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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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恋花-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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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结实的臂膀紧紧地箍着她柔软的身体,两个人仿佛要变成一个人。

    “什么事情要采取这么危险的方式通知?”

    “没有时间了。严斯亮已经被跟踪,他是否叛变还不清楚,而我和他见过面,我今天见你也是一次赌博。我赌我们都是安全的。”

    “就算不安全,我们也可以死在一起。”

    “我想你了,我要见你。”

    “真的吗?”玉梅沉浸在甜蜜的海洋里。

    “也许是诀别。”

    “不,不会的。”

    “还有,我必须下达最紧急的一个命令……”

    “我会尽快给你李家为的字迹,还有空白的有他的签名的信笺。”

    听到玉梅如此肯定的答复。牛宝军明白玉梅已经成功引诱了李家为。他按捺下心中的酸楚,叮嘱道:“这两样东西一起给我最好,如果不能,先把字迹放到那个老地方。记住,我们在和死神赛跑。”

    “你的电话,你要告诉我。”

    “你找约翰牧师。他会通知我,如果找不到,你打电话给美琪。”

    “那个女人这么可靠吗?”

    “任何人都不可靠,在死亡面前,连自己都不可靠。”

    这个坚定的三民主义信仰者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玉梅有点吃惊。

    “玉梅,”牛宝军继续说道,“人性很复杂,我也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软弱。我们从事的工作很伟大,不过,在我们死的时候,身份是那么卑微,是那么不光彩,甚至还可能是被万人唾骂的卖国贼!可是,我们都是军人——真正的军人,最勇敢、最优秀、最出色的军人!让我们为彼此骄傲,即便为国捐躯,也死得光荣!”

    玉梅含泪点了点头,将额头靠在他的肩头上。

    牛宝军用大拇指为她抹去了泪花,问道:“你害怕吗?”

    “有你,我什么都不怕。可是,你要答应我,我死的时候,你要活着,我要你安葬我,不许别人来碰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死在我的前面?”

    “是的。”玉梅伸出了小拇指,要和他钩一下。他笑着钩了,还用大拇指和她的大拇指盖了一个章。

    “再盖一个。”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唇。

    她推开了他,“我要走了,宝军。”

    “同学们,你们吃过荔枝吗?荔枝外面的皮那么难看、坚硬,可里面包裹的是晶莹剔透如玉一样的心。我们将来要从事很多不同的工作,那是我们的掩护身份,我们要和敌人在一起吃饭,一起说笑,我们被同胞们鄙视,可能还要遭到自己人的冷枪。你们害怕吗?”当时牛宝军穿着国军军装在课堂上这样问学生们。

    同学们在思索,都沉默着。

    “当我们暴露了,横尸街头,没有人为我们收尸,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只有自己和自己的上级知道,再多的委屈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没有人可以分担,连最亲近的亲人也不行。我们是走在太阳底下的那个影子,只有把自己藏在黑暗中才能最好地保护自己。我们做这一切到底值不值?我们不幸生在这样的年代,没有选择,只有死路一条。要么被日本鬼子的炸弹炸死,像一只蚂蚁一样,不能反抗,你们愿意吗?”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提高了音量。

    “不愿意!”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要么,作为军人,我们在战场打死一个或者几十个敌人再死。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们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中华好儿女,我们的作用不仅仅是杀死多少个敌人,也许,我们的一个情报可以挽救整个国家的命运,可是,代价是我们是没有名字的。你们愿意吗?”

    “愿意!”同学们握紧了拳头。山河沦丧之痛巨石般地压在这代青年的心中。母亲的耻辱,儿女们愿意用鲜血来洗刷。

    张自忠将军这样对他的士兵们讲:“我是带你们去寻一条死路的,光荣地去死!”

    回眸处,白玉梅印象里的那个慷慨激昂的军官,和眼前这个穿着长衫的儒雅男人重叠在一起。

    只要知道他是爱自己的,那就足够了。苍茫大地,再坚强的人也企盼一个人的爱,何况一个女人。如果不是这场将每个中国人都卷入的战争,自己不过就是平淡度日,守着一个男人,生一堆孩子,和祖祖辈辈那些女人一样。白玉梅这样想。

    现在,要去为祖国而战了,她不会有自己的家,不会和心爱的人厮守一生,不会有孩子,等待自己的就是和死神的相聚。最爱的男人,他吻过自己。这一生夫复何求呢?

    望着玉梅离去的背影,牛宝军心中柔情百转。她让他有了从来没有过的恋爱滋味,这种感情是那么纯洁美好,以至于他愿意用生命去扞卫。

    他对白玉梅有信心,策反李家为他觉得有胜算。短短的时间内,玉梅就成功引诱了李家为,除了男人好色之外,白玉梅的魅力也可见一斑。

    牛宝军说,他的时间不多了,白玉梅觉得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李家为是万人痛恨的汉奸,自己出入他的家成为家庭教师,少不得成为锄奸队的目标,再加上又和山口纯一郎走得近,说不定哪天走在大街上脑袋上就一个枪洞了。是的,要快,协助牛宝军策反李家为,如果任务顺利完成,她想申请离开上海,当然是和她最爱的男人。她希望他们一起离开上海,回到大后方重庆。

    也许有了爱,她更珍惜生命了,他的爱如此诱人,她不想死!

    这两天,李家为都很晚回家,也许是因为公务繁忙,也许是他不愿意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他担心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也能被精明的老婆发现,于是他故意晚回来。这当然也是白玉梅担心的,事情做成之前,绝对不能被那个女人搅了局。

    在李家为的家里待了一阵,她觉得处处惊险,可是,现在这个小小的舞台已经上演美人计的好戏了,忽然觉得不险了,白玉梅就好像一个蓄势已久的演员遇到了一场好的戏,踌躇满志,来不及紧张。

    这天下午,李家为回来得很早。

    “爸爸,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陪我玩一会儿。”阿虎早上起得晚,几乎每天都看不到父亲。

    “最近学了什么?”

    “我背《木兰辞》给你听。”

    “好。”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唯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唯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阿虎一气呵成,背得流畅清楚,李家为却陷入了沉思。突然一阵鼓掌声,李家为回头一看,是白玉梅。他也跟着鼓起掌来。

    “儿子,你真了不起!”李家为夸奖道。

    “木兰才了不起呢,我算什么呀。”阿虎答道。

    李家为和白玉梅听了都笑了起来。

    “玉梅,你辛苦了。”李家为温柔的眼神传递而来。

    “李先生今天这么早回来,是不是要带夫人去赴重要的宴会呀?”

    “玉梅,你真聪明。”打扮好的李太太从远处走过来。

    “阿虎,和爸爸妈妈说再见。”

    “祝你们晚餐愉快!”阿虎绅士地问候道。

    十六

    李家为夫妇微笑着和玉梅、儿子挥手道别,把一个顽皮的孩子教导成这样,他们真的很满意。

    “阿虎,我们来捉迷藏好不好?不过,你爸爸的书房千万不要去,去了,我就找不到你了,那里可以躲的地方太多了。”

    阿虎点点头。

    小孩子逆反心理强,玉梅知道,他一定会去书房。

    果然,玉梅就是在书房找到阿虎的。玉梅拿走了李家为亲笔写的信件,回房间用袖珍相机拍下来以后,又把原件放回原处。只差李家为的红手印了。

    牛宝军日夜兼程,和几个军统上海站的小组长接头,他避免召开会议,那几乎是自取灭亡的做法。只要一人将消息泄露,即便不直接泄露给敌人,而只是口风不紧,也会招来整个团体的灭顶之灾。

    究竟谁才是内奸,扑朔迷离。

    不过,他可以冒险采取一次假的行动,然后甄别真伪。

    他决定刺杀汪伪官员冯学庆。能够得手更好,不能得手也可以追查出内奸是谁。他不准备向重庆汇报了,因为等总部商量来商量去,时间耗费了;而知道的人多,内奸的范围无法锁定在很小的圈子里,也就不好查明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冯学庆杀人如麻,劣迹斑斑,早已是各类锄奸队的目标。

    他定下两条伏击线路,分别告诉四个军统小组的小组长。也就是说,他们彼此之间是不知道对方的行动的。

    据可靠情报,冯学庆要回乡探母,他的母亲病危。别的事情他可以请人代劳,探母这件事情他一定会亲自去。

    那两条伏击线路,一条是冯学庆经过繁华市区的路线,一条是他出城之后的路线,一前一后,相距甚远。若其中有一个小组叛变投敌,另一个小组也有时间撤离现场。

    军统上海站站长牺牲,应该说是失踪。据严斯亮说,他亲眼看见站长中弹倒地,但后来没有尸体的消息。六个行动小组,两个已经被破坏,只剩下四个,而严斯亮和小柱子都不是可以用的人。

    这是清理门户的一次智力游戏,策划指挥只有一个人。牛宝军觉得在上海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多希望玉梅可以陪伴在自己身边,为他出出主意。

    就在牛宝军紧锣密鼓地布置这项任务的时候,白玉梅也在等待时机准备和李家为的另一次约会。

    要弄到他的手印,只需要一点酒精。

    李家为正在办公室忙碌,电话铃响了。

    “玉梅?有什么事吗?”

    “李先生,我很快就要离开上海了。”

    “为什么?”

    “我们见面说,好吗?你有时间吗?我就在你们市政府对面的街道上的公用电话亭里。”

    “我马上出来。”

    李家为发现,每次玉梅见他,都是精心妆扮过,和平日在家里素面朝天的那个贤良淑德的老师形象迥然不同,她是那么妩媚又清新可人。难道白玉梅真的钟情于自己?不过自己也不算老,40多岁,不正是男人成熟的年纪吗?

    在宾馆的房间里,李家为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扫视着玉梅年轻的身体。

    “说说,为什么要走呢?”

    “家父让表哥来把我带走回美国。”

    李家为低头不语。一会儿说道:“也好,中国太乱了。美国相对来说安全些。什么时候走?”

    “其实,我舍不得阿虎,也舍不得你。”

    “真的吗?”李家为的眼睛里闪出光芒。

    “你不相信吗?”玉梅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李家为。“要不,你见见我表哥,当面挽留我。”玉梅娇羞地说。

    李家为抓住玉梅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你不后悔吗?”

    “不过,你可不一定说得过我表哥呢。”

    “那我也要试一试。”

    李家为一边说着,一边把坐在对面的玉梅往自己身边拉,直拉到自己的身上。玉梅坐在他的腿上说:“今天我们喝点儿红酒怎么样?”

    “好啊。那我喝一杯,你就要脱一件衣服。”

    白玉梅在心里冷笑着,你的酒量再好,也看不到我脱光了。

    白玉梅今天穿着一件翠绿的缎子旗袍,上海的衣服之好,是全国闻名的,合体,又扬长避短。玉梅那窈窕的身材裹在这件颜色靓丽的衣服里,惹火。

    喝一杯,脱一件。那脱了旗袍还剩什么?李家为扬扬得意。殊不知,这酒里已下过药。

    不过,为了防止他不倒,玉梅还是脱到裸了半身。喝了两杯红酒之后,李家为眼睛里玉梅的曼妙酮体越来越模糊,他想伸出手去拥抱,却无力地瘫软下去。

    玉梅将盖过红手印的三张空白信笺折起来,放在信封里。盖了三张,是怕牛宝军会写错。

    还剩下一些时间,她要亲自把这两样东西送给牛宝军。

    喧闹的午餐时光。阳光灿烂。

    “春天里来百花香

    郎里格郎里格郎

    暖和的太阳在天空照

    照到了我的破衣裳

    郎里格郎格郎里格郎

    穿过了大街走小巷

    为了吃来为了穿

    昼夜都要忙。”

    小巷里,有孩子们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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