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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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纪事-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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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惜沉默不语。是他连累她的,若不是为了他们颜家,她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你不说话,看来是真的了……我没了武功,我再也使不了我的剑,没办法再保护自己跟他人……”云翎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十几年来与武相伴,卓越超群的武功赋予了她特别的能力,给予她强大的勇气,亦成为了她某种特殊的安全感。眼下她一旦失去,绝不亚于一个喜好诗词的文人失去了写作的手,一个卖唱的伶人失去了歌喉。那是身体里某一部分的抽离,一旦失去,无可挽回。
  “翎儿。”颜惜不忍她的悲戚,他握住她冰冷的指尖,道:“你别难过,你虽然失去了武功,可我向你保证,我会保护你,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云翎没答话,她抽回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愿让他看到她忽然而至的悲伤。
  门“吱呀”打开,云舒端着茶壶进来,眸光落在云翎手上,继而在颜惜的手上转了一圈,眼中有异样的涟漪漾起,随即他一眨眼,将那情绪敛去,这才转头向云翎道:“怎么了?”
  云翎将手放开,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没什么,我忽然有些累,我想睡会。”
  云舒道:“好,那你安心睡吧,我在一旁呢。”说着拉过了一张椅子,守在床头。
  一侧颜惜也挪过一张椅子,与云舒排在一起,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各有所思的沉默着。
  

☆、第一百零八话 倾心一吻

  
  床上的云翎很快在安静的氛围中睡过去,窗外雨声愈发密集,有沁凉的雨滴透过轩窗溅进屋里,云翎的床正対着窗户,云舒怕风雨会吹到自家妹子,迅速起身,伸手去关窗户,不料另一只手亦同时伸过来,两只手齐齐搭上了窗沿。
  云舒扭头,便见颜惜将手退了回去,做了个优雅而谦让的姿势,说:“还是你关吧。”
  云舒颔首,动作轻柔地将窗子合上,生怕将那侧熟睡中的少女扰醒。
  须臾窗子那畔的越潮岛少主道:“此番多谢云兄。若不是你鼎力相助,庆亲王的事情定不会这么顺利。”
  云舒眸光落在窗外的雨幕中,声音飘渺的似那漫天飘洒的雨丝:“毋须言谢,我只为莲生。其他的不值一提。”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没过多久,小书童蹑手蹑脚进了门,附在颜惜耳畔耳语了几句,颜惜沉思片刻后转身,同云舒告了个别,又看了云翎一眼,踏出房间。
  ※
  这场秋雨真是绵长,自颜惜走后,连续下了十来天才停。
  天空放晴的那天,久违多日的阳光终于露面,驱散了秋雨的萧瑟,金灿灿的光辉撒下来,为云霄阁镀上了一层粲然的光晕。
  晌午时,一位意外来客出现在云霄阁——越潮岛主颜致远。
  颜致远摆脱囹圄之灾后,一直挂念着救命恩人。一来便直奔云翎的栖桐苑,查看了兄妹俩的情况后才放下心来。本想好好感激一番,但还没说两句,便被云霄阁主和荆安神医请走——因为云翎的泡澡时间到了。
  云翎的伤势在逐渐好转,之前她每醒个一时半刻便会困倦,而今醒一两个时辰也不觉得累。依着之前那乞丐老道的嘱咐,即便好很多,这澡起码也要泡三个月,后期虽可酌情递减次数,但一天两次还是得有。于是云翎现在的泡澡时间便定为了晌午及傍晚,每逢时辰一到,黛衣紫衣便会准时出现,开始清场。当然,云舒不用提醒,他一般都会很自觉的回避。等到泡完之后,他再进来。
  不过今天的泡澡却同往日有些不一样,泡完澡后的云翎正要躺回床,云舒便推门进来,直接将她打横抱走。
  他将她抱到了院落里,放到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软榻上,道:“你在屋里闷太久了,需要晒晒太阳。”
  “哦。”
  “怎么样,这软榻躺的还舒服吗?”云舒摈退了下人,将一块薄毯搭在她脚上,问。
  “很舒服。”云翎身子软软地向后偎,将头依靠软榻上。
  叫她久久不说话,云舒问:“想什么呢?”
  云翎回过神来,道:“我在想,右手再也握不了剑了。”
  云舒晓得再也瞒她不住,他伸出自己右手,手掌向上摊开在云翎面前:“怎么会,你的右手在这里。”
  云翎将目光投向云舒的手,阳光下那只手修长如玉,指节分明,略显清瘦,却有着让她心安的力量。她心下凝郁消散了些,道:“是,你的手就是我的手,你可以帮我做一切我想做的事。”
  云舒笑了笑,轻轻揽过云翎,两人头靠头依在一起晒太阳。
  没过一会云翎的笑又敛住,云舒将她抱在怀里,道:“又怎么闷闷不乐了?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云翎摇头,仰头看着头顶苍穹。正值金秋季节,天高气爽,蔚蓝的天上可见一排排大雁向南展翅飞去,她看了许久,道:“你天天在这照顾我,那坤岭掌门会怎么想?”
  云舒莫名其妙:“关她什么事?”
  云翎垂下头,她的声音自低处闷闷传来:“可她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不是吗?”
  “你傻不傻?”云舒无奈叹气,凑在云翎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云翎大惊:“你说什么?你娶她是为了……为了……”
  云舒点头,“所以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初初怕你替我难过,才向你隐瞒,却没想到越瞒越乱。”
  云翎如释重负,“你早该告诉我的,害我着实难过了一场。”
  云舒捏捏她的鼻尖,“所以那晚你就不声不响的走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那晚颜惜不是也在吗?”
  云舒清冷的眸光倏然荡起涟漪,他拖长了话音,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那晚上颜少主也在呢,你们可真默契啊,半夜下山都约一起……”
  云翎道:“跟颜惜有什么不可以?你怎么好像不高兴?”
  “你如今是大姑娘了,深夜跟其他年轻男子出去,总是有些不妥。”
  云翎反驳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是颜惜啊,他又不会害我。退一万步讲,就算要害我,也得看看打不打得过我!”
  云舒颇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没有说他会害你。”
  云翎疑惑地道:“那你在担心什么?”
  云舒叹了一口气,道:“你把他当做哥们当做发小,那他呢?也这么想吗?莲生,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当然的那样……”云舒抚抚云翎的发丝:“反正你记好,从今往后,我不许你深更半夜跟其他人单独出去,若非要出去,只能是跟我一起。”
  云翎撅起嘴,道:“那你当年不也老跟风清一起吗?她一直把你当做月隐,可喜欢的紧呢,哼!”
  “我跟风清是……”云舒无可奈何看了云翎一眼,倏然怔住:“你这个表情……可是在吃醋么?”
  “当然!”云翎脱口而出:“她那么喜欢你,那两年你们又总呆在一起,一个风使一个月使,朝夕相对。谁知道你会不会对她动过心,我当然要吃醋啊!”
  云舒看起来愉快极了,他说:“怎么会,我连她的样子都没正儿八经瞧过。”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云翎嘟囔几句,心里却已释怀下来,她又换了个话题,道:“那一日草的事,是真的吗?真可以解我的血咒吗?”
  “嗯,荆安神医说可以,眼下只要我们再找出龙丹跟墨莲,你脱离苦海便指日可待……对了,前些天有消息传来,说是墨莲的事有点眉目。另外李承序也在发动所有人脉寻找,相信继续努力,一定能够将这两样药材全部找出……”
  云翎腾起无限欢喜,“真的?一旦药材找齐,我便可以跟你相伴到老,再不分离?”
  云舒颔首,“是啊,到你成了满头皱纹的老婆婆,我成了胡子白花花的老公公,我们还可以像今天一样,靠在一起晒太阳。”
  这惊喜实在太猝不及防,云翎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五年了,她中了血咒五年。这五年的每个日夜,她提心吊胆痛苦煎熬。因着血咒,她没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她必须时刻面对自己的死亡,她身边的亲人全数卷入一场与命运抗衡的战争,她的父亲为她的病情四处求医,她的朋友为了她千里奔波,她的兄长甚至为了延缓她的生命,不惜在那炼狱之地,沦为弑杀工具。
  而今,这一切苦难,终于可以扭转。
  云翎喜到极致,竟有泪渗出。
  云舒擦去她眼角的泪,道:“傻,这是好事,哭什么。”
  云翎将眼泪擦干,仰起脸注视着云舒,道:“哥,如果我真的有救,有些话,我一定要对你说。”
  云舒道:“什么话?”
  云翎肃容道:“从前我一直不敢认清自己的心,但经过这次生死劫难,我下定了决心。”
  云舒望着她无端严肃的脸,问:“什么决心?”
  云翎的脸莫名红起来,但仍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云舒,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我以前是你的妹妹,但我今后要做……”她期期艾艾:“要做……你的……爱人。”
  云舒闻言一怔,旋即弯起唇角,“在我心里,你本来就是我最爱的人。”
  “你不许笑,认真点。”云翎伸手按住云舒上扬的嘴角,“我在讲很重要的话,很重要很重要的话。我知道你爱我,但我说的是爱人!不是爱的人。人一生可以爱很多人,爱父母,爱子女,爱师尊,爱手足,但是爱人却只有一个!我说的就是这个爱人,是男女之间的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是坚贞专一,矢志不渝的爱,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爱!”
  她说的又急又快,脸颊涨的微红,瞅瞅云舒并没有什么反应,便推了推他,道:“你听懂了吗?”
  云舒敛住了笑,用一种郑重的眼神注视着她。云翎正要催促,不想他突然倾过身来,向着她俯身而去。
  云翎眼前霎时大片阴影投下,将阳光都隔离开来,旋即一只手轻快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有什么薄而软的物体覆上了她的额头。
  那温软的物体,带着微凉的触感落在她额上,如仲夏柳梢下的一场温存梦境,微风一过,摇曳起满院芬香,沉醉了整个落日的季节。
  这恍恍惚惚中,云翎愣回过神来。
  ——那是他的唇。他在亲吻她!
  反应过来的云翎头脑一片空白。
  这些年来,彼此的亲昵动作几乎是家常便饭,但亲吻之类却仅限儿时,而像今日这样庄重而深情的吻,更是从未有过。
  她木呐呐坐在那,心怦怦跳,手都不知往哪放,直到云舒的唇离开了她的额,她才仰头看他,两人四目相接,他的气息若有若无萦绕到她鼻翼间,而后他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远远看去,两人额头相触,鼻尖相碰,唇与唇之间只差一指多宽的距离便可邂逅。暖暖的阳光从两人的侧脸缝隙中穿过,绽出六芒星般的淡金日轮,两人身后的地面投下一片缱绻的剪影。
  良久,云舒才松开她,云翎鼻翼间的空气重新新鲜起来,她深吸了一大口气,方才激烈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他突然而至的亲密之举,她确实是猝不及防,初初虽耳红心跳,但不可否认,这在她心里,是已经预想过了,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他爱她,她也爱他,他们都视对方为唯一,这种感情在亲情上不断加深,终于化为醇厚的爱恋,捅破这层关系是势在必行的事。
  旋即云翎微笑起来,脸颊染上了羞赧,但眸光清亮透彻,更多的是坦荡荡的欢喜,云舒也深深凝视着她,幽潭的眸中清楚倒影着她的脸孔,他一字一顿道:“这个吻,是男人对女人的。所以我的心,你明白吗?”
  她点头,往日清亮如星般的眼眸尽数化为温柔的水波,溢满欢欣喜悦。
  云舒见她不答话,道:“你怎么就只知道笑?难道我表达的不够清楚吗?”
  “如果还不够清楚,那我便讲给你听。”云舒将她搂进怀里,“小时我将你当做亲妹子,可是越长大便越不一样,那场大火后,我们一起经历千里流浪,辗转所有煎熬痛苦,渐渐的,你成了我相依为命的伴侣,眼看着你一年生的比一年动人,我的想法也在逐渐改变,一面欢喜着我的莲生是这般美丽的姑娘,另一面又烦恼着,因为它让我不可控制的去思考其他问题,譬如你迟早会嫁人,会离开我,会跟另一个人度过终身,这是一个正常兄长都会接受的事,而我却如何都不能接受……”
  “我无法容忍跟任何人分享你,我介意其他男子对你爱慕的眼光,介意他们对你亲昵的触碰,我甚至对你和颜惜的娃娃亲耿耿于怀……这念头带着浓重的占有欲,如此强烈……”
  “直到很久以后,我见到一对殉情的爱侣,才终于参透我的烦恼根源——原来我对你的感情从未有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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