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晚成 金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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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晚成 金陵雪-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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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如何?”
  薛葵两耳中仙乐齐鸣,一时间只晓得多谢,卓正扬见展开推门进来,说了句再见立刻挂断,展开挑了挑眉。
  “那是我的电话……谁打来的?”
  “薛葵。”
  “哪个薛葵……哦,薛海光的女儿。她有什么事情?”
  “借车。”
  “嘿,才见了一面就借车,如今的女孩子真是善于利用资源。”
  “我已经答应了。明天下午三点,你带两个司机过去。”
  展开这才开始重视——卓正扬已经在他面前提过三次薛葵的名字。三次!
  “卓总,我们是创业初期,企业的精神文明建设相当重要,不可公器私用。”
  内心戏则是——这种资质平庸又拿腔作调的小姑娘,你卓正扬疯啦?疯啦?
  “闭嘴。”
  “我若闭嘴,卓开哪有工开。”
  卓开起死回生,展开愈发风骚起来,他同卓正扬两个一个是卓开的叶,一个是卓开的根,根深叶茂,共享荣华富贵。
  “对了,张鲲生那边有没有消息?”
  展开一拍脑袋:“我是说你怎么好端端地想起来联系张鲲生!看他是公安系统的,所以帮你查薛葵被劫的东西?嘿,卓正扬,你瞎操什么心……难道同她相亲的就是你?!”
  “对。我没有送她回家。但并不是因为我没看上,是她坚持。”
  卓正扬回答得十分诚实,展开被气得几欲死去,又不甘心。
  “我说你那个姑妈,真是……真是……好事多为。这不乱来么!”
  若是谢伊夫听见这话,定要引为知音。乱来之所以被正经人唾弃,就因为总会有余波阵阵,不绝于世。
  展开和卓正扬从小一处长大,还真是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认为卓正扬天生闷骚,享受被人倒追,大院里环肥燕瘦,不乏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范本,哪个真能撼动卓正扬分毫?卓正扬不假言色的态度,总让展开觉得他的性取向是个千古谜团。
  辛媛把他逼成那样儿,他都不发怒;只说和这女人无拖无欠;展开才明白卓正扬只是没遇到。
  没遇到不可怕,遇到才可怕。卓正扬这完全就是被他老爸带坏了,弱水三千,只在一瓢里溺死或渴死。
  他不是不知道卓红安的世侄女程燕飞还一直在老家等着卓正扬。程燕飞少校心高气傲,追求者甚众,好家伙,要知道卓正扬对这么个女人有意思,破碎的不仅仅是心,还有自尊哇。
  在展开石化的目光中,卓正扬摁熄了烟头。他前段时间赶设计,夜深人静,连展开都去休息室睡了,他还在核对几种材质的型号,日光灯的镇流器里有电流通过,带动细钢片嗡嗡作响,不知为何总联想到公车发动的声音,想起那次吃饭,上了公车之后她又冲薛海光挥手的模样,笑容极平静又可怜——车一开动她同她的老父亲就会越来越远,直到下次见面。 
  他不知一个人的笑,竟分这么多种。千变万化,回味无穷。
  “正扬,你别吓我。我胆小。”
  “展开,我不是非她不可。”想想不确切,加一句,“至少目前为止。”
  展开心想,莫非是我想多了?莫非卓正扬只是练练手?……才不是!生命有千千万万个不稳定因素,万一这样,万一那样,万一走到最坏那种可能,只怕他也无力回天。
  完啦完啦,老房子要着火了,展开内心狂喊,他非得把这星星之火摁熄在烟灰缸里不可。供应商摆出三四份合同,开出天价来,态度强硬,绝无转圜余地,他都有能力蛊惑人心,天花乱坠地乱扯一通,叫对方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报价,还自以为赚到——这叫无商不奸。
  但这次,是对付知识分子。还是知识分子里最顶级最灭绝的那种。他又生气又委屈,仿佛回到小时候,隔壁家的小姑娘欺负他不懂俄语,在他面前大声诵读,他就翻出本字典摔过去,她哭,他被揍,两败俱伤。
  他给张鲲生打了个电话。
  张鲲生还以为是那找飞车党的事儿呢,正要说找到了,展开来一句这事儿你甭跟我说直接找卓正扬,然后就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语气中极为自己的大计洋洋得意。张鲲生听得是啼笑皆非,大骂他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恶作剧也做得出来?本不欲帮他,但展开大骂张鲲生没良心,看他这么愁苦都不帮忙,他这么愁苦还不都是因为张鲲生在他小时候留下的阴影,所以张鲲生得负全责……
  张鲲生最怕展开骂街,罗嗦就算了,嚣张得简直不能听——于是赶紧答应作为男二号参演这场好戏,保证演足全场,值回票价。

第六章
  午饭过后,薛葵在药理所等卓开的车。
  这是最后的狂欢,搬到新所,又将投入日复一日的乏味工作当中。怎样都是消磨生命,不如从事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
  所以大家搬了凳子围着纸箱打升级。牌是搬家时搜出来的,少了一张也玩得津津有味。薛葵牌技超烂,只有观战的份。从凌晨开始下的雨一直不停,她穿了双网面球鞋,从宿舍一路走过来,十只脚趾冻得发抖。
  “小薛,你很冷么?”
  薛葵笑笑。
  “还好,就是穿错了鞋。”
  “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
  有人接了一句。
  “魏主任还说搬了新所涨工资呢——补交通费。”
  “反正宿舍就在新华街,你要不要回去换一换?”
  薛葵心想,三点差一刻了,万一赶不及——卓正扬最恨人迟到。
  “我早就发誓永远不再相信气象台,可还总被它骗。真是奇怪,每次看新闻必定要看完天气预报才安心。”
  “嗬,现在还有女孩子看新闻。”
  “我喜欢罗京好多年。哪怕他发线渐高。”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刘建军手里一副好牌,得意道:“我要打得你们落花流水!”
  “哪儿那么多废话,放马过来!”
  又打了一会儿,雨声渐渐小了,一个叫盘雪的女工程师皱皱眉:“我听见外面好像有警车的声音。不止一辆。”
  “哪有。”
  “是救护车吧?”
  “活这么大岁数了,警车救护车的声音分不清楚么?一个是乌拉乌拉,一个是拉乌拉乌。”
  “那有什么区别?!”
  话虽这么说,一群人都涌到靠街的窗口去看热闹。
  “真是警车。”
  “嘿,往我们这儿开呢。”
  “别不是来逮魏主任的吧?”
  “这消息没收对呀,魏主任今儿没来。”
  “跑路了。”
  “别瞎说。”
  “哎呀,那后面的带蓬大卡是卓开的车。”
  “是吗?”
  薛葵拿起桌上的外套,笑道:“我下去看看——可别把路给堵死了,小巷子里不好掉头。”
  卡车一拐进来,后面跟着的两辆警车也露了面,俨然一副保驾护航,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张鲲生的车打头阵,正正停在药理所的大门口。他正要关警笛,展开连忙阻止:“哎哎哎,开着。”
  接着一猫腰就下了车,冲楼上窗户里露出的数个脑袋大力挥手,笑得颠倒众生。
  “薛老师,下来吧,我到啦。”
  他一脸诚挚,心里得意翻了——薛葵啊薛葵,我可是给足你面子,警车开道,闲人回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惹卓正扬。
  数张变作惨绿的脸同时转向左下方,展开顺着目光提示,看见一个穿棕色中长外套的女孩子站在数米开外,手插在口袋里,看来是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张鲲生看得真切,这薛葵面无表情突转作笑意盎然,快步迎上来:“展部长!”
  两人仿佛在井冈山上胜利会师,尽管警笛大作,半点尴尬也无。革命同志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倍感亲切。
  做过特种兵的张鲲生不由赞叹——这临变之镇定,反应之敏捷——展开一定小瞧了她。
  薛葵方才面无表情是在看车牌——嘿,蓝底白字,格开头,末了还有一个警,公安系统。挡风玻璃下的市政厅通行证是黄色,最高级别。
  药理所一个清水衙门,竟有这么大的能耐,要展开动用警司的座驾来示威?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不如先摆低姿态。
  警笛未关,渐渐地吸引了路人驻足围观,要看看药理所到底犯了啥事。本来就是商业区,人是越挤越多,甚至有人对着从警车上跳下来的便衣指指点点,猜测那腰间鼓鼓囊囊是不是别了枪。药理所众人吓得不敢下楼,躲在窗户后面看薛葵如何斡旋。
  她主动同展开握手,只盈盈一握,就抽了回去,仍旧插在口袋里,似乎有些不胜寒,顺滑无比的短发下,一对剪水秋瞳流转顾盼,又对展开甜甜一笑,温顺乖巧,只等他开口。
  展开突然有点理解何以卓正扬会喜欢这个女人。他同她见了两次,只觉得她的短发丑到极点,凡是个人,剪了这种头都不该出门有损市容;但偏偏她又笑得十分忘忧,仿佛身处一马平川,处处花开的盛世,平安幸福。
  真是无法不动人心魄。一个女人,可以丑到极致又美到极致,不简单。
  相处久了,只怕欲罢不能。
  “薛老师我没迟到吧?”
  “展部长您这是逗我玩儿呢?”薛葵看一眼仍然警笛大作的警车。她倒是能表现出受宠若惊的傻样,照单全收,叫展开的处心积虑成了一场空;但其他同事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叫她薛葵及整个药理所明白骨头轻重,敢叫卓开派车。
  “哪里哪里,”展开一脸真诚热情,若被人识破此乃伪装简直就是看不起他浸淫商海这么多年的磨炼,“嘿嘿,薛老师,这马三立的相声我也爱,逗你玩!”
  呵,原是冲她而来。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商界精英展开在薛葵眼里顿时化作穿开档做鬼脸搞破坏的小屁孩。
  但她不是三岁小姑娘,梳羊角吃手指跳皮筋,哪能真的揍他一顿,然后反客为主,大哭大闹——我何时抢了你的洋娃娃?
  真是无头公案。
  张鲲生心想,下车吧,倘若是这样绝顶聪明的女子,展开交待的任务倒是有趣得紧。
  “薛老师,您好。我叫张鲲生。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薛葵便也笑吟吟地同他握手,张鲲生觉得那小手冰凉且滑,不由莞尔——原来这小女子也处于备战状态,紧张得很。
  “张警司,哪里初次见面。我常看警讯。”
  “哦?可有裨益?”
  “一直跃跃欲试想反诈欺,怎奈天下太平,好失望。”
  “哈哈哈哈哈!”
  甫一交手,便知对方深浅,一败涂地的展开还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张鲲生不怒自威的模样,令无数罪犯闻风丧胆,竟然吓不倒这个弱女子——她居然还能令张鲲生开怀大笑?
  薛葵简直想指着展开的鼻尖大笑——这招式花哨是花哨,哪有实质杀伤力。你卓正扬若是不愿意帮忙,大可直说,难道我薛葵还会软磨硬泡,撒娇发嗲?
  开警车来抄家又如何, 想叫我难堪害怕?
  哼,能管你要车,就不准备要面子。只要能达到搬家的目的,你开洒水车来也无任欢迎。
  她完全没发现,明明挑衅的是展开,自己却迁怒于卓正扬。
  “好了,你们等一会儿,我上去搬东西。”
  张鲲生心想,展开已经败下阵来,不做足戏码怎么行。
  “女孩子不必担担抬抬。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薛老师,你不必动手,我带了人来。”
  薛葵没这习惯。学生物的女生都没这习惯。江东方还没跟着她的时候,六升的液氮罐她一个人搬来搬去,练就一身铜皮铁骨。
  她上楼的时候,还不忘转过头来对展开嫣然一笑。
  “对了展部长,楼梯口的两箱试管是易碎品,您搬的时候可千万小心,别伤了手。”
  什么?他展开几时说过要帮忙?
  张鲲生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展开,你这件阿曼尼可不便宜。要不然我帮你脱。”
  展开气得发抖,他九代单传,娇生惯养好多年,现在做苦力?
  张鲲生带的人和他一起当过兵,身手极其矫健,一个个拎着纸箱就敢从二楼往下跳,其他大件扛在肩上就跟玩似的,岂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可比。有人大声叫好,还鼓掌。展开一脸郁闷,气喘吁吁地搬着纸箱自楼梯上下。
  真是丢脸。
  “展部长,要不歇歇?”
  就连比他矮一个半头的薛葵也仿佛参孙一般,丢下这么一句就提着两把凳子跳开——展开挫败无比,只想撞墙。
  “啊,那墙脏得很。展部长,您头上落灰啦。”
  不到半小时,全部家当顺顺利利搬上卡车。一干同事自然要随车前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薛葵听见有人大声议论药理所怎么回事,家当都被清了?
  “瞧瞧,瞧瞧,还有警示带围着,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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