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的便。”杨堔依然一脸无所谓。
……
白静从头到尾大脑都是空白的。
一直到杨霖峥和陈六艺离开，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刚才回来的好像很不是时候。
“你不用和他们解释的一下的吗？”
白静小心翼翼地问杨堔，“他们好像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了……呃……”
白静话音刚落，就被杨堔一把拖到怀里死死地抱住了。
他的力气很大，白静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儿了。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肩膀，想要挣开他，谁知杨堔却抱得更紧了。
“别动，老子要抱抱。”
白静被杨堔诡异的语气和用词惊到了，只能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杨堔像个没人要的孩子，抓紧最后一根稻草死活都不肯松手。
莫名其妙地，她心就疼了一下。这种感觉，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
杨堔的这种绝望，她很理解。
杨堔抱着白静抱了很久才松手。松开之后，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杨堔绕过白静，走到沙发前坐下。
“今天早上你小男朋友给你打电话了，我接的。”
杨堔笑着看向白静，问她：“他跟你说了么？”
白静轻轻地点点头，“谢谢您没有告诉他……谢谢。”
杨堔不屑地笑了几声，“别跟老子说这些面子上的话，懒得听。”
白静“哦”了一声，“那、那我去做晚饭了……你应该还没吃吧？”
“不用做了，出去吃吧。”
杨堔喊住白静，慢悠悠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今天心情不好，在家憋了一天了，晚上想出去转转。
白静被杨堔的态度弄得懵了，他真的是阴晴不定啊。
明明昨天晚上才动手打过她，今天又对她这么好。
白静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了。
……
杨堔换了一身运动服，然后带着白静出门儿了。
白静坐在副驾上，局促不安，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这是她第二次和杨堔出门儿，却比第一次还紧张。
“有啥想吃的么？”正在白静紧张的时候，杨堔突然转过头问她。
白静这次真的是有点儿受宠若惊了，“我没什么想吃的……不是很饿，随便吃一点儿就好。”
这样的回答，杨堔当然是不满意的。
不过，他今天也没什么心思跟白静吵了。
很累，没力气。
之前和杨霖峥的那场对峙，已经把他的劲儿都用光了。
杨堔带着白静到了一家火锅店，之前他听人说过，女孩子好像都喜欢吃这玩意儿。
白静没想到杨堔会带她来吃火锅。
相处一个多月下来，杨堔的洁癖白静知道得一清二楚。
火锅这种东西，吃完之后满身都是味儿，按杨堔的洁癖程度，应该是受不了的吧。
“真的要吃这个么？”白静不太确定地问了杨堔一句。
之后又弱弱地提醒他：“这个吃完之后身上会有味儿的。你不怕——”
“知道知道，老子又不是没吃过。”
杨堔不耐烦地回了她一句，然后就拿着菜单开始点菜。
杨堔知道白静爱吃菜，所以点了一大堆菜。
杨堔太反常了，白静吃饭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突然发脾气。
平时很少出来吃火锅，偶尔吃一顿，杨堔觉得味道还挺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看白静好像吃得很香，之前还没见她一顿吃过这么多东西。
不管怎么样，这顿饭，总算是安安心心地吃完了。
从火锅店出来之后，杨堔就抓狂了，因为他满身都是火锅底料的味儿。
“操，怎么这么重的味道，不知道人以为老子是厨师……”
杨堔抬起胳膊来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忍不住骂了几句。
白静看着杨堔的样子，有点儿想笑，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
出去吃了一顿饭，两个人的心情都缓和了不少。
**
回家之后，杨堔换了鞋就直奔浴室去洗澡了。
为了洗掉身上的火锅味儿，杨堔来回擦了三次沐浴乳，冲来冲去，确定身上没味儿了之后他才关了淋浴。
一个澡洗了四十多分钟。
关上淋浴，杨堔才发现自己没带换洗的内…衣，他拽下毛巾来擦了擦身上，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白静的名字。
“啊……怎么了？”听到杨堔喊她，白静赶紧跑到浴室门口。
杨堔扯着嗓子对她说：“裤…衩没拿。你给我送一条。”
白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然后赶紧跑到卧室给杨堔拿了一条干净的内…裤。
站在浴室门口，白静调整了一下呼吸。
“那个，我帮你拿好了，你开一下门儿。”
杨堔：“门儿没关，你给我送进来吧。”
“……哦。”
白静打开浴室的门儿走了进去，看到杨堔赤…身裸…体地站在对面，白静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把内…裤递给他。
杨堔接过内裤，然后笑着拍了拍白静的脸蛋儿，语气轻佻地调…戏她。
“这还羞上了？又不是没见过。”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静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她脸皮挺薄的，这方面的经验又少，就算之前见过，她也不能习惯。
白静垂下头，不好意思地咬咬嘴…唇。
“你换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老子突然不想自己穿衣服了，懒得动。”
见白静要走，杨堔立马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身前。
他将她的手腕摁…到下面，不怀好意地顶…了顶。
“说吧，给我穿衣服还是给我撸？”
白静想都没想，就选了穿衣服。
她硬着头皮给杨堔穿上了内…裤和浴袍，结束之后，累得满头大汗。
“洗个澡来客厅，动作快点儿。”
穿好浴袍之后，杨堔推开白静走出了浴室。
白静看着杨堔的背影，一脸莫名。
今天的杨堔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平时，他没有这么温和的。
……
昨天买回来的钢琴还在客厅摆着，杨堔站在钢琴前，脑袋里全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不愉快。
知道白静有男朋友的时候，杨堔真的是想毁了她的。
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骗和背叛，从一开始，白静就踩到了他的底线。
可是，他却下不了那个狠手去毁她。
心疼、舍不得。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算知道她有男朋友，他也不想放她走。
杨堔今天白天一直都在想这件事儿。
他甚至特别美出息地想，白静现在有男朋友也没关系，反正她男朋友迟早有一天会死的。
等他死了，白静说不定就会喜欢他了。
不对，等他死了，白静一定会喜欢他的。
他杨堔谈了这么多年恋爱，总不至于连一个二十一的女孩子都拿不下。
这种想法真的很窝囊啊，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想把她困一辈子。
……
白静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洗完了澡，她穿着睡衣来到客厅，缓缓地走到了杨堔的面前。
杨堔抬头看了白静一眼，身上就热了。
她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头发湿嗒嗒地贴在脸上，光看一眼，就想蹂…躏死她。
“……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白静被杨堔盯得脊背发凉、心慌意乱。
杨堔很不喜欢她这种眼神，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他抬起手来碰了碰白静的脸，哑着声音问她：“昨天晚上疼不疼？”
“不疼。”
白静摇摇头，苦涩地勾勾嘴角。
“是我自找的。不怪你。”
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做得不对，毕竟杨堔是付钱的那个，她应该把实情告诉他的。
不过，昨天晚上被杨堔打了那一下，白静还挺庆幸的。
她真的很希望杨堔一直那么对他，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她不能背叛自己的爱情，不能在梁朝阳的生命快结束的时候变心。
“算了，老子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别跟我提你那个狗屁男朋友就行了。”
杨堔对白静说，“弹会儿琴吧，我听听你技术咋样。”
“……哦，哦。”白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杨堔摁到了凳子上。
再一次坐在钢琴前，白静突然就哭了。
看着黑白琴键，她最先想起的人，还是梁朝阳。
之前……梁朝阳也会这样陪着她练琴。
她弹完之后，梁朝阳会抱着她亲她一下，然后夸她：静静真棒。
回忆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白静眼底的泪水越蓄越多。
杨堔看白静眼睛又红了，还以为自己把她摁疼了。
他有些笨拙地给白静揉了揉肩膀，生涩地问她：“咋又哭了？你特么以为自己是林黛玉么。”
白静勉强地笑笑，对他摇摇头：“没事儿。”
过了一会儿，白静问他：“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杨堔看了一眼白静的手指头，漫不经心地说：“随便弹吧，弹个你最拿手的。”
白静轻轻地点头，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就开始了。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杨堔并不是什么品味高雅的人，他对钢琴也没多大研究，知道的钢琴曲也就那么几首。
白静弹的是什么，他听不出来。
但是，这个调儿的确不是什么让人欢快的调。
很压抑，很哀宛，听起来就像哀乐。
杨堔心情本来就不好，刚才出去吃饭缓过来一些，现在又被她弹的这首曲子给弄乱了。
不仅静不下来，反而更狂躁了。
……
白静很久没有弹琴了，有些手生，谱子却记得很牢。
她弹得其实不是什么很沉重的曲子，只是把《梦中的婚礼》降调了而已。
这首曲子，是梁朝阳最喜欢的。
白静弹了一会儿，又哭了，根本止不住的那种。
明明他是个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为什么不能对他仁慈一点儿，非要让他得那么残忍的病。
白静的眼泪滴到了琴键上，抽泣声伴着琴声一并传到了杨堔的耳中。
杨堔听到之后，直接把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动作粗…暴无比。
“又想谁了？”
杨堔掐住她的下巴，目光凶狠地瞪着她。
“你他妈现在靠着老子活，你给老子敷衍得认真一点儿行不行？”
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当着他的面儿，明目张胆地想着别人。
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自尊。
“……对不起。”白静自知理亏，只能和他道歉。
她不敢惹恼杨堔，这种时候解释也没有用，还不如直接道歉。
反正，杨堔要的也不过是她无条件的服从而已。
他们这样的人，被拥戴惯了，要是有人反抗，他们肯定会生气。
听到白静道歉，杨堔更生气了。
他拽着白静上了楼，把她摔到了卧室的床上，栖…身压…住她。
他想做什么事儿，白静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闭上眼睛，一点儿反抗的动作都没做。
“死人一样，看着就没兴致。”
就在白静准备默默承受的时候，杨堔丢下这句话走了。
白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神涣散。
**
杨堔是真的心情不好。除了白静这事儿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杨霖峥。
这么多年，他只要一跟杨霖峥说话就会不由自主地发脾气，根本控制不住。
当初的事儿给他留下的阴影到现在都没有消失。
杨堔最不能接受的其实不是他爸妈离婚，而是他们离婚之后都用最快的速度组建了自己的家庭。
他妈嫁给了那个在鞍山做生意的男人。
他爸娶了个年轻老婆，还生了一个小女孩儿。
他们都是有自己家庭的人了，他是最多余的那个。
杨堔在外头这么玩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气他们。
杨霖峥让他去帮忙做生意，他也不回去，除了拿钱之外，杨堔从来不主动联系杨霖峥。
……
杨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一下子看到了五条未读短信。
点开一看，有杨霖峥的，还有他二叔杨霖嵊的，杨霖峥的短信杨堔看都没看就直接删了。
看完杨霖嵊的短信，杨堔给他回了个电话。
杨霖嵊是杨堔在家里关系最好的一个长辈。
他今年刚好四十岁，还没结婚，是做旅游生意的。
杨堔和他没什么代沟，平时经常一块儿出去鬼混。
“小祖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杨霖嵊刚接起电话就开始调侃杨堔了。
“看看你最近是不是纵…欲过度了。”
杨堔也和他开玩笑，“年纪大了注意身体，你这无儿无女的，真要是肾…亏了也没人伺候。”
杨霖嵊被杨堔逗笑了。
“要是找你这样的儿子，我还不如不要。你爸刚才给我打电话诉苦了，听说你把他气得低压都一百二十了。”
杨堔不以为然地笑笑，“他自己找气受，活该。”
“你爸年纪大了，杨堔，你多回去看看他吧，你现在小不懂事儿，等你再大点儿会后悔的。”
杨霖嵊难得像个长辈一样劝说他。
杨堔不耐烦地应了几句，然后匆匆挂掉了电话。
真他妈烦，一个个都来劝他。
当初他需要人关心的时候谁看到过他？
当初他们享受着自己所谓的幸福，怎么就没想起他这个儿子来？
**
梁朝阳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白静找医生谈过，医生给的回答还是和以前一样。
医院给梁朝阳先后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
梁朝阳的气色也越来越不好，他的手背上全部都是输液扎的针眼，千疮百孔。
白静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梁朝阳那么近。
十二月底，医生对白静说，梁朝阳可能过不了旧年，让她做好心理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