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兽还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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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兽还美的男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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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办法对他们说明那么焚心般的牵挂,可能心还没死绝、还没让自己彻底有个了断,倘是不去一探究竟,无法安心。
    她对青袍老人再次斩钉截铁道:「我跟老前辈走。」
    「不要!姊姊——呜呜……菀儿怕,别去嘛……」
    菀妹许久没哭得这样泪涟涟,像是自她怀上,让她不自觉间视作依靠的男人离开身边,菀妹就不怎么掉泪了,有时还管着她,盯着她的三餐作息,令她哭笑不得之际也感动在心。
    只是菀妹如以往那样使出非常惹人心怜的哭功,搂着她不依不挠,她还是跟着老人走了,很对不住身边的人,她这一去,大伙儿都要操上心。
    尤其当段大叔嚷嚷着要跟来,老人家当时一手虚托她的肘部,将她一带就是丈外远,边呵呵笑嚷——
    「爱跟就跟,跟得上你就跟,大道通天,谁又阻得了谁,咱可没说不让人跟。」
    重中之重的点在于跟不跟得上。
    老人托着她窜腾,她什么力气也不用使,非常彻底地体会了一回所谓「御风飞驰」是何滋味、「轻功盖世」是何境界。
    就让她任性一下吧。
    这一次。就这么一次。
    她会好好收拾自己的心事,然后回到大庄好好待产,往后就带着孩子好好过活,好好的,不留余念。
    
    第九章
    
    「啧啧,那小子当真啥都没提,窝在西海大庄过他的小日子去了,可事情哪能如他所愿?也不想想当初他一个嘴上没长毛的小子,一来就把场子全端了,等着对他下战书的人多了去,既顶了魁首的封号还想逃,他不给正式挑战的机会,大伙儿还不追着他跑?
    「你想想,三年一次的武林比试大会,他连缺席两次,累得武林盟的探子满世界寻他,明年还得再办,若再让他缺席不到,咱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这不,一听他出没的消息就往这儿赶来,嘿,恰捡回他一条命。
    「这事闹得确实不好收拾,且还没人能帮他收拾,所谓正邪不两立,既有行正道的中原武林盟,必然有与武林盟对着干的邪魔歪道,那些人对他可兴致勃勃得很,都说他是魁首,当年与武林盟武功奇绝的右护法过招亦未露败象,恰好拿他探探深浅。」
    「咱就知这小子是个狂的,冥教教主之位待决,不立点功上不了位啊,人家想拿下他打脸中原武林盟,十位有望成为教主的候选者围攻他一个,想拿他当香肉撕咬,他倒好,硬是顶着斡,战了三天三夜把十个内外兼修的冥教高手拖到气竭力尽,他自个儿也险些见阎王。呵呵呵,不过这笔营生做得起,他一个打十个,冥教可惨喽,连根拔起正是时候啊。
    「虽然他这是无心插柳,也算帮了武林正道一个大忙,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也帮他一次吧,见他昏了还喊着你,就眺着老脸把你拎来啦。」一顿——
    「什么姑娘?你问谁?唔……没瞧见什么同门小师姊啊,欸欸,当年这小子把玉镜山庄的同门全给打了,要不是师姊是个姑娘家,他八成要一块揍倒的,你还是自个儿问他吧。」
    青袍老者自称是中原武林盟盟主。
    伍寒芝随着老盟主大人飘啊飞的,只知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却不清楚赶了多远的路。
    他们飞上一处建在山岩绝壁上的道观。
    一路上老人不知是怕她无聊,抑或有意告之,几乎话题不断,全是他自顾自说着,她被动去听,心弦亦被牵扯拉动。
    喉中涩然,最后很不争气地问出那样的话,说好要彻底了结的,却还是害怕去到他身边会见到别的女子与他相好。
    但没想到映入眼中的是这般景象——
    乱糟糟的褐红发,还是教人一眼难望的俊美五官,但面庞轮廓削瘦得厉害,眉骨、颧骨与下颚的棱角线条明显突出。
    她从不晓得他肤色可以如此的白,不是白里透红的颜色,而是灰苍苍的,连唇瓣也是,血气褪去,惨白得教人触目惊心。
    道观小房中除了一张小桌、两块蒲团和角落的脸盆架,没有多余摆设,见他面带死气躺在洗到泛白的席垫子上,她竟又心痛到双眸泛泪光。
    不该这样。
    他不应该死气沉沉躺在那里。
    然后,当她听到那苍白双唇逸出自己的小名,她禁不住探手去碰他的脸。
    大战过后,内力几已耗尽,但邬雪歌仅昏过去几个时辰,神识便勉强构回。
    之后他被带到这座道观疗伤,两名道僮进进出出帮忙张罗,他都晓得。
    此际之所以未醒,是因内息行气自行展开,闭关入定般大周天再小周天不断循环,修补损伤的心脉。
    嘴里会念着妻子的小名,他自己却不知的。
    但与围攻他的十名冥教高手对峙,将自己置之死地时,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妻子的脸,一张隐忍着哭声、默默掉泪的脸,那让他十分痛苦,于是心中仿徨,不知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
    回首来时路,飘零混乱的人生仅得她这一方净土,她是开在他心底的雪歌花,幽静温柔,如月光洒尘。
    他舍不得她哭,却还是让她伤心难受。
    舍不住放手,却依然对她无情转身。
    「芝儿……」嗅觉灵动,一抹熟悉的雪松清香在鼻间轻飘,神识一凛,宛如入定的无形护壁陡然龟裂。
    「芝儿!」手猛地挥抓,当真扣住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
    邬雪歌蓦然张开双眼。
    此时傍晚的霞光透过纸窗染进房里,房中略幽暗,他不及细看小手主人的五官模样,光瞥了眼女子淡淡的轮廓,人就懵了。
    是掌中的小手开始扭动挣扎,他才如梦初醒般倏地坐起,蓝瞳瞠得大大的。
    「芝……」张口欲唤,声音便哽住,因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
    离开时,她两个多月的身孕尚未显怀,如今……等等!他记得临盆时候是在秋季,现下正是时候,她、她不好好待产,来这里干什么?!
    伍寒芝抽回手,起身走到窗边垂首站着,调息了会儿才让嗓声持平——
    「是盟主老前辈带我来的,他把你当年大闹比武场、以至于之后遭黑白两道紧追不放的事说了个大概,他说你这一次差不多是挑掉了冥教的根底,伤得甚重,性命垂危……虽不很清楚什么武林盟和冥教,不过既然能醒,应该慢慢就能好转……你好好保重。」
    挺着肚子的她从席子上起身时,邬雪歌简直就想哀求她别动。
    他两眼瞪得发直,见她临窗静伫,偏橘的天光透过纸窗落在她身上,将那张鹅蛋脸上的清美五官分出明暗,这么美……这么、这么的美,眉眸间却有淡淡孤寂之色,更令人挪不开眼,心脏缩紧。
    没听到他回应,伍寒芝也不知自己在期望什么,霎时间只觉难堪。
    她朝门的方向走去,尚未走近,一道黑影已掠至,将门挡住。
    「你还想去哪里?」一动真气,邬雪歌觉得五臓六腑都在翻搅似。
    伍寒芝抿着唇不语。
    老实说她一时间也不知要去哪里,可能寻那位老前辈,请对方送她回西海大庄,也可能请道观行个方便,让她暂住一宿再走。
    此时邬雪歌心里已把盟主老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祸害他一个还不够,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也一并祸害,依他所见,最该除去的正是那位蝉联好几届不换人的武林盟盟主,而非什么冥教。
    「你到底来干什么?」他都快咬牙切齿。
    伍寒芝深吸口气问道:「你昏迷不醒时又为何要喊我名字?」
    「我没有!」斩钉截铁地否认,惨青色的颊面忽现微红。等等!即便他一遍又一遍喊着妻子名字,没谁告知的话,妻子不可能知道,而唯一会把事情泄漏出去的,不是该死的老头子又会是谁!
    「什么武林正道?江湖上哪来干净之人?你不要傻傻跟着人走,把你带去卖了你也跟吗?西海大庄怎么办?伍家堂怎么办?你、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一遇上妻子的事他就没法镇定,没要骂她的,绝对没有,可话说到最后像在责备,体内气血翻腾得更急。
    静了会儿,伍寒芝一直回避他的目光,慢幽幽道——
    「若非事关于你,拿你作文章,我也不会跟人走的,更不会来到这里。」
    邬雪歌一听又懵住,心跳得飞快,说不出话。
    他到底有什么好,能被她喜爱上?!
    又到底做了多少令她伤心的混帐事?!
    「其实今日能见上一面也是好的。」她神情沉静,抿了抿唇。「我在想,是该写一封『放夫书』给你作为凭证。你当初被招进伍家堂为婿,拜堂成亲时,礼节全做足了,来吃喜酒的大庄众人全成了见证,如今要走,是该把身分缕清,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正式和离之后,你也方便跟其他女子在一块儿,我这儿也会方便些,对彼此都好,往后若遇上在外行走的西海大庄的熟人,你也有个说词,这样较好些。」
    见他杵在那儿不言语,伍寒芝深吸口气又道——
    「我随盟主老前辈来得太急,没能备好一封『放夫书』给你,嗯……道观这儿应该借得到笔墨朱泥,我等会儿就书写一封,捺指印为证。」
    僵化到最后,邬雪歌觉得晕眩得厉害。
    昏暗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快要看不清楚眼前的人。
    之前的分离已非常痛苦,没想到这次这种「缕清关系」的分离更加痛苦难当。
    什么叫「他也方便跟其他女子在一块儿」?试问,他还能跟谁在一块儿?!
    什么是「她那儿也会方便些」?她真想再招别的女婿上门吗?!
    想着那样的可能性,他死命撑着,撑到最后依然没能等到再续的缘分,从此失去……简直疼到骨子里去。
    他张口欲言,这时再不说话,真要被休了。
    「你不能出去。不能……借笔墨……」
    「雪歌!」
    他突然单膝跪落,一臂打直撑地,藉以支住自己。
    胸口鼓伏得厉害,还是没能忍住,他低首连呕了两口鲜血。
    自行修复而稍见好转的内伤像一下子加重伤势。
    伍寒芝吓得脸色骤变。
    怕自己没法扶好他,怕他伤上加伤,她越过他就想开门往外求援。
    「不准走!」上一瞬才跪地吐血的男人,眨眼间又窜过来死死按住门。
    「你这样……我要找人过来帮忙啊!」
    「不准你走!」
    「我没要走,我找人帮忙!你让开!」
    「不准你走——」
    「邬雪歌你发什么疯?!」她急到踩脚。
    从没见过他虚弱成这样,他一直那么强悍,比兽还野还美,从来都是生气勃勃,但此时他瞳底的两把小火苗都快熄灭,他还发倔!
    到底在跟她争执什么?
    他又为什么要这样为难她?!
    「你怎么样了我管不着也没资格管,但在我面前拜托你好好的,至少在我面前就好好的,别让我担心、让我看着难受,我没办法看你这样还无动于衷,我就是不争气,就是没办法……」她突然间就哭了,眼泪成串儿落得凶急,仍勉强稳声。
    「你让开,让我出去找人。」
    邬雪歌还是不动,神情慌张痛苦,妻子的泪总能令他神魂痛到抽颤。
    伍寒芝气到上前扯人,可一抓住他的臂膀就觉不对劲了。
    痛啊!
    腹中剧烈收缩,痛到她双膝发软,换她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芝儿!」邬雪歌快她一步矮身跪坐,将痛到瘫软的她接个正着。
    她隆起的肚子起了大动静。
    动静之大,大到拥着她的邬雪歌自己都能清楚感受到,这下子他的脸不是惨青发白而已,而是吓到心脏都快跳出嗓眼。
    身下泄出一股温潮,濡湿底裤和裙子,伍寒芝忍着疼痛努力要稳住自己,对于邬雪歌将她打横抱到席子上,自然已没力气推拒。
    「是、是时候了是吗?」邬雪歌微颤着声问,大掌覆在妻子肚腹上,另一手抚着她发汗的秀额,心里恨不得揍死自己,明知道她随时可能临盆还跟她闹,如今真要把孩子闹出来了。
    「……嗯。」伍寒芝紧促地喘息。「孩子可能……可能要出……啊——」又一波疼痛袭来,顿时汗出如浆,她闭起眼紧咬唇瓣。
    「没事的、没事的,孩子要出来了,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你出事,芝儿,孩子会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还有我……我也会好好的,对、对,都会好好的,有我在,没事,谁都会好好的,没事……」他语无伦次得很严重。
    接下来的事对伍寒芝而言就是混乱与疼痛,疼痛与混乱,不停交迭。
    不知何时房中突然变亮,燃起好多烛火,她疼到脑袋瓜在枕子上胡乱摇动,每次晃过来都会看到他无比严肃又万分紧张的脸。
    邬雪歌冲出去找人帮忙,道观里全是道长、道士和道僮,一听是接生的活儿,没一个派得上用场,本来想说还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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