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太话,三奶奶一向尽忠职守,很得陛下青睐。”依着身份,镜子跪在最前面,此刻低了头,手心里攥出了汗,贴在身两侧,却不敢动一下。他并不操心主子梁波,只为自己的安稳担忧。今天真是好险,下午才偷偷出了府,刚回来就被叫进东院,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他的小秘密被人给揪出来。
“她平时都读些什么书?和哪些人来往?你可知道?…。。你这小子,头都垂地上了,看着我回话!”
“奶奶忙,…。。不怎么看书,…。要是看,大多都是…。。话本子,呃,好像…。,其实…。。也有点兵法什么的…。小的不大识字,认不清楚,…。。还有…。还有……奶奶的朋友…。很仗义…。。”,家主目光如炬,镜子想起自家奶奶那位很仗义的朋友毛武,就越发地心虚了,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嘴巴都是发颤的。
梁蕙看的出来,镜子紧张,只是没想明白他何以如此。她大概询问了梁波平时的生活以及作息,其他几个小厮也都是顺着镜子所言,梁蕙见梁波行事作风并无不妥,遂打发镜子等人回去。
镜子起身,走路时双腿发抖,腰背弯的厉害,梁蕙不经意瞧见了,心头生疑,示意坐在一旁的冯氏,冯氏只看了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等一下。”镜子刚走出没两步,便被冯氏喊了回来。作为一个过来人,冯氏太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儿。照镜子眼下的情况,梁家老三只怕是纵欲过度了!梁波要是丢人,这当亲爹的在妻主面前难免有些底气不足,要是遇上妻主不解,还只当他教女无方呢。
恰好府上来人拜访家主,梁蕙便去了正堂,留了冯氏质问镜子。冯氏揉了揉眉心,拉着脸问道:“你奶奶昨日折腾的狠么?竟叫你成了这副样子。”
镜子没敢吭声,一张脸青红交错,极为羞愧。冯氏只道他害臊,又道,“你主子年轻,心大,有时候没个节制你就该提醒着些!我年头上才点过你,姐儿们成日里在外头忙碌,没个好身子怎么能行?你倒好,一味勾着她胡来!我原当你本分老实,这才拨了你过去,没成想我一不留神,到叫你主子将你纵成了狐媚子!”
“主公饶我,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以后绝不再犯。”镜子慌的又跪下,泪水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他哪敢多辩驳一句,此刻只恨自己禁不住那人的诱惑,又恨自己无端让三奶奶背了黑锅,可眼下唯有将错就错,才不至捅出更大的篓子来。
“罢了!”虽然镜子连番磕头认错,冯氏心头到底不大痛快,末了又想起一事,问道,“那无果汤你可曾服用?”
冯氏很担心这个,老三如今被这下贱蹄子勾缠淫/欲倒还好说,梁家三爷进门之前,要是先弄个没名分的种出来,终归是让人扫兴的。
“没…没…。,用了,…用了!”
镜子磕磕巴巴的,冯氏心生警惕,传了梁波院里的小管事和上夜的两个老仆子,进来对峙,谁知这一对,就对出了问题。
先是那无果汤,镜子最后一次服用也是在梁波入宫上值以后,就是平日里,他也没将那汤药当一回事。之后不知怎的,又翻出镜子趁着梁波不在,也不报备,偷偷出府不知行踪的事来。
两个老仆子平时也不大受镜子待见,平时也见不到冯氏,此刻见话说开了,老主公脸上怒意明显,索性又在冯氏面前添油加醋了一番,说镜子因为在三奶奶跟前得脸儿,平时鼻孔朝天,把院里的一干老人甚至保父刘氏都不放在眼里等等…。
“先赏他二十板子,关起来,等着发落罢!”冯氏气得差点连茶杯都摔了。
“老主公饶命,他们见不得小的好,这是要小的死呢!”镜子哭着告饶,“小的要见三奶奶,要见——”
镜子话没说完,便被冯氏之事两个壮实男子架出去,院里没女人,所以也不避讳,直接当场里扒了下衣按在春凳上一顿好打。
古月瞧在眼里,着实不忍心,跑去跪在冯氏跟前求情,“主公手下留情,奶奶一向疼爱镜子,她要是知道了,必定会伤心呢。”
“一个下作小倡夫!”冯氏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的,“那能轻易让他死!这回要是打死了,还真是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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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设定:
无果汤为男子避孕药,有杀精留液之功效,需事前服用,对身体无害,不影响房事。此外,还有类似的或者功效更甚的药物,会在以后涉及宫斗或者宅斗场景中用到。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调查结果,波波官配换成小黄狗了,不会再有变动。感谢大家支持,喜欢小马的虽然不多,作者对此表示遗憾,尽量给小马一个好结局哈。大家如果有好的脑洞建议,欢迎随时沟通。这是所有作品里面,改动最大的一次,尤其是写到中间,换了男主,珂安写作过程前所未有啊,哈哈哈。作者任性,亲爱的你们也任性。
好了,从今天开始,热烈欢迎大家收藏本文给作者输送码字动力,前路漫漫,小黄狗加油!
☆、第二十七回合
梁府这两日因家主归家,迎来送往十分频繁。梁波赶回府时,正好她母亲梁蕙携了父亲冯氏在正院会客,没空见她。于是梁波径自去了东边小偏院,冯氏叫人将镜子关在那儿等候发落,已经有两天了,还专门派个老仆子在门口守着。
守门那老仆见三奶奶急匆匆踏进来,知道她不好惹,也不多费口舌,直接开了门放她进去,低头哈腰道,“奶奶有话快些说,老主公不让人见他,咱这儿担了风险呢。”
梁波无视他,推开门,光线昏暗,尘土四散,满屋充斥着霉味儿,馊饭味儿以及些许血腥气,令人极度不适。镜子趴在散乱的柴草堆上,原本干净整洁的绸缎衣裳和着污渍血迹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头发也乱糟糟的,全粘在一起,小脸儿整得煞白煞白,早没有了往日红润可人的色彩。
“你可真是出息了哈!”梁波哼一声,气的牙根儿痒痒,“不过是关着你,又不缺你吃喝,偏一心要寻死,当旁人都和我一样好吓唬么!”
镜子见着梁波火冒三丈,鼻头一酸,那哭腔就带出来了,“奶奶…。。快些出去吧,这地方腌臜,不是你该进来的。”
他心里难过,也知道自己挨顿板子一点儿也不冤枉,老主父大概猜出他给三奶奶带了绿帽子,却没有当众戳穿,已经够给脸了。这两日痛定思痛,打一顿撵出去这样的结果都不一定给他,还能指望什么呢?
“闭嘴!回去我再跟你算账!”梁波又骂他两句,指使小厮将镜子从这霉屋里架出来,门口老仆慌了,拦在梁波面前,忙道:“奶奶不可,您倒是把人领走了,小的这儿没法交代啊!”
“边儿待着去!少拿鸡毛当令箭,叫你看个人,你都能看成这个样子,失职!”梁波眼皮都没抬一下,大模大样从他身边将人抬走了。
“这小祖宗——嘿!”老仆子气得直跳脚,“全府上下,谁敢将老主公的令箭当鸡毛,可不就您一个么!”
…
梁波将镜子弄回自己的院子里,指使梳子并两个二等小厮将人拾掇地干干净净,麻利地上了膏药,压着强喂了些吃食,镜子看起来总算有点精神头儿,小厮们这才将人留到外间榻上,关上房门,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啊?!”
梁波阴沉沉的看过来,看的镜子心里发怵,好在三奶奶素日里刀子嘴豆腐心,待他最好不过了,巴着她兴许还能有条活路,可是…眼下哪还好意思…。。唉,…。
“奶奶,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求奶奶到时候替我美言几句,撵我出去我认了,可别落在我姐姐姐夫手里,他们…必定将我卖进那秦楼楚馆…。,呜呜……我还不如死了强些…”
……。可怜见儿的,镜子跟了她这两年,几时受过这等委屈?
“…。。是毛武吧?她吃了不认账?我可不信!”梁波浅叹一番,郑重道,“叫毛武将你领回去,不就万事大吉了?你这要死要活的,预备唱哪一出啊!”
古月跟她絮叨一路,说老爷子怀疑镜子在外面偷人,将他拿住叫仆子看着,梁波一下子就想到了毛武,从那天镜子将小荷包甩给她时,就已经不对劲了,…。哎,她早该料到的。
不提毛武还好,一提毛武,镜子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奶奶别劝,是我活该,是我咎由自取,想让我跟着那个无赖泼皮,门儿都没有!”
“……!…不是,……那什么,你既然从了她,跟着她吃香喝辣不就得了,又跟我这儿使什么幺蛾子呀!” 镜子越是这样说,梁波越是想不通,既然不愿意,干嘛跑出去幽会?
“奶奶,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若是嫁人,必定只做正头夫郎。就夫妻两个过日子,开开心心的,哪怕生活穷苦,也不打紧。我真要是有攀附之心,早爬到奶奶床上去了,以后怎么着都能落个叔父的名分,还用得她来欺负我!”镜子就手抹了一把眼泪,呜咽不止,干脆用被子蒙了头,只留个缝隙和梁波说话,“就算我没了清白,她也别想用这个套着我!不要脸的玩意儿,她要不把家里的都休干净了,我宁可一辈子没人要,都不会进她毛家的门!”
“……哎哟,镜子大爷,我谢您不爬之恩呐!”梁波竟是无言以对,愣了半晌,方才憋出这么一句来。她被镜子一席话唬的目瞪口呆:这孩子,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这么倔强。该说他心比天都高呢,还是该说他有志气呢?!
她才思量着要怎么劝劝镜子,或者暂时稳住这边,先找毛武谈一谈,结果古月挑着灯笼过来寻她,“三奶奶,府上客人回了,太太和老爷子要见你呢,快跟我走罢。”
梁波应了一声,叮嘱镜子好生躺着,便跟古月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镜子从被子里将脑袋伸出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泪痕犹湿,一想起毛武,心里的伤就比身上的伤更疼了。事到如今,他也会怀疑自己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不对,然而要是就这么被毛武抬进门做小侍,太让人不甘心,可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倒不是志向高远,虽说见惯了大户人家夫郎美侍锦衣玉食的生活,偶而也会羡慕,心里却总是希望将来能嫁得真心待他的如意娘子,即使生活辛苦他也不怕,毕竟小时候家里穷,他也是吃惯了苦头的。
打他记事起,一直吃糠咽菜,等长大点儿,家里揭不开锅,被姐姐姐夫卖给梁家,老主公冯氏待他不薄,三奶奶大咧咧的,性子活泛,也不全拿他当下人看,他过得倒也自在。平日里节俭,攒了些体己,等有了嫁人念头,便觉得比起以后看着主父脸色讨生活,或者数着日子盼妻主恩宠,他更愿意找机会求三奶奶大手一挥,将他放出去嫁人或者配给府上愿意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使,平淡一生,不也挺好?
谁知倒霉催的,就让他遇见了这天杀的毛武。第一回看见她,还是三奶奶丢了什么贵重物件,急得抓耳挠腮,乱发脾气,然后毛武来找她,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合计对策,他出于礼貌,端了茶水点心给三奶奶的朋友,结果那个女人一双眼睛粘在他身上离不开了,明明和三奶奶说着话,却不停地向站在一旁的他使劲眨眼,真是叫人厌恶。
第二回,三奶奶打马球受了伤,姓毛的三天两头来看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来看三奶奶,还是借着三奶奶的名义来调戏他的。那时候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他换了葱绿色的薄薄的衣裳,穿了同色的阔腿裤,受三奶奶的指派给姓毛的倒酒,姓毛的借着机会偷偷捏住了他的手,摩挲了半天,半眯着眼赞叹,“哎哟,水灵灵的。”
风刮起来,绸缎制的衣裳柔柔地裹在皮肤上,衬得躯体曲线毕露,姓毛的吸溜着口水,直愣愣盯着他下面看,纤薄的衣料将他腿间物事凸的异常明显,“小镜子,你今儿这一身,真好看!又大又好看!”
要不是碍着三奶奶的面子,他真想给她一个嘴巴子!…。。算了,这口气他忍了。反正他待在梁府内院里,平常也见不到这没脸没皮的东西,要是真的冲上去骂她,反倒伤了三奶奶的姐妹和气。
本以为这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都怪他大意,一失足成千古恨。话说新晋的贵人吴郎御入宫的前两天,他跟着梁家二爷去看吴大人的小厮司砚。他们平时交好,人家要进宫了,他和古月都舍不得,一同去说了很多暖心窝子的话。从城南吴家出来的时候,他记起离这里不远有个杂耍班子,每逢月底就在城南的瓦肆里串场子,尤其是那猴儿戏,总是精彩得让人回味无穷,于是他和古月他们几个商量了一番,在二爷面前求了恩典,几个小厮结伴一同前去看杂耍。
阳光正好,几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