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雪华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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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雪华前传-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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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澜点点头,亦不开口解释,只由着嬷嬷服侍着洗漱,然后穿着象牙色中衣套装上了床,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嬷嬷和衣躺在床边的榻上,拉过一床锦被盖在身上。
  八仙桌上的一对鎏金玉兰烛台,正默默地燃着。

  ☆、第22章 海宁


  约莫过了七八日,这一日,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到了海宁。
  一个与丰城豪迈大气迥然不同的城池,其秀丽的山山水水,婉约的亭台楼阁,甚至岸边的烟柳抑或拱桥,此时正拢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别有一番动人之姿。
  经过南面最繁华拥堵的十里长街,又转了一个弯,车马便悉数停在了一处五进的大院子前,雪华抬头一看,那黑得透亮的牌匾上赫然刻着四个金灿灿的字——出云别院,融在此时绯红浅紫的霞光中,透出别样的意蕴。
  阿全跳下车,窜到朱门前,只轻轻地敲了三下。
  “吱”的一声偏门开了,伸出一个女人的头来,额上有清晰可见的细纹,惟一双眼睛尚未染上岁月的痕,骨碌碌地转着,一见阿全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喜色,忙抓着他的手问道:“可是小姐回来了么?”
  阿全睇了她一眼,调笑道:“你这婆子,心心念念的皆是你家小姐,我若不将她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你还不扒了我的皮?”
  那婆子眼珠子一转,笑着啐了他一口,“你这猴崽子,老娘不过讨你一句话,你却在这里磨牙,莫非皮痒了不成?”
  一面忙不迭地开了正门,放了这一行人进来,两辆马车径直进了内院,而十余骑则停在外围的坞堡之中。
  那婆子拴上门闩,急急往里赶。
  眼见得海澜正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搀了手,笑道:“总算把小姐给盼回来了,咦,怎么人瘦也了一圈?”嘴里一面嘟囔,一面将一记冷冷的眼刀嗖地射向李嬷嬷,忽觉袖子被扯了一下便回转头。
  见海澜面带不豫,旁边又站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心头一动,忙陪了笑回禀道:“禀小姐,按着您的吩咐,西侧的芳华院昨儿个便已收拾停当了。”
  海澜这才露了两分笑容,懒懒道:“那便好。”
  略忖一会,将身旁的婆子指给雪华,“三妹,这是孙嬷嬷,一直近身伺候着我的,为人精明,做事把细,有她伺候你,长姐也能放心一二,得空再指一人给你。你的院落乃新整修的,唤作芳华院,你带来之物回头让人一并送过去,你不妨先学学如何处置。”
  雪华忙向她福了一福,“华儿一切,听凭长姐作主。”
  “三妹,教习先生已着人为你物色好了,你且好生预备着,明日便可拜见夫子了。”
  “诺。”一道星辉自雪华眸中滑过,带着粲然的惊喜。
  海澜笑道:“孙嬷嬷,你且带三妹去歇着罢。”
  孙嬷嬷原本是海澜跟前第一得力之人,这般轻易地被指给一位不过寄宿的小姐,教她面上如何挂得住?当下便有些着恼,又苦于无法发作,只得讪讪的。
  海澜心知其意,一面执了她的手笑道:“嬷嬷,三妹与我本不分彼此,且三妹聪慧多才,只怕来日愈发的出息,我可不想让人教坏了她,除却你,实在找不出能当此重任者,也只得辛苦嬷嬷你了。”闻言,孙嬷嬷这才露出一抹笑,忙领了雪华下去。
  芳华院的牌匾极新,显见得是新挂上去的,雪华不禁暗忖道:长姐以我名中的华字取名,倒也妥帖,又恰好应着这满园灿烂似流火的三角梅勃发着春日的气息,不免又念及长姐这一路的良苦用心。
  正房及厅皆敞亮,满室铺陈既雅致又点眼,暗暗合着雪华素来的喜好,一应陈设比严府中的华菁院不知精致了多少倍,甚至连丫鬟、嬷嬷的房间皆极爽利,令她简直喜不自禁,不由倍感长姐之好。
  觅澜院。
  前院种着十余颗桃树,彼时桃花开得正艳,其气势绝不输与天上的霞光,引得一群蝴蝶流连忘返,直若人间仙境,以“乱花渐欲迷人眼”来形容再也贴切不过。
  驻足于一丛丛的花树间,海澜亦激起了少女心性,不禁伸出手来欲捉那轻盈的蝴蝶。
  那蝴蝶甚是乖觉,眼看便要捉到又蓦地飞走了,惹得她浅笑宛然,时有微风拂过,轻轻浅浅的甜香随即弥散,令人神清气爽,仿佛这连日的疲惫皆一扫而空,这样的娇憨与顽皮,让她有种别样的妩媚多姿。
  待坐在香楠木的圈椅上,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好整以暇地看着墙上那一壁彩绘,那可是画坛圣手胡扬轩之作,听外公说当年他可是不眠不休地画了整整一天一夜。
  惟见蔚蓝色的海面上,一块巨礁傲然翘立,一波浪花张牙舞爪地扑将上来,却跌得粉碎,兀自不死心,又重新组织了一波新的进攻。
  如是反反复复、永不停歇,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幻化出七彩的光晕,令人在目不暇接中深深地震撼,那种惊心动魄与矢志不渝,看似自不量力却偏偏不坠青云之志,或许某一天,终会水滴石穿……
  这壁彩画总是在不同时段给她以不同的悟。正出神,一个身穿浅碧纱裙的婢女奉上茶来,海澜斜睨一眼又略啜了一口,方唤道:“红玉。”
  红玉是她的贴身婢女,面容皎好更兼身姿窈窕,有一手极漂亮的刺绣活,却自视甚高,海澜素来不喜,碍于其母庄氏打小便服侍自己母亲,这才留了在身边。不过这一点除李嬷嬷外并无他人知晓。
  “奴婢在。”
  “红玉,三妹初来乍到,尚无得力的婢女。你千伶百俐的,拨了你去伺候她,我也放心。”
  红玉听了这话先是面露喜色,乍一想又觉不妥,自己都已及笄了若留在小姐身边或许将来还可当个陪嫁丫鬟,总有熬出头的那一日,跟个小毛孩……
  眼珠子滴溜溜一阵乱转,忙推脱道:“小姐,奴婢年轻,经验不足,怕难以当此重任,恐有负小姐所托。”
  “无妨。”海澜轻笑一声,“有孙嬷嬷从旁协助你还怕甚?三妹将来是有大出息的,好好服侍自少不了你的好处。”她可没有错过红玉眼里的纠结与挣扎。
  连小姐最重视的孙嬷嬷都指给了三小姐,可见此女的分量……
  红玉斟酌再三,只得应了。
  “李嬷嬷,你素来沉稳,得空时亦过去你点拨一下三妹的礼仪。”
  “诺。”
  海澜睇嬷嬷一眼,嬷嬷会意,拿出一只赤金缠丝双扣镯,“这是小姐赏你的,好好收着,这可是上好的赤金之物呢。”
  “诺。”红玉晦暗不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得瑟。然后收拾一番去了芳华院。
  草草用了晚膳便由李嬷嬷亲自伺候着沐浴。这一院子的奴婢皆以为小姐最离不得孙嬷嬷,殊不知这李嬷嬷才真正是她的心腹。
  眼见得四下无人,嬷嬷嗤的一笑,“这会子除了钉子,倒也身子松快。”
  海澜会意一笑,点了点头。
  “那严家老爷的手也伸得真长,幸亏老爷子当初发现得早。”
  “可不是么?”海澜面带薄嗔,“江家给的赏赐本就不少,谁知孙嬷嬷她……”
  “小姐,奴婢觉着不如明日您私下召见于她,安抚一番,以免严老爷又有新的动作。”
  海澜沉吟片刻,笑道:“那就依你所言,就跟红玉的赏赐一样吧。”
  见高卧软枕的她毫无睡意,嬷嬷拿出那本厚厚的札记递与她。
  然后自散发着幽幽香气的楠木衣橱里找了块兽头云锦靠垫塞在她背后。
  又拔下头上的银凤镂花长簪挑了挑紫檀喜鹊石榴纹三屉炕桌上珐琅彩瓷烛台的灯芯,正欲转身去熬药,忽听海澜道:“嬷嬷,且将那张方子给我瞧瞧。”
  嬷嬷忙取了呈上来,定睛看时,只见上面写着:太子参1钱,山药、白术各2钱,生黄芪3钱,麦冬、黄芪各5钱,黄精、鸡血藤各6钱,水煎服,每日服一剂,半月后每两日一剂,一月后每三日一剂,一月半后每五日一剂,不由笑道:“他不仅医术高超,便是在用药量上也极为严谨。”
  嬷嬷亦笑,“正所谓医者父母心。”
  “不仅如此,恐怕这也是他医术精湛之故。”海澜仰头看着嬷嬷,“能将细枝末节做细做好,又持之以恒,岂是一般人可能做到的?”
  嬷嬷伸手捋了捋额前一缕青丝,眼睛多了一丝慎重,“也许将琐事当大事来做,才便能累积做大事的底气与魄力。”
  海澜赞许地看着她,一面点点头,许久未说话,似在思量,嬷嬷也不打搅,只轻轻地退了出去。
  海澜将方子收于炕桌的屉子里,又打开了那本厚厚的札记。
  随手一翻发现所记甚祥,不单有品名、药性、禁忌,还在附图下方注明此药长于何处,若是人工配置需注意的事项,最难得的是没有用方子上龙飞凤舞的草书,改用端方的小楷,图亦描得栩栩如生,胡神医在字画上的功力由此可见一斑。
  这样想着,不免有些出神,如此心思剔透之人,还不知其子嗣怎样的聪慧绝伦呢?可他却将札记给了自己,言谈之中又有些萧瑟独孤之气,难不成竟未成家?
  ……

  ☆、第23章 周夫子


  第二日一早,服侍海澜用过早膳之后,李嬷嬷便去了芳华院行授礼仪一事。
  稀薄的阳光从半开的窗户中钻进来,印得一屋子圈圈点点的光影,海澜悠闲地坐在厅里,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札记,平嬷嬷则在一旁续茶添水。
  两个时辰之后,姜嬷嬷掀了帘子进来,道:“小姐,周夫子到了。”
  海澜将手中之物小心翼翼放于香几暗屉,才道:“快快有请。”
  “诺。”姜嬷嬷忙将帘子卷起,这才出去请了周夫子进来。
  海澜忙起身,指着身侧铺着锦垫的圈椅,“夫子请坐。”
  一面打量着这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身浅灰色衣袍虽是半新不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国字脸,鼻直口方,眉宇间有股凛然之气,看上去敦厚有礼,颇有君子之风。
  周夫子作了一揖方告了座,倒也不造作,一举一动皆落落大方,这眼前秀雅出尘的少女,身着水蓝色暗绣栀子花蜀锦衣裙,头上只戴着一支白玉蝴蝶钗,耳上缀着一对清简的水晶耳环,见之忘俗,点漆似的美眸蓄满盈盈笑意。
  周夫子暗暗一叹,此女娴静而大气,只不知其资质如何?
  正打量着,平嬷嬷端了一只青花茶盅,恭恭敬敬地递与周夫子,“夫子请用茶。”
  周夫子笑着接过茶啜了一口,暗忖,此乃碧螺春中的上品,能以此品待寻常之客,想必此女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难怪气质有别于常人。既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该是早早请了先生教导,只不知此番邀我过府又是想学些什么?
  海澜心知其意,却不挑破,微微一笑,“小女听闻夫子学识过人,今有一事想请讨教一二。”
  “愿闻其详。”
  “小女听闻,一位慈父欲为爱子请先生,其父认为即便选不到才高八斗之人,亦该找满腹经纶之士,将儿子培养成饱学之士;其母认为应拜士大夫为师,有师如此,方能通晓为官之道,对其子日后步入仕途,助益良多。小女觉得二人所言均有几分道理,不知夫子以为如何取舍,方不失为人之本?”
  周夫子略加思索,便娓娓道来:“为人师表,才学固然不可惑缺,但一个“德”字万万不能缺。即便教书先生才华横溢,若是师德有损,自己尚不知何为忠孝节义,又如何授之以德?其弟子中若有入朝为官,只知贪脏枉法,结党营私,其害匪浅。而为人师表者若空有德而无才,亦会误人子弟。拜士大夫为师,不过学些权谋之术,如何保持中庸,立于不败之地,若是只想着自己荣辱得失,置国家民族大义于不顾,又有何益?”
  一番慷慨陈词之后猛然醒悟,此女这是在不动声色地试探自己的德与才啊,还真真不能令人小觑。
  “多谢夫子指点,小女受教了。不知夫子认为女子又该学些什么?”
  周夫子凝了她一眼,缓缓道:“女子么,修德自然首当其冲,若要明辩是非,便得多读些书,再学一些琴棋书画等才艺傍身,不但怡情养性,还可悦己悦人。当家之术亦不可或缺,不过那可就不在老夫讲授范围之内了。”
  海澜暗叹,这周夫子知我试探与他,此番所答,可谓滑不留手,却又不失本心,还真难得,到底不是那不懂变通的老学究。
  她收了脸上的玩味之色,一本正经道:“夫子,小女之妹,年方四岁,略识得些字,日后就有劳夫子了。”
  周夫子看着她道:“小姐希望老夫教些什么?”此女代妹选师,可谓用心良苦,想来她对老夫执教定有别的要求。
  海澜心道:夫子不过瞬间便能体察自己心意,这份心智,自然不是只知“之乎者也”的迂腐学究所能比拟的,如此甚好,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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