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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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书海沧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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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抓了筷子,想要夹菜,却被云母训斥。
  “女儿家,没有规矩,客人没有吃你怎么能动筷子?”
  阿衡吸吸鼻子,委屈地放了手。
  就这样,在言希的搅合之下,她的回来,一点也不感人肺腑,赚人热泪,反倒像是串了门子后回到家的感觉。
  “云妈妈,您喊我阿希或者小希都可以。”言希极有礼貌,笑得可爱。
  他自小被称作“妈妈杀手”可不是浪得虚名。
  “你,听得懂?”阿衡有些好奇,言希怎么会听懂这些乡土方言。
  “我爷爷教过我。”言希一语带过。
  阿衡纠结了。
  她之前,还自作聪明地作言希的翻译。言希当时在心里不知道怎么偷笑呢,肯定觉得荒唐。
  只是,言爷爷怎么也同乌水镇有瓜葛?
  云母凝视了言希许久,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晦涩,看着阿衡,淡淡开口。
  “阿衡,去喊你阿爸回来吃饭。”
  言希可有可无地笑了笑。他来之前,大概就猜到了,温衡的养父母是知道当年的那个约定的。
  阿衡不明所以,点点头,起了身,轻车熟路地到了镇上的药庐。
  云父,是一位中医,行医数十年,在方圆百里颇有名声。
  只是,可惜,治不好自己儿子的痼疾。
  像一个笑话。为此,镇上闲言碎语了许久,指指点点说云家以前不晓得造了什么孽,这才惹了报应,三代单传,祖辈行医,却生了一个治不好的病秧子。
  “阿爸!”阿衡望着在给病人称药的鬓发斑白的和蔼男子,笑得喜悦。
  云父愣了,回头,看到阿衡,眼睛有着淡淡的惊讶。
  阿衡跑到男子的面前,仰头看着父亲——“阿爸。”
  她的声音,像极了幼时。
  “阿衡,你几时回来的?”云父放了手中的药材,和蔼问她“你爷爷也来了吗?”
  阿衡眼睛垂了下来,摇摇头,不敢看父亲的脸。
  “你偷跑回来的?”云父皱了眉,声调上扬。
  阿衡不吭声,杵在药庐前,旁边的行人窃窃私语,她尴尬地手脚不知往哪里摆。
  起初是心中难受,才不顾一切跟着言希回到了乌水镇,如今,想到B城的温家,心中暗暗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太不懂事。
  他们,说不定已经像思莞失踪那天一样,报了警呢?
  “你这个丫头!”气得脸色发青,抓起台上的药杵,就要打阿衡。
  阿衡呆了,心想阿爸怎么还用这一招呀,她都变了皇城人镶了金边回了家,他怎么还是不给她留点面子呢?
  可,药杵不留情,挥舞了过来。
  阿衡咽了口水,吓得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夭寿的小东西!”云父追。
  “阿爸,你别恼我,阿妈说让你回家吃饭!”阿衡吓得快哭了,边跑边喊。
  “嗬,我就说,人家住机关大院的,怎么着也瞧不上这傻不隆冬的丫头,瞅瞅,这不被人退了货!”开凉茶铺的镇长媳妇冬天开热茶铺,边嗑瓜子边看戏说风凉话。
  你才被退了货!阿衡吸了鼻子,心里委屈,望着大药杵马上上身,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一个追,一个逃,乌水镇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大人小孩都笑开了。
  赫赫,瞧,云家丫头又挨打了!
  阿衡抱头跑得飞快,脑袋红得像信号灯。
  从小便是这样,阿爸打她,从来不留面子,满镇地追着她打,别的人追着看笑话。
  撒着脚丫,阿衡终于跑回了家,冲回堂屋,带着哭腔——“阿妈,阿爸又打我!”
  “我让你跑!”身后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
  阿妈望着她笑,拍了拍她的手,对着云父开口——“他爸,孩子一片孝心,刚回来,别恼她了,啊?”
  云父“哼”了一声,转眼看到了言希。
  这孩子,正津津有味地托着下巴看戏,大眼睛光彩熠熠。
  “这位是?”云父搁了药杵,细细端视言希。
  云母淡淡开口,语气颇有深意——“言将军的孙子,言希。”
  空气有些凝滞。
  云父的脸愈加肃穆,看着言希开口——“就是你?”
  言希纤细的手握着筷子,笑意盈盈——“应该是我。我弟弟在美国,比温衡小太多。”
  阿衡有些迷瞪。
  他们在说什么?
  云父沉吟半天,对着云母招手——“佩云,你跟我,到里屋一趟。”
  随即,淡淡看着阿衡说——“丫头,你好好招呼客人,饭菜冷了的话,到厨房热热。”
  言希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块肉,放在口中,嚼了嚼,眉上扬,对着云父笑道“不用了,饭菜刚刚好。”
  云父脸色有些不豫,但也没说什么,大步走进了里屋。
  云母深深地看了言希一眼,随之跟着走了进去。
  阿衡呆呆地,用手遮了嘴,小声对着言希开口——“发生,什么了?”
  言希嘴中嚼着一根棍的排骨,腮帮鼓鼓的,漫不经心地开口——“大概,你养父看我不顺眼。”
  阿衡悄悄地觑了少年一眼,小声说——“我阿爸,看我,也不顺眼的,你别,生气,他是,医生,只看,病人,顺眼。”
  少年轻飘飘地吐出骨头,幽幽开口——“人傻是福。”
  哦。
  阿衡稀里糊涂地点头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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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阿衡黏着云母,要同她睡一间,云母拗不过她,便应了。
  言希睡到了旧时阿衡的房间。
  云父则是睡到了云在的房间。
  彼时,云在正在南方军区医院治病。
  “阿妈,你想我不?”黑暗中,阿衡缩在被窝中,眼睛带着渴盼。
  “不想。”云母手轻轻摩挲着阿衡的头,温柔开口。
  阿衡难受了,失望地望着母亲。
  “可是,阿妈,我想你。”她在被窝中轻轻缩进母亲的怀抱中,那个怀抱,温暖而安宁。
  “在温家,又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云母叹了一口气。
  “没有。”阿衡把头抵在母亲怀中,闷闷开口。
  她没有撒谎。
  在温家,除了来的那一天哭了,之后,再也没有哭过。
  云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温暖和感伤——“阿衡,妈对不起你。”
  阿衡背脊僵了一下,随即,紧紧搂住母亲——“阿妈,不是你的错。”
  云母有些心酸——“妈为了在在,把你还给了温家,你不怨妈吗?”
  阿衡狠狠地摇了摇头。
  那一天,爷爷的秘书对她说“你爷爷同南方军区医院的院长是故交,把云在送过去,有专家会诊,医药费温家包了,怎么都比在家中干耗着强,你说,是吗?”
  听到这些话时,阿妈的眼睛都亮了,很好看的光彩,像她每次望着自己的眼神。
  在在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于是,她收拾了包袱,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阿爸很伤心,在在也很伤心,她都知道。
  可是,她无法自私地看着在在走向死亡。
  云家,是她一生中最温暖美丽的缘分。
  幼时,父亲教她识字念书,别的女孩子早早去打工,她也想去,挣钱给在在看病,同阿爸说了,阿爸却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告诉她,就是自己累死操劳死,也不让自己的女儿做人下人;
  阿妈最是温柔,每次都会给她梳漂亮的发辫,做漂亮的裙子,讲好听的故事,每次阿爸追着打自己的时候,都是阿妈护着她,打疼了她,阿妈比她哭得还凶;
  至于在在,同她感情更是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要等着她放学一起吃,她有时随阿爸上山采药,留在山上过夜,在在总是通宵不睡觉,等着她回来。过年时是在在一年中唯一被允许同她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而他跟着她赶了集,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总是舍不得买,可却花了攒了许久的压岁钱,买了纸糊的兔儿灯给她,只是因为,她喜欢兔子。
  她要云家好好的,她要在在健健康康的。
  姓云姓温又有什么所谓?
  “阿妈,温家的人很喜欢我,你放心。”阿衡抬了眼,望着母亲,呵呵笑了“那里的爷爷会为了我骂哥哥,那里的妈妈会弹很好听的钢琴曲,那里的哥哥可疼可疼我了。”
  云母也笑了,只是眼睛中,终究泛了泪——“好,好!我养的丫头,这么乖,这么好,有谁不喜欢……”
  “阿妈,等我长大了,回来看你的时候,你不要赶我,好不好?”阿衡小心翼翼地开口。
  “好。我等着我家丫头挣钱孝顺我,阿妈等着。”
  “阿妈阿妈,我们拉钩钩,我不想你,你也不要想我,好不好?”阿衡吸了吸鼻子,眼圈红了。
  云母哽咽,轻轻开口——“妈不想你,一定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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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言希睡得也不安稳。
  乌水镇的人习惯睡竹床,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言希可不习惯,总觉得咯得慌。
  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黑暗中,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房间。
  小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干净的书桌和几本书,一无所有。
  他难以想象,温衡这么多年,就是在这种极度穷困的情况下长大的。相比起来,温思尔命好得过了点。
  言希嘴角微扬,无声笑出来,嘲讽的意味极浓。
  蓦地,有微弱的灯光传入房间。
  堂屋中,有人反复走动焦躁不安的声音。
  言希觉得自己反正睡不着,便下了床,走出房门。
  不出所料,是云父。
  “云伯父,您怎么还没有睡?”言希背轻轻倚在门框上,右腿随意交叠在左腿之上,黑发垂额,月光下,只看得到,少年白皙的下巴。
  云父同大多数江南男子一般抽水烟。
  “吧嗒吧嗒”的声音,在满室寂静中,十分清晰。
  “言希,我们阿衡的事,你准备怎么办?”男子皱着眉,认真地望着少年。
  “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少年轻轻一笑。
  温衡虽然过得清苦,但是,比他强,还有养父母护着。
  “你会……”男子迟疑,咬了牙,最终开了口——“你会喜欢阿衡吗?”
  少年愣了,半晌,啼笑皆非——“伯父,您想多了。”
  云父有些恼,开口道——“当初,是你爷爷同我说的!”
  少年的声音有些冷,但是语气却带了认真——“云伯父,将来的事,没有人能作保证。但是,至少,有我言希在的一天,便不会有人欺侮温衡。我会把她当成亲妹妹的,您放宽心。”
  “可是,我们阿衡若是喜欢你了呢?”云父表情严肃。
  少年淡淡一笑,眸子在黑发中,望不到表情。
  “那我便娶她。”

  chapter15

  Chapter15
  乌水镇算得上典型的水乡小镇。
  经历了上千年历史的冲刷,流水依旧,碧幽生色。河流两侧的房子,古朴至极,黛瓦青砖,窗棂镂空,屋檐下垂落的一串串红灯笼,在风中绰约,像极撑着油纸伞走进小巷的江南女子发间的流苏,美得空灵而不经雕琢。
  阿衡对这一切司空见惯,言希却新奇得像刚出生的婴孩第一眼望见这尘世。
  云父塞给阿衡一些钱,嘱咐她带言希到集市好好逛逛,笑得很是慈蔼。
  阿衡接了钱,虽不知阿爸对言希的态度为什么变得如此之快,但还是乖乖听了话。
  离小年还有两天,集市上一定热闹非凡。
  言希自从走出云家,就开始不安分,东跑西晃,抱着相机,见到行人跟看到马戏团的猴子一般,拍来拍去,得瑟得不得了。
  阿衡跟在他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却直觉丢人,埋了头,只当自己不认识少年。
  你丫看人像马戏团的,人看你还像动物园的呢!
  集市上,挑着货担的人行走匆匆。
  人群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水乡的男子,模样一般很是敦厚温和,极少有棱角尖锐的,温和宽厚,若水一般;而那些女孩子们,秀美温柔,蜡染的裙摆轻轻旖旎的风情,更是不必说,已然美到了固定的江南姿态上。
  小孩子们,大多带着虎头帽,被父母抱在怀中,手中捏着白糖糕,口水鼻水齐落,胖墩墩的,可爱得很。
  言希,此刻……也拿着白糖糕,扔花生豆一般的姿态,撕了一角,仰了脖子,往嘴里扔,笑得大眼睛快要看不见。
  而阿衡,抱着相机,眼巴巴地看着白糖糕。
  刚刚,言希让她买了两块白糖糕,结果,她颠儿颠儿地跑回来时,少年把手中的相机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两只手,一手一块白糖糕,左一口右一口,连渣渣儿都没给她留。
  “我也,想吃。”阿衡吸着鼻子,不乐意了。
  “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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