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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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妓-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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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夏妓                                                                                                                                                                                                                                                                                    


第1章:夏妓(1)

              第1章:夏妓(1) 
    窗外一直是狂风呼啸不断,不多时,暴雨噼里啪啦的打了下来,一道道紫红色的闪电在灰黑的天空里咆哮。让人觉得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略是残破的双层小楼里,冷清得异常,整日里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女人现今都安静地跪在房里。房间的上方高挂着一副遗像,前设供桌,摆了菜肴果品等祭物,两旁香烛高烧。灵柩置于供桌之后。
  “秀,我知道你怨,你恨,可你已经死了,人死了就应该一了百了。”老鸨脸上淡装,年纪约三十上下,黑色的头发蓬松而散乱。身着蓝底蓝龙短袖旗袍,这是一款较传统的短袖长款旗袍,旗袍领处用葫芦扣作装饰,右开襟,上面排列着颗颗精美的盘扣。领口,袖口,偏襟以及下摆处都有蓝银色的双色包边。她对着房中的灵柩拼命跪拜,声音让雷电惊得微颤,“秀,你就安息罢。只是个妓女命啊!我们做妓女的就得认命!”
  雷声愈响愈烈了…
  其它跪着的女人们直直盯着那扇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窗户,都瑟瑟的哆嗦到了一堆。楼梯间恍惚有声音传来,一下一下,都似乎踏在人心上。
  “是不是秀回来找我们了?若不然,好端端的大热天,怎么下这样大的雨?”其中一个女人的牙齿磕得厉害。颤抖地指着灵柩,结结巴巴地说“我听说大肚子死的女人,最恐怖。尤其是秀,她都快要生孩子,可是在这节骨眼却莫名其妙的…”她收住了声,不敢再往下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门口,只听见幽长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了,她不禁抖得更为厉害。最后竟然昏了过去。
  “秀啊,莫怪,莫怪。”老鸨瞥了眼昏倒在一旁的女人更是死力磕头了,突然瞧见供桌上的长明灯快要弱了,她慌忙跑上前去,将油加上,对着灵柩说“秀,别怒,我这便加上,长明灯不能熄。”
  “长明灯那又怎样,你若是回来了,我倒想瞧瞧。”门突然被人猛的一脚踢开,来人一脸怒火地跑到供桌前,将长明灯摔落在地,灯火瞬间熄灭了…
  “人都死了,便算了吧。秀好歹也是你妹妹。”她诚惶诚恐地将长明灯拾起,重新点燃,哆嗦着放到供桌上,这个女人可比秀还令她惧怕呢!
  “妹妹?”林清脸上扯出一抹冷笑,“早在她是妓女时,我们家便不识得她了。与我更是毫无瓜葛!”又一脸鄙夷地盯着灵柩“活着你斗不过我,死了更是斗不过我。”
  “可是…”老鸨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压低了嗓音“可是,当初是你将她卖来妓院,我压根就不知道她是你小妹,我若是知道,借我天大的胆,也不敢让她去接客呀!”又埋怨似地补了一句“我哪知道她是上海大大有名林家的人!”
  一旁的妓女听着这些话,不禁面面相觎,却不敢出声半句。
  窗外的闪电从天空划过,雷声,一个挨接着一个,霹雳一样不断地在人们头顶响起。豆大的暴雨惩罚似的下个不停,愈下愈大。屋内的人更为惊惧地相互搂着。身子颤得仿佛都要散开来。
  林清冷冷一笑,朝灵柩走去,望着里头静躺的秀,一字一字启齿“是我害了你,你最信任的姐姐将你卖了,可那又怎么样?林家,容不下你!”
  “纵使有天大的仇,你也不应该这样害秀。说到底也是姐妹来着。虽然不是一个妈生,但也是一个爹呀!”一旁的妓女终忍不住弱弱的出声,却几不可闻。
  林清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秀,手指用力地攥紧灵柩。不由冷笑“秀!你可是死不瞑目?如今我道出了事实,你可以瞑目了?”
  林秀依然静静地躺着,双眼圆睁,似乎万分不甘!肚子却依然大的吓人!就在这时,灵柩里开始渗出血。林清目瞪口呆地望着,眼都合不上,攥着灵柩的手更是出了冷汗,只觉腻腻的怎么也无法动弹开。竟然有一个婴儿的头从林秀下身钻了出来…太不可思议了,死人能生孩子?
  多年后,想起这副画面,她同样也是不寒而栗。甚至在想,大抵就是报应吧!她亲眼看着死人生出的娃,最后竟然成了一个报仇的恶魔。甚至想不通,那个面带甜蜜微笑的可人儿,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置她到疯癫的地步?甚至是到求死不能的地步?到那时,她才会恨恨地咒骂自己,怎么没在这女娃出生时就将她弄死?弄得后来,自己惧怕她到如斯地步! 
        
第2章:夏妓(2)

               第2章:夏妓(2)
  她懵然呆了,只觉身后有些寒飕飕的,僵硬地扭转头盯着老鸨“你快过来,她…她…竟然生了…死人竟然生孩子了…”
  “什么…”老鸨听这话脚都吓软了,目光茫然地跪倒在地,片刻后,才拼尽全身力气,大声朝灵柩呼叫道“秀啊,你可别怪我,我知道是我不好,贪钱。可我真不是故意害你的。原谅我吧…秀,我这把老骨头可惊不得吓,秀…”
  林清心里咯噔了一下,坚难地将脚挪开。灵柩开始声声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捶打,一下一下的,让房内所有的人心都揪得死紧。
  “去将那孩子取出来。”林清嗓音颤得格外厉害,可是一房的人全都吓得呆坐在地。半点力气都没有,谁还肯听她的?实在无法,她只得一鼓作气地冲向灵柩,齿唇颤抖地盯着林秀“活着我不怕你,莫不成,死了我倒怕你了?不就是生孩子,哪个女人不会,你只不过死了再生。我更是不会怕这孩子!”又取来剪刀,将孩子的脐带剪断,双手高举着孩子,冷笑道“我不怕你!”
  “哇…”婴儿突然大哭了起来。
  老鸨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了林清面前,嘶声哭喊“这孩子就给我吧,反正你也不会好好待她,就让我来弥补吧。”
  “好好待她?你没瞧见这女娃也是个小贱货!夏天生的妓女,就叫她夏妓!我会让你养着她,可不是好好待她,是要她学会如何勾引男人!”林清蓦地笑了,笑得格外恐怖,双眼圆睁地盯着女娃“你听着,以后你便叫夏妓!同样也是个小妓女!跟你娘一样,出生就注定是个妓女的命!”
  “把她给我吧!”老鸨的心揪得死疼,夏妓?只是个小娃呀!怎么会有人出生便是妓女命!妓女一般是为生活所迫,她们又哪想当人人贱踏地妓女?
  林清将女娃扔给她,大笑着走出去“一个让老鸨养的小娃,又会好到哪里去?妓女生的呀,终究也只是个妓女!老天,注定了的。”
  待林清走了,她才哆嗦着站起身,对着灵柩里未曾闭目过的秀,急急鞠躬“秀,你安息吧。我对你所做的虽然无法弥补,但是这个女娃,我会将她照顾好。你放心吧。”又盯着怀中的夏妓“夏妓啊,玉凤姨一辈子也没做过好事,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弥补,一定会!会好好疼你,会用生命来保护你。成么?”
  “咯…咯…”夏妓停止了哭闹,反而绽放出一抹醉人的笑容。老鸨心下仍旧惴惴,只是对着夏妓说“笑便好了,笑便好了啊。”
  秀的眼,终…缓缓的闭上了!
  这一天,旧上海下起了少未见过的雷暴雨,听说这场雷暴雨持续了三天之久。
  这一天,有个女娃降生了,她有着像恶魔一样醉人的微笑,她的名字叫:夏妓!
  玉凤姨以前是做老鸨的,后来养了夏妓才收山。记忆里,夏妓跟她总是东躲西藏。她知道玉凤姨是在躲那个女人,可无论她们躲到哪里。那个女人总有办法将她们揪出来!
  林清?夏妓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反正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她就会打寒颤,无由来的。
  林清找她们,只是为了羞辱罢?她总是嚣张十足地戳着夏妓,然后恶声声地说:夏妓,你的娘,是个妓女,而你,是个死人生的。将来也是个小妓女!
  她也曾拿着很红的烙,在夏妓左肩上印上妓女二个字!然后大笑着离开!
  终有次,玉凤姨再也忍不住了,趁林清训话时将她撞倒在地。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林清却拿藤条追着玉凤姨打,夏妓忍无可忍,便用刀刺到了林清腹部!那时她只有八岁!
  林清死了么?她不知道。那女人要死了才好呢,大抵是死了吧!若不然,这几年怎么没见找她们?要不是玉凤姨当时紧张兮兮地拉着她逃命去,她铁定会再多补几刀!那林清必死无疑了!杀人那又怎样?要看杀的是什么人!那可恶的女人,死了也是活该! 
        
第3章:欧阳修(1)

               第3章:欧阳修(1)
  佑大气派的厅堂上,左右两排密布着荷枪实弹的卫兵,他们恍如铜墙铁壁般伫立不动。目光直直地锁着宴会上的每一个人。宴会上人山人海,好不热闹。上海滩名门望族几乎都聚集在此。
  夏妓小心翼翼地端着酒盘,在场上走动。那些闺秀和太太们身上的饰品却恍得她眼睛酸疼。她目光微微瞥向宴会左边角落,正时刻盯着她的欧阳修,不竟恼火了起来。不快地踩着步伐,只想早点送完酒,逃离这个监狱似的地方。
  欧阳修,一身的戎装,令俊气的脸更添了几分器宇轩昂。他安静地坐在宴会的一角。目光随着场上的身影所移动。嘴角时而扯出一抹淡淡地笑意。几年了,这丫头倒是愈长愈漂亮了?
  “二少,老爷叫您过去。说是介绍些叔伯给您认识。”侍从官毕恭毕敬地站在欧阳修眼前,哈下腰。大气也不敢喘。二公子脾气向来诡异着呢!
  修“呃”了声,浓黑的剑眉似有若无地扬了下,将眼前碍眼的人粗鲁的一脚踢开。仿若无闻般继续盯着在宴会上端酒的夏妓。
  “二少…”侍从官从地上爬起,不甘心地再次唤他。
  “夏妓,去将她叫来。”修玩弄着手中的手杯,简单而直接地下了命令。
  “是…”侍从官无耐地点头,二少的脾气出了名的不好,谁敢逆他?只得加快步伐朝夏妓走去,低低地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二少!”夏妓恭敬地伫在一旁,手却死死地攥着衣服一角。八年前,她跟玉凤姨走投无路时,是二少求夫人收留了她。让她在欧阳家做下人,得以三餐温饱。所以对二少,纵有万分不满,她也会毕恭毕敬!
  “夏妓呀!”修故意托长了尾声,好笑地指着她的衣角“小心要扯破了!”
  夏妓不满意地瞪了他眼,这家伙,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她清了清喉咙,定了定神,不紧不慢地说“二少,老爷叫您过去。若您不过去,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会受罚。”
  修漫不经心地“哦”了声,又低低地笑道“那不更好?不知会怎样罚你?我倒想瞧瞧。”
  “二少…”她的嗓音提高了几分贝。
  “我这就去!你再高声叫,父亲大人便听见了。”修起身,绽放一丝优雅的笑容。侍从官赶紧陪着他朝老爷那里走去。
  越过二排人墙,欧阳修朝最尽头的房间迈步而去,脚步在门口却止住了。
  “这次选总董,沐凡兄的机会应该很大才是。”公董局身为法租界最高的市政组织和领导机构。总董的位子自然是人人都想坐了。
  “这倒是客套话了。”欧阳沐凡摇了摇头,浅笑地恍了恍酒杯,缓缓地说“杨全对总董似乎非争到不可,而且尚还有其他三位董事,我出任的机会微乎其微。”
  “沐凡兄,听闻董局与法国领事之间一直有摩擦。领事馆那边甚至要指派董事前来董局。我看呀这事倒也是棘手。依我愚见应该找人做了他才是。晚了只怕会生祸根。”
  “父亲,您找我?”
  修恍若无闻般推门而进,扫了眼旁边的叔伯们,低着头。冷冷地笑了,这些都是父亲的“亲信”。只要他们聚在一起,便知道有人要遭殃了!这次会是谁?同父亲争总董的杨全?哦,那也不稀奇,父亲从一个商人爬到公董局董事这个位子,不知已经死了多少人。
  在上海滩,没有权利办不到的事情!这是父亲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是时常要教训他的话。
  “不成气的东西!连敲门也不记得了?我平时是怎么样教你的?”欧阳沐凡倒是先怒了起来,目光永远是那么冷淡而犀利。足足望了他许久,才冷冷出声“帮不到我也就算了,别成天只顾在外风流快活。”
  “有大哥帮着父亲就够了,我再插手父亲不嫌碍事吗?”修头依然垂着,又低声补了句“你们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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