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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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醉-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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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同事那听到消息时,任笑迟的第一反应和楚辰听到潜规则事件时一样,直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立刻打电话给楚辰,没人接,打到他公司,同事说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任笑迟觉得这事来得蹊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小企业怎么就跟楚辰过不去了?而且还有凭有据,他们的凭据从何而来?
任笑迟立刻打电话给一位律师朋友,咨询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寰的余地。对方听完后,初步估计这件案子证据还不充分,只有万源一家之言,没有切实有效的证据证明楚辰和万源接触过,并且卖给他们资料,案子存在疑点。任笑迟又问现在能不能把楚辰保出来,对方说照目前来看有可能。任笑迟请了又请,对方终于答应跟她走一趟。
给律师打完电话,任笑迟又打给李愿。当她说楚辰出事时,李愿霎那间的慌乱语气并没有让她感到意外,甚至还为他的慌乱而欣慰。“小愿,他需要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不要再逃避了。”这是她最后对李愿说的话。
李愿听完后沉默了。不要再逃避,他能做到吗?只有逃避,他才能保护自己。他无法不逃避,他只能逃避,他要怎么不逃避?
“娄律师,谢谢你。”出了警局,楚辰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说道。
“不必客气。你现在只是取保候审,还没有脱罪。如果你真是冤枉的,就要搜集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放心,既然答应了做你的代理律师,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男人说道。
“正明,太谢谢你了。”任笑迟说。娄正明是在业内颇具名气的一位律师,他打的官司十有*都是赢的,有他在,楚辰的案子胜算很大。
“行了,你这丫头,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娄正明说,“带楚先生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事。”
任笑迟冲他抱歉地笑笑。没办法,要请动他这个大忙人不使点小手段是不行的。“天晚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任笑迟提议道。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回事务所一趟。”娄正明说。
他说有事就是真的有事,他不会跟她玩虚的。相识多年,这点任笑迟很确信。
娄正明向他二人告辞,没走几步,听见任笑迟叫他,回身看过去,只听任笑迟大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跟云姐说你差点娶了我表姐的。”
娄正明哭笑不得,这就是任笑迟用来对付他的手段。不是真的怕妻子知道他的年少轻狂,而是每当任笑迟任性地说:“我要告诉云姐你以前和我表姐私定过终身,让云姐好好审审你!”时,他才会觉得任笑迟还是以前的那个任笑迟,那个上树掏鸟窝、逮知了,下水摸鱼,满田野乱跑,抓蛐蛐,烤麻雀,作弄小胖子的疯丫头。这些年,任笑迟变了很多,其实不止这些年,自从她家里遭受变故以后,她就开始变了。少了曾经的无忧无虑,多了沉重下的独立与坚韧。但不管怎么变,他依然当她是邻家妹妹,有什么事也会尽量帮她。
推了推眼镜,看任笑迟笑得那么欢快,娄正明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说了句:“快回去吧,疯丫头。”之后开车走了。
任笑迟看看楚辰。脸上的疲惫一览无遗,嘴巴抿着,笑容不再,倒不像他。“走,我们去小愿那。”她说。
“别……不用,”楚辰忙说,“我还是回家好。”在里面的时候想见李愿,出来后他反倒怕见他,他不想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楚辰会不想见李愿?她可不相信,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躲闪。“是小愿嘱咐我带你去的,”任笑迟说,“他很担心你。如果你不想去,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别等我们了。”说着就往包里掏手机。
楚辰忙拉住她的手臂,问道:“他真的在等我?”
“除了你,他还有谁可等?”任笑迟说。
一听这话,楚辰立马露出笑容,疲惫一扫而光,说道:“我来叫车,别让他久等了。”说完就快走几步去拦出租车。
任笑迟跟在后面,不禁笑了起来。
打开门,看见楚辰安然无恙回来时,李愿感到自己明显松了一口气。
“李愿。”楚辰笑着叫了一声。
“楚辰。” 李愿温和地叫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门内门外地站着,一个满满地看着,一个努力想迎上去,却又习惯性地逃避。
“快进屋吧,楚辰。”任笑迟在一旁提醒道。
李愿侧过身,在楚辰擦肩而过时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凉意。
“小愿,我要回去赶稿,先走了啊。”任笑迟说。
“笑笑,我做好饭了。”李愿忙说。
“编辑等着要,来不及吃了。”任笑迟说着向他挥挥手,又向门里叫了一声:“楚辰,好好休息!”之后一径去了。
新建的小区就是好,灯火通明的。自从上次被袭之后,任笑迟有点怕了太过黑暗的地方,自己买了几只灯泡请人给楼道里换上,可也只亮了三盏,其他的线路有问题,许是时间过长老化了,不过至少不会再一路黑到底了。
写稿子是真,但并不赶,任笑迟是故意找借口走的。这种时候,她不适合插在他们俩之间。这或许是一个契机,或者说她希望这是一个契机,都说患难见真情,楚辰现在有难了,她希望李愿能把真情表露出来。
事实上,李愿并没有嘱咐过任笑迟把楚辰带来,只是他知道即使他不说,任笑迟也会这样做,她不会让楚辰一个人回去,所以他并不觉得意外。任笑迟的离去却是他没想到的,如果不是如她所说的要赶稿,他真希望她能留下来。这个时候,他有点怕单独和楚辰相处。
屋里有温暖包围,有饭香萦鼻。楚辰走到厨房门口,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正在舀汤的李愿。平常的家居服因为修长的身体而平添了一抹风采,就连那印有功夫熊猫的围裙也陡然素雅了起来。头低着,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在明亮的灯光下发出温润的光。细长的手指既能拿厨刀,又能拿手术刀,无论哪样,他都能做到娴熟精准、游刃有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楚辰最喜欢的一句话,他期待有一天能牵到那双手,期待有一天那双手会主动伸向他。
李愿一转身,看见楚辰闲散又认真的模样,顿时,心鼓动了一下。赶紧移开目光,将手里的汤递给他,说道:“帮我端过去,我来盛饭。”
楚辰笑着接了过来。两手相触,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从指尖传至胸口,李愿忽觉窘迫,忙去拿碗盛饭。再看时,楚辰坐在桌边,正等他过去。他需要他?他会一直需要他吗?
阿甘的妈妈说,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不知道拿出来的是什么味道。然而生活却也不像巧克力。巧克力的味道是早已经做好了的,放在盒子里,等着人们来拿,是已经存在的东西。而生活,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那是未知的东西,是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是让人始料未及的东西,是远比魔术还要令人惊奇的东西。生活的魔术永远是那么精彩绝伦,那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玩的不是技术、手段、障眼法,而是对人生、对社会、对道德的嘲弄和颠覆。
作为一个白领,或者再高一点,金领,楚辰平时的工资、奖金福利加起来,虽不能说少,但也决不能说多得令人咋舌,算是在一个行业合理的范围之内。除去日常开销,存下来的不超过六位数。可是警方却神奇般地从他的一个银行户头里查出100万,而且还拿出凭据,证明这笔钱是万源汇给他的。
楚辰又被带走了,这次情况更严重。他无法解释那笔凭空出现的钱,而且还是在一个他不常用的账户里,无法解释为什么万源知道这个账户,更无法解释为什么万源要汇给他那么多钱。这次的审讯只花了一两个小时,警方就定案了,检察院以侵犯商业秘密罪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楚辰被暂时关押在看守所里,等待法院的开庭。
阴谋!圈套!陷阱!如果说上一次任笑迟还怀疑是万源认错了人,那么这一次她完全相信有人故意要整楚辰。一旦定罪,他就要面临最轻拘役、最重七年的刑罚,这是不可想象的事。到底是谁泄露了东来的资料,为什么要嫁祸给楚辰?真相到底如何?迷雾重重,究竟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她打电话问过娄正明,他说既然对方有意污蔑,那么在捏造的事件和真实的事件之间必然存在差异,只要抓住这个差异,就能推翻万源的说词。另外还要知道万源污蔑楚辰的动机,为什么他们要拉一个素昧平生的部门主管下水?如果能查出来,这场官司,楚辰还是能够赢的。
面对一桌饭菜,谁都没有胃口。任笑迟执着筷子,半天不动一下。李愿垂眸出神,沉默不语。
“小愿,”任笑迟突然说,“万一楚辰真的坐牢……”
“不会,”李愿立刻对她说,“他会没事的。”接着又低头喃喃自语:“他一定会没事。”
刚刚那一刻,任笑迟看到了那双眼里流露出的紧张和担忧,以及难以掩饰的害怕。握住他的手,“他一定会没事。”她说。
其他人在等待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时,楚辰的世界一下子倒回了那个严冬,掉进了冰窟的洞里。在看守所中,他如同被套上了一只黑布罩,整个人显得很灰暗。只有在见到李愿的时候,他才会从里面发出柔光,那是任何黑布罩都无法阻挡的光。
“李愿,笑笑,娄律师,你们来了。”
“楚辰,你怎么样?”任笑迟问道。
楚辰抿抿干裂的嘴唇,说道:“还行,就是晚上有点冷,里面的被子都很薄。”
李愿仔细看看他,说道:“能不能要求他们多加床被子?这两天在降温。”
“没关系,我挺得住。”楚辰说。
“那怎么行,冻出病来怎么办?”李愿忙说。
难得听到李愿如此关怀的话,听着比被子还暖和,楚辰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任笑迟看看他俩,笑了笑,问端坐一旁的娄正明:“明天就开庭了,正明,你有几分把握打赢这场官司?”
娄正明推了推眼睛,说道:“我们现在处于被动,要见招拆招,让法官相信万源是故意针对楚先生的,这样我们才有胜算。”
“我要怎么做?”见招拆招,也得自己有招,第一次开庭受审,楚辰多少有点紧张,心里没底。
“楚先生,能把你从开始加入研发小组到最终完成计划书这中间的过程再跟我说一遍吗?时间、地点、事件、参与者,能记得多少就说多少,越详细越好。”娄正明边说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
“对于能被选入新产品研发小组,我感到很荣幸。”想了想,楚辰徐徐讲开,那一段时间的忙碌,他依然记得。“公司很重视这个新产品,入选的都是各部门的精英。我在市场部算不得最好,比我有能力的大有人在。后来听说是总裁亲自点我进去的,我想公司这么信任我,一定要好好干……”
娄正明认真地听着,不时记录下重点,又补充问了些问题。时间很快过去,探访的时间到了,楚辰也差不多说完了。走之前,娄正明交代了他几句到法庭上如何应对的话,楚辰一一记下。
三人起身离开。到了门口,李愿回过头,对上那道紧紧相随的视线,温和地说:“楚辰,等你回来。”




第三十五章

由于楚辰怕家里人担惊受怕,一直没敢告诉他们他吃官司的事,所以开庭之日,只有任笑迟、李愿和他的其他几个朋友去了法院旁听。有人说律师靠的就是一张嘴,把死的说成活的,把错的说成对的,把黑的说成白的。道德良心抛一边,金钱利益摆中间。诚然,有些律师的确是这样。物欲横流的年代,谁管你烧杀抢劫,谁管你贪污腐 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故意杀人硬辩成过失杀人,明目张胆地贪污硬辩成财产来源不明。罪减轻了,刑少判了,钱少罚了,牢少做了。名声噪了,客户多了,报酬涨了,架子大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欢喜。
在其位,谋其事,既然代表了一方当事人,就该尽一切本事为其辩护。且不论娄正明以前是否做过昧着良心的辩护,只要他能帮楚辰打赢这场官司,他就是一位好律师,就是曾经对任笑迟说过要维护正义的律师。
法庭上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娄正明显然更胜一筹,针对对方提出的种种证据进行驳斥,并提出多个反问,让对方答不上来,形势逐渐明朗。最后辩论的焦点集中在一个关键的时间点上。万源声称楚辰于去年12月31日晚八点零三分通过电子邮件将一份完整的市场计划书和产品信息表发给他们,随后打电话确认过。楚辰称这纯属捏造,首先那个电子信箱并非他所有,其次他从来没打过电话给万源。有何证据?证据……楚辰仔细想了想,是了,12月31号那天,他加了会班,大概到七点半左右,把一些扫尾工作做完后就回家了。这证明不了什么,有可能他在家发邮件、打电话,谁能作证八点左右他不是在做这些事?谁……楚辰努力回想,他走的时候还有少数几个同事没走,只是他们证明不了,另外……
任笑迟坐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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