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埋的第七天发现，因为天冷的缘故，尸体并没有腐烂，但严重的霜冻还是让它变了形走了样。而这单生意是公安机关送来的，他们是慕名而来，正是袁锐当初在殡仪馆的名气，所以才有此结果。 公安机关的要求是还原死者本来面目，为下一步调查提供材料。在没有死者生前照片的情况下，对死者进行还原，这已经不单单是简单的技术问题，更有入殓师对遗体的认知和对肌肉骨骼的充分了解，甚至是莫须有的感觉等综合素质来决定的。 然而死者的头部遭到重击，脑骨严重变形，面部轮廓扭曲，还原非常困难，就算是先进的计算机也很难做到。 这天晚上，中心安静异常，员工们已经下班回家，袁锐独自呆在整容室，望着面目狰狞的死者发呆。 七天对于灵魂存世来说应该是最后期限，可谁又能确定死者的灵魂是不是已经离开。袁锐抱着试试的态度召唤着死者的灵魂。 “你好，我是袁锐。”袁锐遗体整容前招牌式的话语。 许久，暗淡灯光下的整容室内鸦雀无声。袁锐确定灵魂已然不在。他握着手术刀轻轻的割掉面部肿胀的余肉。一丝鲜血流出，那血夜是黑色的，尚且带着余温。 袁锐停了下来，在他所知道的遗体学里此刻的血液应该的凝固的，而且不会有温度。更何况整容室的温度一向是极低的，尸体怎么会流出带着温度的鲜血呢。 突然。啊鸥！一声。一团白雾送尸体的口中呼出，尸体竟然动了起来，她缓缓的侧过头向袁锐的方向望去，她几乎封死的眼睛突然睁开，她的眼睛是空洞的，只能看见隐隐的黑雾在眼窝中流动。 袁锐第一次感到恐惧，他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紧握着手里的手术刀，急促的呼吸着。 “你好，天堂入殓师。桀桀！”她的笑声像失真的电吉他一样划破寂静的空间。 “你是谁？”袁锐强作镇定的问道。他能看见她的黑血在刚刚自己划破的地方湍湍流出。 “桀桀。”她依旧笑着，那声音镇彻心扉。“看来你把我忘了。”话音未落，她突然窜了过来。她空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袁锐，他们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也许我应该换个样子跟你交谈，这个皮囊闷的我喘不过气。”依旧是话音未落，一团黑雾从死者的空洞的眼眶里抽离出来，渐渐的聚在一起，幻化成人。 他从黑雾中走出，他惨白色的面容看不到一点血色，他干瘦如柴的身体哪怕是风都能把他吹倒。但他的眼睛却是明亮发光的，他的精神力和他的身体完全不成正比。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向袁锐，突然，他本是单薄的身体突然变成暗紫色，他惨白的脸上青筋爆出，他的眼睛像燃烧的烈火冒出阵阵黑烟。 “你对我有印象吗？”他的声音像是站在山谷中呐喊，带着阵阵回音。 袁锐惊恐的站在原地，他感到恐惧正袭击他的灵魂，他手中的手术刀不知为何脱落，这也许是对方精神力量所致。 “你在害怕？桀桀。这次轮回让你变的懦弱了。”他死死的盯着袁锐，他在窥探袁锐的灵魂。突然他掐住袁锐的脖子，他的手炽热难耐。“苏醒吧！”他大声吼道。 袁锐挣扎着，在对方的眼中他看不到一丝暖意，那是冰冷的深渊。“放开我！”袁锐竭力嘶喊着。他是指尖在隐隐发光，银丝在他几乎窒息时突然迸发出来，袁锐甩动手臂，就在靠近那人时，他化作黑雾瞬间飘到远处。 “桀桀……你的力量小了很多。”黑雾中他发出阵阵鼻息声。 “你到底是谁？”袁锐挣脱魔掌后，银丝围绕在他周围编制成网。 “我是你的弟弟。” “不可能。我没有弟弟。” “桀桀……我是灵魂炽炼师。”他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着。###第四十章：死亡使者
“灵魂炽炼师？”袁锐死死的盯着他，不敢掉以轻心。 “桀桀……哥哥，看来你真的把我忘了，你是灵魂的拯救者而我刚好和你相反我是灵魂的毁灭者，我们天生就是对头，但我们还是兄弟，你说多矛盾。桀桀……”他阴阳怪气的说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管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找我？”袁锐质问着。 “桀桀……没办法，我要带你回去。” “去哪？” “从哪来的当然要回哪去喽。” “我为什么要回去？” “桀桀……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不是凡人，你是死亡使者中的一员，当然我也是。你会给你身边的人类带来不幸的，虽然你能够拯救灵魂，但那是已去的灵魂。只有死亡才是他们最终的命运，哥哥跟我走吧。” “我不信！”袁锐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他也不愿意相信他是死亡使者，他只是想改变人们邪恶的灵魂，难道只有死亡才是他们最后的救赎吗？ “哥哥，不要在执迷不悟了，离开这个肉身，我们回家吧。” 袁锐僵硬的站在原地，银丝在他精神力松懈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灵魂炽炼师飘到袁锐面前，他如火的眼神窥探着袁锐的灵魂，似是要将其抽离出来，袁锐的精神开始恍惚，他甚至无意去反抗，他的脑海一片空白。突然，一丝涟漪在心中荡漾开来，来自远方的呼唤，那声音清澈而熟悉，杜金金？对，是杜金金，她在呼唤着袁锐。 袁锐的意识从新占据他的大脑，他猛的推开面前恶魔一样的人，银丝在指间迅速游走。 “你干什么？”灵魂炽炼师愤怒的叫着。 “你想夺走我的灵魂吗？”袁锐反问道。 “我在带你离开。” “我能相信一个恶魔吗？” “桀桀……你必须走，永远消失。”说着，他飘了过来，黑气在他周身扩散，像黑夜正在吞没白昼，袁锐也被这黑气吞没。“哥哥，感受一下灵魂炽炼的滋味吧。” 那黑气渐渐渗透进袁锐的身体，似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他是身体里爬行啃咬。眼前漆黑一片。袁锐极力抖动着身体，减少他的痛苦。突然一双燃烧的眼睛出现在袁锐面前，他和袁锐的距离近到几乎挨在一起，他死死的注射着袁锐，袁锐的眼睛却怎么也无法挣脱他的注视。袁锐感到莫名的绝望充斥他的内心，他想死，只有这样才能解脱。 “金金！”袁锐大叫着，在其绝望的最后一刻，他想到了他的挚爱，重新给了他生的渴望。 袁锐缓缓的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他的眼神似金色般耀眼，他指尖的银丝也变成了金色，金丝在指间跳跃着。“拯救你的灵魂。迷途的羔羊。”袁锐轻抬手臂，五指向前伸展，金丝在指甲催发出去，嗖！的一声，黑暗中的炽炼师被抽离出来，金丝缠绕着他，袁锐轻勾手指，炽炼师被猛的拉到袁锐面前。 金色瞳孔中散发着夺目的光芒，炽炼师不敢对视，他左右摇摆着想要挣脱金丝的束缚。 “哥哥！天堂入殓师！你想洗礼我的灵魂吗？我是没有灵魂的。” “请允许我聆听你的心声。”袁锐喃喃自语着。 “你不会听到什么！那是深渊！”炽炼师疯狂的吼叫着。 一阵阵呼啸的寒风声响环绕在袁锐耳边，他听见了，绝望，失败，阴谋。黑暗。妒忌，淫邪……那些都是邪恶的声音。 “桀桀……哥哥，死亡的声音好听吗？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天堂入殓师！” 突然袁锐高高举起手臂，金丝如垂柳般垂落满地。“万恶的根源，我要将你连根拔起。”话毕，他手臂迅速垂落，金丝直挺挺的刺入炽炼师的身体，他痛苦的挣扎着。金丝的颜色渐渐的暗淡下来，黑色逐渐侵蚀蔓延上来。 “哥哥！停止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洗礼不是一个或几个邪恶的灵魂，是万恶灵魂的深渊，是无止境的苦海，你会被吞没的。” 炽炼师如火的眼睛开始暗淡下来，他几乎如柴的身体更像抽干了血液的干尸般干瘪。“母亲！”他痛苦的嘶吼着。 突然，黑暗中一只无形的大手，穿过袁锐千丝万缕的金丝，握紧炽炼师将其拉了出来。黑雾也随之向远处扩散最终透过墙壁消失的无影无踪。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炽炼师也消失了。 袁锐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在角落里，他的心像寂静的空间一样空洞，脑海中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袁锐对自己拥有的奇异本领，第一次认真的分析考虑，突如其来的弟弟和诡异的黑色魔雾，让他不得不思考自己的身世。如果真的如那个他所谓的弟弟说的那样，他是死亡的使者，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那么他是不是应该考虑远离亲人朋友呢。袁锐仔细回想自己的漫漫人生路，从幼年丧父到成年丧母再到外公逝世甚至是不相干的周彪，文君的父亲以及挚爱杜金金，这一切似乎真的就是自己带来的不幸，在惊恐之余他更多的是自责。口口声声是要拯救堕落的灵魂，可最终给他们带来的却是死亡，他再也不能心平气和的按照自己的人生目标前进了，他在考虑离开或是让他的朋友远离他。 “袁锐……”绵长的女人声音打破袁锐的思考。 “谁？”袁锐警觉的观察着四周。 “看看你的手臂……”声音回荡着。 袁锐下意识的挽起袖子，手臂内侧清晰的刺着一个六芒星图案。袁锐用力的搓了搓，这个图案像是刺青一样根本是搓不下去的。“这是什么？”袁锐惊恐的问道。 “是你苏醒的标准……” “你是谁？” “我是妈妈……” “我妈妈已经去世了，你到底是谁不要在那装腔作势啦！” “我才是你真正的妈妈……” “你胡说！” “我是灵魂的主宰，你是我的孩子……” “你再不现身，不要怪我不客气啦！”说着袁锐站起来，紧闭双眼搜索空气中微波的跳动。 “你还是那么固执……”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袁锐抬起手臂金丝从指尖向四周迅速蔓延，它在空间中搜寻目标试图抓住声音的来源。 “你是天堂之手的拥有者，躁动灵魂的安抚者，邪恶灵魂的洗礼者，坠入凡世的入殓师，你是天堂入殓师！你还有一个名字——死亡使者……” “我不是什么死亡使者，我就是我，我是一个普通人。” “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拥有的天赋难道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拥有的吗？你只会带来痛苦，带来死亡，这里不属于你……” “胡扯！”袁锐猛的睁开眼睛，双手用力的向前甩去，金丝迅速伸展，穿过墙壁向远处蔓延。 “你在试图攻击你的妈妈吗？我的孩子……” “出来！”袁锐声嘶力竭的吼着。金丝不知伸展了多久，在一切都无果后，那个声音也消失了。 铃铃！此刻急促的电话铃响起，袁锐高度紧张的神经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了一个冷颤。 袁锐接起电话，电话那边是嫂子的声音。 “喂，袁锐，还没休息呢。” “快了，嫂子有什么事吗？” “今晚，月食你看见了吗？” “我没注意。” “快出来看看，正吞月呢。” “是吗？”袁锐放下电话走到窗前，一轮明月已近被遮住半边。 “喂，袁锐在听吗？” “我在嫂子。” “怎么样，看见了吗？” “看见了。” “我听姥姥说过，洁白的明月被黑狗吞噬后，会在人间留下恶魔的影子，当时的人们真是封建，不过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小的时候我就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 袁锐安静的听着，这也许不是什么传说，今晚它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喂，袁锐？袁锐？” “啊！嫂子怎么了？”袁锐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舒服吗？” “我没事，嫂子你到点休息吧。” …… 挂断电话后，袁锐若有所思的站在窗前望着天上月食的景象。###第四十一章：白色瞳孔
清晨，袁锐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朝阳刚刚露出半边脸，还没来得及窥探整个大地就被一团乌云遮住。袁锐洗漱完毕后，来的街道一处豆浆店，喝了碗豆浆后，沿着街道无聊的走着。 “看这人的眼睛？”街边的人纷纷议论袁锐，袁锐以为自己昨晚没睡好有浓浓的熊猫眼，所以大家都说他的眼睛，也就没当回事。 不多时，嫂子从出租车上下来，老远看见袁锐喊道：“袁锐，你干什么去？” “我散布，呼吸新鲜空气。” “上班时间到了。”嫂子接着喊道。 袁锐望了望天空，天阴和着，看不出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现在都八点多了？” “你以为呢，今天阴天，看不出来几点钟，赶快回来吧。” “好的，都这么晚了。”说着袁锐转身向中心走去。 走到嫂子面前袁锐刚要开口嫂子惊讶的望着他说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昨晚没睡好，有黑眼圈红血丝吧！” “不是，是你的瞳孔。”嫂子指着袁锐的眼睛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