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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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天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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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一次,便全记了下来,半点不错。”
    苏正渊笑道:“仰之,此女既然能将你的琴曲用琵琶弹出来,也是有心,我将她赠你如何。”
    那乐伎闻言,身子轻颤,似是极为激动。
    王正初跟着起哄,“抬起头来。”
    乐伎慢慢抬起头来,却不似苏正淞所言,容色平常。她不过十五六岁,生得一头乌发,光可鉴人,肤色如雪,一双秋水含情带怯,十分惹人怜爱。
    “子杰,你可是过谦了。”王正初笑道,又看了陆霁一眼,“仰之,如此佳人,你若不要,我便要了。”
    苏正淞白了他一眼,“送你都浪费,还不如我自己留着呢,没事听她弹个曲儿也不错。”
    那乐伎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陆霁,到令他心中一软,点了点头,“那便多谢了。”
    乐伎松了口气,心中得偿所愿,一时悲喜难言,眼中不觉带了泪光。
    陆霁虽然收下了,却并没有将人放在心上。宴上伺候的丫鬟不用苏正渊吩咐,便带着乐伎下去了。自有人将乐伎的身契找出来,并将她的物品收拾好,待陆霁还家时,一并带回去。
    此时,这些世家公子们互送伎人都属正常,靖国公府中所养的伎人与丫鬟也不过是羡慕女子能被送给陆霁罢了。
    “陆郎君没说什么?”苏容不死心的问。
    碧梧道:“没。”
    苏容身子向后靠去,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七娘。”碧梧还想再说点什么,苏容不耐烦的喝道:“下去。”
    碧梧不敢再言语,慢慢退了出去。
    翠柳端了一盏温水过来,轻轻的放在苏容手边,悄悄观察苏容的面色,小心翼翼的开口劝道:“七娘,不过是个伎人,不值得您生气。”在翠柳看来,那伎人别说妾,就连贴身的丫头都做不得,不过是个玩意而意。主人心情好了宠宠,心情不好,只不定那天就又送给别人了,根本不值自家小娘子放在心上。
    苏容只不过是觉得自己眼光出错,有些难受。上辈子只看到陆霁与他妻子琴琴合谐,为她不纳妾室,不至爱宠。到是忘了,这年代的世家公子们,不纳妾不代表没有旁的女人。
    人只要一多想,便会联想起许多平常不注意的事儿。苏容想到上辈子,许多人都说,陆霁在教坊女中声名极高,甚至许多花中魁首愿出万金,只为得他的一首小令。原本以为是因为陆霁文名太盛,现在想来,未尝没有旁的原因。
    这种事就不能细想,越想越烦燥。陆霁本来是苏容给自己选的良人,现在她对自己的目光产生了怀疑,或者说,她对这世上的男人都没什么信心了。
    心里存了事,自然就睡不好,第二日起来,至刘氏处问安时,苏云兰满含深意的笑道:“七妹脸色怎么不好?”
    苏容淡淡的道:“昨天骑马累到了。”昨天平阳公主对她不阴不阳的,话里话外的敲打她,本就令她心烦。看到苏云兰,她到是反应过来,难道又是因为陆霁?
    刘氏招过女儿,仔细打量她的面色,见她眼底还有血丝,一张白玉般的小脸,也带着倦意,不由得心疼道:“不舒服就回去歇着,我去跟你祖母说一声。”
    苏云兰撇撇嘴,还以为苏容多端庄大方呢,不过一个玩意儿,就能让她睡不好。
    “阿娘,我没事,中午多休息一会就好了。”苏容摇了摇头,有苏颜在,祖母王氏对她已不如从前了,她正该多去祖母面前走动才是。
    “唉,你这孩子。”刘氏摸摸女儿的小脸,叹了口气,“那今天的课就别上了,反正你也都会了。”
    “嗯。”苏容点了点头,她确实要好好想想。
    
    第十四章 画
    
    相比苏容感觉最近事事不顺,苏颜在外祖家过得自在极了。这天朝食用完,早早的守在牡丹园内,只管盯着那丛青龙卧墨池看。
    陆霁一早来到牡丹园中,见到的便是一幅如画美景。满园的国色天香,不及花中少女的扬眉浅笑。
    守在一边的青云和绿雪见到陆霁,连忙悄声提醒苏颜,“十娘,十一郎君来了。”
    苏颜抬头便见身着青衫的少年站阳光中,对着她拈花而笑,连艳阳都在这笑容中失去了颜色。
    “表哥。”
    “这是五叔留的功课?”陆霁笑着问。他也被自家五叔教导过,对他的教导手法,深为了解。
    “嗯。”
    “十娘看得如何?”
    “还成。”
    “可要同画一幅?”
    “好。”
    书案摆开,笔墨纸砚,各色颜料,一人一份。苏颜选的熟宣,陆霁用的是生宣。两人目光一碰,心中都有了数。
    苏颜善工笔,只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她打算白描一幅牡丹图。陆霁爱写意,更喜大幅山水,也因时间关系,只打算画幅小品。
    这表兄妹二人在牡丹园内摆开架式,那边早有人报了陆太傅和秦氏。
    陆太傅饶有兴趣的扔了手中的笔,叫人打水洗手,打算去看热闹。秦氏那边,陆霁的母亲吴氏正陪着婆婆说话,闻言微微皱眉。她才跟小姑悄悄点明,自己看中了靖国公世子的女儿,苏家七娘。而且心中已都盘算好了,该怎么跟丈夫说,不想儿子到跟十娘碰到一起了。
    想到苏颜那张绝丽出尘的小脸,吴氏有些不放心。她虽然知道儿子跟苏七娘情份更好些,可是苏颜太美,男人总是更喜欢颜色好的女孩子,她那个儿子万一真看上苏颜,可就坏了。
    说起来,她对苏颜真没什么不满意,若不是有七娘比着,小姑娘真是个好人选。特别是她跟儿子站在一起时,般配得不行。
    可是娶妻娶德,七娘那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端庄大方、温婉体贴,人也生得漂亮。满上都的小娘子看下来,也只有翰林院掌院朱家的二娘才能相较一二。至于帝都双珠的另外一珠,在她看来,差得远呢。
    “阿家,难得十娘与十一郎有兴致,咱们也看看去。”吴氏笑吟吟的说。
    秦氏对儿媳妇的心思,也猜到了几分,有心点她两句,想到女儿似笑非笑的眼睛,把话又咽了下去。得了,女儿肯定是不愿意了,她又何必作恶人。
    “走吧。”秦氏起了身。
    吴氏连忙过来扶住婆婆,“这上都各家的小娘子中,论起画艺来,还要数赵御史家的三娘子和武义公家二娘子更好些,特别是赵御史家的三娘子,连夫君都夸赞过的。”
    “可阿霁那混子,狂妄得很,半点也看不上人家。那次论画,说得武义公家的二娘子差点哭了。不知十娘画艺如何,可能压那小子一次,免得他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吴氏虽说是数落儿子,可话里的得意之情,谁都听得出来。
    秦氏淡淡一笑,“老头子说阿姝于书画一道有灵性,想必不会比阿霁差。”
    吴氏干笑两声,“阿翁的眼光一向都是准的。”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她更忧心了,脚下不免加快了些。之前小姑在家就受宠,生下的女儿,公婆、丈夫更是捧在手心里,这要是铁了心娶来做了媳妇,说不得骂不得,不得跟娶回个祖宗似的。
    眼光很准的陆太傅正翘着脚坐在亭中,手里捏着个小茶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花丛前,少男少女都在埋头作画,明明牡丹就在眼前,两人却都没有瞧上一眼。
    “阿翁。”吴氏上前见礼。
    秦氏在丈夫身边坐下,陆太傅笑问,“不参你的禅了。”他夫人最近对佛教深有好感,特意请了尊菩萨回来,每日都要念一卷经。而陆太傅尚儒家,对于佛道两教,他还是更信道教一些。两人信仰不同,难免斗嘴。故而今天一见老妻,便调笑了一句。
    秦氏瞪了他一眼,“少胡说。”
    陆太傅在这,吴氏有些不自在,秦氏道:“你有事就忙去吧,不必在这伺候了。”
    “是。”吴氏浅浅福了福身,离走之前,又吩咐丫鬟好生伺候,才带人离去。
    陆太傅欣赏着满园的牡丹,嘴上却道:“看看咱们十一郎和小阿姝多般配,可惜没缘分啊。”
    秦氏道:“媳妇心中不愿意,咱们还能强压着她。到时候,也是害了阿姝。”
    “罢了,不聋不哑不做家翁。”陆太傅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秦氏却不大甘心,“也不知大媳妇什么眼光,那七娘行事是个不甘于人后的,偏偏阿霁与仕途一道没有多少心思,真要勉强凑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太傅到是对自己孙子极有信心,笑呵呵的说:“你要相信咱们阿霁。”
    “哼!”
    二刻钟后,陆霁与苏颜先后停手。两人捧了画,一起来到陆太傅面前,陆霁笑道:“祖父先看表妹的吧。”
    苏颜也不客气,将画放入陆太傅手中,陆太傅却没看,反而问苏颜:“阿姝觉得你画得如何?”
    苏颜道:“不好,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她观花的时间还是短,再看上两日,会更好些。
    “差了什么?”
    “形已得,神未见。”
    “知道便好。”陆太傅满意的捋捋胡子,将苏颜的画放在一边。
    秦氏看了一眼,惊呀道:“这是青龙卧墨池?”
    苏颜点了点头:“是。”
    秦氏斜了丈夫一眼,拉过苏颜夸道:“咱们阿姝画得多好,我一看就知道画得是什么,就像那牡丹开在眼前似的。”
    苏颜笑问:“外祖母看得出我画是什么时候的牡丹么?”
    “什么时候的?”秦氏一头雾水。
    “我画的是清晨的牡丹。”苏颜不自觉的嘟了嘟小嘴,外祖母都没看出来。嘤,她还是工夫不到家。
    秦氏:“这还有分别么?”
    陆太傅道:“当然有。”一面说一面接过孙子的画,同样先没看,“阿霁,你呢?”
    陆霁有些羞愧,“孙儿最近过于放纵了。”艺精于勤而疏于荒,他最近练习确实少了许多。原本还不觉得,看到表妹的画,才恍然而悟。
    陆太傅道:“三月之内,不许你再出门了。”
    “是。”
    
    第十五章 外祖的心思
    
    工笔画向来工整细致,从构图到染色,没有一定是时间是完不成的。故而,苏颜给她五舅的作业是一张底稿。说是底稿,已经过数次更改,虽未着色,已可见牡丹的国色天香。
    陆家五舅眼中有着满意,却还是板着脸道:“还差些工夫,还要多看。”
    苏颜乖巧的应道:“是。”
    今日课上完,午饭时,陆太傅特意取了三种酒,每样倒了一小杯给外孙女,“尝一尝。”
    秦氏无语的瞪了丈夫一眼,他还真教阿姝品酒。
    苏颜向来对她不了解的事物有着莫大的好奇心,未品酒前,先喝了口温水,才慢慢端起酒杯,先观其色,后闻其香,再小小的抿了一口。
    “怎么样?”
    “好辣。”苏颜吐了吐舌头,完全不似上次她偿过的那种。刚刚那一小口,便似一道火线,直入胃中,她只觉得脸上马上便热了起来。
    “这是北地所产的烧酒,其清如水,醇香辛辣。”陆太傅也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笑道:“这酒不过两年,烟火气未消。窖藏十年以上,才够醇厚。”
    说着,把菊纹杯往苏颜面前推了推,“尝尝,这个是五年以上的。”
    苏颜一样抿了一小口,细细品味过后,“不那么呛人了。”
    “再尝尝,这是十年的。”
    “有些回甘。”
    “哈哈,你回家时,一样记得带上一小坛,没事时饮上一口。品洒么,也没什么,喝得多了,自然就分得清了。”
    秦氏听到这里,黑着脸一把夺下丈夫手中的酒杯,“你不许喝了。”又叫丫鬟,“取蜜水来。”
    “别听你外祖父的,好好的小娘子,别成了小酒鬼。”
    苏颜俏皮的吐吐舌头,一张小脸已染上了云霞,漆黑的眸子漫上了云雾,她自觉还很清醒,“学这个,挺有趣的。”
    “是吧,小阿姝。”陆太傅得意洋洋的看了妻子一眼,“她一个小娘子,也不用为官为宰,往后日子不过是吃喝玩乐。可这吃喝玩乐,也是有学问的。”
    秦氏的脸已经堪比墨汁了,“胡说,阿姝以后不要嫁人?孝敬长辈,相夫教子,管理内务,哪里能天天吃喝玩乐。”
    陆太傅不服气,还想辩解,秦氏立起眼睛,“不许你再教坏阿姝,不然有你好看的。”
    “哼,不说就不说。”陆太傅夺回自己的酒杯,闷头喝酒。其时心里打定了主意,该教还是要教。
    世间对女子多有束服,未嫁之时还好些,嫁人之后,便只在那一处方丈之地,所注目者不过是丈夫、儿女、妾室。现下各家男子,多好纳一屋子妾侍,外面还要有红颜知己。为人妻无论用情深浅,都难免伤心。
    他的外孙女,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宁可她喜欢玩乐,也不要她把心全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徒惹情伤。
    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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