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龟正传- 第7部分

　　初中时，阿龟与杨大伟老友鬼鬼，总是称兄道弟，连吃早餐时剩下的汤都要干杯喝掉。有一次，杨大伟得罪了街上所谓的“四人帮”，最后阿龟替他摆平了，他才幸免与住院，从此他便对阿龟感激不尽香烟不断。凭这交情，叫杨大伟用他爸的船送他们进去肯定没问题，就是叫他用汽车送他们进去，他也应该义不容辞。四人把所买的零食取出来一部分——虽然是老战友，总也不能空手去见人家。杨大伟看到阿龟，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老战友，高兴的说：“龟兄，一年没见，你还是一表人才，不，应该是一表人才以上了。今天不知道吹了什么风，竟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只怪我当年没学好地理，哈哈。。。。。。”说完就叫他老婆去煮饭。季秀挺着大肚子去了，看样子新生命的诞生已经迫在眉睫了，她看见了阿龟还羞涩的笑着。阿龟虽然对她颇有好感，但还是不禁想：肚子都恁大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然后偷偷的瞄了孙艳飞一眼。阿龟把雨轩等人一一介绍，介绍到孙艳飞时只恨不能说“这是我内人”或“这是我贱妾”等等，然后说明来意，叫他不用麻烦了，其实心里想在这里吃顿饭先也好。杨大为伟哪肯，说无论如何也要吃饭后再走，如果不介意的话，他和内人也一起去，顺便做个向导，免费的。阿龟见杨大伟说到这个分上，也不好再推了，便招呼众人坐下。

　　老战友见面，当然有义务回忆当年的英雄事迹了。席上，两人不断的谈着初中时的趣事，害得雨轩羡慕不已，直怪当年自己没福分和他们一个学校。两人每谈到一件事情，都认为自己当时真的好傻，只有一件事，杨大伟觉得做的极正确，那就是把自己的老婆踢得住院了。季秀见自己的老公提起当年的事，羞涩中带着幸福的微笑。孕妇的微笑果然不同凡响，蒙娜丽莎的微笑也不过尔尔，也许蒙娜丽莎之所以能够发出令世人倾倒的微笑，也是因为怀孕了，她的一只手不是搁在肚子上的吗。饭毕，季秀到店里取了一大堆的零食，与阿龟带来的相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雨依然没有停，似乎下的更大了，六人打着伞风风雨雨的前进。到了洞口，杨大伟叫众人上了自家的船，然后拿起一根长竹竿划着船前进了。阿龟望着风雨中等待游客的船夫们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没想到战胜别人这么容易，突然觉得孙艳飞唾手可得，脸上的自信厚的可以跟大资本家的资金一样雄厚。杨大伟不愧是在水边长大的，划起船来游刃有余。棺材似的船在平静的水面上缓缓的移动，但一眨眼就平稳的驶入了洞口。

　　洞里的水在静静的流动，水面泛出幽幽的绿光，令人不寒而栗。头顶上的钟乳石也千奇百怪，有的箱魔掌直伸下来，似乎要抓住游人的脖子，有的像女人的乳房，男人看了心驰神往，女人看了因以为傲。。。。。。偶尔有一些树藤倒挂着进入水中，颇为好看。船继续前进，看到了一个垂直向上的洞口，四周长满了蓊蓊郁郁的树木，阳光可以从上面直射而入，只可惜阳光给雨虑清了。众人都争抢着划船，只有季秀安静的坐着，微笑的看着众人。划船的确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出去以后，其他的时期可以忘记，但划船这件事是不可以忘记的，因为这已经成为游洞的不可缺少的部分。虽然今天的游客非常的稀少，但大家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而低落，反而高涨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唱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尽管划船的时候只用了一根竹竿，于是五音不全的歌声便在洞里荡开去了，不过倒是很响亮，因为洞里的回声很强烈。船又驶进了一个窄小的洞口，大家都弓着身子才能勉强进去。这是最后一个船能够通过的洞口，里面却别有一番天地。虽然只是下午两三点钟，但里面已经是淡墨色的黄昏，宽阔的水面上泛着暗绿色的光芒，令人有一种幽灵般的恐怖，总之这场景很适合拍摄恐怖片或鬼片。

　　穿靠着墙壁慢慢前进，幽幽的亮光里，石壁上游人们留下的字迹依然隐约可见，内容五花八门，丰富多彩，斑驳陆离：有失恋者的自我安慰：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有找不到红颜知己的无奈：我爱的人名花有主，爱我的人惨不忍睹；有跳水自尽者的绝笔：XXX到此一游；有胆小者的真情告白：XXX，我爱你，爱到*里，那里尽是好空气；有*招商引资的广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有小偷潜入贫苦家庭的所见所闻所感：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有名落孙山者的自我嘲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只会淫；有*未遂者的自我悔恨：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还有一些不知所云，但颇具文采的：正当阿龟沉浸在这些文字的快乐里，背后传来了“扑通”的一声。阿龟本能的回过头，孙艳飞已不见踪影，只见一个人在水里拼命的挣扎，但露出水面部分的体积依然不断的减少，尽管她的体积不小，那不是孙艳飞是什么。阿龟与杨大伟同时跳入水中，雨轩也作势要跳下去，突然记起自己不会游泳，只好在上面等着把孙艳飞拉上来。和两人之力在下面推，三人之力在上面拉，终于把孙艳飞弄上了船。孙艳飞已经昏了过去，嘴唇发紫，阿龟心急如焚，但又是不上劲，好比丈夫在旁边看着妻子生孩子，有劲却帮不上忙。还是季秀有经验，毕竟嫁给杨大伟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只见她把手按在孙艳飞由于喝水过多的缘故而膨胀的肚子，像武侠剧里的高手，暗用内力，然后慢慢的压下去。水从孙艳飞的嘴里汩汩流出，仿佛一口地下井，颇为壮观。水流尽后，孙艳飞咳了两声醒了过来，看到旁边湿淋淋的阿龟才知道怎么回事，同时方才的一切又掉进回忆里，被大脑搬出来重新温习。眼泪从眼里夺眶而出，喉咙再也控制不住哭声，回忆方才的一切，仿佛劫后重生，再也不管什么北大南大之约，一把晕头转向的阿龟紧紧的抱住。这是阿龟的第一次拥抱，而且是被抱，他紧张的两只手不知道往哪儿搁，嘴里只不住的说“没事了，没事了”。他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着和孙艳飞在不同的场合拥抱，可是一直都没有实现，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实现，倒变得不知所措，可见梦想的实现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孙艳飞停止了哭声，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一把晕头转向的阿龟推开，布满泪痕的脸氲氤出一抹红色来，头发也凌乱的垂落在脸旁，更显得楚楚动人。阿龟定下神来，发现方才的一切是真的，嘴角露出一丝细腻的幸福的微笑。大家一阵沉默，直到孙艳飞的情绪趋于稳定，阿龟才关切的问：“你怎么会掉下去的？”孙艳飞吞了一会口水道：“我当然不会跳下去了，我只是把脚伸到水里试探水温，没想到就掉下去了。”阿龟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开玩笑，但想一想，觉得她实在应该高兴。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金进深水里，居然还能活着上来，再次看到这阳光灿烂五彩缤纷丰富多彩的世界，这简直是万不幸中的幸运，应该值得高兴。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的心情不免低落，于是掉转船斗（其实是调转人头）回去了。

　　一路上，大家默默无闻，只是拼命的吃着东西，不让嘴巴有时间空闲下来，幸好船很快就出了洞口，方才的僵硬被光明化解。大家都舒了一口气，下了船，心情也像久经风霜的螺丝松动了。杨大伟又力邀众人到他家去，众人自然是无话可说。

　　到了家，杨大伟找来一套衣服让啊龟换上。阿龟穿上西装的感觉不错，直怪自己以前没有发现自己穿西装的潜力，决定下个月得生活费了也买一套西装。季秀也给自己的一套衣服给孙艳飞穿上，她的休闲裤被穿在孙艳飞的大腿上变成了紧身裤，肉颤颤的大腿像离弦的箭，只恨不能突破裤子迸发出来，但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韵味，令人心驰神往，至少阿龟已经心驰神往。多年的老战友能够在这样的情况重逢，杨大伟自然是很高兴，亲自杀鸡宰鸭为大家做丰盛的晚餐。席间，大家都很高兴，相互谈着过去，憧憬着未来，杨大伟为自己没能上高中不无遗憾，问阿龟上高中的感觉如何，阿龟竟不知道怎样回答，回想起高中一年来的的事情，觉得自己一事无成，整天无所事事，但也有一些美好的事情，比如遇到了孙艳飞和雨轩等，觉得生命就像一条华美的*，不幸的是上面爬满了蚤子，只好无奈的说：“高中实在是太漫长了，如果不上高中，也许会觉得生命太短暂，希望有一天能够发现其实上高中没有错吧。”说着像做了坏事害怕被发现似的瞄了孙艳飞一眼，见她正瞪着自己，浑身的不自在。杨大伟听了阿龟的话，教书的理想又复燃，倒觉得上高中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幸好这星星之火，已经不能燎原，萤火似的自照着，说“我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转而开玩笑的——“祖国的这一代全靠你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了。”说完哈哈的小，仿佛自己已经是史前猿人的遗骸了。饭毕，大家歇了一阵子，道别的话说了好几遍，才肯依依惜别。

　　雨已经停了，但并没有出现所谓的“雨过天晴”，老天好像还在生气，不肯放出太阳来，但这并不能阻止大家的好心情，他们在车上叽叽喳喳没完没了。阿龟自然也很高兴，因为他的身上还穿着杨大伟的西装，回去就不用再破费了。来时他想换回自己的衣服，但杨大伟说什么也不肯，说好兄弟还说什么你的我的。阿龟和杨大伟是好兄弟，孙艳飞和季秀自然也就成了好姐妹，当然也不用分什么彼此你我了。只有一件事，他觉得不甘心，他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应该紧紧的将孙艳飞抱住，他月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如果是现在他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只恨不能让孙艳飞再掉一回水。

　　晚上，阿龟断断续续的睡着，每次醒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起孙艳飞抱住自己时的情景，心理甜蜜得仿佛加了蜜糖的汁。他一遍一遍的回忆着，害怕自己睡着了，他就努力的撑开眼皮不让自己睡去。每天早上醒来，他的嘴角总是挂着幸福的微笑，以致于雨轩这几天是不是做了春梦。可是，他时不时对那个拥抱感到置疑：孙艳飞抱住我时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他已经把我当作男朋友了，啊！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当时离她最近的不是我，而是雨轩或杨大伟，她会不会也一样毫不犹豫的把他们抱住呢？如果当时她是因为神志不清才把我抱住，那就完了。。。。。。这些疑问总是伴随着那个美好的场景而来，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一遍一遍的回忆着，毕竟这是一个美好的回忆，因为孙艳飞抱住他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

　　第二天早上，阿龟带着复杂的难以形容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列车，但这种心情总的来说还是快乐的，因为放假了，这是任何不快乐的东西所不能埋没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10　　谁的心不曾柔软
阿龟上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他是最后一个，但并不因此而得到宠爱。龟父龟母都是小学教师，整天都面对着小孩子，早已麻木了，因此回家见了儿子也就不以为意了，一旦犯了错就打，毫不留情。现在想来，阿龟觉得父母这样做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在学校里，孩子们不听话，只能生气而不能打，至多能骂上几句来解恨，但不过瘾，气憋在心里是很难受的，回到家里，孩子是自己的，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用怕他的父母来找自己算账。阿龟有时候被父母打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好比马第一次看到汽车会跑掉，但一回生二回熟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因此他并不听父母的话。到了初中后，阿龟因为成绩好被送到县城里读了，从此与父母相隔几块钱的车费，倒也逍遥自在，周末时便以不浪费车费为由不肯常回家。

　　阿龟的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初中都没毕业，就知道RMB有很大的作用，就不肯再读书，打工赚钱去了，不愧是姓钱的。三人也不辱姓氏，慢慢的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倒也赚了不少钱，引得邻居们都夸他们行。归结原因，他们之所以不肯读书，是因为当时生活水平低，两老虽然有工资，但工资不高，要养活几个孩子也不容易，这样他们得到的零用钱就少了；零用钱少了，他们就不肯读书了，就只能出去赚钱，否则还是和在学校里一样没钱用。虽然说平淡才是真，但平淡是靠钱来维持的，没钱你还平淡个鸟。阿龟就不一样了，到了初中就只有他一个人读，而教师的职位越来越被重视，工资也就越来越高，而父母好像也有所反省，把几个人用的钱集中花在一个人的身上，因为他们学过毛车东思想，知道“集中力量，各个歼灭”的道理，只是当年目光还没这么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