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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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 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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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甘心背负千古罪名,单单救了我的命可不够,你们能族之无价宝,必须奉出。”
  兰生。无价。

  第217章 新辰

  “什么?我能族无价宝,必须奉出?哈!哈哈!他倒是想得美!”
  四周无窗,却一室明辉。小室如斗,但气流清爽。靠墙壁放了一排书架,上面立着一些书和卷轴,而另一边有书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看似密室,毫无神秘感,更像一间普通书房。
  一人站于桌前,身高三尺,正是可达。一人坐于桌后,貌若桃花,正是邬梅。乌袍人,其实有二。
  “你别笑,我倒觉得,他说得出做得到。”可达认真看着对面。
  邬梅止住了笑,“老叔,你我是否择错了人?泫瑾枫虽有大智,但他经历非常,性子大改,狠时真狠,阴时真阴,善时也难说真伪,实在不可预测。我们拼了性命帮他,万一他却反悔,岂不是冤枉之极?他自己也说,他血出泫氏。让他报复泫氏,是我们想简单了吧。”
  “哪里是我们选的呢?从一开始,就是兰生选的。两人在这里遇见,命运便注定他们分不开。她在,他就在;她离,他就离。这种命系,不是我们阻止就可割断的。好在,我看泫瑾枫对兰生不存害心。”可达咳了几声,喉头滚动,咽了什么下去。
  邬梅知道他咽下的是血,连忙拿出一个瓷瓶推过去,“老叔,我又试制了新药,似有减缓。每日三丸,记得服用。”
  可达不收,“药材珍贵,还是你留着用吧。我已无法施能,看得见死期了,不必浪费。”
  邬梅眼睛一酸,声音有些哽咽,“老叔……”
  “混血能者不都是这个下场吗?能力用竭,命也到头,看似强大,其实脆弱不堪。可笑的是,咱们的祖宗偏偏还自以为是。为了荣华富贵,沦为泫氏的工具,背叛父系母系,残杀了纯血能族。如今。我们这些羸弱平乏的后代食用前人背叛的苦果,深陷阴谋杀戮,要眼睁睁看同族一个个被泫氏灭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可达笑声怪桀,却也深存无奈。
  大荣之前,天下能者出风族。风族纯血,近似仙者,隐秘生活,不问世事。但世道大乱时,必有风者入世。助有道者得天下。泫氏先祖身逢乱世,寻至风族求助,却因野心勃勃和嗜杀无情,被风族拒绝。泫氏从此怀恨在心,挑拨混血能族与风族的矛盾。最终说服当时的三大能族联手,不但集中上万能者对付一百多位风族人,更用诡计事先布毒阻碍了风族的天能,一夜之间就将风族灭尽。
  后来,泫氏称帝,重用天能者,封赏各族。又鼓吹易经为能者的颂书,道家为能者先驱,能者风光一时无两。风族成了禁忌,风水是禁忌之说,一代一代下来,风族不再为人所知。风水成了邪恶。但当人们遗忘了风族的同时,能者的地位也慢慢产生了变化。大荣最繁荣的土地上充斥着易经术师,易经分出各种学派,成为人们日常关心的主流,而真正能者的三族被风光迁离繁地。被风光封为东海西疆北域三地,被风光和大荣三派五宗并列。名不见经传的明月流被泫氏捧为帝师一般的能者存在,受天下人景仰。到了今天,三族凋零,将不知不觉永远消失掉。
  一场持续百年的阴谋,让时间变成一把刀,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但策划这场阴谋,并且一直在执行着阴谋的继任者们大概没料到,风族之血没有流干。那夜里,一个风者被东海族人救下,他的后人成为东海领袖,并努力将血脉传承了下去。风者只有和能者结合,才能生出一位纯血。而纯血也有优劣,看与生俱来的天赋体质。东海大巫尽得风族能力,但邬梅身上虽有天能的印记,始终不能操纵风力,而中毒之后,印记也不见了。尽管如此,邬梅邬蘅两姐妹的通感天能却仍远强于其他族人。
  如今,大荣还有一位纯血能者。
  兰生,出生时满室兰香,胸前开紫兰花,不哭不闹,小手一挥,关着门窗的屋里却起了风。邬蘅当场落泪,泪珠竟腾在空中,最后在小家伙的上方聚起。那样的异象,让人又喜又惊,姐妹俩商量之下,晚报兰生出生的时辰,冠以克母的伪命,再演一出妻妾大战,将兰生和府里人隔离开来。邬梅哭诉,令南月涯对长女不喜,她又对兰生极其严苛,其实都是为了掩盖女儿的天能。
  但兰生毕竟只是孩子,到七岁时自己能偷偷运用小小风,虽然娘亲一再禁止,还是在泫瑾枫面前展现了出来。
  邬梅无奈之时,可达找上门来。他是西域能族最后一位长者,感到能族危亡一线,因此离开族地来帝都寻找答案,想不到感应到强能。他帮邬梅封印了兰生的能力,并藏身于南月府中,助姐妹俩保护兰生,一待至今。
  叮——叮叮——铃铛响,上面的巫庙有客来。
  “去吧,多半是兰生来了。”可达一笑。
  邬梅叹口气,“真是不怕我凶的丫头。她自从大病之后,越来越像小时候,胆大包天,一肚子的鬼主意。”
  “因祸得福。”可达走到一角,闭眼打坐起来。
  邬梅出了暗门,从大巫像后绕出,果然看到女儿在门外往里东张西望,“要不要干脆给你放张床?”怎么总喜欢摸黑来?
  兰生拍心,肩上的小猴差点被她震下,“妈呀!”
  “女儿呀!”邬梅却看着小黑。
  兰生整治常沫那晚,她担心跟出,不料常沫囚禁的那个咒师竟也知风族,还感应到了兰生。她怕咒师的身上藏着风族之物,惊动到不该惊动的人,这才在他死后弹火烧尸。
  结果都护军的人没追上自己,却让猴子逮个正着。本想杀猴灭口,可达却阻止她。西域能者懂动物语,说这小猴子十分通灵,不如送给兰生作伴,说不准关键时候能派它用场。如今看来,还真做对了,瞧这人这猴多有默契。
  “我刚才去主院找娘,但有霞说您在这儿静祈。直至成亲之日?”看起来,她娘对她爹的感情还不如对巫庙祖奶奶深。
  “找我有事?”成亲?谁会对这样的事有半分兴趣?
  兰生不惧邬梅冷脸,踏进巫庙,目光瞥过大巫手中书卷。“娘,北院若要继续修缮,不如交给我做。”
  朝堂风云变幻,南月风雨飘摇,能者生死较量,权者明争暗斗,唯独这孩子还有一份简单却明亮的理想,令邬梅焦躁不安的心也能随之安稳一些,就说家常,“那要看你的造行做张怎样的模盘出来。”
  居安造拿到了六皇子府的工程。这样的消息已经不算新鲜。
  兰生笑,“娘啊,有这做模盘的工夫,北院都造得差不多了。还是让凌弟画张图给你看,若觉得满意。就赶紧开工吧。”
  “敷衍不了上面,却敷衍得了我。”虽然这么说,邬梅的神情并不较真,“随你。没事了吧?”
  “六殿下去北关了。”兰生没头没尾来一句。
  邬梅蹙眉,“所以你才更要懂事,以为宫里的长辈会因此放任你么?”
  “六殿下不在,这家就又成了我娘家。娘不想趁机跟女儿说说心里话?就像我出嫁那日的大清早一样,娘坐在女儿床头嘱咐叮咛……”
  “直说!”绕什么绕!
  “有人说,天下容不下能者,我也无法独善其身,而我之所以能似普通人一般生活,是因为有人一直保护我。”
  邬梅敛眸。不禁冷哼,“这个有人说却是谁说的?你本就是普通人,自然该过平常生活。天下能者就算全死光了,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不承认?兰生今日却不那么容易打哈哈过去,“娘。女儿已经长大了。”
  邬梅一双冷目却似穿透人心,“但这个女儿背负不了她娘正在背负的血海深仇。兰生,我就问你一件事。如果有朝一日,我和你爹都不在了,而你得知你祖奶奶的死因蹊跷,东海巫族灭于他人之手,你会否为他们报仇?”
  兰生虽知自己身上有秘密,却不知秘密的范围这么大,沉吟半晌后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首先,她虽然小心眼,时不时爱施展一下小报复什么的,但报仇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是隔了代的恩怨。其次,追究本源,她不是本尊,为了血海深仇抛弃自我,情感达不到那个牺牲高度。最后,即便是本尊,理智上来说,就算要报仇,也要看怎么报法。那种阴森森不见天日,把自己弄成心理变态的执着,她是绝不会盲从的。
  邬梅目光不再冷,怜爱看着女儿,比起可达老叔那份保住纯血承继才能保住能族的坚信守护,她更希望这孩子能够平安快乐,不用继承仇恨,不用为素未谋面的老一辈付出代价。报仇这件事,到她和姐姐就好。最后结果如何已不重要,尽到努力,到了另一个世界,她们姐妹俩可以面对冤死的族人。
  “照你想过的日子,好好过下去。况且,能族的消失已不是我们可以阻止的,无论你是否有天能,你都得像平常人一样生活,隐藏着,装傻着,不会成为他人眼中钉肉中刺。我的女儿,如今应该会做得很好。”她睁一眼闭一眼任兰生满大街转悠,终成气候了。
  兰生咬着唇,“娘——”
  不料邬梅将大巫手中的木卷取下,递过去,“这是大巫生前常摆弄之物,死时手里还紧握着,我瞧你有兴趣得很,送你吧。”
  小黑一骨碌抱过,蹲回兰生肩头。
  “有些事你不必问,将来也会慢慢知道,回吧。”邬梅将兰生推出巫庙,当面合上了门。
  兰生呆了片刻,吐口气,转身走下台阶。她娘不肯说,她就不追问了吧。能族存亡,血海深仇,听起来真是很遥远。她一直活得很寻常很踏实,今后什么世道都好,应该能凭本事挣口饭吃,足够了吧。
  夏夜天远,那些曾经拥有耀眼光芒的古老星辰,悄然黯淡。然而,斗转星移本就是不变的规律,如同黑暗太久之后,必有新的明光照亮,一颗亮星陨落,定有另一颗亮星辉灿。身处在黑暗中,幽幽无名,却努力发光的小星星们,自己也不知道,哪一天可能突然成为夜空最美,在星河中留下一段属于他们的传说。
  (卷二,完。)

  第218章 雪原

  一望无际,无垠,白。
  寒冽撕空,喧嚣,冷。
  白是青白,冷是僵冷,最浪漫热情的诗人,身处在此情此景之下,也无法写出煽美的诗句,必带孤凉寂寒和绵绵无期的颓然。空旷的雪原,几乎扼杀一切活物,连最长寿的树都畏惧它,卑微臣服在遥远的一角,除了等待冬的天敌,什么也做不了。
  “咱北关大雪原,只有王者和狡者,还必须是出色的猎手,才可以征服,如天空翱翔的苍鹰,桦林优雅的白狐,山崖呼嗷的孤狼……”
  然而,就在飞鸟绝走兽无的寒林中,竟传出人声,苍劲有力,听得出与年龄相符的沉稳。
  嗷呜——
  “妈呀!真有狼!戒……戒备!”锵锵有声,慌乱无章。
  冬阳直穿枯冷的白桦林子,无力落亮一片斑驳褐地,照映出两顶雪帐,五个人。这些人穿灰白的厚冬袍,戴一款的白绒长耳帽和牵脖手套,厚袍直襟,里面一色软甲。那些本围坐着的人,此刻站起四个,手中持刀,身形像黄鼠狼的脖子滴溜溜转,神情慌张向上方看。一个立在石上,看着下面那几人,翻个白眼,一脸看白痴的嘲意。
  “谁他妈生了你们几个蠢蛋!连真狼叫假狼叫都分不出来?”苍劲沉稳的声音变得粗暴,出自一位大胡子汉,“奶奶的,就算有那么一匹狼要来,戒备个屁呀!我们人不多,但个个前锋好汉,还怕畜牲?平时白练你们了,是不是?吃饭个个抱饭桶,一年多前根根豆芽菜似的,如今看上去膀大腰圆,敢情都他娘是肥膘!等巡完这趟,回去看我不练废了你们不可,省得给咱狼营丢人现眼!”
  “队长。咱不是头回出来嘛,给个机会。”叫戒备的家伙长着秀气的五官,笑得谄媚,收了兵刀。跑进帐中捧出一个碗,又颠颠送到大胡子跟前,“队长,天寒地冻,赶紧吃点肉干润润喉。”
  “你个马屁精。”队长大剌剌拿过碗,又对空吼一嗓子,“阿风,你小子还不给我滚出来!当我耳聋啊!一听就是你嗷嗷叫呢。”
  石上那人再翻一记白眼,想自己堂堂昆仑剑宗弟子,竟跟这些小兵蛋子混在一起。真是——他娘的——衰啊!
  秀气脸听了,立刻叉腰跳转身,“原来你小子耍坏!赶紧给队长滚出来!”
  声音一层层在林中铺开,却半天也没出来一个人。
  秀气脸深吸一口气,准备来个狮子吼。“景——”脖子一凉,低眼看到一把钢刀蹭皮,吓得灵魂出窍。
  “马秀兄弟,叫我?”妖笑,嘶嘶沉。
  马秀听出他的声音,这才定了心,咬牙道。“景风,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他这么好的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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