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小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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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小箭-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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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张炭和蔡水择等人,也因而忙得一个头两个大三条尾巴长就是了。
  王小石其实是个很有组织力的人。
  他很喜欢玩。
  很多人以为喜欢嬉戏的人一定没有组织力,其实这是误解。
  游戏与组织两者并不违悻。
  事实上,游戏更需要规则,仅从规则中求乐趣寻新意争取利,那就需要更高的自律和纪律。
  王小石一面玩,因为他好玩,一面做事,因为他把工作当作是娱乐。他认为他自己做事是好玩的事。
  他现在不止一个人在玩。
  而是一干人。
  一班志同道合的人。
  所以她组织了“象鼻塔”,把许多人才、高手、志同道合者,聚合在一起一齐“玩”。
  他的组织充满了生命力与奇趣,因而吸引精英新丁,但其实内里又结合紧密、纪律森严、严守规条、各有司职、互为奥援、呼应同息。
  ——一个好的游戏者,理应布置严密、训练有素,不管那场游戏是打球还是踢球、赌博或是其他,把游戏玩得好就是正经事儿。
  大抵所谓大事也不过是一场认真的游戏。
  这儿叙述的不是游戏。
  而是组织。
  王小石的组织,看似松散,实则严密。
  ——游戏,一般成人都下再玩了,其实那只不过是凡人而已,真正的大人物,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把儿童的“游戏”(或“梦想”)一直玩到老玩到死方休。
  他的人不在。
  但他的兄弟却在。
  他的兄弟们轮流看守“象鼻塔”。
  ——他的那些兄弟,平时生活散漫,不听命于人,也“不务正业”,但却十分听玉小石的话,紧守岗位,不敢玩忽。
  是日,戍守“象鼻塔”的,是“挫骨扬灰”何择钟、“神偷得法”张炭、“火孩儿”
  蔡水择、“前途无亮”吴谅等四人轮流上班,另外还有几名“梦党温宅”的弟子,其中包括了夏寻石、商生石、秦送石等。
  何择钟是“发党花府”的人,他面对那么多“梦党温宅”的“冤家”(“发梦二党”
  虽为一家子的人,但因而党魁口心不和,温梦成和花枯发时常争执、对垒不休,他的弟子有的私交甚笃,有的互不容让,都养成了相互竞争的脾性,总要争一口气,不输于人,虽然,一旦遇敌,两党人马,又会捐弃成见,敌汽同仇,同声共气,联手应敌了。)。
  是以更加不敢怠忽,所以他是第一个发现温柔打扮得漂漂亮亮正要出去的人。
  所以他马上问:“温姑娘,你要到哪儿去?”
  温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这口可也惊动了吴谅。
  吴谅也是“发党花府”的子弟,但基于别的原因,他没有何择钟那种“输不得”的心理。他本来另有事在身,但因白愁飞和“金风细雨楼”的人忽在瓦子巷一带出没,王小石知人善任,深悉他善于应变,故也把他调来镇守“象鼻塔”总部。
  他只问:“温姑娘不是刚刚才从外边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了?”
  温柔没耐烦地又腰道:“怎么?不给人出去吗?本小姐觉得闷,所以出去,不行吗?”
  “为姑娘安全计,还是不要乱逛的好,”何择钟审慎他说:“温姑娘不是刚给人胁持了吗?不要又出什么事让我们补救抢救才好。”
  何择钟是个武人。
  而且是个不大懂得说话的武夫。
  一句话,就看你会下会说,得到的结果不同意则完全两样:所以,没有令人不同意的话,只看你怎么说、是谁在说,然后才到那是什么话。
  温柔脸都涨红了。
  “我不管。”她执意道,“我要走了,本姑娘要是有事,死了也不用你来救。”
  她这回更是气冲冲的了。
  吴谅则在这时候又说了一句:“温姑娘命福两大,倒不担心灾劫死难,倒是我们这些无辜的要背黑锅当殃,温姑娘还是请回吧。你要买什么,吃的玩的,吩咐下来,我无有不办的。”
  他的外号就叫“前途无亮”,真是名符其实,足可顾名思义。
  温柔一听,脸都拉长了:“这不是囚禁么!跟给那大白菜关起来,可有什么两样。
  姑娘就算不出门,也自有去处。”
  但她居然不在外走了。
  只走回塔里去。
  气虎虎的。
  吴谅、何择钟见温柔不出去了,都心中大定,但他们的扬声对话,也给刚回来的张炭听了一二,问:“什么事呀?”
  何择钟说了。
  他也不是好的转述者,所以该说的没说,不重要的倒是多说了几句,张炭初听没什么,但蔡水择也跟着回来了,一听,吃了一惊,问:
  “她最后一句说什么?”
  蔡水择因与张炭不睦,张炭始终不肯和他走在一道,王小石知悉他们之间有些误会,虽在甜山一役跟元十三限手下大将对垒时已消弭了一些,但仍未尽怀,所以故意安排二人在一起轮值当更,不过,两人依然各司其职,各吃其饭,说话也没相交谈,回来也一前一后的。
  蔡水择这样一问,何择钟支吾半天,搔肋抓脑地只说出:
  “好像是说,谁关谁的”
  “她说关起来谁都一样”
  “不不不。他说:死了也不用我来救。”
  “——对!我记得了,她说不出门了——”
  吴谅忍不住补充了“下文”:“温姑娘是说:她不出门也自有去处。”
  “什么!?”蔡水择叫了起来,张炭这才听清楚,跺足道:“只怕她已出门了!”
  两人立即施展轻功,赶上木塔,挨摊逐档地找,温柔都没有目在那儿,只曾经过。
  张炭、蔡水择分头找了五、六层塔,都伊人沓然。
  塔是圆形的,两人自走廊跑了一周,恰好遇上。
  张炭喘气呼呼。
  蔡水择鼻尖有汗。
  两人看了看对方的尊容,都知道徒劳无功,只好挥汗。
  这几天气候回光返用,年关将近,却不下雪,反而寒到极了熬出一种熬热来。
  夕阳免费替大地万物镀上金红。
  却瞥见木塔檐映照着橱树的绿叶。
  叶掌更晁晃,无人影。
  树后是红布街的围墙。
  红布街遁向紫旗磨坊。
  紫旗磨坊隔壁是黑衣染坊,另有路通向破权门。
  黑衣染坊前就是蓝衫行。
  蓝衫街尾就是半夜街。
  蓝衫街也直通黄裤大道。
  黄裤大遭贯通三合楼、瓦子巷、痛苦街,也穿过绿中街。
  往绿中街直走,就是白帽路。
  白帽路直登天泉山。
  天泉山上,便是金风细雨楼。
  张炭和蔡水择时望一跟,而人心中同时都无声他说了同一个意思。
  所以两人都立时飞身下楼。
  目标一样:
  从红布衫街始,一路赶去白帽路。
  而且还要快。
  吴谅一见二人身影疾闪,鬼追神逐似的猛赶陪,他立即就向何择钟抛下了一句话:
  “我限他们去看看,你先守在这儿。”
  何择钟则莫明其妙,咕哝自语:
  “明明到他们换班的,都去躲懒不成?却是换我一人独守。”
  世上有些事是天生的,需要天份。
  ——写作、演戏、歌唱,乃至几政,都得要有天份。努力可以有成绩,但难有大成。
  有天份不努力则如火上浇水,但有天份而加上努力则似星火燎原。
  ——一个人机灵与否,多也是夭生的。
  后天的训练,可以增加机警,但难以机灵。
  或许,何择钟是个尽忠职守的人,可惜就不够机灵。
  或者,这样也好,不够机灵的人,会多了许多危机,先了许多机会,但却少掉许多烦恼,省却许多自命不凡。
  六七:机长
  刚回到“白楼”的白愁飞,也刚刚发了一场脾气。
  因为他刚才收到一个讯息:
  不利于他的情息。
  他在苦痛巷谈判之后,在痛苦街头,已下了一个命令:
  “马上进行‘杀鸡行动’。”
  ——王小石既然不肯甘休,他就先把两件王小石亲人身上的“信物”割下来,交予他手,让他心痛如绞,投鼠忌器。
  执行这项行动的是孙鱼一早安排下来的人:
  万里望和陈皮。
  问题就出在这两个人身上。
  这两人已经回来,但却“残缺不全”。
  ——残缺不全的意思是:
  陈皮几乎给人剥了一层皮。
  万里望的皮还在,但脸孔肿得像只猪头,最严重的是眼,伤得就像枚炸开的软合桃,一双招子别说万里了,恐怕连自己的手指还看不见。
  他们哭丧着脸向梁何报告。
  梁何一看,知道“不可收拾”,所以要他们直接赶去向白愁飞那儿汇报:
  ——自己搞砸了的事,自己去背黑锅吧,免得楼主怪责下来、还要为这两个混帐担罪受过!
  白愁飞一看这两个人的样子就冒火三千八百丈。
  但他强忍住。
  他要问清楚才发作。
  ——王小石重现京师之后,他的脾气好了很多,却也瘦了许多。
  主要原因是:对头已重出江湖了,他要是对他的部属再不好下去,只怕很多“风雨楼”的弟子都会改投“象鼻塔”去,这一点,他可输不起。
  不想输就要检点,收敛:
  自制,还有自抑。
  他瘦,就是因为忙。
  他有很多事要做。
  他已起步成功。
  现在他想飞。
  ——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可是飞远比爬更快更高,他要不是忙着把武功练得更好一些把楼子里的事管得更严密一把各路人物关系弄得更左右逢源一些那么,掉下来,弄个折翅断腿的,可不是玩的。
  一个人要事事都管,而且样样都不放心,自然很容易便瘦下来了。
  他很留意这个。
  他觉得自己长胖一些,会比较福相,局面也会比较稳:不过,瘦的时候,杀气却比较大,权威也比较重。
  对权杀威望,他还是十分注重的。
  他答应过自己:尽量不对部下发脾气,也不敢太严厉,他可不想把自己的人全免费送到王小石麾下去。
  不过这很难忍。
  他喜欢奖赏有用的,帮得了他的部属,对不讨他欢心又做不来要事的手下,他恨不得全杀光了事。
  尽管他心里是这样想,但怎么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任性妄为。
  因为敌人正在等着他这样做。
  所以,他当然懊恼,而且,今天他本来还最后约晤一人,却因事不能如期见面,他已甚不悦,但他还得平心静气,去听陈皮、万里望遭“殴打”的经过。
  万里望和陈皮“领命”赴“八爷庄”,要取王天六利玉紫萍身上的一件“信物”。
  ——那“信物”是什么比较恰当呢?
  “当然要王小石看了痛心疾首,五内如焚,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最好。”万里望东张西望地走进了蓝衫街。“你说,该是什么好呢?手指?份量不够。胳膊?怕老的熬不起。奶子,嘿,那可刺激了。不妨配上老的那许儿”
  蓝衫街很静。
  ——它本来就很热闹,不少汉子都来这儿喧嚷娘闹、喝酒聊天,不过,这时间他们各忙各的事,各干各的活。
  在这儿出没的汉子,不是窟工就是瓦匠,不然就是磨坊、染坊、织坊、酒坊工人,所以也多穿粗布蓝衫——久而久之,这条街也自然叫做“蓝衫街”了。
  “我总觉得这样不大好。”陈皮对这项任务本来就不喜欢——不派他去跟一流高手比拼,而遣他去折磨所崇仰的高手之亲友,这算什么使命!?“打就打,死就死,抓人家老爹老姊作甚?”
  这时候,他们就发现街前出现一个人。
  ———个穿蓝杉的魁悟汉子。
  这个人环臀而立,拦在街口,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以万里望的经验,只望一眼,就知道这人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他马上回望。
  街尾也有一卜人,扬着白纸扇,穿着白色长袍,儒生打扮,一摇一晃仿佛在吟诗作对,施施然向他们走来。
  ——果然背腹皆敌!
  他这回望向陈皮。
  陈皮却根振奋。
  ——又可以决斗了!
  这正合乎他的脾性!
  ——就算打败了,也总比去宰割无法反抗的老弱妇孺好!
  看到陈皮这般反应,万里望一个头四个大:他只感叹为何“上头”派给他这样一个勇悍不要命的拍档!
  ——他不要命,自己可还要保住性命的!
  来者一个渐渐行近,一个傲立不动。
  白衣书生干咳一声,正待发话,那高大汉子忽打锣一般他说:
  “我认得你们,你们今午暗算过我唐巨侠宝牛先师!”
  那白衣书生在远远补了一句:“先师,通常是指死了的老师。”
  那“巨人”忙纠正了一句:“不是先师,是上师,也是大师,更是至圣先师的那个师。”
  陈皮冷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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