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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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月,井梧桐-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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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馥湍说:“说起这个倒真是有些故事在里面,那年小姐还小,可能不知道,九小姐诞生那夜电闪雷鸣,事先找好的接生婆忽然犯了病不省人事,老爷差人去外面再请,愣是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人来,那个时候雨下的大,老爷亲自冒雨出去找的接生婆,因为这个落下的寒疾,是以对九小姐不大待见。”
  我瞪大了眼睛瞧着馥湍:“竟然还有这个故事。”
  馥湍点头:“小姐,你还是安心呆着吧,九小姐这个事情老爷大概是不会心软的。”
  晚饭后我跟馥湍打过招呼便往祠堂那边走,为了避嫌我挑了较远的小路,这条小路两边的院落久未修葺,住着的多是一些在龙家干了几十年活的老人们,偶尔静谧的院落里面传出几声咳嗽,才让你不至于觉得了无生气。
  我捡着干泥的地方走,这里的路面坑坑洼洼的,很多地势低的地方积水有淤泥,踩下去鞋子湿了不说,还沾得一脚的泥草。前面白烟寥寥,随即是几声急促的咳嗽声,这声音很熟悉。我三步并作两步往那边走,从拱门里瞧去,穿着白灶衣顶着一筐药草的阿烈正在忙着生药炉。那白烟正是药炉那处散开的,这风没个形,吹得四面八方都是烟,整个院落倒像是着了火一般,自然阿烈的眼眶熏红了。
  这白烟倒不是很浓,不过阿烈那一脸的麻子这个时候看得不是很清楚,倒发觉倘若没有那一脸的麻子,阿烈也算是一个俏郎君了。
  “谁!”
  阿烈扬声问道,僵住的身子朝我猫着的这个地方探头。
  “是我。”
  我一面扇着白烟一面走到他近前,他也扇着白烟瞧我,眨了眨那已经熏红了的眼睛,咋呼道:“哎呀,七,七,七小姐!”
  我被白烟熏得咳了起来,阿烈放下框子,一边忙着把药炉往旁边挪,一边还说:“小姐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偏僻得很,路又不大好走……”
  我揉了揉鼻子,又问他:“阿烈,你在生火么?”
  阿烈嗯着:“生火熬药,阿公出去散步了,我在给他熬药,晚上要服一剂,这病久了,总得吃药,药没少吃,倒不见好。”
  我环顾看上去很破旧,还堆了些乱七八糟东西的院子,又说:“你住这里吗?”
  阿烈点头,一面又在灶衣上擦了擦手,转身去倒茶:“我和阿公一起住,都十五年了,小姐概是不知道,阿烈是阿公捡回来的,阿公待我像亲孙子一般,所以阿烈也要对阿公好,陪他住着,解闷聊天,照顾他老人家。”
  我接过阿烈倒的茶,里面飘了几片叶子,鲜绿得很:“噢。”
  阿烈笑着说:“小姐,这是薄荷叶,提神醒脑。”
  我喝了口,笑道:“难怪闻着有股冲鼻的清香。”
  阿烈笑呵呵地:“小姐这身衣服是才换上的吧,这么素净,不该走这条路的,这里的路一个不留神就摔了,衣服弄脏还是小的,怕是摔得太猛,衣服挂在哪儿弄破了也是常事。”
  我瞅了瞅身上这衣服,却是为了避嫌,挑了件浅色的衣服换上的,远看和婢子们常穿的那身差不多。
  我点点头又说:“你说的是,我久不走这边的路倒没想得这么仔细,只是想着穿件不太惹眼的衣服罢了。你这么一说,方才我一路过来,觉得那些路还真是得修善一下了,怕弄成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你常在账房做事,怎么不顺道给苏先生提一提,批些银钱来修路呢?”
  阿烈叹了口气说:“小姐,不是我不想啊,是这件事情苏先生知道,但他也为难呢。”
  ?

☆、究为何断壁颓垣

?  阿烈看着我那般神色充满无奈,我又意识到这个事情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可能又有谁在其中作梗,而且是个不易对付的角色,竟然连苏纤子都头疼。
  我仰面一问:“这是个什么意思?”
  阿烈一面指着地,一面说:“不知道小姐信不信鬼魅妖邪之说,若是信,阿烈便给小姐说这里面的故事,若是不信,那阿烈也不大好意思在小姐跟前胡说。”
  我沉声追问道:“什么?妖邪?……鬼魅?”
  阿烈点点头:“却是如此,看样子,小姐不是第一次听说妖魅作祟的。那我便跟小姐一五一十地讲讲这个中的玄道吧。”
  我放下茶杯,跟着阿烈往外走了几步,他遥遥一指:“小姐,你可看见那远处的山。”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并未见到什么山不山的,更是不记得这个方向有山:“哪里有山,我为何没有见到。”
  阿烈笑笑:“小姐见不到,那便是这里面的怪事……原这个事情宅子里不让传的,怕是会吓着宅子里面的女眷。传说,从我们这里的路一直可以通到那个看不见的山里去,这处便是这座妖山最外围的地方,所以不论你怎么修路,三日内定会恢复原样,这就是妖怪在作祟的。这里住得越久的人越是看那山看得清楚,甚至是可以看到些旁的人看不见的东西……阿公说最近他看到过一个怪东西,起夜的时候那东西就在窗子外面看着他,阿公装作看不见,那东西又消失了。”
  听到这番话,容不得我不哆嗦一阵:“这个着实有些可怕。”
  阿烈又说:“小姐不用太忧心,这个自是在这处久住的人才会看得见的,旁的人断断看不见这些东西的。”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这个事情……早前怎么不找些法师什么的做法?家中还住着些和尚、玄术师傅的?你们有没有让他们来看看?”
  阿烈淡淡地笑着:“那些大爷怎么会管我们这里的事情,何况上头压着,下面的人又怎么请得动。”
  我拧着眉头:“上头压着?你不要告诉我这是我阿爹的意思?是他吗?”
  阿烈摇头:“自然不是老爷,却是其他人。”
  我干笑了几声:“这算是个什么事情,就连那连峰山偏乡僻壤的地方吴王都会请道士去做法,我们龙家自己大院里面,眼前的事情竟然还这般藏着掖着。”
  阿烈疑惑地瞧着我:“小姐,你说什么?”
  “呃……没……我随便说说。”
  阿烈还要说些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烈儿,你在跟谁说话呢?”
  我瞅着那老者,自然那老者也在打量着我,用那双眼睛竟然鹰隼似得犀利,就连一个眼神都让我感到些许不安。
  阿烈紧走几步扶着那老者:“阿公,这是七小姐。”
  老者状似惊讶:“七小姐……噢……算算年月,也该是这么大了。”
  阿烈一面笑着,一面说:“阿公今日回的早,和小姐说了会话,这药还没下罐子,今晚怕是要等会儿子才能吃药。”
  老者点点头:“药喝不喝不打紧,只是我担心你方才有没有乱说话,别说了不该说的吓着小姐。”
  阿烈摇摇头:“没,没有。”
  老者又抬头对我说:“七小姐若是还有事情便先忙着去吧,我们这里潮气重,久呆了对你这身子骨也不大好的。”
  看着他那包藏着千言万语的眼睛,我只有讷讷地点头:“如此我便先走了,老人家保重。”
  老者微微含笑的表情看着我:“七小姐,我有句话不管当说不当说,现下我都是要给你提一提的,凡事莫问才活得逍遥,知道的多了,会惹祸上身的。”
  我甩了甩馥湍给我绑的辫子,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瞧着老者:“阿公说什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老者还是笑着:“没听清楚也好,都好,都好……”
  继续穿行在这死气沉沉的院落之中,正要路过一个孔门,忽而一双老手抓了过来,瘦骨嶙峋地,那阿婆的那双眼睛像是鬼魅一般地盯着我:“丫头。”
  那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生生地将我吓得一跳,那两个字嘶哑而低沉,我缓了好半天:“阿婆——婆,什么事情?”
  老妇人盯着我,嘴角有着三两粒红疹,衬得她眼睛更是妖怪一样的腥红:“你刚才见过什么人了?”
  她紧紧地扼住我的手腕,似乎不是在借力,真真儿地是抓住我,怕我跑掉了一般,恶狠狠又无所不由她洞悉似得,我沉沉地喘着气说道:“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那褶皱的手伸出一根手指,向着我来时的方向指去:“你这路上可遇见过什么人,那人又说了什么话没?”
  我听到这句话,越发地觉得阴森恐怖,恍恍惚惚又觉得她这个眼神和早前那个老者很是相像,讷讷地说:“我刚才碰见过账房的小工阿烈,还有他的阿公,不知道婆婆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那老妇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他们说什么都不要理会,你也不要再到这边来了,尤其是晚上,好好地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要去。”
  听她这样说,我忙问她:“阿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能不能告诉我?”
  那老妇人冷着眼睛瞧着我:“走吧。”
  这里的人说话都怪腔怪调的,难道这里真的有什么妖怪。怔怔地想着,忽而又想起何如说的那番话,妖又何妨,它伤人了吗?阿烈只是说妖精作怪,可是并未听过妖孽伤人,如此便这般由他去吧,等时机合适将此处的住户迁走,如此两不相干亦好。
  东拐西穿终于从小路出来进了大道,前面便是祠堂,韵茹该是在那里,大概还在怨念爹爹的作法。
  我往那边去,看见一队人忙进忙出地搬着东西,一个小和尚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华服男子,我原想在树后躲一躲,却见那男子是李世兰,便打消了藏起来的念头。
  李世兰对着那小和尚微弓着身子,合起了手掌:“小师傅走好。”
  小和尚也回了一拜:“管家不送。”
  我弯着腰猫着绕到李世兰身后:“管家,你是借着添些香油什么的物什暗中替韵茹布置一下暗房的吧?”
  李世兰转过身笑道:“这个问题,需要我予你一个答案吗?”
  下人们布置好了佛香、花瓶一干东西便一个个地出来了,李世兰对他们摆摆手,他们遂离开了。李世兰说:“晚上寒气重,夜里我会派人暗中守着的,你和九小姐安生地呆着,你在这里的事情也不能张扬,晚上三夫人奉了老爷的命令要来巡视一遍,你要藏好,别露了马脚。”
  我点点头:“呵呵……记住了,管家,请放心。”
  李世兰舒了口气抬脚准备走,又想起了什么似得驻足回头:“祠堂夜里锁门之后便没旁人了,你晚上要在这里呆着,我便再派两个人暗中守着你们。”
  我又问:“管家会派谁来?”
  李世兰淡淡地笑了笑:“你心里早有人选了不是?”
  我嘿嘿地笑了:“人称李管家武功高强,其实李管家更厉害的是逗涎芷开心。”
  李世兰有些无奈地表情,笑道:“我素来是以后者闻名的”,话毕又对着门里面喊了一嗓子:“里面的人出来。”
  祠堂里守着的两个婢子立时小跑着出来了:“管家。”
  李世兰说:“你们随我去取点东西。”
  ?

☆、问何年墨蝶折翼

?  我踏进了祠堂,空无一人,恭敬地对着祖上的灵位都拜了一拜,转向去侧间的暗房,没想过这里的建造已经变样了,墙壁也重新粉刷过,多挂了几幅山水花鸟画,还放了好些灯盏烛台,各处墙角的盆栽也换了,不知道是什么树。
  近得暗房的铁门,便听到里间传来韵茹的声音:“谁?”
  我推开了那铁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韵茹半蹲抱膝窝在奉神台的桌脚,气鼓鼓地抬起头来,见到是我,却哇地哭了:“七姐,你终于来了。”
  这么暗,呆上个三天三夜,眼睛怕是见不得光了。
  我伏下身将她拥在怀里,韵茹瑟瑟地发抖着:“七姐,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你不怕阿爹知道吗?”
  我叹了气,又板正她的小脸,认真地看向她那双充斥着畏惧之色的眼睛:“怕不怕,我已经来了,别担心这个了。”
  韵茹点点头,哭得通红的小脸上淌着泪:“七姐,我不是怕跪暗房,我是在意爹爹这样对我,不过是一个李喆,爹爹就对我这样狠心,难道他不当我是亲生女儿吗?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伤了我的心吗?”
  我摸着她的头:“爹爹这么做,大概也有他的道理吧,你别多想,哪里有阿爹不疼自己的女儿的,你是阿爹的亲生女儿,这是永远不可争议的事实。”
  韵茹又说:“阿爹说我是不孝女,他说我这么做差点将龙家百年维系的人脉关系毁了,可是七姐,你知道吗,我为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尊严,也是龙家的尊严,我并没有一味地想和李喆争些虚的东西。”
  我点头:“你打小就懂事,爹爹是晓得的,可……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三天有七姐陪着,我们不当这是惩罚,这就算不上惩罚。”
  韵茹泪汪汪地望着我,我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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