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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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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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往死里打!”
  竹篾子“刷”“刷”的声音又响起来,冰儿咬牙闭目,任凭抽打,竹篾条轻薄,伤在皮里肉外,初始时疼痛难忍,打多了,似乎也就麻木了,反而不觉得很痛楚。
  “可想好了?”
  等她再睁开眼睛,唐博伦就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面带微笑,眼神却很阴毒,忽而,他抬头离开:“既是个不怕打的,我自有办法叫你心服口服!传!”稍过一会儿,冰儿只听得轻轻、碎碎的步子由远及近而来,到她身后时,那人发出了一声惊呼,虽是捂着嘴的,冰儿还是听出是胡衍璧的声音。胡衍璧抖抖索索跪在冰儿身旁,连话都说不利索:“犯犯女……胡氏……叩叩叩见大人!”
  “昨天金氏出去,有没有通报管事的?你和她常在一起的,你应该知道。”
  胡衍璧惊恐地抬头,一边的张妈微微地摇摇头。胡衍璧虽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也知道冰儿若未曾通报便出禁所,是犯了大罪,可以直接没入官府为奴。她不想害人,但也不敢得罪张妈和苏里图,只好说:“犯女昨日没有和金氏一起上工,先时金氏在苏爷那里听吩咐。犯女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和苏爷通报。”
  唐县令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眼睛瞟向一边的师爷,师爷做了杀鸡抹脖子的动作,唐县令坐正身子,轻描淡写地说:“苏里图昨日根本没有叫金氏,金氏出了门只和你交谈,许多人都看见的。既然你脑子不好使记不住了,我来帮你记忆记忆!”眼角一望班头,下巴一抬,班头会意,拿起一块枣木小板子,来到胡衍璧跟前,一个衙役用力把胡衍璧一只纤细小手拉出来,掌心平摊向上,班头毫无怜惜之情,狠狠一板子打了下去,胡衍璧一声惨叫,身子剧烈抖着,手又抽不走,班头第二板未有半点容情,继续用力打下,一而红,二而肿,三下便肿胀如快要吐丝的蚕宝宝一样,四下则紫胀起来,打到六七下,肿胀的皮肤像承受不住一样,裂了开来,鲜血“呼”地流了出来。胡衍璧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尖叫一声晕死过去。
  衙役端来一盆水直接把她浇醒,胡衍璧醒过来,剧痛难忍,伏在地上看着自己皮开肉绽的、还在战栗的掌心,既是害怕,又是难过,又是痛楚,不由痛哭失声。唐县令道:“可记起来了?”胡衍璧喘息难言,唐县令脸一板:“换只手,再打!”
  “不!不!”胡衍璧哭叫着,“我记起来了!”她回头歉疚地看了冰儿一眼,低头道:“她……她没有通报……”
  “那她是想做什么?一定告诉你了吧?”唐博伦问。
  胡衍璧也是读书人家女儿,从小谎都没撒过几个,更不要说饰词诬陷这类了,抖着唇舌说不出话。然而看到唐博伦的眼神越发阴霾,手又伸向签筒似要发令再打,实在受不住这样的痛楚,欲语泪先流:“犯女……犯女只听金氏说要出去,也没有和犯女实说要逃走……她平素一个人来去,犯女也不知道许多……”
  冰儿别转头,也不忍心怪胡衍璧,她明白,县太爷做这个套儿,就是要让她钻的,今天谁来对质,她都是“没有通报”。自己除非认输,肯乖乖进唐博伦的牙床锦被,否则,就只有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酷刑折磨。
  “你还有什么话说?”
  冰儿愣了一会儿方始意识到是在问自己,她努力抬头:“我要申辩!”
  “嗤!向谁申辩?”
  “盛京将军——海兰察!”
  “你就痴人说梦吧!”唐县令冷笑道,“海将军日理万机,有空理你这虫蚁下贱的东西?我劝你乖乖招认,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冰儿冷笑道:“我虫蚁下贱?你只管打,看我是不是下贱到让你上了手!”
  唐博伦未料到她说这个,愣了一下,见冰儿声音越发尖锐,带着些不管不顾的亢奋:“唐太爷未带家眷赴职,难保不憋坏了身子。李吴氏侍寝您尚觉不够,还要拉上我么?这里诸人都听到了,我此日受罪,不过是老天妒忌我长这么副脸孔,让太爷动了不该的心思!……”
  唐博伦被说中阴暗心思,不由恼羞成怒,又怕这话传出去自己也要吃挂落,不等她话说完,就连连拍着惊堂木道:“你连本官也敢诬赖!真是活得够了!”旁边的衙役这才反应过来,一人飞扑过来捂嘴,被冰儿狠狠咬了一口,痛得直甩手,欲要上来扇耳光,听见唐博伦变了调的呼声:“悍女刁顽之至!不认真给你点颜色,怕是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听说你鬼鬼祟祟出去,就是为了与人和奸!来啊——先取最重的竹板,打她二十板!照奸_淫的例,去衣行刑(1)!”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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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业一袭黑衣,站在大堂门口,高昂着头,眉头微蹙,眼睛微眯,眸子中射出的光却是绿莹莹如见到猎物的老鹰一般锐利,他左手拎着一口宝剑,右手拎着是一个人的衣领,这人,正是管理官庄流人的管事苏里图。
  苏里图被五花大绑,脸颊上鲜血直流,仔细看会发现他已经少了一只耳朵。他战战兢兢大叫:“太爷救命!”慕容业冷笑一声,把苏里图往上拎了拎,剑尖直指着他的鼻尖,苏里图的叫喊瞬间吞回了肚子里。
  “大胆狂徒!竟敢劫持朝廷命官!”唐博伦道,“左右,拿下!”
  一个衙役不知死活拔出腰刀向慕容业劈来,慕容业看都不看他一眼,手起剑落,浊血喷涌,那衙役停了几秒才发现自己握刀的右手已经没有了,鬼嚎着滚到在地,只一会儿就痛昏过去。其他衙役见这人使剑快如闪电,哪有人再敢冒失向前!只是握着刀棍,在一旁虚张声势罢了。
  唐县令吓得站起身来:“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慕容业道,“来听几句真话。”然后拿剑勒着苏里图的咽喉:“说,金氏昨天到底和你通报没有?”
  苏里图哪敢再说一句谎话,连连点头:“通报了!通报了!我记得的,昨天早上,她就来说要去林子里采摘官庄冬日晒的口蘑,我就放行了。”
  慕容业点点头,放开苏里图,剑尖直指向唐博伦:“太爷,听见了?”
  唐县令虽然有些害怕,但也很难服气,奓着胆子道:“你这是胁迫!岂能算数?——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慕容业又是冷冷一个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剑尖挑起落在地上的腰刀,刀锋直向唐博伦飞去,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间,腰刀已经从唐博伦的锁骨中穿过,穿透大堂上的板壁,鲜血流在唐博伦绀青色官服上,一片紫黑。
  唐博伦惊吓得都不觉得疼痛,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咽着口水发呆。慕容业左右一瞥,把苏里图掼在地上,轻声道:“自有人来收拾你!”而自己来到冰儿身边,见她浑身吓人的伤,心里痛得一滞,眉毛深深地锁起来,却没说什么,只是用剑挑开她身上的绳索,语气依然冷冷:“别装可怜了,起来!你不是要抓我的么?”
  冰儿努力撑了撑地,才把身子撑起来,转向慕容业的眼神却满是疑惑:“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1)清代刑罚,杖责妇女一般不去中衣(裤子),但奸_淫罪和妓_女则去衣行刑,以示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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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地说:
  每到虐人,无良作者我都有种BT的快意。
  所以底下请不用咬着牙骂我BT,骂了也没用,誓将BT进行到底。
  哇嘎嘎……

☆、紫陌红尘宁殉身

  慕容业阴沉沉道:“你是我杀父仇人之女,我自然要找你报仇。暗箭伤人的事情我从来不做,今日,我们脸对脸打一场。你若赢我,我当自绝;你若输了,也休怪我无情无义!”说着,把自己手中的剑扔给冰儿,自己另抽出一把来,直指着冰儿的脸。冰儿本能地接下剑,抬头望向慕容业,不知所措,正要问问慕容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外面突然喧哗起来:“将军来了!”
  唐博伦陡然看到了希望,大喊着:“救命!救命啊!”
  只听得外面步伐整齐,不过刹那,衙门口已经包围了一圈八旗士兵,刀枪剑戟,罗列如云,一个身着老虎补服的军官上前怒吼道:“出什么事了?!围起来!”迅速进来了数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刀剑指向慕容业和冰儿,慕容业也不动,其中一人快步上前,仔细查看了唐博伦的伤势,然后用力把刀一把拔了出来,刀头带着一段倒钩,唐县令疼得一声惨叫,见一缕肉丝挂在带血的刀锋上,顿觉眼前昏黑。
  那当兵的却是见多不怪,撇着嘴说:“倒没注意有倒钩,不过没伤着要紧处,没事儿。”还拍了唐博伦的肩膀一下。唐博伦痛得眼前一阵金花乱冒,不过自觉已经安全了,要紧抱着头躲在到那当兵身后,对堂上的军官道:“大人救命!这人反了!要杀卑职!”
  “拿下!”
  “等等!”军官被一个人轻轻推开,口中声音不大,也不威严,甚至有点痞气,却很有分量,“我还没开口呢,你他妈作什么主!”
  那人头戴起花珊瑚顶子的玉草凉帽,身着绀青麒麟补服,正是从一品武官的打扮,中等身材,微胖的圆脸,神情严肃,眼睛却很活络,看看这儿看看那儿,俄而嘴角边便扯起一抹笑——不是海兰察又是谁?
  “慕容业,我们倒又见到了!”海兰察笑嘻嘻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是让你多活了这大半年罢!”转而脸色一变:“把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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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业剑锋一抬,转眼看见冰儿瞪大眼睛不胜惊恐的样子,手上却突然乏了力一般,被人朝剑刃上一挥,那柄宝剑便落在地上,当啷有声,几个亲兵抢上前来,要绑慕容业。海兰察虽带微笑,眼睛却没有闲着,四下一看,只见堂上斑斑鲜血,心里一沉,突然又看到角落里,只一面,就惊得呼吸都要停住——正是那个原本娇俏神气的五公主!但见冰儿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几缕乱发被汗水贴在额际、颊边,膝盖处也是一片殷红,她正扶着一边的松木柱子,努力站直身子,半侧过来时能看到灰白葛布的衣服上条条血迹,红得刺目——正是新鲜流出的。她看看气定神闲的慕容业,又看着自己,眼神流露出来俱是哀求。
  海兰察觉得心里紧紧的,忍不住地悲哀愤怒,眼光扫向唐博伦,唐博伦尚未意识到,还要邀功:“卑职正在讯问这名脱逃的犯女,没想到这个贼子闯了进来。好在也没给他得了手,只不知道他与这犯女什么关系,但看他们言语闪烁,分明有诈。是否要卑职继续询问,人是苦虫不打不成,倒不信打不出句实话来……”海兰察听着,咬牙切齿的愤怒,可是唐博伦虽是自己的下属,但文官隶属吏部管辖,自己没有直接治他罪的权力,而弹劾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给唐博伦威慑。
  海兰察板着脸,只略顿了一顿,缓缓放下马蹄袖,再庄重地解开玉草凉帽的系带,把帽子捧在手上,利索而稳当地面向冰儿屈膝行请安礼,然后放下帽子,跪在地上碰了三个头,口中朗声道:“奴才盛京将军海兰察恭请玉安!”
  东北三省不设督抚,将军便是一省最高军事、行政长官,海兰察位高权重,却向冰儿行此大礼,不由得唐博伦不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冰儿飘飘忽忽的眼神看看慕容业又看看海兰察,俄而挤出一个苦笑来,对海兰察道:“你怎么会来?”
  海兰察没有回答,只说:“既然慕容业已经抓到了,我自然要禀报皇上,我先派人送您去休息养伤,一切等圣谕下来再说。”
  冰儿见他滴水不漏,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努力弯腰从地上捡起慕容业的剑,眼神突然锐利起来,突然指向慕容业的咽喉:“那你恐怕要给我一个交代!”
  慕容业知道冰儿的言下之意,只是淡漠地笑着:“交代什么?”
  冰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手上的剑顶在慕容业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你自己知道!”
  慕容业微微一笑:“你父亲杀我父亲,你又害死我未婚妻,我们本就是不共戴天,今儿落在你的手里,该杀该剐我也认了。”
  冰儿的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硬忍着没有落下来,咬牙道:“你既然自己找死,不如此时我一刀杀了你痛快!”海兰察忙道:“这,还是等圣谕比较好吧?”慕容业仍是微微的浅笑,抬了抬下巴,露出颈脖。海兰察轻叹一声也不再阻拦,牢牢地盯着这一幕。
  冰儿有意避开海兰察的视线,对慕容业使着眼色,她虽然没有出声,但慕容业看出她的嘴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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