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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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盘-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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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时候,出自一个男人的本能心理,他对那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很是怜悯,同情她的不幸遭遇,可怜她小小年纪不得不奔波受累。他内心充满矛盾,既不想欺骗她,又不能违背齐云的命令,只好尽可能在金钱上弥补她。曾经一度,他每天被忐忑和愧疚笼罩,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对她极度失望,没想到他想小心翼翼呵护的女人竟然是那种人,那种打击,一点不比当年舒雨晴给他的打击小。
  从开始到现在,田禾一次次令他刮目相看,这个女人看似孱弱,实则心机颇深,尤其金姐受伤一事,那么一个弱女子,做起事来却那么果敢,还带着点可怖的冷血。齐云把这样一个女人安在自己身边当钉子,真可谓用心良苦。
  赵时飞饮食起居素来规律,每天早上六点准时醒来。只因昨夜思虑重重,今早醒得迟了些。洗漱完毕来到隔壁房间,敲门,没人应。再敲,还是没有回应。他拧眉,推门而入,空空的,田禾不在。
  她跑了!
  

☆、第10章

  看到地板的玻璃渣田禾吓了一跳,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赵时飞坐在沙发抽烟,听见开门声,抬头,越过绕在眼前的烟雾,看见了提溜着两个大塑料袋的田禾。手腕一抖,烟头擦着裤管掉下。
  田禾走进来,把沉甸甸的袋子往地上一放,掀起他裤管检查,还好没烧破,只有一小圈烟灰沫子,抖掉了。又从茶几上抽了张面巾纸,清理烟头和烟灰。
  脚下的地板擦干净以后,她目光飘到散了一地的玻璃渣上,脚边是一块厚厚的玻璃杯底碎块儿,他摔的应该是那只平日常用的玻璃杯。她什么也没问,站起来去卫生间。
  拿了扫把和簸箕出来,正要准备打扫残迹,冷不防一只大手夺了去。
  “我来,你去做饭。”
  簸箕装了几块玻璃渣,身后的人仍然没有任何回应,赵时飞回头,发现她直直盯着自己。
  “我说错了?”他扫一眼那两个快撑破了的塑料袋,反问,“你买菜难道不是为了做饭?”
  “噢,是,当然是!”田禾猛回神,把菜提进了厨房。
  *
  南大老校区静立在郊区,是清代一座私家园林改建的,景色怡人。后来学校主题搬迁至新校区,这里腾空了,校方头脑灵活,又将这里开辟为观光园林,凭票入内。不仅为学校创收,还避免了游客数过多对校园造成破坏,可谓一举两得。
  两人在入口处买了票,领了票赵时飞没有立刻进去,掉头去了临近商铺买了零食饮料。
  田禾有时分不清,冷漠和体贴,到底哪个是真的他。
  校园静悄悄的,上年头的老树横枝斜逸,仿佛一位位鹤发长髯仙翁。鞋底扣在石板发出“笃笃”跫音,像不衰的魔咒,紧紧追随他们。
  “好安静。”寺内游客很少,很清静,放眼望去,皆是古朴的建筑和繁茂的花木,没来由的,他心情大好。
  田禾看着熟悉的雕梁飞檐,亭台小景,很愉悦,“二三十年前大学生很少,只盖了一栋教学楼,两栋宿舍楼,园林几乎原貌不动保存了下来。后来扩招,这里就住不下了。”
  故地重游,田禾自然生出许多怅惘。
  途径一处木亭,赵时飞手机响了,他进亭接电话,田禾打了个手势,去了卫生间。
  电话里齐云说什么“半夜……女人……”,赵时飞困惑不解,齐云理解成他在闪躲,怒了:“你疯了?!田禾是我们找到那东西唯一的突破口,找到东西之前,你不许和其他女人乱搞……”
  她训斥了半天,他基本一句没听,倒是有一句顺着风吹进了耳廓:“田禾喜欢你!”
  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讥讽地掀起唇角
  挂了电话,赵时飞抱臂靠着柱子,敛眉思索齐云方才所说半夜接电话的女人,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思绪。
  田禾再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怎么也装不出若无其事,锐利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半天,冷着脸走下亭子。在她面前,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太难了。
  田禾识趣没有立即跟上去,等他走出一段距离,才迈开脚步,不紧不慢跟着。
  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
  齐云撂了电话,通话时阴云密布的脸上浮起了愉快笑意。喝了口咖啡,舒舒服服躺在藤椅上。
  人上了年纪,容易想多,难免畏首畏尾,投鼠忌器。赵时飞和田禾是两颗不□□,她每天都担心,既担心他们关系太疏远了撬不开田禾的嘴得不到那东西,也担心他们过于亲密会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所以她一直劳心劳力,时时刻刻注意着他们,看他们疏远了,就想方设法把他们往一块儿拢一拢;太亲密了又要费神费脑搞些小动作离间他们一些。
  这次,田禾瞒着赵时飞回南合,被发现是早晚的事,齐云暗自发愁找什么样的借口训斥赵时飞一顿,迫使他不得不让田禾留在身边。正烦恼着,可巧田禾发现他在外头有女人。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齐云只顾着高兴,全然不觉被田禾当枪使了。
  *
  接下来的几天,赵时飞没搭理田禾,许是觉得她没胆量逃跑或是再出幺蛾子,便没管她。田禾不在意,一个人在市内各处闲逛,生她养她的地方,闭着眼都能画出它的模样。唯一担忧的是,赵时飞真的要公然对抗齐云把自己赶走吗?不要紧,她狠下心,反正还有最后一招杀手锏。
  赵时飞给定期限的最后一天,她一路打听找到了法医鉴定中心,离开南合时这个机构还在别处。
  在大门外默默站了一会儿,田禾摊开掌心,叠成方块的纸条已经汗涔涔,还好钢笔写下的一串数字还清清楚楚。她拿出手机,拨了那串号码。
  十分钟后,她出现黄涛医生的办公室。
  “田小姐,请坐。”
  黄涛摘了花镜,把纸条叠好,还给她,起身倒了两杯开水。
  “我在这儿工作两年了,没听说有个叫邓泽航的法医。”
  “他五年前在这里实习过。”她给出一点提示。之前发的那条寻人微博石沉大海,没有办法,她只能从法医鉴定中心内部着手查找,而且必须不动声色。
  “实习生流动性很大,查起来更难。”
  田禾五指缩紧,纸杯微微变形,“黄医生,邓泽航实习期没待满。”
  黄涛浓黑的眉毛打了个弯。
  田禾压低声音,“跟林健有关。”
  话说完,她看到黄医生眉毛猛地往上一挤,险些折断了。
  *
  没想到姬师傅这么有面子,只凭半张纸条就让黄医生心甘情愿替她找人。田禾一脸欢喜离开,快要走到大门口时,看见停车区一辆银色车上走下来一个人,脸上未来得及褪去的笑容瞬时凝固了。
  往前翻四五本日历,就会发现,人生总有那么多惊人的相似,同一个时间,总能遇到同一个人。
  那也是一个黄昏,父亲刚辞世没几天,接到了林风的电话。
  十七岁少女经历过最大的坎儿就是高考,但在爸爸和妈妈的全力支持下,顺顺利利度过了。出分那天,她忐忑不安看着爸爸输入她的信息,“唰”闭上眼睛,昂着脖子等待那时对她而言人生最重要的一次宣判。
  半天没动静,架不住煎熬正要睁眼看,就听见爸爸兴奋嚷:“宝贝,你真棒!”
  她睁大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盯了半天,如释重负长抒一气,转身抱住闻讯进来的妈妈。
  十七岁会学宝哥儿无故衔愁觅恨,却绝体会不到真正的苦难。对于衣锦堆长大的田禾而言,高考是她经历过的最大的磨难。万万没想到,更大的苦难像一头噬人兽伏在暗中,伺机跃出,一口吞掉了她所有幸福。
  很快,爸爸骤然离世,妈妈也病倒了,伯父盯上了爸爸留下的财产,孤窘无依的境地,如果她对人世还有一丝期盼,那被期盼的对象毫无疑问就是林风。还好,还有林风。一想起他帅气的眉眼,心里的难过自动减了几分。她把他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等来他一句:“田禾,我们分手吧。”
  那晚在酒店餐厅只是远远一瞥,在别墅前那次夜太黑没看清,今日真真切切看见了,那个被无数人赞为天之骄子、青年才俊的林家公子依然那么风光无限,春风得意。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已经不是十七岁的无知少女,遇事的第一反应不再是哭闹打骂,而是想一想值不值,有没有用。
  此处不可久留,她凉凉扫了他一眼,戴上墨镜,匆匆离开。
  林风这次反应不慢,确认是田禾,就急忙追。但毕竟隔着一段距离,而且,田禾一察觉他靠近就跑得更快了。
  “林风!” 打完电话的田雅楠从车上下来。
  林风不得不刹住步子。
  *
  田禾回到赵时飞那儿他还没回来,她喝杯水,休息片刻,去了厨房。
  爸爸在世时,把她宠上了天,她平日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更别提做家务了。眼下,她围着围裙,握着刀,一丝不苟,俨然专业厨娘。其间苦辣酸甜,只有她自己知道。
  赵时飞下班回来看到一大桌子菜有点惊讶,他没料到,冷了她这么几天,她仍然那么执着。不由感慨,她的心究竟什么材料做的,坚不可摧。
  念及她明天就要走了,这顿晚饭他很给面子吃了两碗米饭。
  吃过饭,赵时飞主动包揽了洗盘子洗碗的重任。
  “我有话跟你说。”
  田禾沏了两杯蜂蜜水,端起其中一杯喝了口,望着流理台前衬衣西裤的伟岸背影。
  “说吧。”赵时飞头也没回,手上动作没停。他料到她要说什么,没有关系,今时不同往昔,他有的是办法堵住齐云的嘴,她怎么说都没用。
  “我明天不想走。”田禾咬着唇。
  “那你想什么时候走?”赵时飞沥干最后一只碗里的水,放进碗橱。
  “我不走!”田禾声音冷静,带着那么一些些大义凛然的决绝,“我的家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你再说一遍?”赵时飞低沉带着压抑的语调,仿佛暴雨前令人窒息的闷浊空气。
  田禾面无惧意,对上他盛满怒火的眼睛:“我可以给你你们一直想要的东西。”
  赵时飞勾勾唇,想嘲笑她不自量力,却听她念出两个字:“盘子!”他倏然色变。
  田禾闪了下眼睛,自嘲地勾勾唇角,“很惊讶么?其实我早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那只盘子。”
  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么?在她无忧无虑的十七岁之前是肯定相信的,后来,残酷的现实为她披了层层防护衣,她对任何人都怀着三分戒心。手足尚可相残,还有什么人是值得相信的?
  刚和赵时飞在一起时,她以为他是喜欢她才对她和妈妈那么好,可是后来渐渐发觉他不喜欢自己,她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难道说是遵从母命,齐云真的伟大到为了同窗之谊不惜搭上儿子的终身幸福?
  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被这个问题困扰。谜底最终揭晓是在一个雷雨夜,那天她在赵时飞那儿吃了晚饭,天下起了大雨,她走不了,只好留宿。大半夜睡不着,她披衣起来,想到隔壁房间找赵时飞。
  走到门口听到他在打电话,她停了下来,犹豫要不要离开。偷听别人打电话是不对的,可谈话内容涉及自己时,她拿不定主意了。后半夜雷声住了,雨声渐歇,他低沉的嗓音隔着门板也听得清楚:
  “……是,她在我这儿……我明白,我会尽快弄清楚东西到底在不在她手上……急不得,我有数……”
  听到这里,她眨眨酸涩的眼睛,悄悄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伟大的懒羊羊曾曰过 幸福的日子就是吃饱了撑的去睡觉的日子 <( ̄︶ ̄)>
我愿意每天都活在幸福里(~﹃~)~zZ 
天天困成狗还有没有治啊T_T

☆、第11章

  田禾想了很久,隐隐约约猜到,赵时飞口里的“那东西”应该是那个盘子,虽然她压根儿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悲痛会让神经变麻木,她其实早该想到,一连串的祸事,都是因为那只盘子。
  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失魂落魄赶到医院,被领到太平间,他们指着那块白布,说,这是你爸爸。
  她僵直站着,没有挪动脚步,也没有哭。说好的,爸爸晚几天就去马尔代夫和她们汇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去看爸爸最后一眼,去吧……
  不知哪些人,拼命反复在耳边劝说,也不知谁把她推到床边,还残忍地揭开了白布。
  只看了一眼,她倒坐地上……
  很长一段时间,她根本不敢回想那恐怖的一眼。她的爸爸是充满活力健健康康的,那具丑陋的浮肿的尸体怎么可能是她的爸爸?!可是所有人都在用哀戚的神情用悲悯的眼神向她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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