木葱茏,尤以一棵参天劲松,枝桠交横,繁密如幔,直刺骄阳,屹然在一大块裹着松针褐土的地面上。在市教育局的大院内,此刻停放着整整齐齐的十几辆自行车,看门的老何已锁紧大门,挺直腰板地坐在传达室里,双手端着报纸,旁边搁着一杯浓茶,眼睛却透过两片厚厚的镜片,时不时地瞄着周围的情况,眼白翻得老高。看到来教育局办事的、找人的,老何直接在传达室门口给拦住了,一概客气的地‘请回’。因为今天,由市教育局牵头,召开一次极为重要的座谈会,与会的各所中学的校长早早来到会议室,心里翻江倒海地想着这次会议的内容。

  此时,教育局局长曾琴西正坐在办公桌前凝神地听着电话,电话那头隐隐地传来一阵沙哑、低沉的声音,曾琴西叹了一口气说:“老校长,你不来就算了,我知道你面对这些富老九,如坐针毡——什么,你有剖心之语交给了小周。”

  “小周。”曾琴西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秘书小周布置好会议室,看时间即将九点,就匆忙地小步快跑来提醒曾琴西;隔着办公桌几步,小周用手掸了掸额前乌亮整齐的发势,然后面带着微笑静静地听着,揣摩着领导的意思,这种笑仿佛是他脸上的名片,并不明显,却蕴含着一种极富干劲的愉快心态。因此小周的笑很有种含蓄亲和之美,一个圆圆凹下的酒窝,让领导觉得这小伙子喜爱工作,努力工作,有此下属,领导难免会被感染:今儿个心情不错。 

  小周是个优秀的秘书。他认为一个有水平的秘书,不是让领导告诉他问题,然后再去做,而是听了领导某一句话,看了领导某一个表情,便能领悟出下文,巧于安排。

  小周歉意地笑了笑,一对整齐的白牙浅浅地露出:“局长,葛校长是给我一张稿纸,我想他若来参加会议,在会上可以发表见解吗。既然他丑媳妇怕见公太爷,放在我这里也捂不出黄金。局长,您看!”

  曾琴西眉头一扬,含笑着用食指点点小周,接过一张折得板扎的稿纸,铺开望去,是张标准的三百格方格稿纸,一首杂感诗写得工工整整、笔力遒劲,内容赫然入目:三十几载树人涯,呕心沥血守破家。东伯利亚与我誉,倒数第一甲天下。署名:葛红旗。

  看着看着,曾琴西突然一阵心缩,如被针尖刺中了心腔,触疼的双眼盈热,小周在一旁望着呆呆沉思的曾琴西,掀开左袖口的手表,又望望墙上的挂钟,提醒了一句:“局长,已经九点零二分了。”

  曾琴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抿着唇来回踱步了几下,终于如下定决心一样,右拳轻轻地砸在台板上。又凝神望了一眼小周,手指慢慢触上电话拨键,倏地触电般抬起,悬在半空几秒,再次缓缓落下。

  曾琴西飞快的拨了电话,对着接通的电话,犹豫地默然着(不知怎样开口),听着对方连续两声问询,这才说道:“喂,你好!请你给我接孙副市长,我是教育局曾琴西……”

  本来这场关于钟扬各中学教育发展现状的重要座谈会议,因曾琴西打电话给主管教育的常务副市长孙副市长,而被临时取消。在散会前几分钟,曾琴西匆匆地来打招呼:“诸位,今天这场会放到改日再开,现在我要去孙副市长那儿,有紧急事情要谈。请各位谅解!”

  教育局唯一一辆黑色桑塔纳,裹着一层干的发白的泥沙,停在荫凉口,看起来十分沧桑,曾琴西和小周急匆匆钻进车内,催促司机:“快,十分钟后,孙副市长还有会议。”

  看门的老何心中纳闷,看着曾琴西刚离去不久,从会议室里出来的各学校校长站在大松树下,叽叽噜噜,吞云吐雾地谈论了片刻,也推开了车子,一窝蜂地朝门口拥来。

  “老何,曾局长有什么事?这样急急匆匆?”一位校长看着老何笑眯眯地接着烟,光接烟也不说话,又将一根烟夹在老何耳朵上,很有感情地搂着老何的肩膀:“说说嘛?”

  老何乐呵呵地从耳朵上拿下烟,凑在鼻尖贪婪地闻了闻:“好烟,金屁股的。”接着又摇摇头,对这位校长的话表示不知道。

  “老滑头,你只管闷拖,再不说,要用拳头捶你啦!” 平头刺起的一位校长不依不饶。

  “我真的不知道,我要知道不说,叫我养丫头。”老何委屈地起誓到。

  “你本来养的就是丫头,怎么着,还想再弄个小雀子。” 平头校长针锋相对,话刚完,引起一片笑声。

  “别难为我了,我想说呢。可是茶壶里煮饺子,倒不出来呀!”

  “老何,你跟我们玩玄呢?”一位校长板着脸说。

  “不敢,可不能吓我老头子。脖子上挂镰刀——才玩玄哪,我不干。”

  校长们又一阵笑起,老何脸上也漾起笑意,褶皱的额纹舒展开来,舒成一条歪歪扭扭的曲线,老何双手撺起,“走啦,走啦!”

  校长们趟起车子,陆陆续续出了大门,平头校长犹自不甘心,对着老何扬扬拳头,作了个鬼脸。 

  老何双手一背,朗声大说:“你就是捶我两下,保证三拳砸不出个闷屁。老实人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呀!”这话说完,又引起一片大笑。老何最后关了大门,幽幽叹口气:“你们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白费了许多唾沫星子,也不心疼。”

  “唉,三更天,磨豆腐,什么东西来吵闹呀……”老何慢慢踅进了传达室,哼起了地方戏曲《王樵楼磨豆腐》。

  黑色桑塔纳从泡桐林荫中穿过,班驳的阳光流动着在车头滑过,司机的车速明显加快,坐在后坐的小周认真地看了一眼曾琴西:“局长,既然孙副市长口头答应,你又何必担心,你还怕有情况?”

  曾琴西若有所思的说:“我必须直陈孙副市长,钟扬市内十几家中学发展极不均衡,钟扬六中素有‘东伯利亚’之称,为什么不想想它的处境呢?”

  见小周要答话;曾琴西摆摆手道:“我想,调一个人才到综合实验示范学校,远比调一个人才到 ‘东伯利亚’简单的多。

  “好学校,好领导,好师源、好生源,一大堆好,却又苦了那少人才、少师源,少生源的学校,小周,我想这不仅是个均衡问题,更是个重点问题。”

  小周嗫嚅了几下,终于问出来了:“局长,听说这口子是你同学。” 曾琴西笑着扇了一下小周的头:“你耍嘴,此人姓车名向煌,是我大学同学,教学能力无可话说,他也许会想不到,他梦寐以求的新试点学校校长一职,竟与之擦肩无缘,唉!”

  黑色桑塔纳一直开进市政府办公大楼前,曾琴西一拉车门,急匆匆地直往楼上跑,在二楼楼梯过道口碰见了准备开会的孙副市长,孙副市长急语先开:“钟扬六中的情况我知道了,不过老曾你这玩笑开得大了,人家好端端地一个人才,不能这样委屈呀!”

  “孙副市长,我这样做是——请你看看这首诗。” 曾琴西颤抖地递上葛校长的杂感诗,孙副市长接过来看了一下,双目凝重起来,沉默了片刻:“老曾,你要么去准备一份六中的材料,我要详看。”

  “孙副市长,若此人三年内不能扭转六中逆势,曾琴西愿请缨上马,与六中荣辱与共。新试点学校校长人选,本市合适的人选颇多,我们何必舍近求远,何不求远救近。”曾琴西说着,忍不住语气也夹着颤抖。

  “好你个曾琴西,又顶又撞,我弄不明白,你这人与六中有何瓜葛,窃不要以私损公。” 孙副市长的眼睛闪现着明显的责问。

  “孙副市长,葛校长是我的恩师。”曾琴西双眼忍不住闪着泪光:“我决不会以私损公,我只是想给六中一个重生的机会。”

  孙副市长有点惊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曾,我可以采取你的建议,但是三年后六中仍然维持现状,对于你的责任,恐怕就不是轻重问题了,也不是你亲自上马、下马的豪言壮势了。”

  在这一瞬间,曾琴西细细咀嚼着孙副市长话语的份量,突然有了一丝胆怯,一丝犹豫,一丝懊悔。但很快决心战胜了退却,曾琴西面带坚毅:“请孙副市长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二、有朋自远方来
二、有朋自远方来

  夜幕降临,整个钟扬市笼罩在灯光之下,俯瞰下去,这座古城显得错落有致,小巧玲珑。这与它是历史文化名城有关,为保护大量古迹和保持古城的整体风貌,钟扬市内一律不准建高楼大厦,但这并不影响钟扬的繁荣。钟扬自古就是一个商业性消费城市,吃喝琳琅满目,一到晚上,各家大小生意店顾客盈门,人气旺旺的,老板的钱袋着实鼓鼓的。

  钟扬的汽车站此时车水马龙,广场十几盏大功率的路灯照着整个车站亮如白昼,一辆辆客车来回穿梭,客运调度挥着双手,满脸油汗地指挥着。

  站外路旁,在不影响客车进出的情况下,两侧的步行台堆满了各式小吃摊点,扑腾的火焰串的老高,卖厨技的师傅,端着勺子,将菜撂得老高,“嗤”一声,落下时,整个锅都蓬了一团火;夹着黑烟的烤羊肉串,被一把破扇子扑哧扑哧地扇着,那新疆师傅一边飞快的转着铁条,胡子一翘一翘的大声吆喝:“正宗的新疆羊肉串,雅克西!”

  但是,占据最多的是一辆辆紧靠的手推排挡,歪七八扭的红字写着:牛肉砂锅、炒饭,正宗淮扬各式炒菜。明眼的人细看,不知什么时候,许多文字走了样,什么“五香螺丝”,什么 “豆付脑”,什么“旦炒饭”。没人过问,大咧咧地晒干瓢。

  和这群勤劳付出的人们相比,那些由私人承包,开中巴车的则霸道得多,看见一群人下站,当即便有两个彪形大汉奔上去,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往车内撵人,看见举棋不定、欲上不上的乘客,则四手齐驾,把他给“请上去”。没有上车的人,刚走几步,又被一群踏三轮车、骑摩托车的人跟着,“老板,坐我的车,包你的刮满意。”“老板,家在哪块?我这电驴子快,包您四平八稳。”等你摆脱这些纠缠,冷不丁冒出一个浓妆重彩的女人,殷勤的抱着手臂,挤眉弄眼地拉着,亲昵的问住不住旅馆。

  我们的主人公车向煌同志,坐长途客车坐的精神大耗,屁股上就差生茧了。下了车后,有些晕头六冲,好不容易摆脱了中巴和人力车,一个身着超短裙的浓妆女人抢过来,一把抱住车向煌的肩膀,一只手去拎他的包:“老先生,这么晚了,住旅店吧,我那便宜。” 

  “老板,歇下子,我那划算,包你的的刮刮不得话说。”又一个女人斜插着过来,热情的招呼着。

  浓妆女人扬眉一竖,对着抢客的女人破口大骂:“你什么人?死一边去,敢抢老娘的活儿,上茅厕还要讲先来后到呢。”

  被责骂的女人理亏,站的远远地,跺脚回道:“哎哟歪,你枪子吃下去了,凶什么凶?”

  车向煌冷不丁被一抓,包几乎被拎走,他也知道这些女人以住旅店名义,把你骗到旅店,以色相勾引,然后套鸽子,乘机敲你一把钱。果然不出车向煌所料,那女人见车向煌不言声,更加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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