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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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名伶-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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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个儿夜里,先是无辜兮兮的拿出柜子里的被子打地铺,软磨硬泡的让她答应他留下,后来胆大到趁她睡着爬到榻上来,现在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把她兰月当小绵羊摆弄不成?

兰月冷着一张脸,揪着赵炎的衣领,将他往门外拖去。赵炎反拽住她的衣袖,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兰姐姐,你不要生气,阿炎再也不敢了……”

张好好醒来便瞧见这两个活宝,在纠缠着吵闹,自从赵炎同她们随行后,素来沉稳的兰月竟是屡屡被气得行些稚童作为。如此充满活力的兰月,张好好已是许久未见了,因而,对于赵炎一些无伤大雅的出格之举并未制止。

听得里间儿传来细微的咳嗽声,兰月狠狠瞪了赵炎一眼,转身进去服侍张好好起身。赵炎巴巴地守在外面,笑眯了双眼,里面那位可是兰姐姐的死穴呢,一定要好生巴结侍奉。

三人收拾妥当后,便起行进了长安城。兰月数日前曾与张妈妈通了书信,得知她此时正居于东市附近的临仙阁。

一行人直奔东市,张好好寻了处客栈将一切安顿好,方才赶往临仙阁。

长安繁华,街巷上遍地可见稀罕玩意儿。张好好性子极淡对这些物什不甚感兴趣,赵炎则是孩子心性东看看西看看,时不时还拿些新鲜玩意儿到兰月面前耍宝。

“兰姐姐你瞧这个好不好看?”

“兰姐姐,那个东西有趣吗?”

这一路走来,兰月虽始终绷着张脸,却难掩眸子里流转的脉脉笑意。

走走停停,本是两盏茶的行程,愣是半个时辰方才到达临仙阁。兰月取出前些日子张妈妈回寄的拜帖,叫门人进去通禀,张好好出神地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思索着待探望了张妈妈后应该何去何从。

恍惚中,张好好并未留意到身旁骤然静寂下来,待一道阴影将她笼罩,方才蓦然回神儿。那熟悉的面容、俊逸雅然的风度令张好好既惊且喜,不觉已是笑容满面,“文郎君,扬州一别,近可安好?”

文涵抬手以折扇拂了拂张好好的肩头,几片枯黄的树叶旋转飘落,“扬州一别,不曾想竟会在长安重逢。”

“文公子,红妈妈命奴引三位贵人进去。”

张好好不禁怔了怔,大唐举国上下能当得起“公子”之称的究竟有几人?这一刻,她竟有些好奇面前男子的身份了。

张好好转过身去,见是方才进去通禀的门人,心中的好奇越发浓厚了。

文涵若有所思的瞧了门人一眼,转而笑道,“娘子今次来长安可要多住几日,容涵略尽地主之宜,带娘子好生领略一番长安的景致。”

“谢郎君好意。我此行来长安是为探望故人,待改日得空定当前去拜访郎君。”

张好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说到“拜访”两字时,文涵的眼角似是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待她正要仔细去瞧,却见他笑吟吟地摇着手中折扇,“娘子客气了,若说拜访,也应当是涵前去拜访娘子才是。”

张好好未再多加耽搁,又客套几句便留下身居之处,与兰月、赵炎随着门人进了临仙阁。

雕花朱栏,琉璃飞檐。回环曲折的廊道上,几步一灯,侧旁种着姹紫嫣红的花草。

张好好步履平缓,目不斜视地随在门人身后,到得一处满月拱门前,门人停步道,“红妈妈便在此内院,奴未得允准不可进入,娘子且自行进去吧。”

张好好颔了颔首,“有劳丈人了。”

张好好等人方进内院,便见一名翠绿裙裳穿金戴银的女子款款走来,环佩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未语已闻其笑,“到了这里便和自家一样,还戴着这劳什子纱帘作甚?”

张好好也不扭捏,抬手取下斗笠礼了一礼,勾唇笑道,“歌娘见过红妈妈。”

红妈妈怔了怔,笑道,“好身段儿,好嗓音,好眼力!真不愧是阿萦培养出的人。”

“红妈妈过奖了,从前曾听妈妈提及过红妈妈的事儿。今个儿得缘,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红妈妈哈哈大笑,“这样甜的小嘴儿,难怪如此讨喜。日后在我面前毋需客气,便和楼中的娘子一样,唤我‘红姨’吧”

张好好笑着应下,待红妈妈笑颜微敛,方又道,“红姨,不知妈妈现身在何方,可否容歌娘前去探望探望?”

 第十四回浮华翩跹遇故知(下)

红妈妈快人快语,虽在长安达贵间漩涡日子颇久,但对着小辈儿却仍旧不失几分真性情,“有何不可?走!再顺便带你去瞧瞧我们长安的第一舞姬。”

张好好天性好舞,也不禁来了几分兴致,任由红妈妈拉着手腕向后院走去。渐行渐近,铮然高远的琴声飘散而来,声声入耳,引人入胜。

步入后院,只见一名红衣妖娆的女子正于一只丈余来宽的牛皮鼓上翩翩起舞。时缓时急,或柔或刚,看似矛盾却又浑然天成。起落间,脚尖与鼓面碰撞而出的鼓点和着琴曲舞姿,堪称精妙绝伦。

一舞即罢,红妈妈笑着瞧向张好好,“歌娘以为此舞如何?”

张好好初来乍到,一时众人将目光尽数聚在她身上,各怀心思地打量着那抹纤袅的身影。见此,立于琴师身旁的张妈妈忙上前解围,“小孩子家家,不过胡乱学些前人皮毛,哪里懂什么好坏?”

红妈妈悠然摇着手中团扇,“阿萦何必藏拙?倘若连洪州歌娘都是小孩子家家,我这临仙阁中哪里还有甚可用之人?”

红妈妈本是无心言语,却将张好好推入了众矢之的,倘使她再不言语,恐怕当下便要落得个目中无人的声明。

“红妈妈过奖了,歌娘终究见识鄙陋,哪里及得上临仙阁诸位姐妹才艺。方才那位姐姐的舞艺,端的是精妙绝伦,歌娘也是要望其项背的。”

红妈妈心知张好好谦虚,却也不再就此多言,“今个儿时辰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离出演只剩下三日,余话不赘,你们且自行掌控吧。”

赵炎对临仙阁分外好奇,硬是拖着兰月陪同游赏去了。张好好乐得清静,随张妈妈到得栖身院落,遣退仆从,两人相互询问了近年琐事。

说到体己话时,张妈妈虽见张好好形容一如从前,却仍是忍不住担忧,“好好,那桩事……你可真正放下了?”

张好好神色清淡,“妈妈养我育我十余载,还不清楚我的性子吗?”

“那便好。以你的姿容才情,纵是这样的年纪,想要嫁个差不多的人也算不得难事。妈妈自会为你留心,待遇到合适的,你可要耐着性子多上几分心,什么样的男子拿不下?”

张好好缄默不语,张妈妈知她性子执拗,见她不应便不再多言。

近来临仙阁中事务繁忙,红妈妈一人自是应接不暇,时常须得张妈妈在旁帮衬。因而,两人未得久待,便见仆从前来相请,见此张好好便请了辞,“妈妈不必顾忌我,自去忙正事便是。待改日得空,再邀妈妈去住处好生聚上一聚。”

连日游走奔波,难得落居一处,张好好径直回了客栈,梳洗妥当用了晚膳后便早早歇下了。

翌日,张好好起了个大早,昨个儿赵炎拖着兰月逛了大半个城,夜半方归。因而见着两人尚在睡梦中便未加打扰,自行出了门,去长安最繁华的街巷上采买了些香烛果品。

待回到客栈的时候,兰月已备好早膳,见着张好好回来,问道,“娘子可是要去城中的慈恩寺参拜?”

这些年来,张好好早已非年轻时那般自负好强,参研佛经已是她起居中极大的一部分,过寺便拜俨然成了她剔不去的积习。但是每每礼佛,兰月跟在身旁皆是神情倦怠,张好好体恤她行途水路颠沛,便道,“慈恩寺离此处不远,你与阿炎不必随行,且留在客栈里候着吧。”

兰月尚未说话,倒是一旁的赵炎不答应了,“娘子,也带我们去慈恩寺上香吧?阿炎好多年前便听姊姊说,慈恩寺遍地高僧,斋饭更是一绝。阿炎好想去尝尝那里的斋饭,便让我与兰姐姐随行,好不好?”

“娘子,婢难得来长安一趟,若不瞧瞧慈恩寺岂不有负此行?到了那里,我会看好阿炎,绝不会让他影响娘子礼佛。”

张好好提议让他们留在客栈,本就是体恤他们,既然二人皆想随行,她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到得慈恩寺,三人拾阶而上。兰月与赵炎候在佛堂门外瞧着庄严叩拜的张好好,赵炎间或同兰月评论前来参拜的香客一番。

佛事毕后,张好好添了香油钱,便同兰月、赵炎一同至寺庙后院品斋吃茶。察觉到兰月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张好好付之一笑,“有话直说便是。”

兰月终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这些年来,娘子参拜过的寺庙数不胜数,可为何娘子似乎从不祈愿?”

张好好神色淡淡,并不好奇兰月为何有此一问。然而,她接下来的回答却令跟随多年的兰月心中一惊。

 第十五回慈恩一叩因缘定(上)

“自打前些年礼佛以来,我早已没了心愿,又何来祈求之说?”

迎上兰月微讶地目光,张好好仿似知晓她心中所思,兀自又道,“有些事情走到一定境地便成了执念,纵我看得极透,却终究不能免俗。阿月,以后莫要那般傻了,你毋需为任何人拼尽性命,即便那个人是我。”

兰月知晓张好好是指在扬州的种种,可是她心里并不认同张好好的说法。无论何时何地,纵是张好好再宠她护她,可她终归不过微寒婢女。得蒙主子垂怜,应当越发铭记自己的本分才是,怎可恃宠而骄?

三人到得寺庙后宅用膳,待落了座,瞧着清素的膳食。即便尚未品尝,张好好便悠然心生舒畅之感。

且不论膳食如何,单是这身处的古松深院已别具意境。如此宁和之地,便是吃白饭饮清水,想必也颇有佳肴风趣。

兰月与赵炎仍是欢喜冤家般,时不时拌几句嘴,张好好于庭院古松下烹茶,难得一派宁静祥和。

待袅袅茶香飘散开来,就连好动的赵炎也静了下来,巴巴瞧着瓷碗中那抹莹碧澄澈的亮色,“娘子,这是什么茶?好香呀!”

张好好唇边漾起一抹笑意,正待回答,却听“砰”地一声推门声。

几人寻声看去,只见一名手持佛珠身穿袈裟的大和尚走了进来,其身后跟着个汗津津地小沙弥,“师父,咱们还是回去吧?”

大和尚冷冷横了小沙弥一眼,“怎么?方丈的话要听,我的话便不听了?”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日香客多,除了这里再没有空处,所以方丈才安排……”

“我不听那许多原由,怎么做我心中有数。你先回去吧,事后我自会向方丈阐明原由,不会连累于你。”

小沙弥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大和尚又道,“还不下去?”

“是,师父。”

大和尚气势汹汹地来到张好好跟前儿,她却抬手将刚冲冲泡好的茶水递上去,“大师可要坐下一同品尝品尝?”

大和尚怔了一怔,“不必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这院子不是你能久待的地方,等用了斋饭便赶快离开吧。”

张好好虽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打探内幕的好奇心,“大师请宽心。妾等今日到此不过慕名而来,待瞧过此处盛景自会离去,有劳大师提点。”

大和尚见张好好如此和颜悦色,面色也好看不少,“既如此,施主慢用,贫僧告辞了。”

见大和尚离去,兰月行至张好好身旁,颦眉道,“娘子,素闻慈恩寺遍地得道之人,这大师怎生如此鲁莽?”

张好好若有所思地捻动着手中的茶碗,“阿月,事出必有因。出门在外,无关己身切莫深究。”

见兰月仍杵在那里,张好好扬眉笑道,“多大点事儿?都坐吧,好久没有这般品茶了。”

兰月跟在张好好身旁多年,也不禁沾染上几分相似的习气,同张好好一般嗜茶。从前,闲时两人常在一起切磋斗艺,久而久之倒是生出惺惺相惜的心意。

只是近些年,张好好始终沉浸在情殇的痛楚中失了闲心。兰月虽颇谙茶道,却始终不及张好好亲手所烹的气韵,自从当年那桩事后,兰月便再也没有尝到过可心的茶。

嗅了嗅茶香,兰月低头浅啜一口,清淡悠远的滋味自舌尖蔓延开来,余韵醇厚绵长。茶之一道,除却技艺,讲求的便是心境。如今滋味更胜当年,看来,有些事情终究是过去了……

当初离开扬州,兰月本还存着些许隐忧,此刻却是完全释然了,“娘子,或许你我都回不去了。但如此下去,未尝不是件好事。”

张好好知兰月所指何事,也不戳破,只幽幽一叹,“当年我汲汲所求,已得始终。这些年来的心结,终究不过痴妄罢了。想通了,便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兰月也不禁感慨,“只因后来经历了太多风雨,以致于连本心都迷失了……既得所求,何以不欢?”

说到底不过是当初年轻气盛,即便自认极为理智,却终究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睥睨众人的傲气罢了。

高阁出演,十三誉满洪州。纵她先前吃过太多苦,且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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