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突然一声怒喝，把我从沉思中震醒，
“我告诉你这个故事，是让你明白，
一个人只有先适应社会，学会在社会生存，才能追求自己的目标。
你看看你这些天写的稿，拍的照，
文章辞藻堆砌，华而不实，结构散乱，
拍片歪歪斜斜，主次不分，自由随意，
你以为你是在搞刘宗个人艺术展览吗？
你以为与众不同，标新立异就是艺术吗？
你这些东西再投稿一百年还是会被扔进垃圾堆里。
贸易谈判今天已经结束，明天将是最后一次记者招待会，
你再不认真学点东西，出到社会就是社会的渣子，
就是一个对社会对人民毫无用处的绣花枕头！”
我冷汗涔涔直下，如梦方醒。
第十天的记者招待会，我收心敛性，踏踏实实地工作，
很多从前不屑一顾的事还抢着去做，
忙乎一天下来，收获还真不少，
这大概就是老头子所说的在社会中生存吧。
老头子看过我的稿子，稍稍满意，
告诉我明天代表团将去中越边境的一个跨国瀑布观光，顺便考察有无开发前景。
老头子还说，听说我曾经找过一个本地人做导游。
我暗想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硬着头皮说，是一个名叫阿娟的女孩。
老头子竟说，那明天就一块去吧。
我想想总觉得希望渺茫，唉，阿娟怎么肯跟我们一起去呢，
不过，去见见她也好，算是临走前的道别吧，
就算她老妈再凶，也不能一口把我吞了。
果然不出所料，去 “电脑大观园”找到阿娟时，
她正乖乖地站在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妇女旁。
我上前礼貌地向她们问好，阿娟看见我显得有些尴尬，
向旁边的中年妇女说了几句话后，告诉我那是她妈妈，
她妈妈似乎知道我是谁了，便跟我说起话来，叫阿娟充当翻译。
“你找阿娟有什么事？”
“明晚我就要回国，临走前特来向你们道别！”
“你就是那个帮我们修好电脑的中国小伙子？”
“是。”
“你是中国代表团的实习记者？”
“是。”
“你还有什么事？”
我心头一热冲口而出：“我们团想请阿娟作我们的观光导游。”
阿娟妈妈微微一怔：“这……这得问问阿娟。”
我诚挚地看着阿娟，双眼充满无限的期望，
阿娟看了她妈妈一眼，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我惊喜万分，告诉她：“我们要去中越边境的一道跨国瀑布，今天下午马上动身。”
阿娟说：“那儿我去过几趟，应该可以做好你们的导游。”
我喜不自胜，差点想抱住她欢呼万岁。
下午我们一行二十几人坐上专车出发，傍晚到达高平，
据说离跨国瀑布已经不远了，不过天色已晚，得先在高平住一宿，
明日清晨继续赶路。
我们在一个依山傍水的高级旅馆停顿下来。
吃过晚饭沐浴薰香后，我来到阿娟的房间，
本以为可以约她出去散散步，欣赏美丽的夜色，
阿娟却推说坐车太累想早点休息，神情也十分淡漠。
我满腔热情化为乌有，闷闷不乐地离开阿娟的房间，
沿着花园的小径，环绕山脚踽踽而行。
回到房后，我竟一时无法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去，却在半夜毫无半分预兆地醒来。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朦胧，
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棱和角，只剩各种各样奇异的色彩。
我想，我的“相思色”也在其中吧
用灰白的夏叶作枕
蝉声亦难眠
啄碎我银白的梦壳 无数次
在浸透藻绿的白纱帐里
月夜一无晓风的寒
惨绿的路灯光下
流莹碎火般掠过
似孤单的夜行人
只提着一盏暗红的灯笼
留桌上通红的蜡炬 烛泪千行
是否愁太酽
不得不与沉沉的夜色分层而存
不期融入那曲幽蓝的月光流水
以逃避流水之上飘摇红树的南风
倘若这一刻蕴涵翠绿的清芬
莫不是我们同披一张紫色的月
月的光
用我桔红的记忆穿上你黛青的发丝
在纯净如纱的呓语上
绣织而成
第五章 我爱你（一）
第十一天，我们的车象个醉汉，
左摇右晃地穿过崇山峻岭
来到中越边境一道跨国瀑布前
就是这条河么
河水的中心刻着透明的界碑
就是这道瀑布么
瀑布的双臂接通两国的山崖
流不尽春光的暖意
漾几片白毛
戏几处红掌
洗不尽夏日的清凉
撑一竿竹篙
惹一衣水香
捧不尽秋色的清爽
撒一片银网
收一船悠扬
看不到冬日的凄寒
绿块块青苔
润株株嫩草
是不是天边积蓄而来的海啸
到你身边象舞姬舒展藕臂
甩出一道壮阔的白绫
是不是老人的知己一去不复返
三千丈白发
为伊人冲冠喷发
是不是宇宙的大爆炸重新酝酿
我们穿过一个又一个连接星系的黑洞
任时光在轰轰的声响中前进和倒流
是不是又一个齐天大圣掀翻天宫的琼楼玉宇
撒下银河漫漫珠光宝气
仿佛仙人携手梦境牵魂
是谁大珠小珠玉盘落
是谁拍击石岸用惊涛
是谁泻下满头青丝 梳妆台上暮成雪
是谁涉过一趾清泉 水帘洞旁挠指寒
仿佛抚过天外一朵云 清新入骨
仿佛沐浴池边一身雾 浓郁透肤
是谁从山巅放下天梯
是谁在梯上铺开纯洁的水毯
窄道 横过一枝苍叶
仿佛是个期待已久的鱼篓
头上 冒出一块陋石
仿佛是道恭候多时的水闸
我是不会游泳的小鱼
你是不善戏水的小虾
我们在雾里摸索一段绳
我们在梦里攀爬几截梯
一段一段高百尺
一级一级扶摇上
我们是不是骑在天鹅的翅膀上
我们是不是来到神秘的伊甸园
是谁在空中扯开一张银幕
是谁在播放一部单色的电影
比好莱坞的浪漫神话如何
比金大侠的英雄传奇如何
可惜只有一排突兀的石峰
通向前方的看台
有谁愿意为影片的出炉
献祭第一滴鲜红的血
看足下千千万万莲花激情绽开
听头上万马千军铺天盖地而来
是谁挂起这一幅幅水墨山水
用心去摘 倏然消失
无意去捧 蓦地长出
是谁浣起这一缕缕白沙
含愁摔落 又拾起
怀思绕起 偏滑落
清澈的流水呀
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你那么纯洁那么娴静
连太阳的光芒都被你柔柔地包容
而你却从不慵懒地停下
哪怕一个哈欠也要打得动听
你习惯了世人的赞美
却永远不习惯享受赞美
或许你从不在乎自己有多美
毕竟 再多的美只是存在别人的心中
是你在一瞬间将那美激发出来
你是一面白璧无瑕的明镜
你平凡无奇却又广阔慈悲
你无私地呈现最真的美
却从来不索取一丝回报
你用你圣洁的甘露
将地球变成一个纯净的光点
你净化万物
你净化人心
可曾经的你呀
是那么浓酽那么沉重
时空曾经被你凝固
希望曾经被你封冻
你的身躯背负千百个世纪的思索
在思索中
你象只蠕动的蜗牛
你总以为可以洗净人间一切罪恶
你总以为可以带走人间一切仇恨
你总以为默默无闻可以忘掉一切
你总以为无声无息可以摆脱一切
你至柔与至刚
你无欲也无求
我却宁可想象你有多么懦弱胆小
你有多么无义无情
那敲落玉盘的分明是鼓点
一阵阵击破宁静的生存
那拍响石岸的分明是号角
一声声鼓动不安分的人心
玉盘眨眼变作圆桌
和谈的呼声滴水般微不可闻
石岸瞬间变成政台
制裁的回声如惊雷震耳昏聩
水帘洞这块不大不小的破布
可以是某些独立外交打出的旗帜
美丽洁白的面具后
美金堆积成山
那真是通向伊甸园的天梯吗
天梯铺着猩红的地毯
还有暗红腥臭的液体
从厚厚的痂疤汩汩流出
那枝苍叶仿佛是沙场上一杆断枪
标志一片领地换了新的主人
那块陋石仿佛是战场上一团腐尸
不正是新的主人赏赐秃鹰的食物吗
单色的电影呀
播放了千百年
还是卖不了座
是因为暴力不够
还是因为没有*裸的性
谁又肯用生命的代价去换一张入场券呢
谁又愿意去听舞台上
无数魂灵低沉的哀吼呢
母亲啊 别在炎炎烈日下披散您满头银发
别在凄风斜阳中踽踽独行
别再将我的身影藏在您枯竭的双目
妻子啊 别再用泪水打湿梦边的枕巾
不要再将死去的承诺牢牢束缚你的执著
踏向另一条开满鲜花的路吧
那里有人与你同唱快乐的歌谣
孩子呀 最怜惜你瘦小的身躯
不要害怕前方没有温暖的春天
严冬的冰雪正在融化
你看 青青的麦苗已经伸出头来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我爱你（二）
谁会注意这里有一道画廊
没有名家 没有画商
只有一幅幅珍藏的水墨山水
泼墨画技并不纯熟
却迸发生命的真诚
松枝梅干并不精湛
却凸现不屈的风骨
谁是画者
揭开画卷
后面累累伤痕的青石
刻出英雄永恒的微笑
好想捧起这段洁白的水流
当作哈达献给你
好象在流水上摘一丛洁白的山花
编成花圈献给你
好想每天抚起这千万根永不断绝的琴弦
听听你们每一个壮美的心声
父亲 你怎么啦
您在水中已经伫立好久
您在凝视瀑布已经伫立好久
您在观察石头已经伫立好久
您在远眺河岸已经伫立好久
瞧 水溅得你全身都是
连眼睛都打湿了
您走一步
地上就涌出热情的水花
儿子 我没什么
你看到河边那群尖耸的竹帽吗
那是越南居民喜爱的装扮
他们上了一只船划向对岸
对岸就是我们的祖国
他们将几只小猪抬上岸
扛进大路边的一家小店里
或许他们在做买卖
或许那是男方送给女方的结婚聘礼
只要我们的双眼善于发现
就会看到
什么是生命
那是一种真诚的相互沟通呵
那是一种亲密的相互支持呵
生命让我们同每一个环境密不可分
环境让我们同每一个生命息息相关
没有它们我们就失去生存的根本
阿娟也在一旁静静地听，
仿佛比我领悟的更多更多。
老头子似乎特别喜欢阿娟，
破天荒地跟她聊了几句，
向她询问一些学习情况和当地的民间习俗。
当知道她也叫阿娟时，
老头子表露出一种莫名的惊喜，
跟阿娟说话的时候，
冷漠的脸上也不时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不久，老头子说走累了需要休息片刻，
让我陪阿娟继续往前游玩。
我和阿娟拍了一张又一张相，
似乎要把这美好的一天全部装进相机。
突然晴朗的天空飘过几片黑云，
竟沥沥淅淅地下起雨来，
由开始的两三滴到后来的倾盆而注。
我和阿娟边跑边笑，边笑边跳，
找到一个水帘洞就钻了进去。
在狭窄的洞里看着湿透的对方，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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