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雪华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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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雪华前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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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秀眉一蹙,“这些日子虽是车马劳顿疲惫不堪,可每每想到祖母与父亲,身上也松快了不少,一面又暗暗思索见了面祖母与父亲会说什么,是否还如以往一般疼惜兰儿?这样一来似乎到丰城亦不那么远了……”
  如此动情之语,让太夫人也不免感喟:“猴儿,这一路倒真是难为你了,身子尚没好全便要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谁让祖母与你父亲皆这般念你呢?你素来便是个遭人疼的,若非为着你的身子,祖母哪儿也不舍得让你去。”
  这丫头年纪不大,却是个省事的,到底‘龙生龙,凤生凤’,说话行事大有燕茹之风。松儿这三个女人,若论体贴懂事,打理家业,谁也越不过燕茹,这松儿也真是的,自张姨娘进府,竟冷落了燕茹。
  嗨,算了,以后自己多疼兰儿些,权当是补偿吧。回头看见徐嬷嬷还杵在那儿,遂笑着补了一句,“传膳松竹堂。”
  “诺。”徐嬷嬷笑着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须臾,乌木雕松鹤的八仙桌椅皆已摆好,四五个服饰整洁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一盘又一盘的菜肴取出来,一一摆上了桌。
  末了,一个个头不高的小丫鬟双手抱着一个天青色无纹的双耳陶甑进来,尚冒着袅袅白气。
  雪兰只一嗅便知是竹溪彭裕沟大米,那米最是温润剔透,粒粒饱满玉白,烹之香气四溢,食之粘而不糯,回味无穷,便是腔子里皆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软香,不禁暗叹——这祖母与父亲倒真是愈来愈会享受了。
  瞅着和下人一道忙碌的李嬷嬷,太夫人连忙吩咐徐嬷嬷带她下去,好生款待,徐嬷嬷忙应了,笑着带了人出去。
  见菜已摆好,太夫人一扬脸,示意他们全都出去候着,一时堂上针落可闻,只剩严家祖孙四人。
  太夫人居主位,严松坐在她的左侧,雪兰居右侧,再往右是雪华。桌上摆着清蒸鲈鱼,宫保鸡丁,银鱼烘蛋,灯影牛肉,佛手排骨,小炒肉,贵妃白切鸡,冬瓜薏米煲鸭,燕影金蔬,百花鱼肚,海棠冬菇,万年长青,熊掌豆腐,酒酿丸子,翡翠饺子,羊肉夹馍,另几样时新小菜。
  老夫人给严松夹了一块清蒸鲈鱼,说道:“松儿,这是你最喜欢的菜,我特意吩咐厨子做的,你且尝尝。”
  严松吃了一口,由衷赞道:“比平素做的滑嫩鲜香,颜色也艳些,看上去赏心悦目,嗯,似乎还多了丝辣味,难道新换了厨子不成?”
  闻言,太夫人咧嘴笑了,“松儿的嘴可真刁,连这都品得出来。你不是最爱吃鱼么,前儿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善做鱼的厨子,说起来倒颇费了一番周折。”
  “如今这府上一心待松儿的,惟母亲一人而已。”
  “松儿言重了,区区一个厨子而已,又何须挂心?”
  “惟这些点滴,方见人心。”言毕,眼光停在雪兰身上,大有深意。雪兰眼观鼻、鼻观心,只做未觉,严松不免一阵失落。
  太夫人眼尖,暗怪严松未免操之过急,却又不懂得在引人好感的小事上做足工夫,便含笑看了眼雪兰,先是给她夹了块鲈鱼,又拿起银吊子舀了勺宫保鸡丁到她碗中,殷殷之情溢于言表。
  “兰儿,这色泽金红的鸡丁,佐以木耳片、青笋及油酥花生米,清淡之中又不失浓艳,微酸中带甜,最是开胃,也不妨一尝。”
  雪兰微仰起头,甜甜的声音中似有浓浓的感动,“祖母疼兰儿之心,可见一斑。”
  眼角瞟了严松一眼,见他仍无动于衷,心中嗤笑一声,与貌似慈爱的祖母相比,他差的可不只是一点点。只不知,这面上情,他是不知如何做,还是压根不屑做呢?
  “你这孩子,跟祖母还这般客气,”太夫人的语气微带一丝嗔怪,“你是我嫡亲的孙女,不疼你又疼谁?”
  “唔,兰儿亦非客气,不过有感而发罢了。”雪兰眨巴着大眼睛,冲太夫人就是一笑,“祖母跟我想象的一样,依旧那么亲切、和善,还像过去一样。”
  太夫人伸手轻轻刮了刮雪兰的鼻子,微微有些暗哑的声音中带丝亲昵与心疼,“看你,浑身上下都没几两肉,不多吃点怎么行?”一面又夹了许多菜在雪兰面前。
  闻言,雪兰幽幽一叹:“莫非在祖母的眼里,兰儿真真如一只猴儿么?”
  听了这话,太夫人险些被呛着,雪华强忍着笑直把小脸憋得通红,严松更是笑得毫无风度,一脸坏坏地调侃了一句,“兰儿,既然能讨你祖母欢心,就当一回猴儿又何妨?”
  雪兰讪讪地应了声“是,”只埋着头,再无只言片语。这女儿家饶是再伶俐也终究皮薄,适时缄口,倒也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
  看到雪兰神态自若地与祖母、父亲说笑打趣,心生艳羡之余又横生一抹苦涩。
  自己在这个家中,似乎只是无关紧要的外人,祖母与父亲半点眼光也不曾落在自己身上,也难怪谁叫自己孤苦无依——非但没有母亲便是外祖家亦无人,惯于算计的祖母、父亲不睬自己倒也在意料之中,不由得心灰意冷。
  雪华看似如常般的淡然后,是无奈的感慨与萧瑟,便是嫣红的唇瓣也挂了一抹难以掩去的苦笑。
  雪兰忖道,这丫头虽敏慧,到底稚嫩了些,明知祖母与父亲这般实际,却还是存了一丝侥幸,以为万事皆有例外——而她眼中的例外大概就是自己了。若是他日得知真相不知又该作何感想?一面想着,一面以银吊子舀了一勺银鱼烘蛋到雪华碗里,“三妹且尝尝这个,鲜嫩滑爽,味道蛮特别的。”
  雪华感激的凝了长姐一眼,轻笑道“有劳长姐。”
  雪兰报之以优雅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笑窝。
  严松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但并未做声,索性扭过头去与太夫人闲话,声音压得极低,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从夫人不时会心一笑的表情来看不外乎奉承之词。
  这顿饭吃得还算尽兴,将近一个时辰才算完,太夫人一面轻轻地抚着胸口,一面笑道:“我也乏了,不如你们也都散了吧。”
  “诺。”
  三人忙笑着应了,正欲起身,却听得太夫人轻呼一声,“且住。”
  便又按住了身子,太夫人的笑带了些和煦,让人如沐春风,“兰儿成日家奔波,尚带着未愈的旧疾,得赶紧补足了睡眠才是正经,晚膳就不必过来陪我了,回头让大厨房炖了羊肉给你送过去。”
  “兰儿叩谢祖母关怀。”说着便欲行礼,太夫人一摆手,慈爱道:“罢了,这礼数若是过多反倒生分了,不如随意点,反显得我们祖孙俩更亲近些。”
  雪兰忙乖巧地应了,又笑着冲太夫人点了点头,这才与严松、雪华一道出了门。
  太夫人依旧坐着,稍显疲惫的脸色有着些许阴沉,只盯着雪兰的背影呆呆出神,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慢慢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

  ☆、第5章 兰馨院


  松竹堂门口。
  “兰儿,”只听严松正色道:“今儿既累了就早些歇着吧。”
  “谢父亲体恤。”雪兰知他必定有话嘱咐自己,只作不知,俯身福了一福。
  严松点点头,定定看了一会儿,眼中那浓浓的探究之意,终于化作了一句春风绕指般的叮咛,“罢了,你且去罢,有些事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雪兰垂着手应了,颇为恭顺,严松微微颔首,方抬脚去了,身后两姐妹却异口同声:“恭送父亲。”
  雪兰扭头便走,走得很慢,三妹是否真是那堪造就之才,便看接下来的应对了,澄净若水的目光微露了一抹笑意。
  “长姐,”雪华赶将上来,执了她的手,相交之意拳拳,“长姐一路辛苦,华儿即便有话原本也不应急于一时,只是巴巴告诉长姐一声,兰馨院如今不比从前了,亦只几个奴仆而已,过中原委,可否容华儿明日去兰馨院时告知?”一席话虽是滴水不漏,但微发颤的手还是不免泄了底气。
  虽说火候还欠了一点,到底也是个周全的人,雪兰的嘴角慢慢绽了几分笑意,悠悠道:“那长姐就恭候三妹大驾了。”
  “多谢长姐。”说完笑着福了一福,才转身走了。
  好个千伶百俐的丫头,雪兰暗赞道。正欲举步,却见有个丫鬟引了李嬷嬷而来,当下驻足,待二人上前,方扶了李嬷嬷的手往院子而去。
  “小姐,缘何对这三姑娘高看一眼?”李嬷嬷有些不解。
  “不然呢?”雪兰随口问道。
  “三姑娘还这般小,奴婢怕,”李嬷嬷有些迟疑。
  “你怕我枉费一番心血,最后反而倒为他人作了嫁裳?”
  李嬷嬷也不说话,只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这些年在海宁,”雪兰轻笑两声,旋即压低了声音道:“那么嬷嬷可有看到我失算过?”
  “没有,奴婢不过是希望小姐能更谨慎一点。”
  “正是这话,”雪兰叹了口气,语气略带了些无奈,“嬷嬷替我留意着这院子,如今只怕这人手愈发的少了,又隔了这么些日子,正所谓人心难测,我虽说已是江家的人,但好歹与严家有这层关系,若不处处留意,恐被别人算计了去。”
  李嬷嬷何等晓事,忙敛了心神,谨慎道:“奴婢自当打起十二分精神。”
  才入院门,只见地上摆着一盆盆精心修剪过的兰草,清爽悦目,那一指宽的叶片正随风起伏,摇曳出千姿百态,而刚抽出的新芽,微打着卷儿,恍惚带了些淡淡的羞怯,像是尚未适应这早春的宠幸。
  院墙周遭的梅开的倒好,或象牙色,或淡粉色,或浅绿色的花朵,傲然立于枝条之上,远远望去就像是遗落在人间的一片云,而似有若无的冷香,萦绕在鼻尖,抑或唇舌,让人说不出的舒坦熨贴。
  “小姐,小姐,”一个着翠绿色袄裙的丫鬟快步迎了上来,清秀的瓜子脸上,一双狭长的凤眼笑意盈盈,“听说您回来,奴婢特意来这儿候着。”
  “翠儿,有心了。”到底来了个知机的丫鬟,总算不致过于难堪。如今这院里冷不冷清,已不在祖母、父亲考虑的范围之内,想起雪华的话,面上不由得冷了几分。
  翠儿一时没转过弯,却又不敢造次,依足规矩行了个礼,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小姐何出此言?”
  雪兰虚扶了一把,示意她起身。这个大丫鬟,稳妥有余而灵活不足,着实欠敲打,“你这小蹄子,”口中幽幽一叹,恨铁不成刚地戳了戳她的额头,“难不成你以为这院中的人皆如你一般?”
  翠儿低下头想了会子才道,“小姐说的是,奴婢的确不该有此一问。”
  “原本这也不算个事,”雪兰缓和了语气,低声道:“我不过教你学个乖,遇事多动脑筋,想清楚了再说,免得别人拈过拿错,白白苦了自己。须知,这后宅之中,有心人可是防不胜防。”
  这一番话,说得翠儿连连点头称是,遂走上前重新给雪兰见了礼,信誓旦旦道:“奴婢定当谨记小姐教诲。”
  说完,又忙给李嬷嬷行了礼,“这位嬷嬷,敢问如何称呼?”
  李嬷嬷何等乖觉,知这丫鬟必是雪兰所看重的,也忙还了礼,一双久经人事的利眼在翠儿身上逡巡才一圈,便已笑逐颜开道:“我姓李。”
  “原来是李嬷嬷,”翠儿巧笑嫣然间,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嬷嬷辛苦了,小姐这一路上多亏有您照顾着。”
  “你这又是从何说起?”李嬷嬷到底没忍住,微带斥责道:“翠儿,照顾主子本就是分内之事,如何担得起这辛苦二字?”
  “原是翠儿造次了,”说着,脸儿一红,像极了刚煮熟的虾子,有些局促的上前扶了雪兰的手。
  雪兰知她皮薄,忙用其他话岔了开去。
  方方正正的会客厅,早被拾掇得妥妥当当,无论梨木雕兰花的屏风,还是梨木圈椅、香几,抑或小杌子,皆纤尘不染,光洁如新。
  墙上高悬的严松手书横幅“兰之韵”,如刀刻剑削一般,字字遒劲有力,似要穿透纸背,透着股果决之气。
  刚在圈椅上坐定,一股诱人的清香忽然钻入鼻孔,令她一颤,低了头,方见几下放了盆水仙,长势喜人,秀眉一挑便欲弓下身去。
  忽听李嬷嬷“咳”了一声方觉不妥,忙挺直了腰背,笑着一指,翠儿忙将带着底座的花盆搬到了几上。
  那注了清水的白瓷花盆,衬得那叶愈发的绿了,直如要滴下来一般,浑白如玉的花朵,除几枚羞答答的缩作一团外,其余皆长开了,露出的金黄色花蕊,愣是给这清秀飘逸的“凌波仙子”添了几分艳丽之色。
  正出神时,一个杏黄色袄裙的丫鬟自厅后走了出来,微低着头,将双手捧着的一盏茶奉上。
  雪兰嘴角噙一抹淡淡的笑,不慌不忙地掀开盖子,见是茉莉芽茶,忙呷了一口,喉咙微涩处带股幽香,十分的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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