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1 墨银》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何以长恨复相思1 墨银- 第4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怀疑他们都明白了我是在借物抒情——借这只丑不拉几的狐狸抒我从小不得宠的情,因为他们看我的眼神柔软下来了。
  
  百里安寂伸手摸摸我怀里这只狐狸的皮毛,说:“好吧,你就养吧。”
  
  我欢欣雀跃,恰好瞧见火堆里树枝烧成的黑炭,气势磅礴的宣布:“那么就叫它烟柴头!”
  
  话说回来。烟柴头的脸孔看上去虽然很蠢笨,但肚肠其实是很聪明的。它大约看出了林峦的恶毒心思,躲在我怀里冲他亮了亮爪子,咆哮了几声。
  
  林峦总算不傻气了,恢复了常态,对百里安寂恭敬的说:“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我对他嗤之以鼻,这句话纯粹是扯淡,换做我是百里安寂,我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责罚他,要责罚也一定上了这崖底再责罚。百里安寂的心思显然与我一样,他随意挥了挥手,我们一行人便跟在林峦后头动身了。
  
  我抱着烟柴头走了五步,猛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一个转头瞧沐止薰,入眼的却是牧上草的面皮,他早已不知不觉的戴上了。我这才放下心来,瞧见沐止薰向我投以一个放心的眼神,顿时觉得心底柔软的如同还没夯实的面团子。
  
  烟柴头很记仇,一直记着林峦说的要把它烤掉的话,一路上冲林峦龇牙咧嘴,还伸出爪子妄图去勾林峦的头发。林峦不动声色,俯身拾起一块小石头,轻轻巧巧往路旁树上一弹,我眼见着树枝上一只肥鸟咕咚一声,栽下来了。
  
  我的小心肝颤了一下,对他油然而生出一股敬意,烟柴头也很吃惊,呜咽了一声,瑟缩的躲到我怀里去。我揪它的耳朵:“你个色厉内荏的纸狐狸!”
  
  烟柴头怕沐止薰、怕百里安寂,如今又多怕了一个林峦,但它独独就不怕我,被我这么一斥责,吱吱吱的一爪子抓下我一缕头发来,拿屁股对着我。我发誓,那一瞬间我分明瞧见了它在鄙夷的翻白眼!
  
  百里安寂和沐止薰从头到尾都在围观着这一场闹剧,此刻看到这里,沐止薰伸手揪了揪烟柴头的脖颈以示警告,我眼见着这狐狸立马拿水汪汪的眼睛看沐止薰,既羞涩又讨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沐止薰的手。
  
  我大怒,这是怎样一只欺软怕硬狗腿阿谀的谄媚狐狸!
  
  百里安寂扑哧一声笑出来,对沐止薰说:“沐兄,你瞧,这烟柴头可像极了一个人?”
  
  沐止薰别有深意的瞟了我一眼,微笑着不说话。
  
  我气极了:“我哪里像它?我哪里像它?!”
  
  林峦恍然大悟:“殿下,您这么一说,还真挺像小米的!”
  
  ……我忍,一切都是浮云。
  
  林峦的手下效率挺高,我们下来的时候是空落落的一丝攀附都没有,上去的时候,居然有了一条将将才开垦的小路。待到我们返回龙啸营的时候,百里安寂已经完全不复在崖底时不时显露出来的羞涩,恢复了一脸肃然的太子气势,有条不紊的指挥众人做战场上的善后。
  
  林峦说,那一场战役,我方虽然损失惨重,但也重创了沙狼,想来他们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忙于休养生息,不大会出来惹是生非了。百里安寂听到这里,脸上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不用多久,我一定会将他们剿灭的一个不剩!”林峦又说,在我们掉下悬崖的这几天时间里,沐温泽已被安全送达了琉璃皇宫了,琉璃军队也撤军了。百里安寂听到这里,方才那神采飞扬的脸一下子僵成了一个很滑稽的表情,尴尬的对我解释:“薏仁,这……”
  
  说实话自沐温泽被当做交换送回去的时候,我便已没了什么念想。我苦笑,这当真怪不得什么人,沐温泽与西夜国非亲非故,能拿去换一片丰饶水土和琉璃国的撤军,何乐而不为。我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套路,理智上可以理解,情感上却不能接受。
  
  我无精打采的向百里安寂摆了摆手:“不怪你,我自己想办法。”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心里也知道这不过是一句托词,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办法。我这一年多来,委实没有什么资本可以抱怨命途多舛,因为无论是在做质子的那段时间,还是在逃亡途中,我遇到了许多贵人。譬如容弦和暖阳,譬如杜三蘅和沐止薰。我能安生活到如今,与其说是凭自己的努力,不如说是靠着这些好人的帮助。而我,除了在生死关头没有抛下沐止薰,除了给百里安寂包扎一下伤口,委实没有什么作为。所以当我说出这句“我自己想办法”的话来时,心里其实是十分的没有底的。
  
  我打定主意了,这个办法,还是得靠沐止薰来想的。
  
  我们上得悬崖以后,百里安寂扯了一个牧上草救驾有功的借口,让军营里的大夫替他看伤去了,还尤其贴心的为我烧了一大锅热水,替我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帐篷,嘱咐我好好洗洗。我一边朝帐篷走去,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只愿那个有着猪大肠前科的赤脚大夫,给沐止薰的背部看伤时,千万别把他当成一块排骨才好。
  
  待我洗完澡出来时,迎面正碰上赵兰因,他惊异的看着我,绕着我转了好几圈:“咦,小米,想不到你收拾了以后挺能见人的哈。我怎么总觉得你挺像一个人——哎,别动,就是这个角度,忒像一人了,像谁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我无语,打断他:“你找我做什么?”
  
  “哦,琉璃国不是撤军了嘛,所以殿下方才下令,留一部分兄弟驻守云涯关,其余的兄弟就返京了,你怎么打算?”
  
  “啥?”我张大嘴很吃惊,这事儿,我得找沐止薰商量。


62小算盘

  我把小算盘拨的噼里啪啦的响,喜气洋洋的计划着日后一步步该怎么走。首先,我觉得我得对百里安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他放了我和沐止薰两个,只当我们是与他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慕小米和牧上草;其次,如果在百里安寂那边行的通了,第二步就得看沐止薰愿不愿意放弃掉他琉璃国二皇子的身份,与我一同寻到李大佛家乡的那个小村子,当一个屠夫——李大佛临死前说的那番遗愿,我至死都不会忘记。
  
  我掰着指头计算,最后竖起了统共两根短手指。我的将来就全靠这两步啦。然而虽说只有这看似简单的两步,但这笼统的两步里包含着的难度,却委实要令风云为之色变草木为之含悲,这不,我这第一步还未付诸现实,便悲摧的栽在了百里安寂手上。
  
  我此刻如果有一条烟柴头那样的大尾巴,我一定对百里安寂摇尾乞怜,然而百里安寂丝毫不为之动容,断然拒绝:“不行!”
  
  我愤怒:“为什么?”
  
  百里安寂凉飕飕轻飘飘的瞥了我一眼:“你是我百里安寂的未婚妻,你说为什么?”
  
  我无言以对。他皱起眉头来,深刻的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苦口婆心的对我说:“薏仁,我并无挑拨之意,然而就我看来,沐兄对你的关爱之意,似乎超过了兄妹的界限。我知你平日里没心没肺惯了,然而这兄妹禁断,委实是违背了人伦纲常之理,你……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琉璃沐氏这混乱的血统,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我与沐止薰可确确实实是一对亲兄妹,我心里感激百里安寂的好意,斟酌了一番,对他解释:“殿下,您多虑了。我小时候二哥对我挺坏的,大约长大以后他良心发现了,特来加倍弥补我小时候受的委屈吧。”
  
  百里安寂似乎在考量我这番话的真实度,我转移他的注意力,谄媚的同他打商量:“殿下,您若不肯放了我们俩,那我和我二哥一起留在这里,替您驻守云涯关,行不?”
  
  百里安寂简直就是一油盐不进的主儿,坚决的否定了我这个提议:“不行!”
  
  我挠墙,试图感化他:“殿下,您想啊,您如果真的娶了我,我就是真的太子妃了,那等您以后登基了,我就是皇后啦,您觉得我像是母仪天下的人么?”
  
  苍天可鉴,我若当了西夜国的皇后,那西夜国的后宫就不是用悲剧俩字可以形容的了。
  
  百里安寂一听,脸色很严肃,侧着头想了半晌,大约在回顾我以往那些惨绝人寰的丰功伟绩累累成果,然后点头说:“你确实不是。”
  
  我一听他有点动摇,高兴的继续游说:“您看啊,我连个公主都做不像样,要我做皇后委实是万万不能了,所以您还是放了我吧。”
  
  百里安寂又沉默半晌,突然朝我露出一个十分赖皮的笑容来:“不行。”
  
  我差点没背过气去,简直要崩溃:“但凡是一个大家闺秀,都比我沐薏仁更像一个女人,你瞧我有点女人样吗?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呀?!”
  
  百里安寂的脸色平静如水,淡定道:“我有说过喜欢你吗?”
  
  “啊?”我大惊,蹲下来回顾了一番我与他的过往,悲摧的发现他确实没说过,我忧郁了,颤抖的指着他:“那、那你为什么……”
  
  百里安寂像是很奇怪我为何如此执着,古怪的看我一眼:“没为什么,就是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我简直心神俱伤,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和一只牛作交流,且那牛至始至终只会说一句话:“哞哞,你是我的未婚妻。”
  
  我的第一步,惨败的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
  
  我在百里安寂那里吃了鳖,垂头丧气的去找沐止薰,瞧见他正从军医的帐篷里走出来,我扑上去摸他的脊背和肋骨,沐止薰一把按住我的手,声音突然暗哑了许多:“你做什么?”
  
  “哦,我瞧瞧那蒙古大夫有没有把你当排骨吃了。”
  
  他似笑非笑:“别人不会拿我怎么样,只有一个人,会把我当白面馒头吃掉。”
  
  我想起我们在河边的那个吻,突然觉得一阵发热,沐止薰感慨万分:“咦,你居然脸红了。这绯红色能穿过你一层那么厚的脸皮显露出来,倒也委实不易啊。”
  
  我朝他啐了一口,想起百里安寂那件事,忧心忡忡的同他说了。
  
  沐止薰摸摸我的头:“不要紧。薏仁,不要担心,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你一转身,我总是在那里的。”
  
  我得了他这个承诺,心满意足,好像天大的事情在沐止薰那里,都如同用小手指抠鼻屎这么简单,我放心了。
  
  然而这世上大多数事,大抵总不会顺利的让你称心如意。是以沐止薰的言犹在耳,我昨夜里还与沐止薰一同睡在大通铺里,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辆马车上了。
  
  我简直要癫狂,捧着头大声叫嚷:“停车停车!”
  
  帘子被撩开,百里安寂平静的看我:“怎么了,薏仁?”
  
  我挠墙:“你带我去哪里?!我二哥呢?!”
  
  百里安寂说的理所当然:“他自然是留在云涯关了,你嘛,与我一同回去,挑个好日子便成亲了罢。”
  
  我脚底发痒,恨不得脱下鞋底来抽死他,最后涕泪俱下的求他:“你放我走吧,我错了,真的。在谙暖国的时候,我不该让你喝我的洗澡水;不该在给你吃饭时故意把瘦肉留给我自己吃,把肥肉挑给你吃;不该痴心妄想你是我豢养的面首……呜呜呜,我那一次分给你的那一半的苹果,其实里面是有半条虫子的;还有你那一次闹肚子,其实是我端饭给你的时候,那只虾子掉到地上,我觉得丢掉太可惜了,就又捡起来放在你碗里给你吃的……”我一边悔过一边想,我长这么大,从来还没这么窝囊过。
  
  百里安寂的面色铁青,看我的眼神燃起了两簇火焰,不要误会,那绝对不是热情的火苗儿,在我看来,它更像是青磷磷的鬼火。他既凶狠又幽怨的立起两个眼睛瞪我,我及时的咽下了还未出口的另一桩蠢事,可怜巴巴的将他望着。
  
  百里安寂的胸膛起伏了两下,呼出一口异常沉重的长气来,面色如常的说:“我原来不知道,你居然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体贴我的事,既如此,我便更要带你回去,好给自己讨一个公道。对了,你的二哥,现下里正与林峦和他的手下在一处,怕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约都脱不开身前来找你了。”
  
  我傻眼了,有一个词很好的形容了我刚才的作为:弄巧成拙。
  
  从云涯关取道回西夜京,大约有五六日的路程。我卯足了劲儿,在这五六日内同百里安寂作对。其实百里安寂是一个好人,他把我带出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