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饰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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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饰物语-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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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弟,我这有一块糖给你吃……”
  把糖填进嘴里,仍然照哭……
  或许是小孩的哭声太有穿透力,又或许是这里四合院的院墙太过低矮,只听见“咣当”一声巨响,离我不足十米远的一个四合院的大门打开,一个身形颇为健硕的妇女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见到我们之后,立刻像母狼护崽子一样把小孩拎到背后,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这位大姐,你误会了。我们两个人刚从外地来,不认识路,想跟你打听一下林谦家的住址……”我尽量小心措辞,生怕再引起误会。
  “林谦家?”妇女的目光忽然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丁丝洁,丁丝洁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妇女的目光落在了丁丝洁的手腕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又看向丁丝洁。接着,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刚刚还像母老虎的女人竟然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兔子,她拎起小孩旋风一般跑进四合院,关门时带起的劲风足以把我们吹到两米开外。
  “怎么回事?这里的人都有毛病吧!”我承认自己有点儿受刺激了,我虽然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也从来没碰上这么挫的情况。
  我气愤愤地回头,丁丝洁好像并没生气,只是皱着眉盯着自己手腕上的古藤镯看。我这才醒悟,难道刚才的女人是因为看到丁丝洁手上的镯子,才会有那么怪异的反应吗?可这也太说不通了。
  “丝洁……”我上前拉了她一把,她的手很冰……“你没事吧?”
  她绽开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没事,这里人是有点儿怪。以前林谦跟我提过,我还当他说笑话呢,看来真有其事。咱们也别气馁,这里没几户人家,就算打听不到,挨家挨户找也行。”
  在这么小的一个村子里找人成了我们的难题,虽然是中午时分,可是村里竟看不到走动的人。好在家家大门都没上锁,我们路过一家,就随手在门上敲上几下,然后推门而入。
  进门之后,院子里静悄悄的,四面山墙边上都堆着很多杂物。有两间屋子敞着门窗,我喊了一嗓子:“有人在吗?”
  西面一间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
  “我们外地来的,想跟您打听个人。”
  不多时屋里摸索着走出一个人,是个拄着拐棍的老人,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白背心和蓝裤子,脸上的皱纹很深,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出来后他一直闭着眼睛,耳朵微微朝向我们的方向。我和丁丝洁对视一眼,看来眼前的老人是个盲人。
  “你好,老大爷,我们想跟你打听一下林谦家住哪儿?”丁丝洁开口。
  “林谦?”老人仰着头思索,好半天才道,“你说的是林老四的小儿子吧,他爹妈就住在探楼的后头。”
  “探楼是什么地方?”这可得打听清楚。
  “就是立在村中间的小楼。”老人接着叮嘱了一句,“你们千万别进探楼啊,危险。”
  我和丁丝洁对着老人连声道谢,然后一路向着探楼跑去。其实这村子真的不大,从老人的家到探楼也就一百几十米的距离,中间隔着三户人家。
  当我们逐渐接近探楼,我发觉这是个十分丑陋的建筑,二层砖木结构,灰黑色的墙砖,人字形的屋顶,小得可怜且带着铁条的窗户,很像古代用来关人的疯人塔。就算刚才老人不说,我想也没人愿意进去这种地方吧。我转头看向丁丝洁,她的脸色一片惨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绕过探楼,是一户很大的四合院,围墙比我刚才见到的几家要起得高一些,墙的右侧立着一个小门。
  大门没闩,丁丝洁拍了几下门就自动开了。我们怯怯地往里探脑袋,却没看出个究竟,因为有一个照壁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照壁也叫影壁墙,很多四合院里都能看到这种装饰性的墙。据说是用来挡鬼的。传说中小鬼只能走直线,所以要在门口建一堵墙挡住它的去路。我在赵有才家的四合院里也见过照壁,不过眼前这个却远没有赵家的精制。它整体由砖石砌成,麻灰色,雕着一个斗大的“福”字,没有底座。
  此刻我们俩心里都很紧张,丁丝洁更是面白唇青,手脚发抖。简直不是去见公婆,而是去见阎王的表情。
  我赶紧安慰她几句:“没事的,只是去见你未来的公公婆婆,他们不是已经认可你了吗?所以说你不用害怕,挺胸抬头大大方方地进去!”
  兴许是我的话起了点儿作用,丁丝洁摸了摸腕上的古藤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向里面走去。
  我们俩绕过照壁,眼前的院子青砖铺地,很整洁,墙边摆放着一些农具,屋子方正朴素,正房的门额上还题着“居之安”三个字。
  我们俩刚站定,就有人从屋里走出来,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看到我们他顿时一愣:“你们……”
  丁丝洁忙怯怯上前,用手捋了一下头发:“叔叔,你好……”
  中年男人的目光对上丁丝洁腕上的手镯,脸色剧变,突然间转头对着屋里吼道:“你们看看,烂摊子来了!那小子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说完风也似的走了。
  我和丁丝洁都感到莫名其妙,这时又从屋里走出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样子很憔悴,双眼红肿像是刚刚哭过。
  丁丝洁急忙道:“阿姨你好,我是丁丝洁,林谦的女朋友。我们见过……”
  女人看着丁丝洁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抖动起来:“你……你为什么在这儿?小谦竟然让你来!”
  丁丝洁表情惶惑:“我……是自己来的。我们快要结婚了,林谦突然说要回老家,我很想借着这个机会再来看看你们二老,所以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恶狠狠地打断了:“你不是我媳妇!滚出去!快滚出去!老四,老四你快出来,把她赶出去!”
  女人的双眼变得猩红,还含着一丝莫名的恐惧,拼命冲丁丝洁吼叫。我们俩完全惊呆了,就算让我们事先设想一千遍,一万遍,我们都不会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突然间一个男人拿着扫把从屋里冲出来,冲着丁丝洁劈头盖脸地乱打。我一看情况不妙,急忙拉着已经没有反应能力的丁丝洁逃出了四合院。
  我拖着丁丝洁拼命地跑,跑出几十米远她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我赶紧回过头扶她,可是她身体异常沉重,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扶起来,却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脸上有好几道红痕,有些渗着血丝,双眼涣散,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应。
  我一看这还了得?赶紧狠狠抽了她两个耳光,她的目光缓缓对上我,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叹了口气,扶着她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下。她不停地啜泣,嘴里一直念叨着:“为什么,他们不是接受我了吗……”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林谦说他父母已经接受丝洁,古藤镯子是给她的见面礼,可是他们对待丝洁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深恶痛绝来形容。就算他们不喜欢丝洁,也不至于对待儿子喜欢的女孩那么厌恶吧。反之,丝洁是个好女孩,本身并没有什么让人挑剔的地方,所以林谦父母这样对待她,实在让我不能理解,而且觉得气愤。
  “别哭了,也许这中间有误会,我们也找不到林谦,不如先回沿江市,等见到林谦再问清楚。”林谦的父母不欢迎我们,我们在这里根本待不下去,而且我真的很想回家。
  “他说这是他妈妈最喜欢的手镯,他说他妈妈送我精油,他说他妈妈喜欢我,他说他爸妈同意我们结婚……”
  “丝洁,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叹息。
  正午的太阳晒得我头昏眼花,而且肚子好饿。在这么个地方,我想找个吃饭休息的地儿也难。看着只知道哭泣的丁丝洁,我着实犯愁。
  丁丝洁哭了一阵,突然发狠似的扣住手腕上的古藤镯,想要把它摘下来。没曾想那镯子圈口很小,她这一扯竟然没弄下来。
  “你干什么?”
  “这个破东西,我不要了!”她尖声喊道。
  随着她激烈的动作,那古藤镯像是承受不住过大的拉力,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丁丝洁的手指突然无力地拂过地面,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丝洁,你怎么啦?”我急忙靠过去扶她,却被手指上传过来的温度吓了一跳,好冰……
  我连摇带叫,丁丝洁毫无反应。我急得冷汗直流,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查询了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县城医院的电话,可医院的人说救护车出现故障,要来六人班起码也得等上三个小时左右。
  三个小时!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我前思后想,只能想到向村里人求助,这里说不定有人懂得急救,又或者借用交通工具把丝洁送到附近的县城里去。
  我闯进一个院子,院子里的树荫下正坐着一个抽烟的年轻人,他满脸愕然地看着我。
  我跟他解释了两句,那个长相憨厚的年轻人二话没说,从院角的驴棚里牵出一头驴,手脚麻利地上辔头,牵出大门。
  “你要干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村里只有孙奶奶会救人,她住得远,我帮你把人送过去。”
  大门外有一辆板车,年轻人拉过驴子套上车,接着我们俩合力把丁丝洁抬上去。驴车在年轻人的吆喝声中绝尘而去。
  驴车不多时停在村子边缘的一个院子前,院子是普通的农家小院,房子古老而破旧,让我联想到久经风雨的破庙。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把丁丝洁抱下车,放在院门前:“孙奶奶脾气怪,不喜欢人打扰,你自己进去吧。就说是山子带你们来的。”
  说完年轻人驾车走了,我感动地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有好人呐。
  我扒着东倒西歪的院门喊了一声:“孙奶奶在吗?”
  屋里一下子就走出一个个子奇矮的老太太,穿着一身灰布褂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张脸,在她的额头、眼角甚至下巴上都挤满了深深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肉,唯独颧骨上那两块皮肤平滑如瓷,红里透白,仿佛整张脸的营养,乃至全身上下的精华都被那两块肉吸收了似的。
  老太太看着我说了句话,她的口音很重,腔调也怪,我一时竟没听明白。我急忙扶起地上的丝洁:“孙奶奶,这是我朋友,她突然晕倒了,是山子送我们来的。你能不能救救她?”
  孙奶奶皱皱眉看着丝洁,说了句话,这回我听懂了,她说的是“又是这个白白的小姑娘”。
  她的话让我觉得奇怪,难道说她曾见过丝洁?就算见过,也肯定是丝洁失去记忆那三天的事。我顾不上想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儿恳求孙奶奶救人。孙奶奶做了个手势让我进去,我大喜,急忙把丝洁背在背上往里拖着走,昏迷中的丁丝洁重得跟块实心铅差不多,体温也很低,要不是她的心还在似有若无地跳动,我几乎以为自己背着的是一具尸体。
  孙奶奶打开房门,让我把丝洁背到里屋。屋里光线很暗,窗户上的油垢糊得密不透风,孙奶奶指示我把丝洁放到炕上,炕上杂物太多,我勉强腾出一小块地方让丁丝洁躺平。
  这一番折腾实在是把我累坏了,我直了直腰,开始观察眼前的小屋。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会有人住在这样脏乱的屋子里。墙上基本没有白色,黑一条子黄一条子的不知糊着什么。低矮的炕上放着各种山菜干,看不出原色的棉被杂乱地堆放在乌黑的炕席上,饮料瓶子、陈年报纸都是上面的一员。
  我的目光看向另一边,靠近窗台的位置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木头架子,上面摆着许多花盆,里面种的植物基本都没见过,有几盆植物开着艳丽的花,奇异的花香和屋里的怪味掺和在一起,让人香臭难辨。
  孙奶奶走过来翻开丝洁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心口。我怀疑地看着面前的老太太,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是她真的能救醒丝洁吗?我有点儿后悔,刚才应该问清楚再来的。
  孙奶奶低声嘟囔了几句,突然搬起架子上的一个花盆,花盆里栽着一些细瘦的植物。植物的茎呈螺旋状向上,通体深绿,一簇簇地拥挤在一起。只见孙奶奶拿起炕边的一个矿泉水瓶子,把瓶子里深黄色的液体一股脑儿倒进了花盆里。那些深黄的液体似乎很黏稠,一时间就浮在土上,久久才渗进去。接着孙奶奶一把抓起丝洁戴古藤镯的手腕,连镯子一起死死按在那些奇怪的植物上。
  这是什么奇怪疗法?我急了:“孙奶奶你这是干什么?”
  孙奶奶斜了我一眼,叽咕了一句,大意是让我出去,别打扰她。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只好疑虑重重地走出了屋子。房门在我身后关上,我的心开始“突突”地跳个不停,脑子中交织着许多奇怪的念头。
  丝洁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孙奶奶是怎么认识她的?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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