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没听到。
苏晓雯抬眼看来，对莫秋风低声说道：“我和小柔聊聊，你不要偷听。”
莫秋风心中忐忑不安，惶恐至极，看着苏晓雯和莫秋柔走进卧室，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呆站在原地不动。
或许正如苏晓雯和莫秋柔偶尔说过的话一般，精明的他，有时候会陷入迂回迷宫中走不出去，别人眼中已经明朗的局势，他却将自己牢牢套在局中。
卧室内，苏晓雯牵着莫秋柔的手来到床上坐好，她看着一直低着头，满满愧疚不安的妮子，有些心疼，但还是缓声出口道：“小柔，你刚才说的不结婚，是什么意思？”
莫秋柔还是不敢抬头，只是绞弄着自己的手指，“晓雯姐，我哥的妻子只会是你，我不会和你抢的。我只要能陪在我哥身边就好了。”
她和晓雯姐都不是看重名份的人，之所以这般说，其实是觉得，这样或许能减轻自己的愧疚感，至少，至少可以让晓雯姐知道，她无意争斗。
苏晓雯其实很清楚莫秋柔心里那纯白无暇的想法，这个可爱的妮子从来不会与人为恶，所以为了陪在她哥哥身边，她是愿意放弃很多东西的。
这个得天独厚，可爱至极的丫头，她承应上天的恩宠，本该获得世上最好的宠爱，亲情友情爱情，都应该是被人双手奉献给她的，现在却为了她哥哥，舍弃了很多，谁不会心疼。
苏晓雯低叹，于她来说，那数年的失明时光，使得她的心境早已和常人不同，所以当初察觉到小柔对秋风的态度时，她并没有起怨恨、嫉妒和防备的心理。对于小柔的选择，她由始至终都选择了默认的态度，只要小柔走出那一步，其实她并不会阻扰。
而且，说的深远一些，和秋风在一起后受他的优秀影响，她心里其实一直有一缕不明显的自惭形秽。他很优秀，出身好自身又有实力，而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哪点好。
当年的失明，虽然现在已经痊愈，但还是留下一些不明显的淡痕，她怕自己配不上，所以一直很努力的让自己变优秀。但她很清楚，想到达和他一样的程度很难，所以她不敢太过苛求他。
爱情是自私的没错，所以她防患着他身边很多女子，当初的贾悠雯、蔡妍，乃至洛轻语洛轻瑶，因为她很清楚在秋风的心理，那些女子达不到让他牵肠挂肚的地步。但，小柔除外，很早很早以前，她刚刚重新认识秋风和小柔的时候，就知道了小柔在秋风心中的重要性。
自嘲点说，有时候她会觉得在秋风心中，小柔的重要性可能还高一点。在这个前提下，一直以来不敢太过苛求他的心理，使得她其实已经接受了小柔的存在。
妹妹？或者说第三者？这些身份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差别，因为她很早以前就清楚，秋风已经将半分关爱分给了小柔，身份早已经不是至关重要的，她不会去深究身份上的差别。
所以，在小柔身份转变的时候，她其实是三人之中最冷静的一个，因为她早有意料。乃至的，对秋风和小柔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已经猜得到。
秋风，肯定会陷入两难，最后可能一定会选择牢牢抓住她和小柔。而小柔，一向不与人恶的妮子，肯定是选择退让于她，哪怕走进见不得光的黑暗中。
正如现在这样，小柔所说的话语，已经印证了她的想法，这个让人心疼的妮子，秋风应当亏欠她一生。哪怕是她，现在心中也对小柔有所亏欠，即便小柔是横插进来的。
谁不喜欢小柔呢，而且，高三那一年的相处，她其实数次见过她黯然神伤的模样了。
苏晓雯低声一叹，而后搂住莫秋柔，在她耳边柔声道：“苦了你了。”
莫秋柔似是没想到苏晓雯会是这个反应，饶是现在也吃惊地看向苏晓雯，后者微微一笑，在莫秋柔吃惊的目光下，低声说道：“我以为这两天我不在，你可能会跟你哥表白的，没想到小柔你胆子这么大呢。”
莫秋柔跳过苏晓雯话语中善意的调笑，而后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苏晓雯，“晓雯姐，你。。你”
苏晓雯这么说的意思，似乎暗示着她早已经知道
苏晓雯见莫秋柔那吃惊的目光收入眼底，在莫秋柔忐忑的时候，抚着莫秋柔的发丝，就像莫秋风以前一直那么做一样，“你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对你哥的心意，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只有你和你那迟钝的哥哥没察觉而已。”
莫秋柔顿时惊诧，忽略了现在她还在尴尬的境地中，半响后咬着嘴唇，恢复一丝怯弱，“晓雯姐，那你”
她竟是不知身边很多人都知道自己对哥哥的心意，乃至晓雯姐都早已经知道了，那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都被晓雯姐看在眼里了。
“傻瓜。”
苏晓雯清楚莫秋柔眼眸中划过的愧疚，敲了敲莫秋柔的脑门，而后低声笑道：“我要是不肯的话，会给你创造和你哥独处的机会吗？你前两天心神不定的样子，我就猜到你会有动作了，没想到直接”
后面的话苏晓雯没有说出口，无端让莫秋柔红了脸，而后带着不确定神色看向苏晓雯，“晓雯姐，那你”
苏晓雯的笑意收回了些许，但还是轻笑着，“我不会拦着你的，你和你哥之间的事，我也没意见。”
莫秋柔这次是真的震惊了，看着苏晓雯半响，终于忍不住扑进苏晓雯怀中，“晓雯姐，我谢。。对不起。”
第五百七十四章 愧欠一生
卧室门还是关着的，莫秋风很想知道她们在里面说什么，又怕她们之间起了纠纷，竟是一直站在原地，望而又止。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才缓缓打开，苏晓雯和莫秋柔出现在门边，后者眼眸微红，似乎是哭过了。至于苏晓雯，她倒是比较自然点，脸上不见怒火，似乎隐隐还有疼惜之色。
莫秋风在第一时间看去，对上两人的目光后，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她们的面容，生怕看出不对劲的源头。
苏晓雯注意到自从她和小柔走进卧室后，莫秋风就一直在那个位置没动过，连脚步都不曾挪动丝毫，这让她在心里微微一叹。
这家伙。
莫秋风半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苏晓雯和莫秋柔，低声，带着些许忐忑地出声道：“你们，还好吧？”
他的声音竟是有些喑哑，这是那年烧烤摊之后曾出现过的情况，不过那时候是因为喉咙受伤，现在却因为情绪所致。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的忐忑，眼前两女就是他的生命，而现在他无法确定她们之间还能不能继续和他在一起。
苏晓雯牵着莫秋柔的手来到莫秋风身边，而后将莫秋柔的手放在莫秋风手心中，对着莫秋风轻声道：“秋风，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小柔。”
卧室内的一番谈心，她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和小柔表示过了，也听到了小柔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这个让人心疼的妮子，到最后还是坚持不要名份陪在她哥哥身边就好。
或许，对她来说，妹妹的身份，恋人的事实，其实也很符合她。但是，苏晓雯无法接受小柔和秋风的事，将一直深埋在黑暗中，她相信秋风也不会接受这个。
但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秋风日后会怎么做了，所以才有此一说。但显然的，莫秋风似乎有些误会苏晓雯的话语了，只当苏晓雯这样子是打算退出。
所以，他的身子下意识一动，另一只手抓住了苏晓雯还未退回去的手，但不知道说什么。
苏晓雯察觉到莫秋风的不安，对着他微微一笑，“放心好了，我不会走了的，现在你应该是最高兴的一个了，左拥右抱的。”
她用目光示意着莫秋风一手拉一个的小手，因为他的不安，他现在一手拉着莫秋柔，一手拉着苏晓雯，的确有着左拥右抱的样子。
莫秋风的眼眸闪烁了两下，看向自己的双手，而后看向苏晓雯，不确定地再移到莫秋柔脸上。
以往开朗调皮的妮子，此刻却是娇羞地埋着脸，双耳上泛着粉红的色晕，莫秋风那忐忑寂静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他的私念，似乎成了事实。
苏晓雯注意到莫秋风神色的变化，加上他还牵着莫秋柔的手，说不吃味是假的，但她既然接受莫秋柔，自然就是坦然对待。在莫秋风目光转来后，苏晓雯回望着他的眸光，“秋风，以后，你要加倍对我们好。”
莫秋风看清楚她眼中的大度，以及那一抹不明显的吃味，糯动两下嘴唇，重重地点头。
自早上到现在悬着的心，终于慢慢的落了回来，那一直绷紧的神经也松散开来，而第一时间在脑海里面浮现的并不是欣喜，而是浓浓的眩晕感，加之他之前站了太久没动，此刻竟是身子虚晃了几下，就要倒下。
苏晓雯和莫秋柔都是吃了一惊，一左一右地扶着莫秋风。后者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脸上有可疑的红晕闪现，饶是苏晓雯和莫秋柔，此刻心中也多处一丝笑意。
扶着莫秋风来到沙发上坐下，苏晓雯和莫秋柔，就像以前一样，一左一右在他身边落座，但莫秋风很清楚，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三人之间的关系进入新的旅途中。
那迟缓的欣喜终于到来，本该是欢欣鼓舞的，但莫秋风却觉得眼眶酸涩起来，意识到这点后，莫秋风稍稍仰着头，不敢让她们看到自己的丑态。
他何德何能。
苏晓雯和莫秋柔还是注意到了莫秋风的动作，莫秋柔现在娇羞得不好意思出声，苏晓雯低声说道：“怎么了？”
“没。”
莫秋风稍微应了一声，话语间还有一丝喑哑，不过比之刚才要好很多。但是，苏晓雯和莫秋柔还是听出了里面的一丁点鼻音。
但她们看去的时候，莫秋风红着的眼眶映入眼帘，让两女的心都是微微一颤，陷入沉默中。
这两天，对于三人来说，都是不平凡的，无论是谁，哪怕是事先已经有所意料的苏晓雯，心绪都有着很大的波动。一方面，一点私心希望事情不会发生，但更多的是做好准备的心理。
对于莫秋柔来说，她抛开了一切顾及，但不代表她心中就没有顾及，她顾及自家哥哥，顾及晓雯姐，顾及莫家亲人，顾及林家亲人，还顾及苏家伯父伯母，乃至顾及到身边的好友。
而其中，莫秋风的心绪波动似乎被人遗忘，但实际上，他的不安并不输给苏晓雯和莫秋柔。也许有人觉得他现在是享齐人之福，从而忽视了这个过程。
只是，没有人知道，早上起来看到莫秋柔时他心里的震动；没有人知道，他面对莫秋柔想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时的辛酸；没有人知道，他想到苏晓雯时，心里的愧疚和彷徨；更没有人知道，但面对那扇木质卧室门时，他颤抖不安到移不动步伐。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他的不安没有实现，她和她，还陪在自己身边。
眼眶的酸涩在进一步加深，莫秋风双手微微一动，而后覆盖住苏晓雯和莫秋柔的双眼，‘一叶遮目’的举止很明显，但苏晓雯和莫秋柔没有制止，她们看不到，但大致能猜到莫秋风现在的样子。
半响，莫秋风那带着一丝不明显的鼻音偷偷响起，“晓雯，小柔，谢谢你们。”
他将愧欠她们一生，他知道的，只能在之后的一生中，用尽所能好好补偿她们。
－－
下午六点半，当洛轻语洛轻瑶以及欧阳梓涵来到莫秋风这边蹭饭的时候，莫秋风和苏晓雯在厨房内准备饭菜，莫秋柔盘腿坐在沙发上。
给洛轻语三人开门后，莫秋柔尽量保持以往的步伐回到沙发上，而后对着三女嘟哝道：“晚饭刚开始做，我们先等等吧。”
尽管从苏晓雯那边得知洛轻语几女可能已经察觉到她对莫秋风的爱意，但娇羞的性子让她尽量不去表现出来，哪怕现在她的处境已经改变了。
欧阳梓涵和洛轻瑶并未发现莫秋柔的异样，只有洛轻语皱眉看着莫秋柔回到沙发上的背影，但也没去多猜测。
以往这个时候晚饭应该已经做好的，不过欧阳梓涵三女对今天的例外也没多想，只当和平常一样，称着晚饭还没好便打算玩玩飞行棋。
洛轻瑶没有在一边的柜子里找到飞行棋，便对着沙发上的莫秋柔嘟哝道：“小柔，飞行棋呢？”
“啊，在我卧室里。”
莫秋柔想了想，回了一句，正待起身去卧室取飞行棋，便想起昨晚对她身子留下的影响，这两天估计都无法消除了。
一边是羞恼于自己的身子受伤，一边又想起昨晚的事情来，脸颊上泛起玫红之色，这让洛轻语眼中的疑惑又加重了一些。
去京城之前，她曾经和晓雯对话过，也大致会猜到这两天小柔和秋风之间可能会发生一些改变。但是现在看来，这改变似乎有些过了。
看着莫秋柔走向卧室，那隐约有些不对劲的步伐后，洛轻语右手一颤，视线猛然转向厨房，脸上带着震惊之色。而厨房内，莫秋风正好端着第一道菜出来，便对上洛轻语直视过来的目光。
虽然之前因为苏晓雯和莫秋柔的事，他的大脑超额运作当机许久，但莫秋风的敏锐还在，洛轻语视线看来后，那没有丝毫掩饰的震惊便落在莫秋风眼中。
难免有一丝尴尬在心底划过，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