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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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妓-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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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双眼灼然“什么法子?”他心下大笑,却面无表情“你亲手将你父亲杀了!”
  她一脸鄙夷“卑鄙。”他邪气一笑“卑鄙?你父亲就高明多了,他抓走侍卫官全家人,逼侍卫官拿出我父亲犯罪的证据。然后再威逼他,叫他服毒自杀。”
  她心下一震,脱口而出“你说谎!”
  “我说谎?嗯哼,你父亲说的就是真的,旁人就全是要骗你害你。”
  “反正我不要信!”
  “随你。”他神情淡然,走去沙发躺下“总之,我们结婚那天,一定命人发喜帖给他。”
  “你是个混蛋。”她用力攥着被子包住自己,他起身,瞄了床上的她一眼,心情倏地开心起来,仿佛行走在云端一样。他轻笑摇头,她本就是小孩子脾气,何必跟她介意这许多?只是他当真要娶了她?修那里,又要怎样解释?想起修,他又头痛起来,只觉太阳穴那里似被针扎,细细的针,使力地在扎。从不停过。
  经过二天火车,终于是到了东北。踏入东北,她才知道,这里不是普通的战火弥漫。日本关东军几乎占了东北各省。铁路自然也属日本人管。他们顺利买了火车票进了包厢。
  “怎么会这样?”她坐在铁床上,忍不住问。“到处都是日本人。”
  他说“民国二十年(1931)年九月十八,中国东北军和日本关东军在东北爆发了一次冲突后,日本开始全面侵华。”
  “可恶的日本人。”她大声骂道。他急忙捂住她的嘴“这外头可都是日本兵,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他又无耐地说“一年后,日本扶植了溥仪在东北成立满洲国。九月十五,他们就签了《日满议定书》,满洲国承认日本的权益,并允许了关东军在满洲国内驻军。你懂了?”
  她点头,他松开手“所以,你现在可以看到,东北到处是日军。”她用力呼吸“难怪啊,这里的空气一点也不纯洁…乌合之众。”
  他语带威胁“你要再指桑骂槐,我用嘴堵住你的口。”她急忙捂住嘴“我不讲了。”他满意地点头,她又凑到他面前,轻声问“日本人跟你有没有生意往来?”
  他不屑地撇嘴“我对做卖国贼没兴趣。”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大少爷,你其实是个好人,如果能成全我跟修,我一定感激你一辈子。”
  他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又面无表情地讲“我可以成全你们,问题是,修自己不能接受你。”她脸色黯沉,不再吭声,坐到窗旁。外面的房舍,碧草如茵的原野,树木不断掠过,让她眼花缭乱,她想起二人被关在密室那日,修柔情似水地安慰她:若是碰到上一代的恩怨,我们就不去计较,这样就成了。
  如今是杀父之仇,他是否会不去计较?
  她眼中隐隐有雾气弥漫,不断扩散,那样的血海深仇,如果他还要她,她才会觉得奇怪…只是,她这一辈子,已经给不了旁人了…除了他,她不晓得还有谁值得她付出。
  突然有一批日军闯了进来,直往里头搜。夏妓见他们长枪上的刺刀闪的亮眼,不敢出声,只是不由自主站起身杵在那里。欧阳寒走过来,搂住她,轻声说“不要怕,有我在。”她下意识地扭动,想要逃开他的怀抱,他却箍得更紧。
  日本人叽叽喳喳地问了半天,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国翻译,他说“日军在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共产党?”
  “共产党?”欧阳寒微挑眉,笑道“我们是正当生意人。”他指着夏妓“这是我的未婚妻,两旁包厢的是伙计。”
  翻译说“有共产党潜进来,想炸掉火车。”
  “啊!”夏妓捂嘴惊呼。欧阳寒将怀里的钞票抽出一沓递给翻译“我们是正当商人,不想太过麻烦。”翻译接过钱,跟日军说了好久,也没见答应。欧阳寒又抽出一沓钱递了过去。日军这才收队。 
        
第63章:抗日烈士

               第63章:抗日烈士
  隔着铁门,都隐隐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欧阳寒见她心乱如麻,不由笑道“不关我们的事,平安过去就成。”她紧闭双眼,恍若未闻,只是兀自躺着。
  “你在生气?”他坐到床畔,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翻了一个白眼,“你收买他们。”他低头,渭然叹道“我本以为,你跟着你父亲,至少也看惯了这些。”她努了努嘴“我父亲不是这种人,他从不贪钱,也不贿赂人家。”
  门外突然轰隆隆地发出枪响,伴随而来的是许多纷乱杂沓的脚步声。手下冲了进来,说“不好了,日军与共产党对持。可能整个火车会被炸毁。”
  他霍地起身,一脸冰寒“说清楚些。”
  手下指着外头“那些共产党全部绑了炸药,说是要炸掉后车尾。后车尾装的全是日军准备运去长春的物资。但是被日军发现了,现在双方正僵持不下。”
  “什么…”他脸色僵硬,攥着夏妓的手就往外去。见外头人头攒动,拥挤不堪。他倒是从容了起来,拉着她退回了包厢里。他直直地对着她疑惑的双眼“人人都想着如何逃出去,外面肯定乱成一团。现在我们呆在包厢里不动。观察下情势再讲。”他又将火车的玻璃用力拉上,风瞬时如同抽出鞘的剑,锋利的直刮向她。她冷得直发抖“我们一会跳窗逃走?”
  他脱下西装给她穿上“嗯,万不得已,我们就跳窗。”她说“我想出去看看。”他动了动唇,刚想拒绝。触及她祈盼的双眼,只说“好,但你必须紧紧跟着我。”
  她微微点头。
  外头的人,都纷纷向前面挤去。乘务员拿着喇叭高喊“大家不要乱。”却没人听她的,都只晓得一股脑往前冲。乘务员被推得趔趄,最终也随着人潮往上走。
  待人潮过去了,夏妓才朝空荡荡的尾车厢走去。她心上仿佛揣着一面鼓在急敲,愈走愈急。欧阳寒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问“你这么急想去干嘛?”
  她静静地往前走“看烈士。”
  “你疯了!”欧阳寒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想看看热闹罢了,结果想去送死?”他拉住了她“我们回去。”
  她语气激烈“在法国,我经常听到一些关于共产党的事,他们很勇敢,为了国家,连性命也不要了。比你们这些商人,可好太多了。”
  他哑口无言,也知她的性子倔,只得随了她的意。他说“那我们偷偷看几眼就成了,你可不要闹事。”她不吭声,走得更急。他急忙追了上去。
  后车尾上,远远的可以看见几十个日军与五六名年轻人僵持在车尾。日军翻译在大喊“皇军让你们投降,投降了,大家都还有一线生路。要是真炸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那些人,大概只有二十几岁,看模样像学生。他们其中一个看似为首的,说“你这个汉奸,卖国贼。日本人占了我们东北,你还帮他们运武器,简直不配为中国人!”
  翻译说“你们要冷静下来,大家好好谈谈。既然不是共产党,皇军也不为难你们。”
  那人怒道“狗屁,日本人强占整个东北,杀我们中国人还少?要不是怕伤及无辜的国人,我早炸了。”他又朝前面望了眼,见到夏妓睁大眼在偷看时,他对她微眨眼。夏妓一怔,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那人点头。她恍悟过来,跑到断口处将铁门拴上。
  那人对她微微一笑,又对日军语气激烈地讲“这后半截全是你们的武器,为了国家,为了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民。死,算不了什么!”
  夏妓抓紧铁栓,牙磕得厉害。那人再次哈哈大笑,将外衣甩在地,点燃引线。火苗如舞动的精灵,霹雳啪啦迅速上串。其他几位烈士也点燃引线,一脸决然。
  夏妓蹲在铁板上,手死死地攥住铁栓。“轰”的好大一声,好像有千军万马朝她咆哮着冲过来。铁栓在剧烈颤抖,将她的手,都似乎要割出血来。铁门上的大块玻璃被震得粉碎,哗哗声直往她头上,身上落下。那玻璃打在她脖子里,冰凉冰凉。那种冰冷从身上直沁去了心里。她双眼微酸,却干涩得流不出半滴泪。
  欧阳寒搂着她,长舒口气,将她扶起身,替她拾干净脖子里,头上的玻璃碎片。
  她目光直直地望着被炸断的车尾厢,此刻,那断车尾,只剩一片火光冲天。那轰隆隆的爆炸,如闷雷轰顶,炸声不断。她的双眼,似乎被沙子占据,又似乎被凛冽的风刺痛,有泪落下。一滴二滴…渐渐泛滥成灾。她想起了那几个烈士,她不晓得他们的姓名。或许…他们并不期许旁人会记得他们。
  只要知道,这世界…他们来过… 
        
第64章:相思无语(1)

               第64章:相思无语(1)
  这春天的天气,本就不冷不热。夏妓却不知怎了,一直缩在被子里。全身颤得厉害。欧阳寒摸了摸她的额头,冷得吓人。仿佛她人在冰天雪地里一样。自从那次炸火车后,她就成了这样。他说“我们快到上海车站了。以后,再也不用坐火车了。”
  她极力一笑,那笑容却是僵硬,她面色苍白,点头说“好。我再也不要坐火车了。”
  “嗯,再也不坐了。”他面上虽笑,语气却怅然。
  火车发出一声极悠长的汽笛声,他将她抱起“总算到站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她微眯着眼,人恍恍惚惚的,听他讲到了上海,又仿佛有了些精神,含笑道“我终于能见到修了。”说完,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窄窄的通道上,挤满了人。他抱着她,痴痴地盯着前头的人。真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那样,他就可以一直抱着她。这样抱着她,即使用一辈子的时间,他也愿意…只是,这一切,如同一个美梦,还没有开始,就会残忍地醒来。
  他低头看着她的笑容,双眼隐隐刺痛。这样的笑容对他从未有过。只有一心想着修,她的笑,才会灿烂得灼伤人眼。
  原来,这样的一辈子,永远只是他的奢望。
  只是奢望…
  他步下火车,却发现侍卫长早就带了批人把守住了站口。许多记者被士兵挡在了两旁,见他出现,记者疯狂拍照。似乎在抢头条。
  侍卫长见他出现,总算松了口气,疾步走上前,在他身旁说“您这样一声不吭地走掉,大帅怒得很。到处派人找您。”侍卫长瞥了眼他怀里的夏妓,又说“幸好,我猜到您是去接俄国接她了,所以一直派人把守住这里。今天,总算是等到了。”
  欧阳寒面无表情,过了许久,才问“大帅找我有甚么事?”侍卫长溱到他耳旁“说是有日本人想与大帅合作,大帅一向听惯了您的,现在兵权也全在你手里。所以不敢出主意。只说等你回来再讲。”
  “日本人?”他眉宇微蹙,回想起火车上夏妓的话,他冷冷地道“你去带话,与日本人合作免谈。”侍卫长微微一怔,见他神情坚决,只说“那我依您的话去回了。”
  他轻轻点头。侍卫长又问“您今天不去大帅府?”他摇头,瞥了眼两旁的记者,“你去跟记者说,我接未婚妻去了。”侍卫长一惊,“未婚妻?大少,如今的你,根本不必要为了娶她而报仇。有大好前程在等着您。”
  他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昏迷不醒的夏妓“不是报仇,报仇只是接近她的借口。她父亲做的事,与她无关的。”他心里似乎沁进蜜,粲然一笑“是因为…一辈子的等待,一辈子的守护。”
  侍卫长觉得不妥,“可是二少一直忘不了她。”这时,车开了过来。他坐到车里,依然抱着她不放。对车外的侍卫长道“因为她,我可以忘记仇恨。可是修,做不到。”侍卫长瞠大双眸,看着远去的车子,只觉不可思议。
  原来,先生让他早早除去夏妓,是为了大少和二少,先生早就晓得了…可是,先生已经死去三年。这三年里,大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才到今天这地步。如今,又要让这个女人给毁了不成?
  不可以,三年前,他看着先生死去,如今,他不能再让悲剧重蹈覆辙。他望了眼记者,计上心来。他走去记者面前,满脸堆笑地讲道“刚刚大少抱的,是我们二少的未婚妻。”
  记者们忍不兴奋地问“欧阳二少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侍卫长笑道“没错,三年以前,二少便与夏妓小姐定婚了。”这无疑是一颗重镑炸弹,记者对着他疯狂拍照,侍卫长说“大少爱弟心切,见二少精神不济,便去俄国把夏妓小姐接了回来。”
  记者近乎疯狂地推开士兵,涌到他面前。“请您再多讲讲欧阳二少与他未婚妻的事。”侍卫长微微一笑,示意士兵不要动手,他说“夏妓开始只是欧阳府中的一名丫头,二少与她青梅竹马。可是谁会料想到,夏妓的父亲竟是法租界赫赫有名的白伯爵。可谓,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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