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门别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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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门别柳-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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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轻轻叩响,男子低声道:“公子。”
  江沫然将她的手放回被褥,这才起身出门。
  门外站着一位武士打扮的男子,见他出门,从胸前衣取出书信,双手奉上:“太子的信。”
  江沫然展开,简略看了遍,点头:“我已知晓。“将信握在手中,只稍微用力,便成了粉末,看他,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
  张益洲颔首,夜也静谧。
  第二日醒来,公子已不在房内,全身酸痛,想来他又是点睡穴便跑了,湖小月简单梳洗下楼去,吃过早膳,便也出门去了,今日是淮河的物物交换节,这一日不论富贵贫穷,只要你手里有宝贝都可以前去参加,贫苦人家大多都只求温饱,富贵子弟只需花一点点银子便可以打发,既是双方得益,这习俗便传了下来。
  天色还早,就连贩子还未出门,空旷的街道唯有几间包子铺热气腾腾冒着烟,香飘几里,老人家拿着扫帚清理街上的雪,湖小月也落得清闲,抛开琐事,重走她曾无数次流浪的街道,走着走着,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前头拐弯处不知飞出了一人,重重落在地上,顿时疼得哭了起来。
  他年纪不大,许是□□岁左右,一身衣裳破烂不堪,凌乱的头发挡住了他大半脸,黑漆漆的眸子满是惊恐,不断挪着后退。
  “臭乞丐,本小姐的银子你也敢偷!”只听得清脆的声音,身着蓝色罗烟裙的女子从巷里走出来,看她面容不过十五六岁,小脸满是怒气,撅着嘴,居高临下看他,她手里握着一条鞭子,眼看就要挥下。
  湖小月正想出声阻止,却见一雪团飞去,鞭子脱手落地。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轻软温润的声音道。
  沈知云惊愕看去,只见一袭白衣男子正缓步而来,墨色长发随风而杨,双目如潭,含情如天上轻柔的云,如这雪地里清雅的雪莲花,她毕竟是女孩家,被他这般看着反倒自己无理取闹似的,不禁又羞又恼,下意识地杏目圆睁:“你是什么人?”
  “在下江沫然。”江沫然好脾气拱手相告,转眼看地上瑟瑟发抖小孩,不禁叹息:“这位小兄台想来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冒犯了姑娘,何不网开一面?”
  他们说话期间,湖小月已过去扶起了小乞丐,心疼问道:“没事罢?”
  小乞丐眼睛贼亮贼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颤抖道:“姐、姐?”
  湖小月一愣,忙拨开了挡在他额前的乱发,不免诧异:“小宋?”小宋是她在淮河认识的朋友,自小被父母抛弃,他无名无姓,跟着宋老爹乞讨为生,大家便也叫他小宋,破庙的乞丐散去后,她们便也失散了。
  “姐姐!”小宋哭着扑到她怀里,眼泪哗啦啦地留下来,毫不顾忌地拿着她衣裳擦:“我还以为姐姐也被抓走了,到处都找不到你,老爹也被他们打死了。”
  “不怕,姐姐在。”湖小月不知安慰他,此事归根究底起源是她,若不是姐姐派人来寻她,或许便不会发生这些事,一时心里竟五味陈杂。
  这般说语惊得那边二人,江沫然终也不与她多费口舌,略一颔首便辞去,沈知云见他撇下自己,气得直跺脚:“站住!”
  江沫然果然站住,回首不明看她,湖小月也不解。
  “方才是我太任性。”纤手一指,仿佛有些怒气指着小宋,吓得他躲到了小月身后,嘟起了嘴:“随我回府,本小姐定好好补偿。”
  “如此,多谢姑娘。”江沫然淡淡笑道。
  他答应得爽快,湖小月不免讶异,公子待人虽然温和有礼,但也不是三两句便陌生人回府的。
  不多会,她便知晓了,她们正站在沈大人的府前,沈大人是淮河的知府,为人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他还为淮河的乞丐们建了一座贫民村,虽无高大奢华,起码让流落的百姓有瓦遮头,是淮河百姓眼中的好官。
  小宋顿住了脚步,扯着湖小月的衣裳往后退。
  “怕什么?这又不是衙门,不会吃了你。”沈知云见他那模样,不屑道,迈步进门。
  府里家仆忙迎上前,急得眼睛红红,见小姐平安归来不禁谢天谢地:“小姐您可回来了,若是被老爷知晓又要训你了。”
  “准备几件上好的厢房,还有,”回身,指着小宋,嫌弃道:“把他给我弄干净。”
  家仆立马架着死活不依的小宋下去,江沫然拱手,不紧不慢道出此行目的:“多谢姑娘相待,既来到了沈府,不知可有幸拜见沈大人?”
  “爹爹出门了,怕是晚上才回来。”沈知云气呼呼道,爹爹原是答应了带她一同前去参加物物交换节,哪知临行前却以人多嘈杂的理由将她关在房间,气得她失了理智,才会在大街上打人。
  几人各自寒暄了一番,便由家仆领着回厢房了。
  房内,江沫然悠闲沏茶,温温袅袅的轻烟随着半合茶壶飘出,茶香幽香清雅缓缓飘着,门口已站了一人,似乎很苦恼:“你早知她是沈大人的千金?”
  江沫然笑,沏了两杯茶:“是。”
  “今早去哪了?”
  “调查沈知府的住址。”江沫然如实相告。
  湖小月进门,随口喝了杯茶,顿时身体暖暖的,调笑道:“怎的?莫不是看上沈千金了,特地上门提亲?”
  江沫然执杯的手顿了顿,忍不住嗔她一眼,无奈笑道:“你可听说过西关沈大将军?”
  湖小月顿时来了兴致:“我曾听老夫子说过,这位将军勇猛神威,能以一敌百;曾以一万兵力对付东国十万大军大获全胜,是西关的传奇。”她顺势坐下来,低首抿一口茶,不解:“不过,这位将军与沈小姐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有关系,”江沫然体贴为她斟满一杯茶,接着说道:“这位将军便是沈小姐的爹,淮河知府,沈至举。”
  “沈将军虽淡出朝廷,掌管淮河一带,可在朝中依然有不少部下听令于他,如今皇上病重,太子尚且年幼,朝中之事秩序需有人扶持。”话到此处,自然明了,湖小月不禁要赞叹那小鬼的机智,若得沈大人的鼎力相助,皇位便水到渠成。
  “江公子!快来尝尝我做的鱼香肉丝!”远远听到清脆的声音叫喊,话音未落,俏美人已跑到门前。
  三人一愣,沈知云的脸色有些气傲,随即笑开:“湖姑娘,你的饭菜已备好在厢房了。”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她怎会不明白?可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看公子一眼,便起身走开了。

☆、第十章 贫民村之谜

  湖小月出门,正巧碰见洗漱回来的小宋,他已换上一身蓝衣素袍,乱蓬蓬的头发冠以头顶,双眼炯炯有神,脸颊似乎被搓得泛着微红,以人感觉已是落落少年。
  小宋也看到了她,不自然抓着自己的衣裳,有些不知所措:“姐姐···”
  湖小月拉他进门,桌上已摆满了美食佳肴,香气扑鼻,伸手拿了大鸡腿塞进他嘴里,这才坐下。
  “为何东破庙的人都散了?”她去寻爷爷时破庙已人去楼空,原以为是白日去乞讨了,可一连几日竟也无人回来,着实令人怀疑。
  小宋吃得满嘴都是,胡乱咽了下去:“那日黑衣人把庙里的年轻人全部抓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妇小娃,她们生怕黑衣人又折返回来,各自散了。”说着,眼泪流下来,半响又道:“不止如此,听说贫民村的年轻人也都被人抓走了,还惊动了官府,连沈大人都去了。”他流浪到淮河,原想去贫民村落脚,不料被人赶出来,实在饿得慌才会去偷东西。
  湖小月只得擦去他的眼泪,心情复杂,此事因她而起,已牵涉了太多人命,可悲的是她竟无力去阻止这一切。
  将近傍晚,听得正堂嘈杂不断,湖小月耐不住好奇出门查看,一路走去,陆陆续续见官兵们抬着尸体走向后院,顿时吓出半身冷汗,如今天气寒冷,乞丐冻死严冬本不是稀奇之事,可尸体上有明显伤痕,手脚处皆是淤青伤口,血迹布满破烂衣裳,看样子似是被打致死。
  想着,绕过弯弯曲曲小廊,已走到正堂,江沫然站在门前,身边站着一位年纪约摸四十的男子,长得剑眉星目,虽着简单素色长袍,以人感觉却是正气凛然,二人侧头交谈,神情紧抿肃然,江沫然抬首,正好撞入她的视线,淡淡眼眸染上一层浅浅的笑意,曛黄的夕阳映着蜡虹的油灯,照在他白皙的脸,恬静温雅。
  “爹爹!你怎的又把这些东西搬回府了!”远处听得娇嗔声,只见红衣女子风风火火跑来,眉眼尽是笑意,唇角欢快上扬,她跑上前,亲昵挽着沈至举,眼眸却是留在江沫然身上。
  湖小月冷笑。
  “好好说话,有贵客在呢。”沈至举沉下脸呵斥,抵不过眼角宠溺的笑意,反是向江沫然颔首致歉:“江公子莫见怪,小女尚且年幼,说话不知轻重,让你见笑了。”
  江沫然淡笑,点头回意。
  “我哪里年幼啦,都已到出嫁年纪了。”沈知云脸上泛着红晕,眼角余光挑着公子的神色,似小女子娇羞模样。
  “胡闹,女子家家说这话真不知害臊!”沈至举冷道。
  见他果真生气,沈知云更是闹脾气,撇着嘴撒开他的手,赌气道:“既然爹爹不喜,那我一辈子留在沈府便是。”
  “傻丫头,你这又是闹哪出?”沈至举摸不着头脑,这孩子平日虽任性妄为,却也是在情在理,今日怎的这般胡搅难缠。
  “我怎的闹了?是爹爹整日安排喜娘把我送走的。”沈知云嘟嘴,红唇忍不住窃笑。
  “行行行,爹马上命人召喜娘来。”
  “我才不要呢。”沈知云扭扭捏捏状:“那些个俗家公子胆小怕事,贪财好色,哪能真心待我。”
  “你可是有钟意之人?”沈至举大喜望外,顾不得礼仪,眼看她到婚嫁年龄,孩儿他娘又走得早,他一老爷子不知插手何事,只能将此事丢给喜娘照顾,可这娃儿说什么都不是,如今若是有喜欢之人,便可早早定个日子,也算了一桩心事。
  “我想···”
  “公子!”
  话没说完,被人出声打断。
  湖小月看够热闹,便也走过去,极其自然地拉住他的衣袂,甜甜一笑:“这位便是沈知府?”
  “姑娘有礼。”沈至举双手抱拳:“想必这位便是公子未婚妻湖姑娘罢?”
  湖小月的笑容僵住,原来他们严肃地谈这件事?本想帮他解围,怎的感觉被人下了一套。
  “正是。”江沫然声音醇厚低沉,带着点点浅笑,好似温柔无比。
  “你!你是公子未婚妻?!”沈知云惊呼眼睛睁得铜铃般,公子如此完美,怎会喜欢这等平凡女子?!况且今日她如此待她,甚至当着她的面勾引···,想到此处,顿时觉着羞愧难当,掩面跑开。
  沈至举顾不得待客礼仪,急忙追上去。
  湖小月心里百感交集,看后者一脸平静,道:“如此美人,就这样跑了。”
  “夫君并不是三心二意之人。”
  “······”
  气氛似乎冷得很奇怪,她竟说不出话反驳,江柳两家本就有亲事,他所说之语并无不妥,只是与记忆中他年幼烟视媚行的模样相差甚远,看来这些年不止功夫涨本事了。
  两人说话时,官兵们已整理好准备回府,见门前二人气质不凡,又听得家仆今日嘀咕丞相之子大驾光临,便也整整齐齐排列告辞。
  江沫然颔首回礼。
  待人走后,湖小月敛了笑:“此事是否与贫民村村民失踪有关?”东破庙乞丐失踪、淮河贫民村的年轻人被抓走,若这一切不是巧合,她为何要抓走平民百姓?
  江沫然抿唇不语,白皙的脸冷峻无比,落月楼虽行事狂妄,从来都是针对污秽高官贵人,行百姓之苦,为百姓之不敢言,江湖中人虽称此为魔教,仍存有敬畏之心,但如今竟牵连无辜百姓,此事决不可轻易放过。
  半响,二人移步后院,夜已暗,唯有墙沿燃着虹灯,点灯的女眷们似吓掉了魂,相挽着手臂逃似的跑开。
  干涸的假山泉弯上,被雪覆盖的青翠树木旁,纵横交错摆放着一推堆被雪覆盖的尸体,粗糙的手臂似乎卡在厚雪之中,沉重而绝望。
  “我要去一趟金华楼。”
  

☆、第十一章 陈年旧事

  第十一章陈年旧事
  只见一位穿着淡黄烟纱长裙的女子走进金华楼,小福子便上前招呼,见来者相熟之人,白天公子并未陪在身边,心内不由得轻松许多。
  “金老板可在?”湖小月没有闲情与他玩笑,说出了此行目的,从前她只知金华楼老板姓金,莫想金老板只是他伪装的人罢了。
  “在在,掌柜就在阁楼。”小福子连连答应,今日掌柜特地吩咐,若有女子前来便将她带到阁楼,掌柜平日都不在酒楼,如今为等她竟一步不出门,二人关系确实令人好奇,话到嘴边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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