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养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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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夫养成记-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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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几,端王率大军抵至南宫门下,与邑王对峙,两军相交,昔日装出来的兄弟情分,彻底撕裂,刀戈相向。

    彼时,霍安正统领北军骑兵九营四千精锐骑兵,飞驰东宫门下。

    这时何憬等一干机要重臣几乎尽皆在宫中,谁先抢得先机,驻军宫中,再掌控住那一干重臣,自然形势大逆转。

    果然东宫门下已是兵马如林。

    明公公料想得不错,邑王若要策反,徐承毓所领宫城近卫军必是一支奇军,此人和霍安走同一个路线,官职不算大,在朝中也不算举足轻重,可武力值高,用作奇军,效力不可忽视。

    寅时三刻,霍安和徐承毓在东宫门下,狭路相逢。

    霍安带着四千铁骑,势如一柄利剑,猛冲向正入宫中的兵马,一时间宫墙上蛰伏好的弓箭手,齐齐开弓,箭矢如蝗,赶来的骑兵群却毫不退缩,纷纷张起黑铁盾牌,冲势不减,轰轰烈烈,张牙舞爪,不断有人马倒下,但不断有人马涌上来,让徐承毓用鼻子猜都能猜到,一定是那死哑巴来了。

    打架凶残不要命,是那死哑巴一贯走的路线。

    刚念及此,不妨那死哑巴已从天而降,冲过箭雨,一路砍人如砍葱般,直奔他这个主帅,忽然间抡起手里黑铁盾牌,猛力掷向他座下马匹。

    人太多,徐承毓虽猛提马,可马匹右后腿还是被盾牌打得一跪,马匹惊嘶,徐承毓往后一仰,只觉得面皮子一凉,霍安一柄长刀已送至。

    他立马侧身连翻,躲开霍安咄咄逼人的刀锋,足刚点地,又借力弹起,飞身跳起身边另一匹马,将那马背上的兵士一掌拍了下去,抢过一把长枪,便和霍安对打起来。

    宫墙上弓箭手一轮箭矢射完,霍安趁着他们换箭囊这空隙,大吼一声,“给我杀!”

    他话音一落,手下骑兵纷纷将手中盾牌往墙头上猛扔,从马背上跃起,双足一点马背,便往墙头上飞去。

    宫城之墙不比城墙的高达十余丈,只不过二丈有余,墙体窄,又不设兵防,比起攻城,那要容易多了。

    一时之间,东宫门下,兵荒马乱,混乱不堪。

    徐承毓也怒了,大吼一声,“给老子杀!有他们没我们!有我们没他们!”

    正吼着,冷不防霍安手中长刀挽朵刀花,猛然刀势一变,快得如同下雨,他不及应变,肩头一凉,竟已被那锐利刀锋划破甲衣,刮了一条伤口,涌出血来。

    他一惊,赶紧提马就走。

    早就听说,这小子会一套胡人刀法。不过他们打架多次,倒从不曾见他使用。

    霍安忽然一收刀,“徐承毓,老子今晚和你打最后一架!”

    说完双腿猛夹马肚,手里长刀一挽,刀气如虹,直逼徐承毓。

    至此,东南两宫门俱是兵戈相向。

    邑王不惧,京畿驻军五大统领都听他调遣,兵力上绝对性压倒他六哥。

    正在这时,不想有人于混乱中急急来报,说是南军步兵五营八营、骑兵六营七营前来南宫门的路上,遭遇弓箭手埋伏,射出焰箭,混乱中,统领被高手刺杀,刺客与其同归于尽,群军无首,大乱,被北军步兵营狙杀,大军弃械归降。

    还没喘口气,又急报传来,说外城援军被阻于宣武门、正阳门、朝阳门外,一时入不得内。更令人意外的是,外城围有越州保宁、从州阜城等五州九城之地方军,兵骑不下五万,破城门而入。

    邑王大惊,险些跌下马。宣武门和正阳门不都是他的人么?那些地方军不是离京了么?

    调兵遣将,自然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可今夜之变实在太快,快得容不得他调外城驻军入内,宫中传来他皇帝老子醒恐有变的消息后,还未待他来得及兵临宫门下,又传来晴天霹雳,皇上宾天,立储君为皇六子。

    事已至此,那只有以死相搏了。

    不想他这六哥果然是条蛰伏的毒蛇,跳起来咬人时专咬人咽喉,伏下高手,狙杀内城援军统领,又派人杀到正阳门和宣武门下,抢过地盘,牢守城门,不放外城驻军入城,断了他两头来路。

    这时天已破晓,内城大街上血流成河,正阳门宣武门朝阳门下死人无数,南宫门东宫门水深火热,宫中乱不可言,以致于妃嫔宫女太监奔走呼号。

    第一道曙光冲破暗云时,东宫门下的厮杀也终是一分胜负,霍安雷霆一击,将徐承毓一刀砍下马,待他一个翻滚,冷冷刀锋已迫在他喉间。

    徐承毓喘气,睁开眼看着头顶上那张面容。霍安额头上一条刀伤翻开骇然的口子,几滴鲜血落下,堪堪坠在他眼皮上,顿时洇得他睁不开眼。

    这终极一战,东宫门下尸积如山,连着霍安全身伤也不少,可他笑了,白牙染满鲜血,“徐承毓,我们,谁看相准?”

    徐承毓也笑了,“对,我看错了。”

    他顿了顿,勉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你是鳏夫相。”

    霍安又笑了,“徐中郎,你派人去杀的谁呐?苏换她在保宁呢。”

    徐承毓一僵。

    五月十八,天明,艳阳高照。

    内城大街上活人没有,死人不少,平常百姓,无不是关门闭户,无人敢出来,这一夜金戈铁马声,早惊醒了大半个内城。

    邑王被擒,叛军缴械投降,端王领兵入宫,拨乱反正,皇后一身缟素,领着一干重臣登上宫城正中的祭天台,何憬一抖皇帝遗诏,大声宣读。

    端王一步步登上高台,跪下接旨,缓缓站起身来。

    很快,祭天台下丢刀弃甲之声哗啦啦此起彼伏,一片片兵士跪成铁甲的海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登基,天光开明。

    同是这一夜,远在保宁的苏换,夜里惊醒数次。事实上,自那日,她和非燕小葡萄被裹在绫罗绸缎里,跟随青帮出京城以来,几乎每夜都没睡好。

    因她有身孕,马队走得慢,五月十六这夜才不过抵至保宁,住进了蔡襄成蕙家。可她每每夜里做梦,多是梦见霍安满头满脸血,对她笑,问一句,大梨子是男梨子还是女梨子啊?

    小葡萄熟睡在身边小木床里,脸蛋红扑扑。苏换低头去看她,两滴眼泪落在女儿脸上。

    她镇定镇定,抹了泪,下床来倒茶喝,撑着额头看灯烛焰花在静默里微微爆绽。

    “苏换,我在桃花村捡回来的姑娘,是个勇敢的姑娘。”

    “苏换,你这辈子,踩对一坨狗屎,就是被我捡了回去。”

    “苏换,大梨子若是女梨子,你也不要嫌弃,女儿我很喜欢,当然有个儿子也不错,我会教他拳脚。”

    苏换拿起银挑子来,慢慢去拨弄灯芯子,笑了笑,“霍安,徐承毓说我寡妇相,他一个白痴会看什么相,其实高人说,我是旺夫相。”

    她顿了顿,又自言自语说,“好吧,我是自己这么觉得。”

    其实保宁的天和京城的天,没什么两样,五月十九这天,一样的艳阳高照,新皇毫不拖泥带水地举行登基大典,高高兴兴坐稳了位置。

    先皇那册喷了他老人家一口血的立储诏书,被史官封存进阁,反正那上面“皇六子储君之位”七个字是明明白白,朝官皆有目睹,更不要说,先皇立储当夜,何憬等一干内阁臣子,无不是有目共睹老皇帝手握朱笔立书。

    没有人质疑这么名正言顺的承继大统,更何况夜剿谋逆,血洗宫城,新皇的魄力那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日,苏换起了个大早,刚洗漱一番,非燕跑进来了,乐颠颠说,“四姐姐,今早上蛐蛐带我去逛集市了。好热闹好热闹,保宁还是那么热闹,一点没变,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苏换对着妆镜梳头发,漫不经心说,“嗯白衣少侠?”

    非燕撇撇嘴,“白衣少侠我才不喜欢,白衣容易脏啊,要嫁给这种少侠,指不定每天帮他洗衣服。”

    苏换转过头,无言地看着她。

    非燕喜滋滋说,“我看到桂芳斋了。”

    苏换有些吃惊,“咱们离开保宁时,桂芳斋不是盘给别人了么?”

    非燕说,“招牌还在呢,不过改卖胭脂水粉了。蛐蛐带我去买了一盒胭脂,那老板娘说,桂芳斋这名字不错,雅致,就继续用着了。”

    她说着伸出两只手来,手心里各有一只贝壳状的红色小盒子,“你看,我敲诈了蛐蛐两盒,一盒给你。四姐姐,有好处我都记着你呢。可蛐蛐说,你用胭脂是浪费。”

    苏换脸一黑,“他什么意思?”

    非燕说,“他说你一张桃花脸,再擦胭脂就成猴屁股了。”

    苏换:“……”

    正无语,木床里的小葡萄醒了,咿咿呀呀地开哭,一边哭一边爬起来,扶着小木床的床栏,站在那里啊啊叫,非燕立马搁下胭脂盒,跑去抱她,“葡萄葡萄你醒了呀。”

    小葡萄一看她燕燕姨来抱她,立马就不哭了,跺着小胖脚,忽然张口就喊,“得得……”

    非燕一愣,叹口气,伸手去抱起她,“葡萄,你爹爹在京城呢。”

    她抱着小葡萄转过身,只见她四姐姐默不作声别过脸,也忍不住心里一酸,走过去,蹲在苏换身边柔声劝慰,“四姐姐,你别担心。”

    正说着,门口忽然传来虎哥奶声奶气的喊声,“妹妹,妹妹。”

    苏换和非燕转头一看,成蕙笑眯眯牵了一身翠色小褂子的虎哥,站在门口。虎哥已快一岁半,走路走得不错,虽然走快了时不时要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个狗吃屎,可他偏不怕,就喜欢快走,越绊越勇。

    这时他见着小葡萄醒了,兴奋得两眼发光,挣开他娘的手,抬起小短腿,迈过门槛,屁颠颠地走过来,往蹲在地上的非燕一扑,伸手就去捏小葡萄的两只耳朵。

    小葡萄愣了一下,哇的一声哭了。非燕急忙抱着小葡萄站起来,成蕙赶紧走进来,扯开虎哥,气急败坏道,“你这熊孩子,怎么就喜欢捏妹妹的耳朵。”

    没错,虎哥小朋友和非燕小女侠一个熊样,很是喜欢捏小葡萄。不过,他不像非燕喜欢捏小葡萄的胖脚,他更喜欢捏小葡萄肉乎乎的耳朵,每次都要把小葡萄捏哭才高兴。

    成蕙说着话,目光却瞥见苏换用手背去擦眼角,忍不住道,“小四,怨妇这风格,不适合你吧。”

    她说着又一笑,“蔡襄让我来告诉你,外面贴皇榜了。他今儿一早出门,就看见了。”

    苏换一抖,抬头看着她,“皇榜?”

    成蕙笑得十分开怀,“是啊,新皇登基,诏告天下呢。”

    苏换猛然站起来,“新皇是谁?”

    成蕙说,“皇六子端王。”

    苏换呆了片刻,又蓦然坐下,久久无语。小葡萄仍然在哭,虎哥被他老娘拽住,却依旧不安分,一蹦一跳地去抓小葡萄的脚,笑嘻嘻喊,“妹妹,妹妹……”

    六月,新皇整饬朝纲,从京畿到地方,一片升升降降,鼎沸不已,势同骄阳。

    邑王以谋逆之罪,被贬为庶民,流放北地,不想前去北地的路途苦寒,还未抵至,便染病身亡。自然,是染病还是没染病,谁也不知,反正邑王身亡是事实,圈于冷宫中的先皇贵妃,闻讯后当夜自缢。

    徐承毓及其他参与谋逆的臣子将相,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贬官的贬官。

    徐承毓这等人物,自然是在杀头之列,直系血亲同被牵连,妻妾流放。

    徐正风在京城天牢里待了一天一夜后,被提审时忽然提出要见明公公,只说他知道,当年私盐案的源头在哪里,他手中有罪证,藏在东阳城。

    未几,如意进牢中来,亲自带走了徐正风。

    此后,再不见徐正风回来。

    而徐承毓的杀头之罪,却是改判为流放北地为无籍流民。佟蕊之父佟韫及几名老臣因私盐案下狱,佟夫人病亡,不过几日几夜,至亲皆失,佟蕊一时受不住,疯了。

    自入狱后,徐承毓一直沉默不语,直至流放途中,有一晚荒郊夜宿时,他忽然开了口,对着跟在身边大腹便便的苏苾低声道,“我路上想点办法,你逃走吧。流放的罪官妻妾不少,不要说走失,就是死三五个,押解兵卫也不会放在心上。这孩子,你若觉得是拖累,就别留了,我娘说她还在发髻里藏了两颗金豆子,都给你,自己谋生吧。”

    苏苾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他,“徐承毓,你当初真那么喜欢苏换?”

    徐承毓想了想,“是挺喜欢。”

    苏苾说,“现在呢?”

    徐承毓说,“过去了。我只是咽不下那口气,哪怕我输了。”

    苏苾说,“你那时来苏家找我大哥,我见过你两次。后来,徐家来提亲,我就想过,会不会是我。”

    她默了一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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