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湖畔,凤玥便被那湖上的浩瀚之景给吓到了,想必这一次春游,公子莲也耗资了不少,这些画舫分明就是用银子堆起来的,这家伙还真是财气万贯,阔绰得狠,也不怕这么大肆宣张,被人劫了命去。
“二位,我家公子已经在登天画舫上等候着了,咯,看见了吗,就是湖中间的最高最奢华的那一艘画舫上面,坐得最高的那一位就是我们家公子了。”
登天画舫?这名字,取得够霸气!不得不说那艘画舫也被布置得奢华大气,别具一格,有如旷代佳人着上了华丽的新装,淡装浓抹,美得恣意而张扬。
凤玥向那指引路向的女子点了点头,挽起玉树紫逸的手,向岸边的一只小船上跳了下去,再由这只小船将他们二人带到那登天画舫之上。
走到公子莲所在的最高层之时,凤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而公子莲看见她竟是满心欢喜,吩咐人推着躺椅来到了凤玥的面前,笑道:“小姑娘,好久不见了。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怎么会不好了?好,非常好!”
凤玥连发几声感叹,公子莲却似噗哧的笑了一声,摇头道:“小姑娘就爱说谎,我怎么觉得这一月不见,你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似的,变得有些忧郁了。”
“是么?公子莲可是变得越来越风华绝代了。”
“嘴巴还是这么甜,这一点还是没有变。”公子莲举起扇来赞扬。
凤玥哈哈一声大笑了起来,然后问道:“不知公子莲今日邀我前来,有什么重要事情?”
“今天阳光明媚。春色尚好。如此良辰美景。没有佳人相伴,岂不可惜?”
“佳人甚多,你为什么偏偏选了我?再说,现在已经快进入夏天了。何来春色?”凤玥如此开玩笑。
公子莲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举扇示意她坐在他对面的塌几上,凤玥还了礼,欲坐之时,下意识的将手拉向身旁,却赫然发现玉树紫逸不在她身边了,她左顾右盼,心中惶忧甚极,生怕玉树紫逸遭遇了什么不测。便准备奔下画舫去寻,却听公子莲说道:“小姑娘莫急,你的那位朋友,我已经另外安排了人去招待了,今日宴酒。只为你我,有旁人在,我会不习惯的。”
“公子莲,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来赴你约,只是把你当朋友,但是紫逸于我来说,是片刻不离的,你现在叫他离开,我也不习惯。”
听凤玥这么一说,公子莲暗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可真是有些遗憾,不过,也无妨,就当是多了一位观众罢。”笑着说完,他又命令身边的人将玉树紫逸带了上来。
玉树紫逸本来与凤玥走在一起,在走上画舫的时候,突然被人捂着嘴掳了去,也算是虚惊了一场,但见掳他之人是那巧笑倩兮的黑纱女子,对他并无恶意,相反的还关照有加,他便也渐渐放松了戒惕。
“紫逸,你没事吧,刚才哪儿去了?”凤玥一见到玉树紫逸,心中的大石顿时落了下来,却也像乱了分寸似的,左观右顾,生怕从他身上找出什么可怖的伤口来。自两人在一起相依为命以来,她却是将照顾他的责任当成了一种习惯,一会儿不见人,都会心慌不已,总害怕会再失去什么似的。
玉树紫逸向她点了点头,又捧着她的双手,安抚道:“我没事,阿影可好,他来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问的自然是公子莲,但半躺在如软塌一般的躺椅上的男人微眯着眼,只朝他笑了起来,那笑意是无谓的调侃,却又像是蕴含着某种深意的挑衅,两人目光对接之后,玉树紫逸有些心烦意躁的坐在了一旁。
公子莲命人迅速的摆好了酒和佳肴,三人呈三足鼎立式坐在塌几上,举杯畅饮。公子莲很会找话题,与凤玥从天文气象谈到宇宙洪荒,又从遥远的过去谈到不可知的未来,似乎学识非常渊博,几次提问都让凤玥惊叹不已,凤玥也乐于和他攀谈这些看似无聊的问题,因为可以打开思维,让自己所受的一切痛苦都会变得渺小不值一提。
最后,凤玥聊到了他为什么总要躺在椅子上,而不自己走路,他却笑着答道:“筋骨未接,等着有缘人将我扶起来。”语调之中无不透露着暧昧,凤玥心中恍悟,愧疚得不再多问,而公子莲也问到了她的亲人,问她为什么喜欢浪荡在外,而不回家,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将一杯又一杯的美酒灌入了口中,玉树紫逸怎么劝都不听,直到她喝得个神令智昏不醒人事,也不知是喝高了无法控制的兴奋还是悲极生乐的缘固,她竟然在这画舫上莺歌曼舞起来,旋天逆转的芳华,凄冷而娇媚,竟似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第一百三十章 灼灼妖其华
公子莲忍不住鼓起掌来,还命人叫来乐师击鼓伴奏,看着不停旋转中如同蝶翼一般轻盈起舞的凤玥,不禁连声大叹:“美,真是美极了!继续,继续……”
鼓声大奏,洞箫合鸣,一时间,仿佛天地间各个角落都响彻着靡靡之音,有如群魔乱舞一般,凤玥转着转着,便沉醉在了某种幻境之中,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就这样旋转下去,一直旋转下去,她就能什么烦恼都抛向脑外,于是,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整个月沽湖上的观客都将目光倾注在了她那一道以一秒匀速旋转的纤袅倩影上,湖畔还有城中百姓围观,或名士或侠客或商人,这一刻,她又成了万人瞩目的焦点,婷婷立在画舫的最高处,几乎与云彩相伴,有一种飘渺不真实的美。那人群之中隐藏着一个面罩青铜面具的青衣少年,在远远望到凤玥青氅如莲盛开的舞姿时,也激动得眼中几乎溢出了清澈而感动的泪光,他自忖着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是玥儿妹妹,原来你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
玉树紫逸见凤玥渐渐的失态,心中有些慌乱了,便急着站起身来想要去抱住她,叫她不要再舞下去了,他知道她此刻是因伤心而舞,心中的悲伤与哀愁也在酒醉之下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可是越舞下去,她将会越伤心,直至肝肠寸断。
他禁不住朝前迈了一步,身边的黑纱女子蓦地拦住了他,就听公子莲眯着眼笑说道:“如此绝美的舞姿,玉公子难道不想再多欣赏一会儿?何必急着去阻止她呢?”
黑纱女子示意玉树紫逸重又坐了下来,公子莲看着他,品了一口酒,再次笑道:“听说玉公子才华卓绝,所作诗词皆为万人传颂,何不借此施展一下才华,为这一舞作一首。如何?”
为她写诗,他不是没有写过,只是此时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担忧,望向立在他们正中间仍然旋转不止的她,拈花吐蕊一笑,那般凄怆的动人心弦,他也饮下一口酒,带着怆然的情绪提起笔来,洋洋洒洒的在一块洁白的绢上下写下了一首诗——
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红锦地衣随步皱。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踏舫醉闻箫鼓奏。
当黑纱女子将这首诗递到公子莲手中时。公子莲有那么一瞬间傻了眼,然后勾起唇角笑了起来,赞道:“果然不负第一才子之名,诗词甚为惊艳,我很喜欢。不过,我曾听闻玉公子是从来不好女色的,怎么从此诗中看来,玉公子对这位小姑娘怀有浓浓的情丝呢?”
玉树紫逸不屑于回答,公子莲又笑着连道了几声:“很好。很好,我总算没有找错盟友。”这句话也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他人说,他就这样醉眼惺忪的随意道完之后,举起一只酒樽来。对还在起舞的凤玥轻声唤道:“过来,小姑娘,我来陪你喝一杯。”
凤玥还真听了他的话,脚尖立起,几个旋转,便如同猫一般顺从的倚靠在了他的怀里,玉树紫逸见罢,更是怒不可遏,对公子莲大叫道:“你不要太过分,放开她!”
“好戏还在后头呢,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放心,如此惹人怜爱的小姑娘,我又怎么会伤她。”说罢,他又对黑纱女子使了个眼神,那黑纱女子点了点头,猛地一下制住了玉树紫逸的穴位,让他动弹不得,“得罪了,玉公子,我们坐下来好好喝杯茶,可好?”黑纱女子柔声说着,又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重又坐在了塌几之上。
凤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只是如猫一般的伸出小手,缓缓的摸索到了公子莲的身上,从胸膛到锁骨,再到下巴,嘴唇,鼻梁,眼睛,公子莲的全身都似要被她抚遍了,她痴痴的笑着,呢喃般的低语,但口齿模糊不清的,也根本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公子莲见着她如此迷离可爱的神情,忍不住轻轻咬住了她的削葱玉指,然后,又将她整个身躯都揽入怀中,用鼻尖摩娑着她细腻的肌肤,从脖颈到微露的香肩,嗅着她体内散发出来的缕缕温香。
果然,被皇兄品尝过的女人都是这么的不一般,温香软玉,沁人心脾。
“小丫头,本公子今天给你送的礼物怎么样?如此盛大的场面,千艘画舫,可都是为你准备好的哦。”
“为我准备的?”凤玥下意识的低笑耳语,“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凭什么为我花这分心思?”
“谁让你这么与众不同呢?”公子莲也笑着说道,用舌尖舔去她腮边残留的嫣红酒渍,然后,牵着她的手,竟是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向画舫的雕栏边,对着月沽湖上的游客们大声说道:“我公子莲今天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请大家看清楚我身边的这一位女子,从今天开始,她将是我公子莲的女人,我公子莲的所有财产都将与她共同拥有,凡她所到之处,无所不包,无所不有,一切所需,无限供奉!”
公子莲话一说完,月沽湖上立刻响起了大片大片的掌声,凤玥未能清醒,公子莲却是诱惑着在她耳边说道:“我未来的夫人,难道你不应该亲我一下吗?”
凤玥软若无骨的身体倚靠在栏杆之上,微张着水雾朦胧般的眸子,看着公子莲,吃吃的笑了一声,摆着雪白的素手,摇了摇头,可公子莲忽地就将唇瓣印了下来,封住了她的樱唇,却听见她在奋力的挣扎呓语,吻了片刻,意犹未尽的离了她的唇瓣,方才听清她说着:“华吟澈,你又在欺负我,你这个狠心肠的家伙,就知道用强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
这一吻竟是让她梨花带雨般的哭了,公子莲也一下子怔愕了。
她在说什么?她居然将他看成了华吟澈,虽说那家伙是自己的皇兄,但也长得完全不像啊!
该死的,我可不希望你把我当成是他的替身!不行。重来,再表现好一点!
于是,又是一吻温柔的落在了她的耳根上,并以最魅惑性的语调说道:“小丫头,美人之吻,你怎可抗拒,来,好好配合!”紧接着,他揽住了她的纤腰,以最暧昧的姿势抱住。又一次的含住了她的唇瓣。轻轻的撬开唇齿。享受着她柔嫩香舌所带来的滑腻感。
“唔唔……华吟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被强吻的窒息感,让凤玥在抽空的间隙间呓语低调。可是又有谁会听得到她的哭声,又有谁会在意她的挣扎,画舫下面,月沽湖上以及湖畔边,到处都是掌声轰鸣和那些观客们兴奋的呐喊声。
惟有玉树紫逸无奈的闭上了眼,无能为力,不发一言。
不过,月沽湖上一个不起眼的小船之中,头罩帏帽的男人愤怒了。他紧紧的攥紧了拳头,看着最豪华的一艘画舫最高处,两道人影紧紧相依,唇舌相缠,一股怒气几乎让他周边的湖水都起了波澜。
龙昊。你这是在干什么,纯心做戏给我看的吗?
“相国大人,哦不,主上,你怎么了?”盗骊也看到了公子莲强吻凤玥的那一幅画面,回头看向华吟澈时,才发现他的周身已聚起了浓浓的龙怒之气。
“拿箭来!”
华吟澈不多说,斩钉截铁的命令。盗骊不敢违抗,便取了一只备用的羽箭双手递给华吟澈。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华吟澈拈花似的将那只羽箭举起,然后在盗骊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只羽箭射出,直直的钉在了“登天”画舫上那一身鹤羽华衣的男人身上——
而公子莲还在哄着凤玥不停的说着:“重来,小丫头,我不许你唤别人的名字,来,再吻我一次。”
然后,只听得嗖的一阵风声,他的人就被钉在了雕栏玉砌的画舫边缘,不过,还好没有射中他的人,那只羽箭只是贯穿了他的衣袖,紧紧的贴着他的臂膀擦过,最后钉在了木栏杆上。
所有观客都是一惊,而公子莲也仅在刹那的惊愕之后,又变得无比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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