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晚成 金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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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晚成 金陵雪-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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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着吐把短信发出去,自觉十分高明,得意地在办公室里蹦达了一阵,紧接着开始工作,同几家客户联系电话回访,又去车间转了一圈,约了几个外资委的干部吃饭,总算闲下来休息一会儿,才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薛葵,怎么也该有点反应吧?
  他预着是要来一场硬仗,同薛葵唇枪舌剑一番,结果她居然装聋作哑?真是失望。他甚至跑下楼去用公用电话打给薛葵,那边喂了一声之后,他立刻挂掉。
  没关机呀。
  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问询处的小姐见他十分伤感的模样,欲言又止:“展部长!我……我有件事情向您汇报……虽然……虽然薛小姐说不必惊动您了……”
  展开立刻扑向问询处,硬生生把桌子撞歪了。
  “哪个薛小姐?”
  “就是退还鞋子的薛葵小姐嘛。刚才您不是下车间么,我接到一个电话,是薛小姐打来的,她问‘卓总在不在?’我想,如果是一般人我就官方回答啦,但是这个薛小姐很明显是认识卓总的嘛,告诉她详细点也没关系,所以我就回答‘卓总今天上午九点的航班飞往底特律了,您有重要的事情吗?我可以在卓总抵达后帮您联系他。’薛小姐听了之后没说话,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特别温柔地问了一句‘那展开小朋友在不在?’我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展部长成了展开小朋友?但我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在,刚下车间去了。’然后她就笑着说‘我明白了。哦,不必告诉展部长我打过电话。谢谢,再见。’展部长这个薛小姐好有礼貌又好奇怪哦……展部长?展部长?展部长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展部长昏过去了!”
  
  魏主任慢悠悠晃进膜片钳室,只觉得今天的薛葵成熟稳重,落落大方,枯燥无味的白大褂也显得格外端庄。
  “小薛。”
  “魏主任早。”
  “哈哈,早,早。昨天你和张警司怎么一起先走了呢?哈哈,这钱到底谁付的呀?”
  “张警司。他和展部长是好朋友。我们沾光。”
  “哎哟,看不出他还满豪爽。”
  薛葵嗯嗯了两声,还有学生在做实验,她无暇分神。
  “你记一下这个数值。。”
  “哎呀!我终于做出来了!”
  “当然。这次不挠墙了吧?”
  “薛老师,您性格真好,不像以前管膜片钳的老师,脾气凶不说,技术也差的要命,哼,幸好出国了,叫外国人郁闷去吧!您要是在药理所一直做下去,说不定以后能当主任呢。我看魏主任对您挺器重。”
  薛葵笑一笑,学生的想法总是十分天真。她做学生的时候,也有过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那时候总是踌躇满志,觉得整个天下都要向自己低头。
  最终还是大彻大悟,学会以妥协的姿态不妥协,否则如何生存。
  “别说啦,把下一板细胞递给我吧。”
  
  那天晚上十点多,她接到卓正扬的电话。
  早上就说好了,提前到九点半睡觉。头一次早睡,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中听见电话铃声,意识里不想接,又条件反射般地接了。
  “薛葵。”
  “嗯……”他听得电话那头的女子呢喃如梦,“哪位?”
  “卓正扬。”
  “嗯?哪位?”
  “卓正扬。我……”
  “你可知现在几点?”她拔高声音,毫不留情挂掉。
  他赌气般不屈不饶接着打。他一抵达底特律,就迫不及待地用机场电话打给她。他不是没算时差,但天底下哪有年轻人十点就睡觉?
  底特律是早上九点多,他醒着,他想听听她的声音,她怎么可以睡。
  她直接关机。他又打到她的前手机上。她没想这么远,每天晚上都会乖乖地给一切电器充电。
  响了很久,终于接了,但是没人说话,一阵抵触的呼吸声。
  呼吸里还带着一股寒流,空旷而又深远。
  卓正扬突然一阵心慌,知道自己又做了蠢事。
  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这样笨拙,要将薛葵越推越远。
  “……你在哪里?背景声音很怪。”
  “阳台。”
  她不想吵醒室友。抓起手机就往阳台跑,她倒要听听看,卓正扬不远万里地打电话到底有何急事。
  这次轮到卓正扬沉默。直到接机的史密斯先生拍他肩膀。
  “卓,行李到了。你在和谁通话?到了酒店再联系吧。”
  “我女朋友。”他拿低话筒,看见一行人拖着行李,专等他一个了,“再等一下……”
  “谁是你的女朋友?卓正扬,你不要乱说话!”又是拇指姑娘般的细小和慌乱从话筒那边传过来。
  他突然悟到,原来可以这样逗她,令她手足无措。
  “年轻人果然浓情蜜意,刚下飞机就打给女朋友。”西方人总是不避讳这样的热情似火,史密斯先生爽朗地笑着,“为何不带她一起来,我们可以安排带的双人套房,三百六十度全海景,送上香槟同玫瑰,绝对浪漫。”
  “她怕羞。”卓正扬耸耸肩,“下次吧。”
  薛葵气得脸上一阵发烧。平日里的牙尖嘴利全忘光了,偏偏卓正扬的声音又极温柔地传过来。
  “我明晚六点再打给你。去睡吧,晚安。”

第九章
  格陵大学药理实验室的文章投向《》,不到一个月,修改意见反馈回来,需要补一个背景实验。
  的口吻十分激动,盛赞中国人竟可在药用肽这一全新领域做出惊人突破,许诺只要来得及,定将它作为下一期封面故事。
  消息传遍实验室,顿时炸了锅。本是投石问路之举,竟让江东方歪打正着,一击即中,实在不能不说是幸运之极。
  江东方自己还不知道,他和沈西西恋爱以来夜夜笙歌,快中午了才手拉着手晃到实验室,许达故作深沉地在办公室门口喊住了他。
  “江东方,你那文章有消息了。过来,看看编辑的意见。”
  他还懵懵懂懂,见许达一脸严肃,心想八成没戏——也是,以博士研究生身份向《》投稿,就好比流浪汉向格陵第一美女求爱,被拒,甚至申请限制令,也不算没面子。
  沈西西知道其他实验室有投同等份量杂志结果被全面封杀的先例,怕江东方受不了这种打击,赶紧安慰他。
  “没事,大不了投其它……”
  结果一看,沈西西尖叫连连,知道失态了,又捂住嘴,泪光闪闪地望着江东方,江东方看着电邮中那些溢美之词,脑中一片空白。
  只有薛葵说过的那句话。
  “江东方,这药用肽做出来了,你一辈子都不用愁。”
  言犹在耳,办公室里其他课题组的老师也纷纷来同他热络。
  “小江,这留校做副教可跑不掉了。”
  “格陵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教。”
  “过两年升教授,建起自己的实验室,前途无限。”
  “或者出国深造,也是一条光明大道。过两年回格陵做讲座,那才风光。”
  江东方跟着薛葵做这么久,知道这种事情当冷静处理,不可得意忘形。除非见到太阳真的升起,否则任何光芒都只是假象。
  “这里说我们前期所做的病例调查,样本单一,看来要补一个生物学重复实验。”
  “太简单,”许达笑嘻嘻道,“找薛葵搭桥,再去第一医院取病人的血液样品回来做两例就行。我看编辑八成是想用这个图做封面照,当然要多拍几张候选。”
  “那我立刻预定质谱,争取下个星期出结果。”
  沈西西崇拜地望着江东方的侧脸,觉得他从未如此有魅力。他仍支住下巴,全神贯注地一条条细读修改意见,并不在意其他人或真或假的奉承抬举。
  她爱他工作的严肃认真,更爱他私下的轻狂浪漫。矛盾如江东方这样的天才,是她沈西西的男朋友,何其有幸。
  “那我们找薛师姐商量一下吧。”
  崭新的女朋友在侧,温柔婉约,天真烂漫,江东方不太愿意想起薛葵。又逢志得意满之时,好不容易摆脱了薛葵的阴影,却又不得不一再承她福泽,蒙她恩惠。
  白纯说的不对,他和薛葵啥事儿也没有。他就是怕薛葵,不,不是怕,是讨厌。
  讨厌至极。
  他快熬出头,不愿再叫师姐。
  “不一定非要找薛葵。咱们直接打电话去血液科。”
  许达直摇头。
  “血液科的苏主任脾气古怪的要命,反正我制不住这种五十来岁的更年期女性。我和她一说话,血压就唰唰唰地往上飙。”
  “我来。”沈西西自告奋勇,这篇文章她不能白白地担了个第二作者的名号,“我来打电话。”
  江东方眼睁睁看着沈西西放下电话就委屈地哭了。
  “苏主任说,我们得和病人沟通,签署知情同意书,还要我们自己帮病人抽血,她完全不参与——怎么可以这样!我记得以前薛师姐做病例调查时,苏医师还亲自到实验室来指导她呢。”
  “我就说只有薛葵能做这事。”许达苦笑着说,“这关系是她跑下来的。她真是忍得,苏主任骂她跟骂孙子似的,她也不当回事儿。得得得,江东方,我知道你怕薛葵,我来给她打电话。”
  喜欢活泼单纯小女生的许达总觉得薛葵阴险虚伪,所以才讨老女人欢心。薛葵太过毒舌,也是许达的大忌。但今天薛葵并没和他斗嘴的意思。
  “薛葵,第一医院的苏仪医生你还记得不?”
  “嗯。”
  “我们想在她那里取点血液样本补实验。”
  “嗯。”
  “你别光嗯呀,帮个忙嘛。”
  “什么忙。”
  “除了你,谁还能制得住那女人,一年到头都更年期。”
  薛葵心想,自从苏仪医生当面评价许达一脸的利欲熏心之后,他简直就嫌恶上了所有不爱他的女性。
  偏偏许达又以在薛葵面前口无遮拦为个人爱好,简直没得治。
  “许达,话不要说的这样难听。她已经被医院返聘,至少还能做二十年,而我能帮你们多少次。你们总得培养个人出来,和她建立好关系,以后取样也方便。”
  “是是是,薛姐,我喊你薛姐还不行么?这次你就带沈西西去,教教她怎么哄更年期的单身老女人。”
  薛葵心想,你的孟薇总有一天也会变成更年期的老女人,到时候,哭去吧。
  “行。叫她下午两点,第一医院门口见。”
  
  沈西西迟了十分钟才到。
  她看见薛葵站在医院门口,提一袋橙子,穿一件棕色中长外套,和学生时期并无不同。那个时候薛葵就常常一脸严霜地站在实验台前,大声地问江东方怎么还不来。
  她终于毕业了,但江东方的噩梦远远没有结束。
  沈西西同江东方去药理所做过几次膜片钳,总觉得薛葵被时间忘在那间空旷的实验室里了,青丝依旧,朱颜不改。
  她对于他们这些师弟师妹来说,永远都是那个模样,有一点点的温度,又把握不住。
  “薛师姐。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走吧。”
  她事先给苏主任打了电话,约了两点半。苏主任今天下午做专家门诊,病人十分多。全部拿着病历堵在门口,个个脸上一股恹恹之气——白血病走下银幕,其实毫无美感。
  薛葵同苏医生打了个招呼,苏仪正同一个小男孩的母亲讲为什么要给他装静脉插入器,讲得口干舌燥,见薛葵恭恭敬敬地和她打招呼,只翻了个白眼,又继续说下去。
  “我们把导管埋入上臂这个位置,以后采血和注射就方便多了,不然插得满手针眼,还是孩子受罪。至于父母一定得上点心,保持清洁……”
  不能不说沈西西有点幸灾乐祸——薛葵还不是照样在她这里碰了钉子?
  薛葵不以为然,在门诊室外的长椅上坐下来,开始剥橙子,又递给沈西西。
  “吃不吃?”
  沈西西不喜欢医院,更加不喜欢在医院吃东西,于是摇摇头。
  “我们在这儿等?”
  “嗯。这橙子不错,挺新鲜。”
  “这么多病人,我们要等多久?”
  “我们说说话,就不会很久。”薛葵吃着橙子,“江东方怕我还情有可原,大家都是女孩子,你怕我干嘛。”
  沈西西讪笑两声。
  “薛师姐太严肃。”
  呵,原来她在师弟师妹的眼中竟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临毕业的那一年,实验做的她急火攻心,快答辩了又横生枝节,她以为藏在心底就没事,原来不如意都已经摆在了脸上。
  薛葵微微有点怔然;沈西西以为她不高兴,委屈着摸出手机开始给江东方发短信。
  “我惹薛师姐不高兴了,。”
  江东方看到短信,一股护花之情油然而生。
  “别怕她。一切师兄师姐都是纸老虎。打倒他们!”
  不过是吃一个橙子的时间,苏主任已经出来了,一拍薛葵肩膀。
  “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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