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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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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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军队;四路皇上亲率,宇文念赵敦诚等领军自扬州合肥出兵,直逼建康;五路梁王自近海处向建康逼近。”

    裴潜仔细看了地图,首先道:“末将觉得我们这一路与太子韩王那一路遥相呼应,是否攻城时要相互配合?”

    我点头,微微对他一笑:“裴潜之言切中关键。我们这一路,与太子所率军队进取路线几乎平行,因此要特别注意分化各城越军力量,避免他们形成合力。太子强攻江夏,我们便须在长沙与越军主力对决;攻九江,我们则要牵制临川、南昌。如此配合,直至在下游会合。”

    武佑绪听得拊掌:“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们等于与太子殿下共进退,最终还是一体。长沙对决,末将自请先锋!”

    程雍又冷冷看他一眼:“孱陵城池未下,武将军不管眼前,反倒积极于未定之事,真是奇哉怪也。”

    武佑绪反唇相讥:“小城留给程将军去破就足够了,在下让让功又何妨?”

    我以剑敲地,制止二人争吵:“宋然准备如何与我军对战还待观察,现在讨论战术为时尚早。攻孱陵也非无关紧要,二位将军不妨先说一下如何破城。”

    武佑绪积极道:“末将认为孱陵守军力量悬殊,应先派使者招降为上,如若不降,再选择攻城。也不必大费干戈,只须留下万余兵力围困,我主力大军则继续南攻武陵,尽快到达长沙,为寻求与越军主力对决争取时间。”

    程雍沉声道:“武将军提议恕末将不敢苟同。既然兵力悬殊,便该利用优势速战速决,不值得派使者浪费时日。只要大破孱陵,周边城池自然闻风丧胆,我大军所到之处便是摧枯拉朽。若照武将军说法,为争取时间每过一城便留下与敌军相当兵力对耗,实是自降优势!越军来者二十万,我军只有十五万,途中再丢失部分兵力,到长沙时兵力已弱,只有任人宰割。如果我为越军,一定认为武将军是本密间!”

    “你!”

    武佑绪一时语塞,还要急着为自己争辩,被我抬手止住,视线扫向其余诸将:“诸位以为呢?”一时众说纷纭,但是赞同程雍占了大多数。我又问:“城破之后,应当如何对待城中百姓?”

    武佑绪脸上赧色未退:“效仿襄阳就是,争取到人心,我军才更易在江南立足。”

    程雍立时反驳:“不然,如果都像襄阳一般死战,最后眼看抵不住了才开城投降保住一条性命,我军军威何在,损失又有多大?再说襄阳被围困一年,人人身心惧疲,才接受了我军统治。如此还出了尚远捷背信奔逃事,武将军又怎么知道那些百姓是真心归降,而不是权宜之计,伺机东山再起?”他转向我,“越王殿下,末将以为如若孱陵对抗,理应杀一儆百,以此警告后来所有顽抗者。”

    我冷着脸:“如此说来,两位对最后留住冯栩和尚远捷性命也有不同看法了?”

    程雍鹰眼一抬,低沉道:“末将本不赞同。冯栩顽抗,尚远捷背信,都该杀之以告天下。”

    武佑绪激动起来:“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目光长远,非程将军鼠目寸光可以望及。若越人知道归降也是死,那么谁还来降?”

    见两人如此争论不休,引得其余将领也开始小声议论,我忍无可忍,冷冷道:“二位慢慢争论,何时完毕,何时重新讨论战略。”说罢甩手出帐。

    于景庭过了一会跟出来,笑道:“殿下生气了?”

    “好得很,我终于知道太子将这两人同时塞给我是何居心了。原来是怕我途中寂寞。”

    于景庭目光在我脸上转了转:“我对那位太子传言早有耳闻,他对殿下信赖倒是超乎常人。”

    “你想说什么?我和他关系么?”我回头挑眉,“若说苟且之事还是有一些。反正全天下都传遍了,我也不怕承认。”

    于景庭展颜道:“我还以为经历过如此多挫折,殿下已经没那么张扬了。”

    我低头一笑:“于兄,其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不张扬,恨不得自己躲到永不见天日地方,或者粉身碎骨连魂魄也不要留下。”

    于景庭有些动容,慰道:“当日变故,连我等局外人都有天翻地覆之感,更何况殿下身处其中,换了谁都无法承受。”

    我长出一口气:“可是有一个人将我看透了,他不许我这么做,即使明知我很危险。我本来不信他,谁知道他做到了,还把我变成同一阵营,真是阴险之极。”

    于景庭微笑:“被殿下这么一说,我倒对这名魏太子有些好感了。”

    我负手:“等到两军会合,我会郑重将于兄引荐给他。”

    于景庭摇摇手里书,笑道:“我只为殿下一人就够了,哪有精力去辅佐别人。”忽然转头,“那个不是田大人么?”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田文良自帐外经过,于是高声道:“田大人往何处去?”

    田文良看见我,连忙过来见礼,又看一眼于景庭,呵呵笑道:“这位便是原江陵郡守,越王殿下新任军师?阁下能够弃暗投明,果然不但通晓世道,而且一表人才。”

    于景庭显得比他更热情,谦道:“哪里哪里,晚辈初来乍到,事事不明,还盼田大人经常提点,将来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田文良很是受用,笑着答应,又对我道:“听说殿下在商讨军务,既然不方便打搅,老臣就先告退了。”

    我笑:“哪有打搅之理?正想请田大人坐帐旁听,不巧有几个将领争执起来,我觉得烦乱,便出帐了。田大人若能居中调停,那是再好不过。”

    “哦?居然有人不顾殿下权威,公然争执。殿下若觉难以驾驭,不如奏明皇上……”

    我截住他话头:“区区小事,怎值得叨烦皇上?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这时有护卫过来禀报,说两位将军早已经停止争吵。我抬眼,见武佑绪和程雍果然都尴尬地站在门边,抱拳躬身,显然在请我回去。

    我冷哼一声,擦身从二人中间走过,进帐继续与众将商讨。指他两人道:“你错,你也错。一个拘泥前例,另一个以暴制暴,都非安民良策。不过两位说法皆有可取之处,对小城应已招抚为主,不宜大动干戈损耗兵力,而大战当前,也确不能贸然分兵。今夜派使者前往孱陵招降,徐卫、裴潜做好攻城准备,余人养精蓄锐,伺机而动。”

    孱陵最终未降,经过两日三夜激战,魏军如蝗般登上城墙,成功歼灭孱陵守军,占领全城。我依旧严令军队不得扰民、抢民,却对不肯归降越军全未留情。只要越军稍有抵抗举动,都免不了被占据绝对优势魏军所屠戮下场。

    而我早与于景庭磋商了江陵两万守军与战船去处,事前将一万守军留在江陵,剩下一万守军和百余条战船由箕豹营接管,沿长江进入洞庭湖。就在孱陵一战胜后,我命诸将按定下计策进攻武陵,自己与燕七率水军奇袭巴陵。巴陵守将郭怀出其不意,尚未做好迎战,即被袭入城中,慌乱抵抗不多时即遭生擒。

    不久,燕七来传捷报:“殿下,武陵攻克,守将不降,于是采取了与孱陵同样手段。军队纪律严明,几乎未扰及百姓。”

    我正站在洞庭湖边巴陵城楼上,面向烟波浩淼湖水,风掀袍角,一时恍然置身湖中,随着水浪悠然前移。听到燕七声音,我猛然回神,扶住栏杆才觉重新站稳,转身拉过他道:“看到这湖光山色,你有什么感觉?”

    “这……”燕七紧张地跟我并肩,抬头眺望一下湖水,“属下觉得十分壮阔……美不胜收,此种景致在北魏从未见过。”

    “是啊。”我点点头,笑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游历长江时有没有见过,此时真想将他叫来一同观赏——他也快到江夏了罢。”

    燕七忙道:“殿下若想与太子殿下同游洞庭,等平定南越以后,一定有得是机会。”

    我低低叹道:“平定这个词倒是十分贴切,所过之处一切皆平,不平便要踏平。只怕平定之后,再好景色,望去都是血光了。”

    燕七踌躇片刻:“殿下,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话?”

    “我和裴潜都知道殿下要立威震慑越人,以求速战,因此对越军采取了比较严厉手段。可是现在那些百姓对殿下抚民仁政视而不见,都说……”

    “嗯?”

    “说殿下残暴不仁,忘恩负义,难怪被驱逐……”

    “哦。”

    燕七既惊讶又不平:“我和几名副将听到裴潜传来消息都气愤不已,殿下怎么……”

    我笑道:“原来民间也知道真相了,赵誊觉得军中影响太小,必须令天下皆知么?”说罢拉着他下楼,“既然孱陵已下,水军便要直入湘江了,我们去找军师商议。”

    裴潜等主力魏军势如破竹,沿路持续攻下沅南、益阳等城,不过等到兵临长沙,毕竟还是晚了一步。宋然所帅大军已经入城,并且在城外安扎好了军队,一副以逸待劳姿态。

    长沙地势多平原丘陵,并无高山阻碍,可说越军除了正面交战,几无借地形安插伏兵可能。然而周围河网密集,水滩沙洲繁多,也十分不利魏军骑兵驰骋,在越军人数占优情况下,更没有优势可言。

    与大军会合后,我与众将商讨多次,也都认为正面接触无法避免,此时江原与江进军已在江夏作战数日,压力巨大。我若不能取胜,便无法北上接应,反复思索后,私下对于景庭道:“我必须见一下宋然。”

    于景庭把书掉了:“安危不提,殿下难道此时还抱有幻想,觉得宋然会归降?”

    “没有。”

    “田大人密报不断,殿下难道不怕……”

    我冷静道:“田文良事总会有解决一天。”

    于景庭看着我点头:“我明白了,不过还是要谨慎。”

    我握住他手:“于兄,后续筹划事交给你,我现在就去,越没有准备越好!”

    我带五十名箕豹军出营,快到两军分界地时,派一名箕豹军前往宋然帐中传信,约他在交界处湘江岸边见面。

    眼见远处越军营帐连绵不绝,往来军容严整,齐贵有些担心地道:“殿下,我们事先没什么准备,这么去了会不会被越军围攻?”

    我用肯定语气道:“不会,我自有分寸。”

    又等片刻,果然有一队人马驰骋而来,为首正是宋然。他没有穿铠甲,只带了二十名护卫,并不像,可是我奇怪地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气息。果然,宋然还未到近前,便有箕豹军惊呼:“殿下!他——”

    我冷冷揪住马缰,面向宋然,几乎按捺不住怒意:“两军交战,总要留使者一条性命,你将他杀了算是何意?”

    宋然五指一张,新割下人头落在我脚下。他平淡地看着我道:“我只是提醒殿下,从现在起,战斗已经开始。”

    我咬住唇边:“宋大哥,你永远比我决绝。如果是这样,何不趁今日我毫无准备,直接派军队来杀了我。”

    宋然眼神微微晃动:“我怎么会伤害殿下。”

    “你已经伤过了。”

    宋然沉默许久:“殿下早知道,除此之外,我无路可走。”

    “对,我知道,因为我完不成你彻底报仇愿望,你只有投奔赵誊。”我用力把马缰握在手心,“可是你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还要答应我?你知道我突然听到父皇崩逝消息后什么心情?”

    宋然静静道:“是先帝身体染恙,没能撑过冬日。”

    “说谎!”我猛然抽出长剑,直指向他,宋然身后护卫与箕豹军同时剑拔相峙。我没有顾及,只望着宋然:“我后来得到确切消息,是你亲手将药酒送到他嘴边!”

    宋然并不以被戳穿为意,表情依旧冷静:“因为我突然明白了殿下用意,于是不想再等,皇上跟我一样,他也等不下去了。”

    “你不只要为祖辈平冤昭雪,还要继续在南越建功立业,所以不给魏留下准备时间?”

    “建功立业已对我毫无意义,时至今日,早就没有希望,又何谈追求?”宋然目光如冰,“我只是在做自己眼前该做事,我要江原死,殿下难道看不出来?”

    我愣了一瞬,继而沉声道:“你是为南越,还是为自己?若为南越,我无话可说,若是出于私心,这样做只会错上加错!两形势你看得清清楚楚,南越江山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一直做不都这种事?”宋然再次面无表情地反问,“没有前路,自然也不需要退路。南越结局与我无关,可是不妨碍我针对魏军和江原。他此时在江夏水战,殿下着急想去帮他么?”

    我审视地望着他眼睛:“你言下何意?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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