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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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5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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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莫望西军
    铁浮屠在陕西遭受灭顶之灾,这次兀术带祭出这个法宝,看来是对这种重甲骑兵有着固执的偏好。而这支普通人,甚至说普通国家都玩不起的铁骑确实也给他建了功,岳飞军的大阵被对方占绝对优势的机动力量所牵制,当铁浮屠袭来时,飞之部将李道先溃。李道的军阵一luàn,铁骑直扑姚政部,又溃。统制官徐庆见势危急,抬拒马蔽阵侧翼,方止住攻势。
    诸将见铁浮屠虽不满千骑,然无坚不摧,都深惧之。此时,增援的常捷军击退金军步卒,岳飞果断命岳云率军出击。岳云所统兵马军号“背嵬”,皆悍卒,截住金轻骑厮杀。混战中,岳云兜鍪被打飞,所用铁锥枪断其一,复于鞍上取一支力战,这才迫退敌军。
    两军少休,岳飞抓紧时间重组阵形,他见铁浮屠专冲侧翼薄弱之处,遂将徐庆所率重步列于右侧,又以拒马铁钩相连。王贵、姚政、徐庆,皆相州汤yīn人,从岳飞起兵抗金,颇似徐九、张庆、杨彦、马泰之事。李道也来自汤yīn,然最先隶宗泽部。
    一击得手后,兀术整军再来。战至晌午,两军杀得血透征袍,死伤无算,仍旧不分胜负。但兀术兵力占优势,毫无退却之心,誓言击破岳飞军,夺取随州。到下午时,宋军渐渐不支,败走,兀术遣军急追,岳飞率背嵬亲军断后,才不至于损失惨重。
    随州即下,兀术调转矛头直趋襄阳正北面的光华军。镇守光化的宋将是张伯奋旧部,见金军铺天盖地,堵塞四野,有部曲劝他弃城而走,被他重责一百军棍,打个半死。声言与城池共存亡。
    兀术将城池围定,发动猛攻,守城将士虽然忠勇可嘉,但无奈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两日即告城破,官兵无一幸免。
    连下随州光化,兀术有理由自信,遂驱十七万步骑兵临襄阳城下。襄阳战略要地,其意义就不用说了,此处还有一个可贵之处在于,整个襄阳地区,只有襄阳城这一个攻击点,无论古今,不管谁用兵,也不管你想南上北下,襄阳几乎都避不开。
    而对于大宋来说,若失襄阳,那么整个襄汉地区就极有可能都保不住。襄汉一丢,敌人就可以直接趋汉水而东,夺取江南,诚若如此,亡国必矣。何灌军中元老,当然深明这一点,所以他用韩世忠坐镇襄阳为主,又以襄阳兵马都钤辖刘佥辅之。
    韩世忠成名非常早,就是他亲手逮住了起兵反宋的方腊,当时徐卫,可能还在玩大老2。此人名声、军功、手段、资历都无可挑剔,何灌不止一次称赞他“忠勇”,然此辈气吞山河,志气慷慨,多少也就有些急躁,所以让沉稳持重的刘佥辅之。
    刘佥在童贯伏诛,常捷军被打散后,曾短暂隶属过徐卫,并没有受到紫金虎的区别对待,由是感激。此后仕途沉浮,如今也只是个都钤辖,荆湖宣抚司中充作副统制。
    金军围城,韩世忠调兵遣将,刘佥则每日上城观察。他见金军一夜架起砲车数以百计,且仍在持续增加,营前巨弩等都清晰可见,还瞭望到铁骑纵横于外围,心知必有恶战,而且极有可能指望不上援兵。
    遂向韩世忠进言,说我们一开始就要作好长期被围的准备。兵力虽然充足,但不可滥用,物资虽然丰厚,但不能làng费,从现在起,咱们就要精打细算。韩世忠采纳了他的意见,精心调度城中兵马,设四壁守御使,明确责任。又详细分工到各部,明确任务。并留下足够的预备队,以应付险情。
    金军围城多日不攻,原因在于兀术发现襄阳城在上次他进攻以后,又加固了城防,所以他也要精心准备,巨砲唯恐不多,硬弩唯恐不强,士卒唯恐不力。等一切准备就绪,襄阳攻防战终于在五月下旬打响。
    当王庶路过江陵府时,襄阳正在血战。他在此处登岸,打算进馆驿住上几日,也好详细打探战况。王庶的级别摆在那里,他一进城入住,就惊动了地方官府。恰好,荆湖宣抚使何灌以七十高龄亲统兵马进援,在王庶入住第二天,也到了江陵。
    王何两人虽然辖区相邻,但并没有见过面,只是公务往来不少,彼此神交已久。当何灌听说王庶在城中暂住时,遂亲自登门拜访。
    “哎呀怎敢劳王宣抚相迎?”当须发花白,腆着肚子的何灌有些吃力地下马时,江陵知府就上得前来,小声告诉他馆驿门口相迎的,正是王庶。
    王庶笑意yínyín:“久仰太保威名,今日方才得见,足慰平生呐,请。”两人比肩而入,至王庶所住院落,坐入厅中。
    何灌见对方面貌慈祥,彬彬有礼,真个忠厚长者,实诚君子一般,心中更是亲近,遂问道:“宣抚相公缘何至此?莫非入朝觐见?”
    “实不相瞒,我以年老上书求退,官家已经御准,特召我赴行在。途经江陵,小住几日。”王庶道。他当着何灌的面,自然不好说我是想关心关心襄汉的战事,毕竟他已经致仕获准,此番更是路过,又不是受皇命前来督促巡视。
    听他已经致仕,何灌颇有些意外。因为徐处仁去后,他以为王庶必然扶正,主持川陕兵民两政,却没想到自请退休。
    “我观相公精神矍铄,面sè神清,此乃高寿之相,何故急于求去?”何灌问道。
    “哈哈,多谢何太保吉言。庶德才平庸,加之年老力乏,不敢贪恋权位。不若早去,也好余下几年光yīn安度晚年。”王庶淡然道。
    何灌闻言,嗟叹道:“清心寡yù,不恋权位,相公真乃高士。”话虽如此说,但心中却暗道,陕西全境光复,使得北夷不敢觊觎关中,所以对方才如此轻松。唉,可惜啊,我也想清闲,但襄汉如今吸引了金军所有精力,无论如何是避不开的。
    又说一阵闲话,王庶终究挂念着战局,问道:“日前,太保投书四川,言金人大举进攻,不知……”
    听他问起这个,何灌简单道:“眼下,金人正围攻襄阳,然襄阳经本司上下苦心经营,固若金汤,北夷如何破得?”
    “哦,原来如此。”王庶点头道。他心知对方不便明说,否则,以如此高龄,更兼宣抚太保之尊,何故亲率部曲往援?
    正思索时,听何灌问道:“却不知近来关中局势若何?西军收复全陕,北夷心胆俱碎,想是不敢再觊觎关辅之地吧?”
    王庶一点头:“自延安光复,金军撤去河东以后,倒是相安无事。不过,金人为图襄汉,又恐西军侧击,遂赐麟府丰三州并晋宁一军予夏。党项人陈兵边境,威胁鄜延熙河等地。更有羌贼进犯西宁,破城池杀守将,极其嚣张。徐宣抚大怒,不久前亲往熙河坐镇督战,业已扫平犯边西贼。如今,正严防党项生事。”
    听到这话,何灌神情凝重,叹道:“数月之前,相公和徐九联名上奏示警,今果然言中。北夷亡我之心犹在啊。”
    王庶闻言道:“庶曾与徐子昂言,说北夷据辽之故土,又占两河,然攻城掠地易,司仪行政难。旁的不说,单说河东之地,便是弊端重重,民变四起。金人之政令难出燕云。此种情况之下,仍穷兵黩武,这是自取祸luàn。此番,若宣抚太保使其败北,从今往后,金人只怕再不也不敢虎视南方。”
    他这是从大局出发看问题,但何灌现在担心的却是眼前的局部,但想到王庶马上就要去杭州面君,还是说道:“上次,西军复河南,一度兵临东京旧都,宗弼匆匆回援,某与折郡王合力击之,襄阳失而复得。此后,本帅苦心经营,襄汉之局势非往昔可比。”
    王庶听罢,施一礼道:“那就静待宣抚太保佳音了。”
    当日会面之后,何灌就统兵北上荆门军,与郢州岳飞相呼应,谋复随州。而王庶也于次日动身赴杭州。沿途只见各地百姓为应付战事,或驱舟船运粮于江河,或顶烈日服役于州县,其辛苦如此。好在陕西光复,正努力重建,秦蜀之民得以休养,至少西部无忧了。
    又行二十日,方至杭州。王庶在陕西累年,前后佐三任宣抚使,劳苦功高。参知政事徐良第一个见他,细问川陕局势,随后次相赵鼎也请他至中书咨询。最后,赵谌于禁中赐见,听闻党项人陈兵边境,小赵官家有些焦急。他本来指望这回,西军能和上次一样,出洛阳,进攻中原腹地,与折、何、赵、刘等将合力击贼,搞不好就收复中原,夺回故都了,甚至是将黄河以南的领土全部匡扶,助成中兴。但现在西军自顾不暇,怎能支援中原地区的战事?
    王庶报备了川陕局势以后,本来等着皇帝问他谁可主政川陕,可赵谌好像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结结实实慰劳褒奖他一番后,就问了一句,卿是想回桑梓故地呢,还是留在南方养老?

第六百二十三章 擅自调兵
    “兴元府,本唤汉中,唐朝德宗靠帝在位时,叛臣作luàn,很快就占据皇都长安,德宗被bī无奈逃往汉中。他到汉中时,正是chūn暖huā开的时节,所过之地,老百姓又夹道欢迎,箪食壶浆,这使得皇帝对汉中很有好感。为了平定叛luàn,振兴唐朝,德宗改年号为“兴元”,在他平叛成功,离开汉中时,下诏升此地为“兴元府”,由是得名。
    这一日,徐卫携家小从秦州来到兴元府,贺亲兄长徐四的五十大寿。跟唐德宗到汉中的情况不同,眼下正是盛夏时节,紫金虎看到的一片富饶兴旺的土地。金黄的麦làng随风起舞,辛勤的农夫弯腰趴背耕作其间,偶尔抬起头抹把汗,惊奇地打量着经过的车驾。
    汉中自古以“鱼米之乡,国宝之府”闻名天下,物产丰富不说,战略意义也十分重大。得汉中,便可以此为前沿基地,趋剑阁,图蜀地。而如果四川势力占领汉中,则可北上图关中。女真人此前企图攻破川陕,而东进灭宋,其战略中,就有占据汉中,过大巴山拿下四川的构想。徐卫此来,一是给兄长祝寿,二是考察汉中兵民两政。
    入府城,但见街市上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各行各业都兴旺发达,非陕西诸地可比。张九月并一对女儿也是初来汉中,正掀起车帘好奇地看着。
    不一阵,至徐胜府邸。那门口看着徐胜的长子徐仲,正引领着仆人迎接宾客。望见九叔骑着匹高头大马,带着一辆马车到来,他慌忙步下台阶,迎上前来,二话不说,直接大礼下去:“侄儿见过叔父婶娘。”
    徐卫不等他跪下去一把捞住:“哎呀哎呀,免了免了。”说着,打量起侄儿来,徐仲二十多岁,一看就知道是徐胜的儿子而徐四徐九两兄弟又长得极像,所以,徐卫看侄儿,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这两年,年纪也不小了,始终觉得女儿虽然也好,但儿子也不能没有啊。
    “二哥一早就到了,正等着九叔大驾光临叔父,婶娘,请。”徐仲满脸堆笑,侧身请道。
    张九月先带着两个女儿下了车,冲徐仲点点头,而后又回过身去,伸手搀扶着祝季兰下来,一边还嘱咐道:“慢点。”
    按说出席这种场合一般只带正室,不过祝季兰毕竟是徐王氏赎买来送给徐卫的。现在徐四五十大寿,她确实应该来祝贺。
    徐卫一家往府里而去,因为时辰还比较早,兴元府本地的文武官员都还在当值所以来的基本上都是徐家和王家的亲戚。徐卫大多都不认得,只是客人们见他衣带仪容,猜测着这位可能就是徐安抚的亲弟弟川陕宣抚副使,徐九太尉。
    徐四正和堂侄徐成在堂上说话,望见徐九往里走,两人迎了过来。徐九一见,加紧走了几步,上前就是一礼:“恭贺兄长五十寿辰。”虽说于公是上下级,但在家里哥哥就如长辈一般是要尊敬的。
    徐四搀住,不让他拜下去笑道:“你四嫂还说你忙,可能脱不得身。”
    “这是什么话?再忙四哥五十大寿我能不到?”徐卫笑道。
    徐成问了安。此时,张九月上得前来,规规矩矩一福,恭敬道:“贺四哥寿辰,望哥哥家业兴旺,福寿安康。”
    “好好好,弟妹有心了。”徐四笑意yínyín。
    祝季兰也上前来贺,徐四含笑受之。刚拜完,徐嫣徐纳两个丫头抢上来,不说礼行得像不像样,单是那七嘴八舌叫着四伯,就乐得徐四合不拢嘴。
    “哎呀,九弟,弟妹,你这两个闺女只是羡煞为兄啊,好好好,弟妹你们里头去,你四嫂和五嫂都在。”徐四道。
    fù人们领了娃都投里间去,徐四徐九兄弟两个,并徐成便在堂上坐了。紫金虎方才督战熙河归来,因此话题就避不开这个。
    “徐成,泾原近日如何?”徐卫喝了。茶问道。
    “回叔父,边界上一直无事,榷场也照样开放。”徐成答道。
    “那是最好,党项人在廊延和熙河都陈兵边境,再过两个月,就得注意防秋。”徐九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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