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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累了，我看着妳睡。”
他推我躺到床上，并替我脱去鞋袜。这一套功夫，他依旧做来熟稔自然。
我抗议着：“砚齐，我可以自己来。”
他却彷佛听若未闻。
“谢谢送我回来，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我连忙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准备打开门。他慌乱的先一步挡在门前，阻止了我的动作。
他一改先前的强硬，放软了声调：“别忙着赶我走，好不好？”
我看着面前这个手足无措的男人，面容还是如同往昔，有着精雕细琢般的稀世俊美。但这些年过去了，砚齐已经摆脱，那年少青涩的气质，成为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现在的他，手足虽然无措，眼神虽然灼热，但还是有着沉稳与冷静在其中。
时间无情的流淌，终究还是在我们身上留下成长的痕迹。
凝眸注视他如同寒星璀璨的眼睛，我有一霎那的恍惚，恍惚的以为，我与他还是年少儿时。我差点举起手，抚摸我深埋在心底的脸庞。还好只是差点，有克制住。我到底没有失态。
“妳／你这些年好吗？”
我与他凝望对视许久，没想到一开口，居然是相同的一句话。
我们都忍不住笑了。这一笑，缓和了我们之间的紧张感，也让我放下了防备。
我故意轻松的说：“谈谈你吧！怎么跑到这么远来念医学院？”
在故乡千里之外的医院相遇，是我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情景。
“没什么，这所医学院，全世界数一数二，是每个医科生梦寐以求的研究环境。”
砚齐他回答得轻描淡写，一语带过。这些年的变化，只字未提。这中间历经的变化，我猜想，他并不愿意提及。都是成年人了，语带保留之处，他不说，我就不会追问。
我注意到他干净修长的手指，并没有带着任何戒指，似乎还没有一个定下来的对象。虽然，我想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但是结婚与否？这似乎也不是我该关心或能关心的问题。
“那妳离开以后，又是如何到美国的，怎么会跟魏旭恩在一起？李菁菁怎么没出现？当太太的怎么会不再丈夫身边？”
他挑着眉毛，满脸的疑问等待我解答，可是这是个好长的故事，而且不知该从何说起。
“砚齐，若一切要话说从头，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累了，可以改天吗？”
我现在的确疲累至极，因此只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希望他能体谅。
他瞅着我良久，最后垮下肩膀，叹息：“好，我不勉强。那我陪着妳，妳好好休息。”
我嗫嚅的说：“砚齐。现在你我已经不适合同处一室。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固定对象，但是我不能对不起旭恩，尤其他现在躺在医院，正跟死神拔河之中，我绝对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有机会发生。
“巴尔的摩治安不好，妳一个单身女子投宿，我怕妳出事而已，别多心。”
砚齐，般着肩头，翻转我的身体，并将我带至床边，示意要我躺下。
“可是你也累了，一样需要休息。”
砚齐的脸色灰败难看，我相信他比我更需要睡眠。美国的床都很大，其实，我们可以都躺下，而且不会接触到彼此。
我想了一会儿，虽然心中觉得不妥，还是开口：“那你也躺下休息可好？”
砚齐愣了一下。他仔细地观察我的神情，知道我是真心的。
“我会小心不碰到妳。”
他点点头并脱下鞋袜，他躺下的姿态，十分的小心翼翼。这张大床，我们中间的距离，可以再睡二个我，都没问题。于是我安心的阖眼。
“青妍，我好想妳。”
第 47 章
“青妍，我好想妳。”
我不清楚青妍听见没有，但我说完这句话，随即闭上眼睛。岁月不饶人呀！年纪还真是大了，以前二天两夜不睡都能撑得住，现在不行了，我需要睡眠。况且青妍在身旁，我有异常的安适感，我想我可以睡得很好很好。
这是个连梦都没有的一觉，究竟睡了多久，我完全丧失时间感。睁开眼时，四周漆黑一片。大概是睡迷糊了，我连身在哪里都没有概念。我掀开被子，摸摸床头想打开灯时，才想起我现在身在何处。
心头瞬间像给拴紧绳子一般，一抽一抽的疼。这里没有青妍的气息，她又消失了。我慌张地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没开灯，地形又不熟悉，还被绊了一下，撞倒一样不知道什么东西，因而发出巨大的声响。
“砚齐，你没事吧！”
灯被打开。青妍头发都还滴着水，就从浴室里冲出来。她试图扶起摔在地上的我。
“我以为妳又不见了。”
大概是我傻气的样子好笑，青妍噗哧的笑了出来。
“我还有病人在，是走不了的。”
她身上裹着饭店提供的浴袍，老大的衣裳，下摆脱着地，因为腰际的带子没扎拢，胸口松垮垮的露出一大片白。我一时间没能收回眼神，心头突突的狂跳。我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
青妍察觉了，红着脸抓紧胸口。
她腼腆的说：“你没事的话，我去换衣服了，过半个钟头，是加护病房探病的时间。”
她羞红脸的模样，跟年少时一模一样，我由不得又看傻了。啊！真想就这样赖在地上，一辈子不起来。
“我没事，自己可以爬得起来。”
我赶忙爬起来给她看。实则，我这么大个人，随便一摔，重力加上速度，那真是痛彻心扉。我想身上一定碰了一大块青。
她翻看一下我的四肢，确定没有大碍，这才又回浴室换衣物。唉！男子汉大丈夫，就算疼也得忍住不出声，我不能让青妍看笑话。
青妍的速度很快，从浴室出来时，已经连头发都吹得半干。
“浴室里有饭店提供的备品，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我呆呆地看着她，一直没做反应。耳朵里装满她询问我的声音，好轻好柔好好听。我都快醉了。我现在，智商掉了一半不只，成了十足的傻子。
青妍大概是发现我的心不在焉，所以推推我的手臂。
“好，我很快。我送妳去医院。”
我慌头慌脑的进浴室，拆开牙刷刷牙，又拿一条没用过的毛巾洗脸。我撇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大概是睡得好了，居然看来气色不错。还好我的身材没有因为美式食物变胖，也因为维持运动的习惯，肌肉线条是匀称好看的。我拍拍自己的胸口，幸亏色相没变差。
青妍拉开遮光帘，没想到现在天已经大亮。这一觉从天亮睡到天亮。
我们从医院来又回去。青妍戴上口罩，穿上隔离衣进入加护病房。我本来打算陪她进去的，可是她不愿意，她说魏旭恩会介意。说实在的，魏旭恩能不能醒得过来，都还是个问题，也不知道她担心什么。
半个小时的探病时间过去，脱除隔离衣的青妍，红着眼眶走出病房。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强忍着泪水。
“魏旭恩的手术很成功，吉人自有天相，青妍妳不要烦恼，好吗？”
我还没问出她们两人的关系，但是从她对魏旭恩的态度看来，肯定是一段超越友谊的关系。我带着酸涩的心，安慰青妍。
“青妍，我的公寓很大。妳住的那家饭店，风评并不是很好，偶尔会有黑人进去闹事。为了安全，上老朋友家去，好不好？”
不管时光是否已经将我与她，划成两个世界的人，但无论如何？她的安全，我还是应该照顾到。
青妍瞪大眼睛，大概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有照片为证。这是前两个月，来我们医院交流的学者，因为图方便，选了妳那家饭店，结果被混进去的黑人抢劫。妳看，连头都给敲破了。妳一个漂亮女生，要是碰上了，肯定要给人家劫财劫色的。”
青妍看到我手机里的照片，应该受到惊吓，一直拿手拍着胸脯。
“可是，万一你的女朋友反对怎么办？我另外换一家饭店就可以了。”
我知道她害怕，但是也有顾虑。都是成年人，谁还会天真的相信，多年前的约定，会被牢牢遵守。她不会，我也不会。两人还是单身状态，已经不容易了。
当年范轩淇缠我缠得多紧，还不是我出国没两年，就嫁给一个医美诊所的院长。她长得美，甚至还可以给老公当招牌，多好的结局。
“青妍，我没有女朋友，只有偶尔一起睡觉的炮。友。我们刚刚闹翻，想来她也不会再出现，妳尽管安心住我那里。行吗？”
我看出她的犹豫，可是再让她犹豫下去，我怕她又要从我眼前溜走。
“妳再看看照片，这可是个身高超过180的大男人呀！”
我拿出手机，再给她看几张血淋淋的照片。
“好吧！那我回饭店收拾行李。”
我连忙点头，领着饱受惊吓的青妍回饭店。
事实上，那名学者投宿该饭店没错，也被黑人抢了，但不是在饭店内被抢，而是去超市的路上被抢。我是帮忙换药的人，所以拍了几张照片交给警方，没想到还没删掉，却在这时候派上用场。嘿嘿！我有点小开心。
这回进饭店房间，青妍没那么别扭，大大方方的让我进房。她忙着收拾大大小小的物件，有她的，有魏旭恩的。我看到魏旭恩的东西，很不是滋味，有全都丢掉的欲望，但是我不能这么干。我是成年人，心里想也不能做。我开始想念可以耍无赖的岁月。
女生拉拉杂杂的东西不少，我头昏的很。但是我注意到了，她的常备药品，已经没有抗忧郁药物。所以她已经痊愈。
“青妍，这些小东西，不要了。我那里什么都有，再不然还可以买，妳别收了。”
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多耽搁。这个房间除了床大，其实空间局促。她拿起房间电话，告诉柜台她要退房，并要求帮忙搬行李。
我心里咕哝着“就这几件，我帮着拖不就好了，干嘛还要浪费时间。”
还好行李员来得很快，搬运得也很小心，我关上车门后，给他十块钱当小费。
回家的车程，也是十分钟左右。我住在学校附近的高级公寓，里面大部分是教授、医生。我下车时，门房机灵的出来帮忙，他很清楚我这个华人，出手大方，愿意常常带点好东西给他。对小人物好，这是我们华人的生活哲学。
我怕吵所以住顶楼，这里视野好，也保有隐私，价钱贵点，无所谓，反正爸爸、妈妈两边都付得起。
“青妍，老朋友了，妳别跟我客气，就当成自己家一样。”
说这话时，有点鼻酸。我们以前是多亲近，恐怕连很多夫妻也没我们那么好。但现在我只能用老朋友拉关系，好悲哀。
我打开门，却发现辛蒂赤条条地坐在沙发上，按着电视遥控器转台。她那几乎垂到肚子的两团巨型肉球，这时候看了特别恶心。
青妍应该是看见了，连忙别转头遮住眼睛。
“砚齐，是不是不方便呀！我换家饭店就好。”
我是又气又难堪，但顾不上骂人，我得赶紧拉住青妍的手。
“没有这回事，我先送妳进房间。这个女人，明明跟我分手了，还来闹事。”
辛蒂转头看见我们，她脸不红气不喘，青研却是难为情的满脸通红。我搂着青妍进客房，不想让她见这猥琐的样态。
“砚齐，她是谁？凭什么拖着几箱子的东西住进来。”
我看着青妍进门开始安顿后，我才带上门。辛蒂已经堵在门口等着我。
“辛蒂，不是说好分手，妳怎么进来？妳赶快穿上衣服滚出去，要不然我报警，告妳私闯民宅。”
我不想提高音量，怕吓着青妍。辛蒂彷佛窥破我的心思，手插着腰，并不理会我的威胁。
“分手，我们在一起五年半，是随便说分就分的吗？”
洋妞就是不懂，不爱了就该自己收拾好，悄悄离去，最起码我还能记得她的好。
“提分手的是妳，身为被抛弃的男性，我爽快的答应了，就这么简单。辛蒂，是我被妳抛弃了，满意吗？”
我替她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好好交到她手上。这时候给她面子，她会爽快点走。辛蒂不见得是爱我，但她舍不得这里的华美，还有我的大方。
“辛蒂，我们好聚好散，妳放在这里的东西，妳都拿走。我另外给妳一万美金，找个好地方安顿。当作分手的礼物可好？若妳真的不想分手，那我们就这样耗着，我也无所谓。”
一万美金不是小数目，辛蒂听完眼睛直发亮，连连点头。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 48 章
门外的动静好像没了，我猜想那个金发尤物，大概与砚齐和好了。一样都是女人，换成是我，男朋友带一个女生回家，不管身份如何，我都会生气。
这里应该是不能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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