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不稳？”
“哀家也奇怪呢，”周太后道，“怎么就会突然动了胎气？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回皇上、太后，”玲珑道，“据值夜的宫人讲，贤妃娘娘夜间睡下时。一开始还算安稳，呼吸平缓。可后来突然听到娘娘在屋中一声惊呼，宫人勤侍赶忙去看。只见贤妃娘娘脸色发白、手脚冰凉，额头上直冒虚汗，紧接着便腹痛不止。”
“原来是这样，”成化帝若有所思，“看来是意外了。。。”
“那倒也未必，”周太后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皇儿这么快便下了结论，也未免为之过早，还是听听太医怎么说的吧。”
“皇上——”太医提着药箱叩地，“贤妃娘娘经微臣等人的尽力救治之下，已经无虞。”
“为何会造成胎像不稳？”成化帝问道。
“回皇上，”李太医答道，“娘娘此时状态不佳精神不振，明显是在梦中受了过度惊吓。以至于动了胎气，好在发现的早，救治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娘娘这两天睡得都不太好，”那宫女道，“今夜想必也是做了噩梦，这才会动了胎气的。”
“唉，这孩子，”周太后道，“平日里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的，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得真是不错。”
“嗯，”成化帝点点头，“那就让太医，开些温补安神的方子吧。”
********
“梓纯——”
那小宫女趴在床上女孩的耳边，唤道。
“纯纯？醒醒。。纯纯？”
“这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过去了。”木槿道，“人没死，不过元气大伤。这小脸煞白煞白的，可难补回来了。”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盯着手中。
那是块不知从什么地方掰下来的铁片，带着红锈，被磨了磨的切口有些锋利。
“好端端的，年纪轻轻干嘛想不开么，”木槿咂咂嘴，看了一眼床上的梓纯，缠着纱带说道，“割腕也是要技巧的，死不掉还让人担心半天。真是个废物。。”
“木槿。”我出声道。
“好了好了，”木槿打了个哈欠，将那纱带头打了个结，“我不说了还不行？就知道护犊子的琪大人。。我只是瞧不起那些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的家伙。”
木槿收起余下的纱布对我道。
“行了，伤口已经包扎完了。我的琪大人——可以放我走了吧？”
“嗯。”我鼻子哼了一声，走近一步去看梓纯。
是我疏忽大意了，前些时日一直没有出什么事情，使得我放松了对梓纯的注意。
没有想到的是，傍晚那个被我调去和她同屋住着的一个宫女回来的时候。发现她一只手搭在水盆中，盆里的血水满满的，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
这小宫女连忙找来纱布止血，偏巧木槿在便过来帮了个忙，替昏迷的梓纯包扎了伤口。
“前天我看见梁上吊了根绳子，那会梓纯就好像要上吊的样子。还好被我拦下来了，没想到这回。。”那小宫女也很是无奈。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内心的感受，似乎无话可说。
“行了，你出去吧。”木槿说道，叫那小宫女先去隔壁屋歇息。然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我，叹了口气，“喏，琪大人。。你打算怎么办呢？拖泥带水，可不是大人的一贯作风哦。”
“我希望她好好活着，”我沙哑着嗓子，说道。
“活着？”木槿扑哧一声笑了，“那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了。。琪大人，让一个人活着，根本无需花费功夫。你应该考虑的问题是，怎么活，活成什么样？活蹦乱跳也好、行尸走肉也罢，可都是活。人生在世，可以选择的路实在太多太多了。不过，我有个问题可得要先问一下。。”
“什么？”我挑了挑眉。
“她倒底是你什么人？”木槿指着梓纯，直接明了地问我道。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床上的瘦弱单薄的梓纯。
。。。。。。
“阿姊，快把你的糖分我一半——”
“阿姊，带我一起出去玩嘛。。”
。。。。。。
“她是我妹妹。”
我开口道，面色平静。
银锁的背面，似是花纹的东西，是一小段傜文。
纪、成、衣
我命运多舛的小妹，纪家寨子最小的女儿。
********
之后的几天，成化帝都在安喜宫。
万皇贵妃的脾气还不算太坏，至少在我看来这两天成化帝在的情况下还算好。
成化帝没有召幸过芸嫔，这位新主子被冷落在了永安宫。
而柏贤妃那边，却接二连三的出事。
“皇上，恕微臣一言。贤妃娘娘，这乃是邪风入体、夜不安枕，且因由不明，十分蹊跷。。。怕是，不是病疾，而是。。。”
成化帝思虑良久。
“传召张仙人过来。”
第九十章 相克相冲
“胡说八道！”
万皇贵妃听了我的话后，忍不住大骂道。
“本宫从来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八字命格的鬼话！那帮废物，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好处。居然在皇上面前乱嚷嚷，说本宫是煞星——专克柏贤妃腹中的龙胎？简直是一派胡言！”
“娘娘，”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纠正道，“张道士是说，安喜宫地主西，娘娘您命中正属金，四十而方盛，观星象运势极旺。此时势头难挡、如日中天；而太后居东，命中属火，火本克金，却因金势头过盛，难以压制，反乘于木，而贤妃娘娘正是木相，所以。。。”
“所以还是本宫克了她母子，本宫就是个煞星！是不吉之人，本宫给清平宫贤妃那边送去的东西，统统都要扔掉？！”
“。。。。。。”
好吧，其实我也不信。。
什么命格，什么八字。
也许世人深信不疑，但在生死线边缘挣扎的蝼蚁来说，什么都是扯淡没有活着重要。
就像童年时曾有人为我批过命，断言我活不过三十。
我今年二十有二，不敢说能活到古稀之年，但再活个七八年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我坏事做尽，不落得惨死的下场就不错了。还寿终正寝，呵呵。。
那人还说我天生异相，贵不可言。
遗憾的是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在宫墙之中，老老实实地做着一个不起眼的宫女。
什么注定与儿孙无缘，却命中带有一子。这样自相矛盾的话，还是骗鬼去吧。
万皇贵妃是个不信命，也不认命的女人，所以才会有今天。
“贞儿，”成化帝劝道，“张仙人说了，当下为今之计。要么是贤妃迁出清平宫，要么。。贞儿，你先移居南京住一阵子，待贤妃的龙胎诞下。。”
“凭什么？”万皇贵妃冷哼一声，“你叫她迁出去不就结了么？非要臣妾移宫他处，哪门子的道理！”
“贞儿，当初贤妃到清平宫，是母后的意思，”成化帝道，“母后在清平宫，接贤妃过去方便照顾。现在贤妃要是迁出去了，一来是太过折腾，对腹中龙胎不好。二来呢，母后这下不是没法照顾了么？你难道要让母后也跟着迁出来？太不像话了不是。”
“哼，折腾？当初她迁进清平宫没嫌折腾，现在倒嫌折腾了？”万皇贵妃反问道，小声嘀咕一句，“真是做作！”
“那时候月份小，还未显怀。现在月份大了，可不得小心着些。贞儿你就体谅一下。。就四个月。”成化帝道，神情有些无奈。
“她怀个孩子，事情就这么多？想当年，本宫大着肚子。。。”万皇贵妃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贞儿——”成化帝唤道。
“臣、妾、不！”万皇贵妃一字一句地回道，面上十分不爽，“没得商量的余地。”
“可是贤妃，”成化帝道，“头胎那个公主，贞儿。。朕不想再有个什么闪失，司天监的人说道未尝没有道理。”
“那臣妾的大皇子呢？”万皇贵妃冷笑，“可又是被谁克死的？”
成化帝不说话了。
********
现在满宫上下，都闹得沸沸扬扬。
说万皇贵妃和柏贤妃腹中的龙胎相冲，皇上要万皇贵妃迁居南都。
我不用想象，周太后在这其中下的功夫。
居然拿出什么五行相克的理由，想要逼走万皇贵妃。
这边宫里，柏贤妃身怀龙种。宫中还尚有一个新入宫的李芸嫔，下个月选秀，又是几位新人入宫。
届时新人争宠，个个貌美如花又家世颇高。而柏贤妃顺利临盆，若是诞下皇子，势必是要晋升。成化帝因着那孩子，也要对贤妃多上几分宠爱。
如此一来，四个月后万皇贵妃从南都回来，处境定然十分尴尬。
清平宫中，柏贤妃梦噩缠身，夜不沾枕。
成化帝本就迷信，平时炼炼丹，花费大量银两黄金养着些个所谓仙家道士在宫中。每日饮晨露、服用金丹，对那玄乎其玄的东西是深信不疑。
这下周太后是抓住了成化帝的这个弱点，司天监的人不用说也是由她买通的。
“娘娘，您好歹吃些东西吧，娘娘？”
小宫女连连劝道，桌上数十道御菜，却不见万皇贵妃动一下碗筷。
“娘娘，皇上来了。”
“让他回去，”万皇贵妃冷冷道，“本宫没心思见他。”
“贞儿——”成化帝走进寝殿。
“奴婢告退。”我很识相地行了礼，殿中的宫女也都纷纷退了下去。
两天了，木槿出得这都是什么馊主意。
万皇贵妃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固执的就像个疯子。
成化帝三番五次来的安喜宫，不是劝万皇贵妃移宫，而是劝万皇贵妃进食。
前朝的折子压了厚厚一摞，都是关于万皇贵妃移宫的建议。统统被成化帝置之不理，当成是废纸。
“孟大人——”
我看见了孟七。
孟大统领行色匆匆，不知道是干什么去。还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四周，像是在躲什么人一样。见是我，这才脸色稍缓，像是松了口气。
“琪掌宫。”
突然想起来两年前，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遇见了还是副将的孟大统领。
那个时候，他一副给人吊唁送丧似失魂落魄的表情，把我的账本撞了一地，还一张死人脸。看见我，就像见了鬼，半天回不过神来。
后来我听人说，那天是他妻子的祭日。
“咦，”我看向孟统领的身后说道，“这不是玉更衣么？”
孟七像是打了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回头，然后发现身后没有人，黑着脸转过头来。
“呵，”我不禁好笑，“孟大人呀，这玉更衣究竟是何等的洪水猛兽，让我们英明神武、无往不胜的孟大人，怕成这个样子？”
“哼。”孟七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很是谨慎小心地，环顾了左右四周，有些不自在地耸了耸肩。
那个上次来找孟统领的美人玉更衣，自打不知是哪一天起缠上了孟七。
也不知御前失有多闲，致使得我们的玉更衣，总是有机会时间以及精力，来对孟大人展开大网，于是背地里被人戏称做‘玉蜘蛛’。
这还是木槿告诉我的，当然，我也在平时日常中，见识了这个女人有多难缠。
大概这就是孟大人为什么脸色会那么难看的缘由了，铁青着脸整个人活像根木头。
总之这件事让张敏听了羡慕的不得了，那玉更衣可是让他垂涎了很久，旁之若骛的美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耗在一根木头身上。
“孟大人——”远处传来一声莺啼婉转，那双桃花眼形似月牙十分妩媚。
我突然很想笑，孟七光听见这声音，脸刷的一下子不是一般的黑。
“那个，大人慢慢聊，阿琪就不多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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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喜宫内，各个角落被贴上了符纸。
黄色的纸条，鲜红的朱砂，符上写满了各种令人看不懂得字迹符号。
万皇贵妃阴沉着脸，不说话。由着那些小内监贴挂上各种木剑、符纸一类的东西。
“贱人。。”
万皇贵妃小声嘟囔着，看着这些人来来往往，把好好的一个大殿弄得像个祭坛。
“贵妃娘娘，”一内监走了过来，询问道，“这个木案，是搬到。。”
万皇贵妃没有说话，脸色很不好看，似乎没有听到一样。
“贵妃娘娘？”那内监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没有被万皇贵妃听见，于是又道。
“滚——”
万皇贵妃涂满丹蔻的指甲食指蓄了三寸之长，被生生折断。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那内监忙是跪下讨饶。
我刚好过来，见此用眼神示意那内监走退。指了指大殿的东南角，那内监会意，搬着木案向那边走去。
万皇贵妃一身明艳的梅粉，亮得生生有些刺眼。宫装上金线绣着花纹，珍珠点缀，层层犹如山峦。
我知道她这回心情是真的不好，自己的宫殿，被人贴满符纸咒文搞成不伦不类的祭坛。任谁心情都好不了，何况是是万皇贵妃呢。
成化帝终是没有说动万皇贵妃移宫，三天的绝食下来最终使得成化帝不得不作罢。
然后张道士又画了几道符纸，让贴在安喜宫内。说是可以克制气场，需要连帖七七四十九天，不过我觉得四天万皇贵妃就要炸毛了。
“本宫能不答应么？”万皇贵妃敲着核桃道，就像是在击打柏贤妃腹中的龙胎，“那贱人的孩子这回要是再没了，还不得像当年那样，往本宫身上泼脏水——”
万皇贵妃至今都没有要除掉柏贤妃腹中龙胎的意思，这一点很奇怪。
好像从那天得知柏贤妃怀有身孕的时候起，她除了当天闹了一场之后，接下来反而平静的波澜不惊。
甚至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