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平点点头拿起了筷子，就着几道菜，大口吃起来，期间又让柳青青填了一碗饭和一碗汤。
看着江一平没有嫌弃她做的饭，而且看上去还很爱吃的样子，柳青青心里倍感欣慰。虽然从他回家到现在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至少她觉得他是不排斥自己了。柳青青弯弯唇角，也给自己盛了碗饭，把剩下的菜一扫而光。
“一平，可不可以……嗯，沙发借我一晚？”柳青青小心翼翼地看着江一平，商量他。她也知道自己晚上不应该再留在这儿，可是实在放心不下，她忘不了那天君竹苦苦哀求她的声音，她说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她很害怕。
江一平冷冷看她一眼，吐出两个比他脸上表情还要冷的两个字：“不行。”转身回了卧室。
柳青青有些懊恼，扯了扯头发想不明白。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回事？然后就看着江一平抱着一床被子打开了卧室隔壁的门，她默许了她的留宿。
柳青青欣喜地跟着进去，打开灯，房间倒是很整齐，只是，她伸出手指在书柜上轻轻一划，书柜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看来是很久没有人擦过了。
自己简单擦了擦灰便躺在了床上。下午自己醒来过一次，把他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唯独这个房间，一直关着门，昨天来的时候是，今天还是，想必这个房间一定有特殊之处，她自然也就给忽略了。
躺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柳青青拿出手机，按下一串熟记于心的数字，看了半天，始终没有打出去，就这样盯着那串数字，一直看一直看。很晚的时候，才有些朦胧睡意。
半夜，安静地客厅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黑影在冰箱前翻来翻去，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又扭头去了厨房。
似是想到了什么，江一平转身去了客房。
客房的门没有关严，应该是里面的人特意留了一道缝。江一平靠在门框上，借着厨房传过来的微弱的灯光，他看到了柳青青熟睡的轮廓。因为没找到酒的烦躁在这一刻安宁下来。
忽然，她的怀里亮了一下，他看见了她安静的睡颜，嘴角勾着一丝微笑。那光维持一会儿便自动熄灭，不用想一定是手机了。
江一平苦笑一声。
青青，你是想他了吗？一定是吧。不然你怎么会抱着手机睡觉呢？本来是想让你明天就回去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了，让我自私一次，可好？
果然，铁打的江一平病倒了，躺在床上反复发烧。柳青青没有了别的心思，一心一意照顾江一平。她给君竹去了电话，希望她能过来照顾，毕竟她才是他的正牌女友兼未婚妻，谁知君竹沉默半晌，回了一句“他应该比较愿意你照顾他”便再没了音信。
柳青青每天按时买菜、做饭、喂药，忙得团团转，偶尔稍闲下来的时候才会想起陆子衿。她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手机里的那串号码一直没有拨出去，最开始就没说，现在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索性就这么拖着。
江一平还在病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和柳青青给予他的温柔和照顾，只是整天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垂下了眼角。
“你回去吧，我不用你管。”江一平恶狠狠地说着，微弱的声音锐减了他的气势。
“那怎么行？你还病着，君竹又不在身边。”柳青青低着头，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到江一平前面。
“我说了不用你管。”江一平也固执起来，抢过盛粥的碗重重放在床头柜上，推了她一把，“你赶紧回去吧，看见你就烦。”
柳青青心中气结，你看见我就烦都好几天了才发现？她不打算和病人一般见识，又去拿碗，结果江一平又抢下来放到床头柜上。
反复几次，江一平终于发怒，一把抢过粥碗摔在地上。
柳青青难以置信地看着地板上洒得到处都是的粥，眼泪挤出了眼眶，深呼吸好几次才强忍住。
开门的声音此时如此清晰，两人望过去，君竹提着两袋东西站在门口。而且后面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在看到柳青青的时候目光便再也没离开过。
江一平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从床上下来了，不顾地上的粥和碗的碎片，踩在上面，重重推开了柳青青：“赶快滚。”
毫无防备地，柳青青被他推倒在地。
被扫地出门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她狼狈起身。只听君竹一声惊呼，她看见江一平脚下一片鲜红，染到了粥上。她立刻转了方向，想去看看，又是一声“滚”。她抬头，江一平的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不愿再看她一眼。
柳青青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出房间。她的爱人，安静地站在她的前面，不吵不闹，不愠不火，等待着她。
她鼻尖一酸，快走几步，扑进他的怀里：“子衿。”我好想你。没有解释，只是叫一声他的名字。
陆子衿对她的突然袭击没有准备，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颤抖的双手缓缓抚上她的后背，摩挲一阵终于确定是那个人，一把紧紧抱住了她。
“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柳青青的耳边响起委屈的、沙哑的、痛苦的声音。
柳青青稍离开陆子衿的怀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才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依然俊挺的身姿，是自己脑海中的模样，只是乌黑的眼眶、嘴唇周围让人难以忽略的胡渣，增添了几分颓废和萧索。
她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庞，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第66章 子衿心思
临近年关，外面的空气里都夹杂着新年的气息，雪地里偶尔会看到一小撮没来得及收拾的鞭炮包装纸。
不远处，几个小孩儿围着圈你追我跑，欢笑的脸蛋儿上冻得通红。小孩子们神秘兮兮地咬着耳朵，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就都“哄”的一下躲开了，各自忙活着。
突然，清脆的一声“砰”在柳青青脚下响起，吓得她捂住耳朵猛地跳进陆子衿怀里。
“没事儿。”有人温柔地笑着，抚摸她的发顶，柳青青好奇地睁开眼睛，看见几个小孩儿都躲到了角落里，有两个胆大的，探出头来抱歉地看看他们。
“他们闹着玩儿呢。”陆子衿捏捏柳青青的小鼻子，连着看她的眼光都带着宠溺，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女人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胆子这么小，嗯？”
柳青青吐吐舌头，扭捏着身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拽拽他的衣角：“我们走吧。”
“等一下。”
柳青青睁大眼睛看着陆子衿，正想着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原来是有人拿下了她的围巾，又重新替她围上，转了两个圈，在一侧系上了漂亮的蝴蝶结。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在她的身前舞动着，指尖总是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脖子，不多停留，只是留下一丝温热的触感。每次围巾围过来的时候，她也会调皮地乱动脖子捣乱，惹得陆子衿不得不稳稳地将她的小脑袋摁在怀里，稳稳地托住。
围好围巾，他又替她整理了头发，戴上羽绒服自配的帽子，只留一个红扑扑的脸蛋露在外面。
一切完成，陆子衿拍拍柳青青的小脑袋：“走吧。”
“嗯。”几天来阴郁的心情被他几下子就撩拨地晴朗起来，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她忽略自己和他的身高差距，踮起脚在他肩膀上使劲儿蹭了蹭，主动把自己的小手塞到他的手里，才跟着他出了小区。
也许是几天来太过劳累，柳青青一上出租车就开始打呵欠，不一会儿就靠在陆子衿身上睡着了。
陆子衿揽着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她毫无防备地睡在自己身边，陆子衿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柳青青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最后一抹夕阳刚好被夜色吞没。柳青青揉着发胀的额头，借着床头弱弱的桔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门口有人说话，虽然声音刻意压低，她还是分辨出了陆子衿的。
“子衿？”柳青青轻声喊道。
听到床上的小女人在叫他，陆子衿对着门外说道：“就这些吧，麻烦快点。”然后，关上房门，笑容和煦地走进来。
“醒了？”
“嗯，我们是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
陆子衿坐在床边替她按摩太阳穴：“那天晚上，你没有回家。”他停顿一下，幽黑的眼睛有些暗淡，“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去，就和爸妈说，说咱们出去玩几天。”
“然后，你就一直在这儿？”柳青青的手死死攥着被角儿。
“我不怎么在这儿。”
不怎么在这儿。那是在哪儿？答案显而易见，原来自己那些个夜晚梦到的场景是真实存在的。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只是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
陆子衿说得云淡风轻，可柳青青已经不能无动于衷，她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用双手丈量腰身的宽度，比上一次测量时瘦了不少。
陆子衿刚要阻拦她胡乱的触摸，突然后背紧绷一下，他再也不敢动弹，因为他隔着衬衫感觉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身上，灼伤了他的心。
许久，感觉到后面的人儿情绪渐渐稳定，陆子衿挣脱开她的双手，捏捏她的鼻尖，安抚道：“都过去了。我去洗个澡，嗯？”
“我也去。”柳青青想也没想就顺嘴说了出来，并且大半个身子已经在地上了。经过这几天的分别，她一刻也不想和他再分开了。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陆子衿的脸突然放大，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柳青青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退回了床上，脸蛋儿窘得发烫。
陆子衿拍拍她的脸蛋儿：“恐怕要让青青失望了，我刚点了餐，估计一会儿就会送过来，还要麻烦青青接一下。”走到浴室门口，他停下脚步，微微勾起嘴角，眼眸灿若星光，“你先忍一忍，不会太久的。”
什么叫我先忍忍？我看起来有那么着急吗？
果然，在陆子衿进浴室没多久，酒店的服务生就敲了门，餐盘上全是自己爱吃的菜，只是那看着她的目光总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柳青青馋得直流口水，但还是忍住了偷吃的冲动。
“青青，不用等我，你先吃，吃完过来洗澡。”
“哦。”得到命令，柳青青就不客气地大口吃起来，只是一想到“洗澡”这两个字，脸就莫名的发烫，动作也跟着一滞。
“快点吃，别发愣。”温润带笑的声音就在耳边，柳青青一抬头就看见陆子衿穿戴整齐，拿着白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领口的纽扣散开两个，故意露出性感的锁骨。
柳青青吞了口口水，扔下筷子说一句：“我吃饱了。”一溜烟跑进了浴室。
等柳青青出来，陆子衿已经吃完饭正准备刮胡子。“我来。”柳青青一蹦一跳着到了陆子衿跟前，抢过剃须刀攥在手里。
在看到他的胡须的时候，她就想着这个长度，手感一定不错。她用手轻轻触碰胡渣，指尖缓缓刮过他刚长出不久的青茬，酥酥的、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传进她的身体。
“青青，别闹。”陆子衿无奈，去抓柳青青那不安分的小手。谁知那小手比他灵活多了，几下便逃开他的束缚，寻着自己的心去了。
正是她想象中的感觉。光是手指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她索性大胆地靠过去，拿自己的脸蛋儿去蹭那胡渣，觉得甚是可爱，便多蹭了几下。
“青青——”
“诶呀，给我玩儿一下嘛！一下就好了。”柳青青竟然也学着别人撒娇，这让陆子衿极为受用，随她去了。
鼓弄了半天，柳青青看把人都欺负床上去了，才摸摸鼻子，安安分分地替他刮胡须。
陆子衿无暇多顾两人的姿势，他的眼中倒映着柳青青此时严肃的、认真的表情，这一刻，他想到了地老天荒。
在柳青青不知道第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的时候，陆子衿终于问出了口：“青青，你想说什么？”
“啊？啊！其实也没什么啦。”那表情只是一闪而逝，到底是不是自己敏感多疑呢？
“说来听听。”
“嗯，我就是觉得送餐的时候，酒店的服务生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哦。”陆子衿不自然地别过头。
嗯？不是应该是我不好意思吗？怎么他比我还严重。柳青青恶狠狠地抓着他的衣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也没什么，嗯，就是……”陆子衿的嘴唇贴着柳青青的耳朵向她解释。
柳青青听完后愣愣地看他半晌，再也控制不住，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笑了。”陆子衿越发不好意思。
“我，我，控制，不住。”柳青青捂着肚子，想控制情绪，却总是破功，笑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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