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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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闲君-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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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角儿才没那么关注呢,咳……
  眼前此女,十五岁上下,面容姣好,娇媚之余又带有少女的清纯,像极了《玉门关》中的女角儿;身着薄纱,曼妙身段若隐若现,与《巧生春》中的小寡妇不相上下;开口一声娇滴滴的“陛下”,分明是《欢头宴》中那个男角儿的嫂子摄人心魂的嗓音;身上的异香又端的是《治水记》中那位大家闺秀动情时的体味再现……
  过分灼热的视线令她芳心大动,满心以为年轻的皇帝已经为她神魂颠倒,于是嘤咛一声就要靠近他,意图扑到他怀里——
  啊!嘭!嘭!
  风驰电掣之间,情势陡变,言情小说没有向□转变却倏地变成武侠小说。
  凤皇走过去,望了一眼飞到墙上又摔落地上的女人,若无其事地蹲下去捡起了刚刚顺手操起做武器的《皇朝刑律》,拍了拍灰尘。
  “咝!”
  闻声进来的吉公公看到陛下手中巨厚无比的书与晕倒在地上的女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这——”
  “根据《皇朝刑律》,近身两步之内便可视作有攻击意图。”凤皇扬了扬手中的律典,不紧不慢接着道:“小小宫女,居然敢如此犯上,喜公公,将她扔去赭衣宫。”
  顾不上计较名字又被叫错,顾不上计较皇朝刑律里有没有这一条,吉公公拉长了一张苦瓜脸,欲哭无泪。
  天知道这位根本不是什么宫女,是那些大人安排的美人,同时也是左将军的千金呐!如果顺利讨得陛下欢心,那么找个机会表明身份就行;可是现在事情搞成这样,如果说出她真实身份的话恐怕是要治他欺君,骑虎难下啊!
  凤皇看都不看他,抬脚就往外走。
  “陛下!陛下是要去御花园么?”
  听着身后吉公公略显紧张心虚的声音,他挑起眉:怎么,嫌夜太长,还要再来一个回合?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却真的不顿步地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听到流觞曲水的琴音,清越悠然,在幽深的夏夜中带来丝丝快意。
  如此好曲,却听得凤皇眼角一抽。
  怎么现在皇朝的文化行业被言情小说彻底攻占了么?不仅年少思春的姑娘家,连朝中老臣也浸淫此道?什么素质!俗!如此狗血老套毫无创意的套路都使得出来,看来自解东风巡江南整顿地方吏治之后,这群京官也需要大换血了。
  “谁在那边弹琴?”他问附近的守卫。
  “回陛下,是温太妃的外甥女温姑娘。”
  这些年后宫管制较为宽松,三大太妃留女眷在宫中过夜也不算新鲜事了。凤皇微微皱眉,对守卫说了几句话又转身走了。
  
  凉亭里,温姑娘微微低着头拨弄着琴弦,突地听到脚步声,心跳快了起来,脸也开始发烫。
  “温姑娘……”
  不对!陛下的声音比这清澈温柔。她抬起头,只见一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映入眼帘,正是方才的守卫,只听他平平说道:“陛下说,大半夜的,别吓着人了。”
  温姑娘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雪白,最终又被夜色吞噬。
  
  凤皇行至玉瑶宫,琴声早已消失,而他脸上始终挂着的面具般的笑容也消失了。
  眯起眼,玉瑶宫还真是清净得令人不爽啊。没有为他留一盏灯,没有为他送饭,没有因为他不在而不适,反而更加惬意了。
  一股无名火一阵高一阵低地在凤皇心中烧了起来。
  而这股火气在发现清鸣与他的房间被栓上了时达到了最高点,幸好窗户大开着,无需他拆,稍稍抚平了点怒气,当然也只是一点。
  若说轻松地从窗口爬进屋只是抚平了一点点怒气的话,那么在看到清鸣毫无防备的睡脸之后,那高涨的怒气就是顷刻间化为乌有了。
  
  他是讨厌女人的。
  一直以来,在他眼中,女人要么像先皇后或者先皇那些宠妃那样张牙舞爪以色事主,满眼的欲望,面目狰狞可憎,要么就像他生母那样过于柔弱,最终只能被命运践踏,唯一坚韧保护过的亲生儿子也对她疏离。
  一直以来,只有小拙,二者皆不是,就只是小拙。
  行动迟缓却心思通透,性子沉静却总是在他面前破功,制怒口诀念了好几年还是老样子,逗一逗就炸毛。
  喜欢跟他打架,偏偏手脚又不灵便,他一边陪她打架一边还要尽量护着她不让她自己先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当然最早那几年他的确是放了真感情在专心打架,咳咳。
  
  凤皇趴在清鸣床边,数着她的睫毛,心被熨得平平实实的,余温微漾,突然福至心灵,亲了一下那一排密密长长的睫毛。
  视线下移,见她双唇微抿,原本闹着玩的心思慢慢变质了,鼻息也变重了。
  越靠越近,不知是否错觉,二人交缠的气息都发烫了起来,他的双眼在黑暗中亮得像碎了一池的星子。
  “嗯……”
  熟睡中的清鸣突然咕哝着翻了个身,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右脸上。
  偏了。
  凤皇眉宇间突然有了一抹恼怒,忍不住就着亲吻的地方咬了一口,而后猛地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她床上迅速离开。
  没过一会儿他突然又折返了,眼神闪呀闪,抬手在她脸上蹭蹭抹抹了一番,像在掩盖咬过的痕迹以及……口水。
  动作有些粗鲁。
  “啧,睡得跟猪一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凤皇嘟囔着,心满意足地回自己的隔间,而他的身后,“睡得跟猪一样”的清鸣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被咬过的右脸隐隐发麻,不是因为疼痛,是一些更可怕的未可知的东西。
  她整个人像是被劈成了两半,左半边正常,右半边僵硬,左半边告诉她这只是他的又一个恶作剧,右半边却在危言耸听地散布一个恐怖的信息。
  
  他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走到了她的前面,直到他回过头向她伸出手,她惊恐地发现,原来身边的风景早就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初吻啊初吻……

咳咳,我终于补完了初吻,改了好多遍,决定纯纯亲脸……掩面,乃们表抛弃我(更新慢都是有原因哒!




伍·关关雎鸠

  翌日早,清鸣起床的时候,凤皇已经上朝去了,她松了一口气之余,也费解不已:隔间的床上连软垫带被子都不见了——传说中的卷铺盖走人?
  待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梳头,看到镜中的自己,拿着梳子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她是疯了才会自作多情以为他情窦初开暗恋她,是的,绝对是疯了。
  小说里男主角会在女主角熟睡时偷亲她是没错,但是!但是谁家男主角会在柔情蜜意偷亲完之后用朱笔在女主角脸上画一个烈焰红唇?!
  这样唯恐别人不知的炫耀姿态哪里是暗恋?!分明是挑衅,□裸的挑衅!至于她有什么值得挑衅的……变态的思维如果她也能理解的话那她岂不是也是变态了?对,就是这样!亏她还不眠不休两天两夜为他未来媳妇儿制香,这下可好,别指望她送,留着自己用!自己不用给一号二号尔雅八哥用也不给他媳妇!他以后被家暴被虐待别指望躲到玉瑶宫!
  ……
  就这样,原本以为会尴尬纠结的一个清晨在鸟语花香与清鸣的幽怨诅咒声中开始。
  她收拾完自己,吃完早餐看完八卦,到后园喂鸽子钓鱼的时候,发现离宫出走多日的八哥回来了。
  这家伙一直爱黏着尔雅,自从尔雅跟随宝宝去了影阁之后它就常常夜不归宿,她一度怀疑它苦恋尔雅多年,不得已分离之后夜夜出宫买醉。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八哥停在清鸣身侧许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诗,趴在栏杆上无精打采地钓鱼的清鸣一震:“这是什么诗?你哪里学来的?”
  等等,她没看错吧……八哥向她投来的那是鄙视的眼神?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八哥无视文盲,继续用高亢明亮的嗓音明媚忧伤地惆怅。
  这句她听懂了。“小八,你果然暗恋尔雅。”
  这下已经不是鄙视的眼神了,完全一副“竖子不足为谋”的表情,优雅地梳理了下翅膀,准备继续离宫出走闯荡江湖。
  被它的得瑟劲弄得黑线横生的清鸣想起一件事,连忙吩咐:“帮我捎句话给尔雅,不要再给我带才子佳人的小说了,我要武功秘笈,跟翻墙术有关的。”
  说着解下手上的链子绑在八哥脚上,作为信物。因为它学习能力太强又太爱说话,为避免机密泄露,它一直高居影阁黑名单榜首。有信物为证,影卫应该会放行。
  八哥领命,扑腾着绝尘而去。
  
  哎……
  清鸣单手托腮,将视线从八哥飞走的方向转到宫墙上,幽幽叹了一口气。东土诗集有什么了不起,就它会咩?她也看过的。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侯门一入深似海。庭院深深深几许,她倒想学一枝红杏出墙来,却每每出师未捷身先死。叹叹叹,叹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自挂东南枝。
  她趴在栏杆上,脸枕着手臂,将脑中的诗词乱串一气,大有顾影自怜之意。
  正颦眉捧心伤春悲秋之际,突地察觉到鱼竿一重,顿时喜笑颜开,意气风发地收杆:“今天午餐加菜!”
  跟在背后一个拿着鱼篓准备接鱼,一个拿着菜刀准备去鳞的一号二号默默抽搐:小姐,你入戏好快,出戏也好快,毫无前因后果起承转合也能如此理直气壮,佩服佩服。
  “好重!一定是大鱼!一号二号大哥快来帮忙!”
  停止腹诽,二号连忙放下菜刀,上前拉鱼竿——果然比一般的鱼重很多。心中隐隐有诡异的直觉,还是略加使力将线拉了上来。
  在那只“大鱼”浮出湖面的刹那,三人皆是一片愕然。
  片刻之后,一号二号爆出足以掀翻整座亭子的爆笑声,而呆愣住的清鸣犹自喃喃不信:“我的大鱼呢?怎么会变成一床锦被?”
  突然想起了什么,茫然的表情瞬间转为咬牙切齿:“凤——皇!”
  
  在玉瑶宫这边展开了新一轮的幽怨诅咒之时,天极殿中,正在进行着皇朝开国以来最长的一次早朝。
  “执金吾李大人醉酒踢烂了林太尉家的花瓶,罪证确凿,判李卿赔林卿二十两银,知法犯法造成不良示范,再罚一百两金上缴国库,林卿为小小花瓶闹上御前,浪费司法资源,同样罚一百两金上缴国库。这样的判决,众爱卿可有意见?”
  凤皇悠悠然接过御前女官递过来的茶,呷了一口,不温不火地询问。
  殿中众人哪里敢有意见?
  早朝破天荒地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也直直站了一个多时辰。说到底也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不过谁能想得到陛下会将前几日他们为了绊住他而编的奏折全部拿出来,一一开堂审案?
  这些京官平日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个时辰过去,殿中是个个双唇发青面如死灰全身打颤呐。
  什么?不如昏了算了?
  ——前面几个昏了的已经以“殿前失仪,失职早退”之名被减薪降职了。
  整个天极殿中,目前还神色自若的除了高位之上的皇帝大人之外,就是一早被赐座的朱丞相与解东风了。
  前者作为此次开堂审案的权威见证人,一直不动声色。后者作为记录员,每判一个案子,每多进一笔金,精亮双目中映出的元宝就越来越大,心中呼了不知多少遍的吾皇神威盖世英明无匹万岁万岁万万岁!抠门有理,敛财最高!
  此二人对选秀一事一直不置可否,解东风向来“事不关钱,高高挂起”,众人皆习以为常,朱相的沉默却被群臣解读为默许,于是放心地囧招百出,策划出了包括“里应外合”“奏折轰炸”“美人计”在内的连环计,谁知碰上当今陛下这个油盐不进的。
  
  凤皇从案上又抽出一张奏折,殿中一人啪的一声跪下了,正是严翰林,只听他抖着干哑的嗓子哀道:“微臣认罚一百两金上缴国库!”
  紧随其后的是吏部江尚书:“微臣也认罚!”
  最后,整个殿上站着的人都前赴后继地扑跪在地,争先恐后地认罚。
  凤皇挑眉,十分怀疑他们是站不住了趁机跪下歇口气。“严爱卿快快平身,怎么能由你认罚呢,折子上分明说的是你家厨娘的侄女儿偷的桌子,朕的眼皮底下可不容许冤案顶包案的发生哦~”
  严翰林快哭出来了:“偷儿是微臣家的人,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微臣……微臣应负双倍责任,认罚……认罚二百两金!”
  群臣纷纷表示同上。
  啧啧,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都出来了,语无伦次成这样,真可怜见的。
  一直不动声色的朱相起立了,俯身行礼:“如此说来,身为群臣之首,老臣亦有不当之处,亦应认罚一百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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