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ainbow-虹(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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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ainbow-虹(中文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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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文不免感到意马心猿了。他对她既敬且爱,感情激动,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既非常害怕自己显得过于孟浪,又唯恐别人认为自己太土,弄得丢人现眼;一方面耐不住强烈的情欲冲动,一方面出于对妇女的本能的关切,又使他尽力约束住自己,没有主动去跟她进一步勾搭;他完全知道自己的这种态度是十分可笑的,这矛盾心情使他不禁满脸通红。但是她越是看到他拿不定主意,便越是无所顾忌,她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静观着看他如何下手。
“你一定得什么时候回去呢?”她问道。
“我回去不回去没有什么关系。”他说。
说到这里他们的谈话又终止了。
布兰文的两个伙伴准备要走了。
“跟我们一起走吗,汤姆,”他们大声叫着说,“或者你还是准备在这儿留下?”
“啊,我跟你们一起走。”他回答说,勉勉强强站起身来,一种由无能和失望引起的愤怒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全身。
这时他的眼睛遇上了那个女孩子毫无保留的几乎是嘲笑的眼神,这种他从不习惯的情景使得他止不住浑身发起抖来。
“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那匹母马?”他对她说,充分表露出了他那被惊慌所扰乱的由衷的热忱。
“哦,我很愿意看看。”她站起身来说。
她于是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的削肩和他的带绑腿的长靴,和他一起走了出去。另外那两个年轻人从马厩里拉出了自己的马。
“你会骑马吗?”布兰文问她。
“如果可以骑,我倒很愿意试试———我从来也没有骑过马。”她说。
“那么来吧,今天你试试。”他说。
于是他红着脸把她举到马鞍上去。她不停地大笑着。
“我会滑下来的:这不是供妇女骑坐的马鞍。”她大声说。
“你好好抓紧了。”他说,然后就牵着马走出了旅馆大门。
那女孩子非常不稳地骑在马上,使劲抓住马鞍。他用一只手扶在她的腰边,稳住她。他和她站得很近,他简直仿佛搂着她似的抓住她,他在她身边走着,简直有些难以自持了。
那马沿着河边走着。
“你要不要把两腿劈开坐正了?”他对她说。
“我知道我得那样坐。”她说。
在当时,妇女的裙子都作兴绷得紧紧的。她总算劈开腿坐在马上了。她的行动还非常规矩,她非常注意把她的漂亮的大腿给盖上。
“这一段路好多了。”她说,低头看着他。
“啊,是的。”他说,看着她的眼神,他感觉浑身都酥软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兴出那么一种侧鞍来,简直把一个女人都扭成两截儿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像暂时不会离开这里了?”布兰文的朋友们在大路边叫喊着。
他马上气得满脸通红。
“啊———别发急。”他大声回答说。
“你要在这儿呆多久呢?”他们问道。
“我不会在这儿过圣诞节的。”他说。
那女孩子亮开她的银铃般的嗓子大笑了。
“那么好———再见!”他的朋友们大声说。
于是他们就骑着马走了,留下他满脸通红,尽量要跟那女孩子表示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很快他就又回到旅馆里去,把他的马交给旅馆里一个看马的,然后他就和那个姑娘跑到树林子里去,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现在正在干些什么。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他想到这是一次无比光荣的冒险活动,被挑起的情欲简直使他要发疯了。
事后他还一直感到说不出的喜悦。天哪,这可是还有点儿趣!那天下午他一直和那个女孩子呆在一起,当天夜里也要住在那里。可是她对他说,这是不可能的:和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天黑以前就会回来,她一定得到他那里去。他布兰文,决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俩之间有过什么事情。
她对他十分多情地一笑,这使得他既感到很满意,也感到心情十分混乱。
他简直没有办法离开她,尽管他已经答应决不干涉那个女孩子的事,那天夜晚他仍然住在那家旅馆里。吃晚饭的时候,他看见了另外那个家伙:一个个儿很小的中年人,长着铁灰色的胡子和一张像猴子一样的奇怪的脸,可是看来十分有趣,而且就它本身来说,几乎也可以说是很漂亮。布兰文猜想他准是一个外国人。和他在一起的另外还有一个英国人,那个人总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们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布兰文随时注意观察着他们的情况。
他看到那个外国人如何以一种极有礼貌的鄙视的态度对待那两个妇女,仿佛她们不过是两个逗人爱的动物。布兰文的那个姑娘摆出了一副贵夫人的神态,可是她说话的声音实际已经透露了她的隐私。她极力希望再赢回她那个男人的感情。但是,当甜食被送上来的时候,那个小个儿的外国人从桌边转过头来,冷静地观看着屋里的情况,好像无事可干的样子。他那张冷淡的具有动物的机智的脸使布兰文颇为惊异,一双圆圆的棕色的眼睛,像猴子一样的棕色的眼珠完全外露着,冷冷地向四面观望。而他实际是一声不响在观察着另外那个人。后来他向布兰文望过来,布兰文对他转过来的那张苍老的脸,看着他又丝毫无意要和他相识的眼神,感到非常奇怪。那双圆圆的觉察一切、但十分冷漠无情的眼睛上面的眉毛长得相当高,眉毛上是一些淡淡的皱纹,也完全像猴子一样。这是一张苍老的看不出年岁的脸。
这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一位绅士,一位贵族。布兰文着迷似地呆望着他。那姑娘在她面前的台布上用手来回往一块儿推面包皮,她气得满脸通红,看来很不自在。
后来,当布兰文一声不响静坐在大厅里,心情非常激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小个儿的陌生人忽然甜蜜蜜地笑着,十分客气地走过来,送给他一支香烟说:
“你抽烟吗?”
布兰文从来没抽过烟,可是他却把对方送给他的烟,用他粗大的手指来回揉搓着,脸皮直红到头发根。接着,他用他那双充满热情的蓝色的眼睛,看着那位几乎不怎么说话的肿眼皮的外国人。这个人在他身边坐下来,他们开始谈话,主要谈一些关于马匹的问题。
布兰文对这个人的十分高雅的态度,沉静寡言的性格,以及他的看不出年岁来的猴子般的自信都非常喜欢。他们谈讲马匹,谈讲德比郡的情况和农业生产情况。这陌生人对这个年轻人越来越真正感兴趣了,布兰文感到非常激动。他能够亲自和这个样子很奇怪、皮肤干燥的中年人接触,使他感到说不出的高兴。他们愉快地谈论着,不过那都毫无关系。重要的是他那高雅的神态,和他们之间的接触。
他们在一块儿谈了很久,有时对方听不懂布兰文讲的一些成语,他止不住像个小姑娘似地羞得满脸通红。然后他们彼此告别,握了握手。那个外国人向他一鞠躬再次向他告别。
“晚安,bon voyage。(法语,是一句告别的客气话,意思是一路顺风)”
接着他就上楼去了。
布兰文也上楼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他躺在床上,呆望着夏夜的星空,他的整个生命似乎已经卷入一个大旋涡之中。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显然还存在一种和他所知道的生活完全不同的生活。世界上还有些他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多少?他所接触到的这些又是些什么?在这种新的影响中他到底处于什么地位?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他所知道的一切或者他完全不知道的事物中,到底什么是生活?
他终于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在旅馆里别的客人都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他就骑上马走了。他不愿意在那天早晨再见到任何人。
他的头脑激动万分。那个姑娘和那个外国人,他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可是他们在他的性格的围墙上放了一把火,他将会被烧得完全暴露出来了。在这两种经验中,也许和那个外国人的相会更具有深刻的意义。可是那个姑娘———他现在还拿不定主意对那姑娘应该怎么看。
他完全不知道。他必须离开那里,像他所做的那样。他没有办法认真估量一下他的这些经验。
这两次遭遇的结果是,他止不住日日夜夜都梦想着一个淫荡的妇女,以及他和一个个子很小、受过外国教育的干枯的外国人相会的情景,怎么也丢不开。只要他的头脑一空下来,只要他一离开他的一些同伴,他就开始想象着自己如何和一些像他在梅特罗克遇见的那个外国人一样的皮肤细腻、神态高雅的人亲密地交往,而且在这种亲密的关系中,常常还夹有一个使他十分满意的淫荡的妇女。
他整天都沉浸在这种有趣的,他曾实际体验过的梦境之中。他的眼睛闪闪发亮,走路时总把头扬得很高,一方面充满了贵族的高雅给他带来的难以述说的欢乐,一方面又为思念那个姑娘所苦。
后来,这梦境的光彩开始消失,他所习惯的那套生活的冷酷的现实开始表露出来了。他十分痛恨这种情况。那一切不过都是他的幻觉,他是完全受骗了吗?他不能再接受那平庸的现实了,他像一头公牛一样站在门口,执拗地不肯再进入他所熟悉的他自己的生活圈子里去。
为了维持他梦境中的那种光彩,他喝酒喝得比过去更多了。可是愈是这样,那光彩却消失得愈快。他对那平庸的一切咬牙切齿,说什么也不肯屈服,可是惟其如此,那平庸的现实似乎也决不肯让步。
他希望赶快结婚,不管怎样,得赶快安定下来,使自己能跳出他现在已陷入其中的泥潭。可是怎么结婚呢?他感到自己的手脚都无法动弹了。他曾经看到过一只小鸟被粘鸟的粘住的情景,那一直对他简直像是一个噩梦。他开始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发疯一样地愤怒。
他希望找到一个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抓住,把自己拽出来。可是没有任何可抓的东西。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些年轻的妇女,希望找到一个他可以和她结婚的人,可是她们中没有一个是他所需要的。他知道,想去和一些跟那个外国人一样的人一起生活是荒唐可笑的。
可他仍然这样梦想着,而且始终抱着那些梦想不放,怎么也不肯再接受科西泽和伊尔克斯顿的现实。他常在红狮酒店他的那个角落里坐下来,抽着烟,沉思默想着,有时举起他的啤酒杯,可是什么话也不说,像他自己说的,完全像一个倒霉的、给人扛活的短工了。
接着,他又为一种非常愤恨和不安的情绪所苦。他想要离开自己的家乡———马上就离开。他梦想着国外的生活。可是他和那种生活又从没有过任何接触。再说,他从小就深深扎根于沼泽农庄,扎根于自己的房屋和土地,很难丢开它们。
不久,埃菲也出嫁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他自己和一个在他们家工作了十五年、长着一双斗鸡眼的女仆蒂利了。他感到一切都快要结束了。许多日子以来,一种平常的不现实的生活一直想把他吞没掉,可是他也一直顽强地抗拒着。可是现在,他实在必须得有所行动了。
他天生脾气温和,可是却非常敏感和容易动感情,呕吐也已使他不敢喝太多的酒了。
可是,现在既为这种无味的忿恨心情所苦恼,他仿佛已冷静地下定最大的决心,要去专为醉酒而痛饮。“去他娘的,”他对自己说,“你只能或者这么着,或者那么着———你总不能在一根柱子的影子上拴上你的马———如果你有两条腿,你早晚得颠起屁股站起来。”
于是他骑着马跑到伊尔克斯顿去,在那里勉勉强强和一群年轻人混在一起,拿出钱来请大家喝酒,并且发现他也可以就这么混得很好,他有一个想法,觉得那里所有的人都过着顺心如意的日子,一切都无比光荣,无比完美。如果有人大惊小怪地告诉他,他的大衣口袋着火(有类似“烧包”之意)了,他只会红着脸笑笑,非常高兴地说“没啥———没啥———没啥———让它烧吧,让它烧吧———”然后高兴地狂笑着。谁要是觉得他不应该让他的大衣口袋给烧掉,他只会感到非常生气:这原是世界上最有趣、最平常的事———怎么啦?
他在回家的路上,总不停地自言自语,或者对那高空显得很小的月亮讲着话,脚下蹚过照满月光的水坑,心里想着不知汉诺威怎么样!然后他满怀信心地对月亮笑着,并一再对它说,这一切实在太好了,太好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回想起了昨天的情景,于是,在他一生中他第一次在一种真正烦躁不安的情绪中,知道了什么叫作真正的烦恼。他在对蒂利吼叫、责骂一番之后,自己也感到非常可耻,因而独自躲到一边去,观望着那灰蒙蒙的田地和灰浆路,真不知道他有他妈的什么办法能逃出这令人时刻不安的厌恶和忿恨情绪。他知道这一切完全是头一天晚上的光辉生活的结果。
他的胃实在不能再喝更多的白兰地了。他带着他的卷毛狗到田野去游逛,以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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