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凰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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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凰诀- 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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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靠着他肩膀的螓首猛然抬起,偏过头去定定地看着钟怀仁,向来知道他不会信口雌黄,问道:“何以见得?”
  “韶琼若真想报复始尊帝,为何要等到几百年以后?”钟怀仁声音淡淡,“且不说无妄谷的财富是否真的能一统天下,单说你,你又何曾有争夺天下之心,我想这一点,韶琼不会想不到!再者说,韶琼又如何能确定数百年后,她的后人与始尊帝的后人会不死不休?所以说,韶琼建无妄谷,她心中必定是十分矛盾的,无妄谷,或许只不过是她发泄的一种方式,若真的爱一个人,又怎会心心念念的都是杀戮,哪怕心中有恨……心中,也是有着柔情一片的!”
  玉潇然微微颔首,继而眼底开始亮了起来,最终仿佛银河漫天一般升起繁星点点,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身侧聪慧俊朗的男子:“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钟怀仁收回目光,清冷的眼底闪过未明的颜色,最终只是淡淡道:“我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天下之大,你是最会安慰我的那个人!”玉潇然眉目清朗,“钟兄,大千世界,潇然何其有幸,能有你相知!”
  “怀仁也十分有幸,能有一个贤明的君子知遇!”钟怀仁的唇畔,带着未明的笑意,继而看着她道,“潇然,省野之战,你……想好了吗?”
  “我本以为战事会接连打个好几年,可如今他二人都有速战速决的决心,那是再好不过的,我又有什么想好不想好的!”玉潇然掐了把脚下的草木,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敛眸低首的模样,令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钟怀仁定定地盯着她,似乎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她沉吟良久,也不知面上和眼底是怎样的波涛汹涌,最终在抬首的刹那归于了平静,面上是无懈可击的浅笑和坚强:“钟兄,我早已说过,我既然选择了嫁于慕容修文,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没有不帮一家人的道理,更何况,我是他的妻子,妻随夫荣,妻随夫损!这天下,只要他想要,我必定倾尽全力为他打下,所以省野之战,你不必忧心!”
  “那……若是败了呢?”钟怀仁迟疑了一瞬,但最终还是将内心的迟疑问了出来。
  “我们夫妻,荣辱与共,若是他死了,大不了,一抔黄土也随了去!”玉潇然漫不经心一笑,仿佛云淡风轻。
  “若败的人是他呢?”钟怀仁散落的眼神,仿佛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罩住,令她无法逃脱。
  她手间的有些枯败的草叶,不自觉在掌间化为齑粉,这个他,他自然知道指的是谁,良久之后,她神色未明:“能不说这个问题吗?”
  “不能,潇然,你知道的,一切,皆有可能!”钟怀仁笼在袖间的手,也是不自觉收紧。
  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她才说道:“若是他……我也随去!”
  如龙延拓和慕容修文那般的人物,谁都知道,省野之战,谁败了,下场就只有一个,那便是黄沙埋枯骨,那般骄傲的人,必不会苟且偷生,所以,这两人中,只会你死我活。
  他是她两国联姻而成的夫君,这一年多来的容忍和宽让,是她这一生都无法还尽的情债,他若是去了,她必以生命相随。
  他是她风雨途中屡次从天而降的天神,是一步步从方寸之地掠夺了她整个心房的占有者,纵然咫尺天涯,他有皇后,她有夫君,但她对他的心从未不变,这世上若是没有他,她必定也不会独活。
  所以,省野之地,或许,将是她,最终的归属。
  “好!”钟怀仁似是一点也不惊讶她的答案,顿了顿之后道,“以后的每年十一月初七,我会到你的坟前祭拜你!”
  她亦是顿了顿,而后笑道:“别忘了带两壶好酒!”
  “葡萄酒如何?”他唇边的笑意扩大,目光深沉,“听秦秋说,你最好此酒!”
  “只怕阿秋知道了,她一口酒都不会给我喝的!”玉潇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却有些苦涩。
  秦秋那般惜命的人,若是知道自己一心求死,只怕是上苍穹下碧落也不会原谅自己,又岂会给自己一口酒喝!
  “我明白就好!”钟怀仁将目光放远,“与其自责凄苦地活着,倒不如一抔黄土埋个干净!”
  这世上,总要留一个能心心念念惦记你的人。
  这句话,是钟怀仁藏在心底,一直未曾说出口的话。
  玉潇然笑了笑,他的心意,她如何不知,只是这心说大也大,装得下天下苍生,却也是说小也小,除却那人,再也容不下一个他,倒不如都不说破,各有各的生活,在沉寂了良久之后,她偏首看向钟怀仁:“昨日,霓裳送来了请辞的折子,被我驳了回去!”
  钟怀仁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点点头,漫不经心道:“宋制诰去后,云霓裳的确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你驳了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朝堂上的事情,我不会在这里与你说!”玉潇然定定地看着钟怀仁,突然觉得世事十分可笑,上一刻,钟怀仁还在逼问自己,这一刻,自己便反守为攻逼向了他,只可惜,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觉得生不逢时,身不由己多,“五日前,霓裳从铎州来了军营吧?”
  “这么大的事情,我知道自然瞒不住你!”钟怀仁似是苦笑一声,“霓裳在军营里大吵大闹,在军营已经传开了,你到现在才问我,倒还是存得住气的!”
  “想必是因为连邪的出现吧!”玉潇然笑了笑,不理他话中的逃避,定定道,“连邪和霓裳……”
  “你已经塞给了我一个连邪,莫非你还想塞给我一个制诰?”钟怀仁的眉眼有些清冷,“潇然,你这一生,追求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岂会不知!况且,霓裳是个心高气傲才华满腹的女子,她与连邪,不是一类人,她应该有最好的归宿,而不是葬送在相府!”
  “你这么快就会为连邪着想了!”玉潇然笑了笑,霓裳的确心高气傲,又是云老侯爷最宠爱的掌上明珠,自然不会讲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放在眼底,单从几日前大闹军营一事便看得出,而连邪向来是个委曲求全的性子,与霓裳一起,难免会受了欺负,想到这,她的心便宽可宽,“看来连邪,的确很得你心!”
  “我既然答应了你娶她,那必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钟怀仁淡淡道。
  玉潇然轻笑一声,戏谑道:“钟丞相冲冠一怒为红颜,只可惜却苦了我这个皇上,霓裳一连几个折子请辞,只怕是想要我替她做主,可怜我这个皇上,只能替你从中周旋,可见女人的确是十分难缠的!”
  “看来数年来的风雨,已经全然让你忘记了,你也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钟怀仁同样玩笑起来,声音里却有心疼的意味,若能安定祥和,谁又愿意步步杀机铁血无情,寻常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她却尽数葬送在金戈铁马的颠沛流离之中。
  “天下人,有谁敢把我看成是一个女子!”玉潇然笑了,有些苦涩,“我是个杀伐果断的皇上,是个挑起战乱的祸首!”
  从一朝的芝麻小官到风靡天下的英雄少年,再到一怒之下手刃贪官的贬谪代罪之身,再到边关声名鹊起的中郎将,再到荣归永宁的宣威大将军,最后奇迹般地成为当朝皇上遗落在外的公主,再到逃亡之中的亡命之徒,再到兵起边关的逆贼乱党,再到最后的君临天下,一个人一生都不曾经历过的事情,她却哎短短不到三载的时光尽数走过,倒戈者的眼中,她是魔鬼,仰慕者眼中,她是天神。
  但终究是,前者居多的。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是从不同角度来审度另一个人的,你向来做事只求问心无愧,怎么今日突然挂怀起来了!”钟怀仁拍了拍她的肩膀。
  “问心无愧……”她轻笑一声,又似是没有笑,声音淡淡,最后散落殆尽。
  钟怀仁沉默良久,缓缓起身:“夜深了,明日平和帝便会率领大军前来汇合,早些歇息吧!”
  “夜深巡逻人众多,你先去吧!”玉潇然未曾动身,夜巡人数众多,身为君臣,不得不避嫌。
  钟怀仁直了身子看了她良久,才转身离去,高大的背影在月光之下,遗落了一地的寒霜。
  十一月初六,晚霞依依,归鸿无数。
  军营。
  慕容修文、玉潇然、钟怀仁等一干将领正对着一幅地图出谋划策。
  玉潇然指着地图上山峦起伏的地方:“明日,天行大军会经过这里!”
  “启禀皇上,您的意思,是要这那里设伏吗?”身着戎装的将领看向玉潇然,目光如炬,眼底的鄙夷一闪而过,峡谷一线天向来善打伏击,但天行大军中不乏戎马一生的老将,如此简单的事情,谁能想不到。
  慕容修文微微坐直了身子,温润的容颜之上带几分威严之色,看向那将领:“峡谷一线天向来是设伏的地利之处,我们能想到,天行也一定能想到,既然双方都知道,所以,天行之人必定想到这个可能性,但如此简单的事情,天行的人一定会认为我们不会做,所以,在此地设伏,也是一条妙计!”
  慕容修文这么一解释,众人立刻恍然大悟,那开口说话的将领憋得满面通红,人家飞凰帝想得是天行会如何想,比你这只会舞刀弄枪的大老粗心思不知巧了多少倍!
  慕容修文说完,便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那羞愧地面色通红的将领,继而看向玉潇然:“飞凰帝一定还没有说完!”
  “是!”玉潇然点点头,面色无异,显然是未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却因为慕容修文看似无意间的相护而心中微暖,不自觉笑了笑,接着道,“所以,我们不在此设伏!我们在这里等着他!”
  她说完,便在峡谷之后微微一点。
  “高明!”慕容修文面带笑意,“反其道而行之,天行之人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舍弃峡谷而在前方恭候!”
  “不!”玉潇然话音一转,“你能想到,天行一定也能想到,所以,我们还是将埋伏设在峡谷!”
  玉潇然突然改变主意,让众人又是一愣。
  慕容修文面上的笑意却是顿了顿:“到最后,你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
  “未必!”玉潇然又接着道,目光灼灼,“或许,天行大军不会走这条路!”
  “可是,天行若是不走这里,便会绕道而行,这样一来,便会失信于天下!”以为将领迟疑道。
  玉潇然摇了摇头:“还有一条路可选!”
  “你说的是……峡谷后的栈道!”慕容修文依旧是面带笑意,而后道,“以他的性子,确实有这种可能!”

  ☆、第三 十四回 此情此生还不尽

  一个时辰后,北牧与傲苍的将领都一脸困惑之色地从王帐内出来,面面相觑了半晌,从对方眼底亦是同样没有找到答案,这才悻悻离去,因为他们商讨了半天,两位当权者反反复复如同打哑谜一般变幻无常,单是一个设伏的事情,来来回回斟酌了许久,二帝才最终下达决定,什么都不做,明日一早再听从皇命。 将领们实在是不明白,一群人忙忙碌碌研究了地图一个下午,原来只不过是空忙一场,他们,但却是不敢怒,更不敢言,只一头雾水地离去,纷纷摇头,当权者的心思,果然不是常人能够猜透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单是一个简单的设伏,玉潇然和慕容修文不知反反复复猜测了龙延拓多少心思和决策,多少次站在龙延拓的立场上去思量他会怎么想,怎么做,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而北牧和傲苍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数十里之外的天行大营中,亦是同样的情形,众天行将领同样一头雾水地自王帐内走出,悻悻离去,他们商讨了一个下午,他们的皇上,依旧像是什么也没做一般。 待众人已出,慕容修文看着似是陷入沉思的玉潇然,声音淡淡:“三日前,天行不知从何处引来了一笔财富,充盈了国库和军响,这事,你知道吗?” 玉潇然点点头:“这事我听说了,此事天行做得密不透风,可见龙家数百年的传承,并非是浪得虚名的!” “应天帝,果真是旷世奇才,这等事,我竟然事先一点风声也没得到,不过如此一来,我反倒放心了!”慕容修文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动作优雅,无妄谷中龙延拓分文未取,而傲苍和北牧悄无声息地得到如此巨富,到底是有些惹人非议的,他似在沉吟,又似在犹豫,良久之后转了个话题道,“北牧和傲苍,还是不怎么齐心!” 方才在决策中的来来去去,傲苍大臣显然是对她有所不满,北牧大臣,又显然是有心护主,他们如何不知,两国大臣,实则私下里时常明嘲暗讽,更甚者,便是大打出手。 “新媳妇儿入门,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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