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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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谋-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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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恪见她生气了,嘲弄地笑:“怎么?你对我永远就是这样的不耐烦吗?”
  “你不要不讲道理好不好?”宁意安瞪着他:“你让我留下来,就要是和我说这样的话吗?那么,我没有空陪您闲话家常,我还是先告辞了。”
  她果然是极没有耐心的,慕容恪心里有些不悦,看她果真站起了身子,连忙伸手压下她的肩膀:“好,那我就和你说些道理。”
  “什么道理?”
  慕容恪看着她清亮的眼眸:“你相信不相信,今天的刺客,是李泰派来的?”
  宁意安心中一惊,她眼睛眨也不眨,生性会泄露了心里的那一丝震惊,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信。”
  “呵呵……”慕容恪笑起来:“你倒是真的很信任他?”
  “是的,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的,毕竟,南宫是他的亲弟弟。”宁意安想也不想地说:“你不要在这里诋毁他。”
  “我诋毁他?”慕容恪的俊颜染上一丝薄怒:“李煦安也是他的哥哥,不一样被他算计得差一点身首异处,还利用了你?”
  这句话,说到了宁意安的心里去,她不由地有些心虚,是啊,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理解李泰,他向自己敞开过心扉,她知道那里装着家国天下的大仁与大爱,可是,有时候,好又觉得自己太不了解李泰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似乎也并不事事都那么正大光明。可是,这样的话,她自然不会说给慕容恪听。
  “你说的话,我不信,你又不认识刺客,怎么知道是谁派来的?”宁意安直着脖子迎视着他的脸,有些违心地说:“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说的话,我也可以理解为刺客就是李煦安派来的,你知道这一切会发生,所以才会想要栽赃给四爷。”
  慕容恪听到这样的话,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宁意安的肩膀,他的用力过猛扯痛了她,宁意安苍白的小脸上痛楚不堪,可是,慕容恪却选择忽视她的痛苦,咬着牙低吼道:“在你的心里,李泰永远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正人君子?而我就是人品低劣,随意诬赖旁人的人?宁采意,你真是一个没有心肝的女人,我对你那样好,你一点都看不到,心心念念地就记得那个救过你的李泰。你要知道,那一次你出事,我比任何人都心急害怕,我找了你一天一夜,可是,就因为我没有找到你,你就要忽略我对你的爱,全心全意地去维护那个碰巧救了你的男人?”慕容恪越说越去,手下抓得更紧,他缓了一口气,变得不那么激烈,语气冰凉凉的,带着怀疑:“或者,你爱上了他?”
  宁意安看着他越逼越近的脸,有些慌乱地推他:“你放开我,好痛。”
  “痛?”慕容恪绷紧了下巴,怒吼着:“你的伤再痛,也是为了别的男人造成的,你活该。”
  宁意安又痛又怒,又觉得有些伤心,眼泪忍不住还是落了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不愿意为了我而改变,而我也不会为了你而放弃支持四爷,我们都是自私的,未来的路也不会一样,何必又要彼此折磨呢。”
  “对,我就是要彼此折磨,就算是到了地狱里,我也不会住手,直到你知道你错了,直到你的心里只剩下我。”慕容恪紧紧地皱着眉,眼睛里的痛苦已经泄露了他心底的太多情感,他不顾一切地倾身吻住了宁意安。
  这是一个带着惩罚的、不安的吻,啃噬着她的唇,霸道地与她的舌纠缠着,即使她不愿意,也不肯后退。宁意安挣扎着,挥舞着双手想要推开慕容恪,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伤口,也忘记了疼,只是虚弱地抗拒着他。
  慕容恪吻得动情,紧紧地闭着眼睛,将她抗拒的神色摒弃在脑海之外,只有这样,他才会得到短暂的幸福,尽管如同烟花一般转瞬即逝,可是,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他心里想着,若是两人能够再回到最初的时候,他或许会放弃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计划与梦想,只想她也如同自己一般,相互跟随,拥有彼此。
  纠缠间,尚月回来了,他大步走进大厅,却没有想到正好撞到这一幕,有些尴尬地刚想要退出扶持,却看到宁意安在挣扎反抗中,伤口又崩裂了,而慕容恪却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他只好轻咳出声,提醒道:“少爷,郡主的伤――”
  如同是一个美好的梦被人惊醒了,慕容恪有些恍然地松开了宁意安,低头看到她胳膊上的白布再度被鲜血染红了,不由地一把抓住它,下意识地不想让它再流血。
  宁意安惊痛地叫出声来,慕容恪连忙又松开了手,一脸的懊悔地看着:“你的伤――”
  “我府里有大夫会帮我看,就不麻烦您了。”宁意安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来,语气冷漠,仿佛对刚才他的那一吻毫不在意一般。她咬着牙,忍住痛,便往外走去,尚月站在门口,看着慕容恪不知道是应该拦还是随她而去。
  慕容恪声音有些暗哑地问:“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如果,我愿意放弃这一切,你还会给我一次机会吗?”
  宁意安的脚步缓了下来,心里觉得酸酸的,放弃?他竟然说自己愿意放弃这一切?他心心念念的国仇家恨,竟然肯为了她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吗?
  站在一旁久久不语的尚月显然被慕容恪的这句话惊住了,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心中暗暗地担忧。
  “我不信――”宁意安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或者她并不是真的不信,只是这句话太沉重,让她的脑子一时间有些混乱,她又有何德何能,让一个身负着血海深仇的男人,为自己突然放弃理想与未来呢?就算他放弃了,自己又能放弃眼下的这一切,重新和他在一起吗?
  宁意安不敢细想下去,重新拾起脚步,有些仓皇地踏出门去。
  一旁的尚月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偏了偏身子,给她让了一条路来。
  慕容恪目送着宁意安离开,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椅背,握得掌心都觉得痛了,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如同冰锥一般,将他刚刚火烫起来的心锥出了一个透风的窟窿。心冷了、空了,什么感觉似乎都没有了。
  “少爷?你不去追吗?”尚月看着慕容恪的神情,小心地提醒道:“或者,您可以再和郡主谈一谈。”
  “还谈什么呢?是她不义在先,背叛了我,现在,我都已经如此低声下去地哀求她了,我都已经说过可以放弃一切去争取她了,可是,她给我的还是这样的回答。”慕容恪怔怔地看着尚月,眼里的悲悯之色如同一只脱离了狼群孤独的狼,这样的慕容恪,只有尚月懂得他内心里最深的痛楚:“我不想连最后的一丝尊严也要失去。”
  尚月回头看了看宁意安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院子里,心里觉得五味杂陈,一句许也说不出来,只好默默地退了出去。
  宁意安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雪地里,天已经黑透了,这场雪来得快,走得也急,新年里遇到这样的天气,她却在外面乱跑,还受了伤,回去让烟雨看到一定又会是好一通责怪。
  想到烟雨那张担忧又心疼的脸,宁意安的心里稍稍起了一些暖意,她现在的脑子乱得很,只想好好地回家去,靠在自己暖暖的床上,好好一睡一觉,不去想那些扰乱她心思的人与事。
  刚刚走出慕容府还没有多远,身后便有人追了上来,宁意安回头一见是尚月,连忙说:“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好。”
  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又恭敬的尚月竟然冷着一张脸,很认真地对她说:“郡主,尚月出来并不是来送您的,只是有几句话一直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宁意安蹙着眉,没有想到自己误解尚月的意思了,也是,她刚刚才当着他的面拒绝了慕容恪,现在他怎么还会这么好心地来送自己,想必是要替他的主人鸣不平了吧?于是,她转身站定了,微微笑着,对尚月道:“是不是想要责备我对你家主人态度?”
  “属下不敢。”尚月也是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宁意安会问得这样直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连忙放低了身段:“只是,尚月自小跟在少爷身边,有几句话,不得不替少爷说一说。”
作者有话要说:  

  ☆、107

  “什么话?”宁意安捂着发疼的手臂,很有耐心地问。
  尚月看着宁意安,天空幽暗,只有街面上有灯笼照过来的微弱光芒,让他可以勉强看清这位年轻的女孩子脸上的表情,仿佛她最多的便是这样一副神情,从容、镇定,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尚月不得不承认,宁意安的确是优秀的,在她的身上,有着一般女孩子所没有的坚韧。
  “你知晓我家少爷的身世,就应该知道他身上背负着的是怎样的责任,他这十几年,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都是日日夜夜被折磨着过来的,他没有哪一天不想着要如何还朝,让那些夺去他家人性命的人都付出同样的代价。”尚月的声音,在这寒夜里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黑暗中都能嗅到几分血腥的冷酷:“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利用大楚,消灭夷戎现在的当政者,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我知道。”宁意安的心原本很乱,可是,在听完尚月的这些话之后,突然觉得有些宁静了:“你不必告诉我这些,我刚刚已经拒绝你家主人了,不会让他为了我一个女人,而放弃家国天下的理想,但是我也想要提醒你们,虽然现在楚王病中,无力过问皇子之间的夺谪之争,可是,太子胜算真的不大,何况,你们私下里囤兵,本就是险之又险的事情,就算我与慕容恪此生没有缘分,也断然不想看着他白白地牺牲。”
  尚月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不劳郡主您挂心了,慕容家掌握着的财富,是你想像不到的,我家主人的影响力,绝对可以撼动大楚的半壁江山,大不了鱼死网破。何况,尚月不才,就算是死,也会保住我家主人的性命。”
  宁意安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一向惜言如金的尚月竟然是一个这般有主意的人,从前只当他是个一小小的侍卫,没有到,他竟然也如同慕容恪一般,有着这样坚定的信念,不,应该说比慕容恪还在坚定,否则也不会背着他家主人来与自己说这番话。
  尚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金创药来,递给宁意安:“郡主的牺牲,尚月感铭于心,如今局势混乱,待他日日朗天霁,我自然会希望郡主与我家主人重修旧好,只是现在时机不到。”
  宁意安接过那瓶药,心里暗暗地笑道,这安慰人的话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谁不知道,这样一别,两人哪里还有未来,重新捡起剑戟,一生都只会是敌人。
  这个新年,比想象中的更加平静安逸,每日一早,南宫绝派来的御医都会准时地来郡主府,除了换药,还带来了熬煮好的补血的药材,都是名贵难得的好东西,给宁意安补身。宁意安也向太医问过了皇帝的病,说是老样子,时好时坏,但是每天也能坚持整理国事,只待看春日里气候暖了,咳症会不会好一点。
  不几日,宁意安的伤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毕竟还是年轻,养几天便结了痂,太医说因为伤得太深,就算是以后用了去疤的药膏,也会留下难看的印记。宁意安倒是不在意,毕竟没有伤在脸上,衣裳遮住了,谁也看不见。
  初十里,天气晴好,李泰托人捎来话说,他在府里设了个简单的小宴,希望宁意安能够出席,宁意安自然是应允的,这些天来,她被烟雨看管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整日里还要喝那些进补的苦药,连看个账本也要被念叨好久,她早就已经闷坏了,正好,她也有话想与李泰说。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去了。
  宁意安来得很早,四皇子的府门外,却已经早早地铺上了迎接贵宾的经地毯,大红的灯笼也换成了簇新的样子,管家站在门口,指挥着下人将门前都打扫干净了,好让空出场子来一会儿好停马车。宁意安有些意外,她以为李泰只是请了她一个人来赴宴罢了,但是看这个架势,显然不是为了迎接她而专门准备的,于是,她在管家的引领下,见到了还在书房看书的李泰。
  李泰见了宁意安,连忙给她让座,吩咐侍女奉上香茶水果,这才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陪她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四爷今天是要宴请其它客人的,所以――”宁间安看了看外面,有些不安:“或者,我改日再来?”
  “不用,今天请的都不是外人。”李泰状似无意地扫过宁意安受了伤的胳膊:“听说你与六弟年前遇到了刺客?怎么样?要不要紧?”
  宁意安下意识地抚摸着仍包着的伤口,那里鼓鼓囊囊的,就算穿着厚实的衣裳也有些掩饰不住,她笑了笑:“没事了,四爷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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